继去年引进“湘军”,大力整治广州火车站秩序,打击“黄牛党”取得明显成效后,今年春运广东继续引进“湘军”,实施“铁鹰”行动,使“黄牛党”一度遭到重挫。然而,记者近日在广州火车站和广州火车东站明查暗访时看到,黄牛党依旧猖獗。
东站票售完贩子票多多
“各位旅客,元月9日前广州发往各地的火车票已经售完。需要前往长沙、武汉、成都方向的旅客,请改用其他方式前往。”2月2日中午,记者来到广州火车东站时,火车站的广播正播送着这样一则通知。在火车站一张告示牌上,明示:9日以前火车票全部发售完。
在东站售票广场的入口处,挤着一大堆人,记者以为是等票的,然而,记者刚站定,便有人来问:要不要火车票?记者问:有湖南长沙的卧铺吗?票贩问:“要几张,今天的还是明天的?”并很小心地要记者到一边去谈。记者说,要明天的,要10张,有没有?票贩说:没问题,一张票要加200元。原来,这里的人都是炒票的,起码有七八十人以上。
中午,记者在火车东站四楼吃饭,刚坐定,旁边的桌上来了两名男子,一个是炒票的,一个看上去是企业的办公室负责人,正在跟票贩讨价还价。原来,他要买15张5日去北京的卧铺票,原以为提前3天能买到,没想到9号的票也已经卖完了。老板又要得急,赶着去北京开会。没办法,只好找票贩。票贩每张要200元手续费,办公室负责人说能不能少点?票贩说:不行,到石家庄的硬座102元,现在都要卖208元,一分也不能少。办公室负责人给公司领导打电话请示后同意交易,双方商定4日上午成交。
退票作幌子警察没奈何
2月2日,广州火车站人山人海,几乎水泄不通。然而,正是在这茫茫人海里,票贩子正在大显身手。
在售票通道入口处,有至少100多人在卖票。警察一过来把这些人驱散,但警察一走,这些人便又汇笼来了。记者问一个警察,这么多人怎么明目张胆在这里炒票?民警说:他们都是退票的。
记者以买票者身份,找了五个人,除两个是退票的外,其余3个都是炒票的,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一把票。记者佯装要核实车票的真假。票贩说:你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到窗口验票,验过票再给钱。
记者在广场每走几步,都有人问记者要不要火车票。炒票大军中,以年轻小伙子、妇女为主,也有成年男子、孕妇、哺乳妇女甚至残疾人。很多民工因为买不上票,只得从他们手中购票。据他们说,他们的票是预定的,也有的是通过老乡、熟人从车站直接搞出来的,一般硬座票加价80-100元,卧铺票加价150-200元。所有的票贩子都称:可以先验票后给钱。
在广州火车站广场上,记者看到,这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警察、保安、武警、部队纠察很多,票贩子怎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倒票?
一位警察告诉记者:票贩子很狡猾,他们一般不把票带在身上,而是放在别的地方,等谈好了价钱再拿票。他们身上一般只有一两张票,即使抓住,他不承认,也很难抓住他们的证据。
然而,记者在售票入口处,看到很多票贩子,手里拿着一大把火车票在招揽生意,很多人很明显就是票贩子,因为他们每天都在这里卖票,不可能天天是退票吧?这里有很多保安,不过,他们只管维持秩序,对票贩子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车票哪里来票贩显神通
这么多人在炒票,不管他们卖的是真票还是假票,都应该进行打击。令记者大惑不解的是:这么多票贩子,他们的火车票是从那里来的?
一个在广州炒了10年火车票的大票贩告诉记者:火车票的来源有三个渠道。第一,是排队购票或订票。排队买票,一般能买的不多,至多几张而已。为了多搞几张票,就只好多排几次队,这是那些刚进入广州的小票贩的一般做法,很辛苦,风险也很大,但挣不了几个钱。订票是以单位的名义,这些票贩在广州有一定的关系,或者跟那些大企业的办公室主任熟,多找几个公司,一个春运也能搞到几百甚至一两千张票。
第二,是通过旅行社和票务公司订票。旅行社与火车站有协议,每年春运搞千儿八百张火车票没什么问题,最好挂靠几个旅行社,给他们交点手续费就行了。
第三,是在火车站内部有关系,最好是跟搞票务的有关系,直接从火车站搞票,代价小,风险也小。这种人最有办法,什么紧俏票都能搞到,而且要多少有多少。
这个票贩子坦言:自己就是靠吃这碗饭,在广州混了十几年。每年只要做十天半月,就能赚个10万8万的。他承认自己在火车站有很铁的关系。不过,他从不去火车站炒票,而是把票放到各个小区,委托别人代卖。
炒票成产业背后有腐败
“炒票已经成为广州的一个产业,成为广州黑色经济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一位曾经亲自炒过火车票,现在某中心从事社会经济研究的王先生说,广州火车票炒卖,养活了多少人已是很难说得清,也不知“造就”了多少大款。参与炒票的大老板,动辄出资上百万,雇七八个甚至十几个民工帮助炒票。一个春运下来,少的赚个四五万,多的赚三四十万。
“炒票只是一种现象,它的后面是腐败。”
王先生说。王先生承认,自己炒票赚了七八万元钱。由于担心出事,所以洗手上岸了。“他们迟早要出事的。因为钱太好赚了,想收手都不行。”
记者手记:抓票贩子更要抓腐败
有个票贩子对记者说,他估计广州春运火车票至少有两成掌握在票贩子手里面。正由于票贩子控制了大量火车票,才导致了铁路车票极度紧张。他认为,广东警察斗不过票贩子,湖南警察也斗不过,因为他们人太少,而且打一枪就走了。
近年来广州为整治火车站秩序,可谓绞尽脑汁,不遗余力,也取得了明显效果,车站治安大为好转。但是,令人头疼的黄牛党问题却一直无法根治。问题的根源在那里?广州难道真的斗不过票贩子?是不是有些地方不好下手,还是因为“心太软”,下不了狠心?
记者以为,切不可对票贩子心存恻隐之心,因为他们是在残酷地喝着民工的血。民工辛辛苦苦的血汗钱,就这么白白送给了票贩子,我们父母官怎能不心疼?!而且,也很有必要查一查,他们大把大把的火车票,到底是从那里来的?!
-新快报记者范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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