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收容遣送站摘牌 将开启自愿救助之门(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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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3年07月10日12:09 星辰在线-长沙晚报 | ||
6月27日,收容站的铜牌被摘下,并将收进陈列室。今后收容站将以新的身份更好地为流浪人群服务。 文本报记者李卓 实习生付丽娟 图吴智臣 贺文兵 编者按 收容遣送制度,在为我们的城市滤去许多不安定因素的同时,也损害了那些游走在生活边缘的人们的尊严和自由。随着收容遣送制度的废止,一切正在改变。日前,记者走进长沙市收容遣送站,目睹了那些代表着收容遣送时代的陈设和管理模式,正在工人们的锤打声中粉碎,而新政策带来的清新气象正在蓬勃生长。 救助 从七名流浪儿开始 6月中旬,长沙市收容遣送站陆续送走了最后一批114名被收容的人员;6月27日,长沙市收容遣送站站牌被摘下,作为历史永远存入陈列室;日前,新制度的首批受助对象———7名流浪儿童相继从这个没挂招牌的院子里踏上回家的路…… “天上的雪,悄悄地下,路边有一个布娃娃。布娃娃,布娃娃,你为什么不回家,是不是你也没有家,没有爸爸和妈妈……”像许多小孩一样,红红能把这个歌哼得溜熟,她也像那个布娃娃一样,曾经是个流落街头的孩子。今年14岁的红红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只知道养父母常常骂她是个没人要的孩子。养父母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成了出气筒。今年4月养父母外出打工,把红红丢在张家界的老家不管了,让她自己谋生。6月23日,红红孤身一人来到长沙,身上的钱买了车票以后所剩无几,14岁的她没有谋生能力,只能在火车站周围流浪、乞讨度日。26日晚,一位好心的市民看到衣衫褴褛的红红,于是拨打了110,在民警的护送下,红红来到了变革前夕的长沙市收容遣送站。此前,她曾听一名在火车站附近游荡的女人说过,进了收容站后就会被关进带铁窗的黑屋子,没有同龄人做伴,还要在大人们无休止的争吵中战战兢兢地度日。一想到这,她就害怕。可收容站里一幕幕温馨场景却逐渐打消了她的恐惧:宽敞的房间内,彩电正在播放精彩的卡通片;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后,阿姨送来新衣服;饿了有可口的饭菜,用不着再乞讨……就这样过了一天后,阿姨笑着问她:“小朋友,愿意留在这里吗?”不愿再流浪的红红,赶紧拼命点头。在收容站的日子里,红红惊喜地发现,原来这里还有和自己同样遭遇的小朋友。愉快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得知收容站的叔叔阿姨们为她在老家安排好了生活,红红心里既喜又忧。临走时,她用信纸叠了一只纸鹤送给照顾了她几天的阿姨,祝她永远好运。丽君是从武汉收容站转过来的,虽然才10岁,却很懂事。7月4日抵达长沙以后,工作人员根据她提供的电话号码与其姨妈取得了联系,很快为她找到了归宿。 丽君的生父早逝,母亲有轻微精神病,母女俩的生活很艰难,可是丽君一直很喜欢看书,在家里,凡是有字的纸片她都会好好收起来。在救助站,她不像别的小孩一样爱看电视,也不爱到处乱跑,一有时间就跑到图书室看书,有几次都抱着书睡着了。丽君是被黑心的继父以8000元卖到武汉的。姨妈把她接回去以后,亲戚们为避免她再次被继父坑害,遂安排她住进了舅妈家。舅妈家也很困难,为了让爱读书的丽君能够圆梦,16岁的表哥外出打工了。丽君告诉姨妈,流浪在外的时候,从不知远在长沙还有收容站这个像家的地方,不仅管吃管住,而且还能自由学习。“收容站咋变这么好,早知道我们都不会接她回来了,家里条件差,让娃儿受苦……”丽君的姨妈在电话里跟记者聊起这事时唏嘘不已。小虎是收容站里惟一一个受过“强制”手段的孩子,“强制”不为别的,就为给这孩子洗澡。他刚来收容站时,全身上下就牙齿算白,活脱脱一个“小泥猴”。工作人员准备了毛巾、香皂让他去洗澡,可他在水里打了个转就出来了,身上的污垢原封不动。工作人员哭笑不得,只好实行“强制”手段,为他搓背擦身,洗了个干干净净。 还有从安徽跑到武汉见网友,最后流落到长沙的小花;被人从望城骗到江西卖掉的小翠,以及三个从江西萍乡收容站转来的孩子。流浪给他们带来的创伤,在收容站里似乎不治自愈。这些孩子也许不知道,自己在幸运地见证了救助时代的到来。(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从收容遣送到自愿救助,这一充满人文关怀的政策嬗变在基层将如何体现?长沙市收容遣送站正在发生和即将发生的一系列变化,为我们提供了一个直观的范本。该站站长王明德在接受本报记者独家专访时表示,思想观念、工作模式、站容站貌上的“三变”,将开启长沙市收容遣送站自愿救助之门。 一变 “干部”成为“服务生” “干部”,这个在监狱里使用频率极高的称呼,曾一度被收容遣送站的工作人员笑纳———那些被收容人员这样毕恭毕敬地称呼他们。过去,本该是救助者的收容遣送站工作人员,却以管教者的身份自居;本该快乐地享受政府福利的流乞者,却在强制收容下变得噤若寒蝉。“干部”这一称谓,折射出了思想观念的错位。“今后,咱们的工作人员不能再被救助对象称为‘干部’,相反,要成为热情的‘服务生’!“王明德站长表示,思想观念的彻底转变将从细微处着手。“遣送站”变成“救助站”,队伍还是原班人马,人员培训成了当务之急。长沙市收容遣送站目前正在酝酿给工作人员“洗脑”培训。首先,工作人员不再是“干部”,不再担负监管职能;要规范工作语言,将带行政指令性、呵斥口吻的语言剔除出去;把自己定位为随唤随到的“服务生”,在政策许可的范围内竭尽所能为救助对象提供帮助。其次,要提高队伍整体素质,加强卫生、心理、职业道德及社会工作专业技能的培训,避免孙志刚悲剧重演。 二变 从“强制收容”到“来去自由” “你有‘三证’吗?”这样的问话曾让不少流浪者发怵,如果拿不出证,那么你很可能被“逮”到收容遣送站,在铁窗内关个昏天黑地再赶回原籍。现在不同了,流浪乞讨者除非自愿,他人无权强迫其去救助站。工作模式由上街“逮三无”,变成了在“家”静候救助对象,摒弃了限制城市外来人口流动的不正当目的。随着新办法的出台,公安机关将淡出救助管理领域。从过去的强制扭送,变为引导护送。由此,工作模式变打击犯罪为服务公众。新制度下的救助是充分保护受助者人身自由的,受助对象可以来去自由。长沙市收容遣送站以往每年平均要将近50名犯罪嫌疑人移交司法机关,而今后救助站内将不再有“犯罪嫌疑人”,也无需强制监管。 三变 从樊笼到家园摘牌后的收容遣送站 眼下正在进行一次脱胎换骨式的改建:监所里常见铁窗、铁栅栏和带有行政命令色彩的标语被统统拆除,去年花近40万元才装好的监控设备,这次也被悉数拆除———救助站里再也没有“三教九流”的复杂人等,受助对象的隐私权必须尊重。王明德告诉记者,他们计划在《城市生活无着流浪乞讨人员救助管理办法》正式实施之前,在住宿、就餐、日常生活等方面给受助者一个“宾至如归”的环境。原来收容遣送站每个房间里都是水泥大通铺,人多时,30平方米左右的房间里,一个大通铺要挤上二十来人。为改善住宿条件,大通铺都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每间房布置四张双层床,像公寓一样宽松规范。以往在收容遣送站就餐,一大群人像民工一样蹲在院子里吃饭;现在,救助站正准备腾出一间会议室改造成食堂,设置像“麦当劳”那样色彩明快、温馨方便的餐桌椅,这可是收容遣送时代的人想都不敢想的好条件。同时,园林假山、音乐喷泉、电视室、娱乐室等设施也会给流浪者带来回家的感觉。
慢叫好,多思考: 关注新办法实施问题 《城市生活无着流浪人员救助管理办法》出台以后,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反响。针对随之而起的一片喝彩声,有识之士发出了“慢叫好,多思考”建议,对新救助办法的具体实施提出了诸多问题。市收容遣送站负责人解答了其中一些问题。 救助站“门槛”高吗? 过去,从城市流乞者到“三无人员”,一律要被强制带到收容遣送站,其容纳对象很宽泛;现在救助站成了纯粹的社会福利机构,自然有了针对性的“门槛”:首先强调救助对象是“生活无着的流浪、乞讨人员”,以往“三无人员”中的那些身强体壮、有收入来源的人不再被收容。其次,救助站并非社会福利院,对于家在本市的流浪老人,救助站可以帮其联系亲属或所在社区,但一般不接收;岁以上的生活无着的小孩可以送到救助站,对于送到救助站来的弃婴,一般会转到福利院。需要强调的是,救助站对确需帮助的人决不会设门槛,也不会因为求助对象太多而区别对待。 救助站还吃“杂粮”吗? 在旧的收容遣送制度下,为了保证收容遣送站的日常经费,我们对有支付能力的收容对象收取一定费用,加上政府拨款,所以有人戏称救助站吃“杂粮”。新制度实施后,收容救助工作所需要的经费将列入财政预算予以保障。吃上“皇粮”后,所谓“创收”现象就不复存在。救助站将在严格监督下实行开放管理,无偿救助。救助站会否养懒汉?救助站对流乞者的救助是一项“临时性”社会保障措施。“临时”意味着这只是暂时容身的避风港,而不是可以依靠一辈子的保险柜。救助办法细则出台后,会对救助时间作出限定。救助站会积极采取措施,为流浪人员找亲属或联络当地政府,不会让其长期滞留。 救助站会否“孤军作战”? 长沙的社区建设成就走在全国前列。据此,救助站不会“孤军作战”,将建立一个比较完善的社会救助网络,让救助站深入社区,扩大救助面,在各个社区设立救助分站,临时救助一些流乞者。另一方面,加强与兄弟城市的联系,建立寻亲网络,对那些无法说清自己身份的人员,可以通过公布其特征,方便其他省市的救助站查找,也能方便其家人认亲。 相关链接 长沙市收容遣送站历史沿革
长沙市收容遣送站是国家民政部门设立的收容遣送部门,也是大型的收容遣送中转机构,成立年来,共收容多万人次。1949年成立长沙市临时救济委员会;1949年11月28日成立长沙市乞丐难民处理委员会;1951年3月1日该处由市生产教养院接管,改为长沙市生产教养院乞丐临时收容处,所址设韭菜园号;1954年4月,与救济会合并,更名为长沙市乞丐临时收容所,所址位于长沙市燕山岭号;1956年,更名为长沙市临时收容所,1957年由市民政局管理;1957年11月,正式定名为长沙市收容遣送站;1963年3月到1973年3月移交长沙市公安局,之后仍交长沙市民政局管理;1976年3月站址迁至长沙市雨花区人民路窑岭西村号。 新闻背景 6月20日,国务院总理温家宝签署国务院第号令,公布实施《城市生活无着的流浪乞讨人员救助管理办法》(以下简称《办法》)。《办法》共条,包括对在城市生活无着的流浪乞讨人员救助的原则、救助站设立和管理、为求助人员提供的救助内容、救助站工作人员的行为以及违反者责任追究等,标志着我国对在城市流浪乞讨人员的救助工作机制进一步完善。年颁布的《城市流浪乞讨人员收容遣送办法》,也将于月日正式退出历史舞台。此令一出,全国各地的收容遣送站纷纷摘牌,开始准备履行新的使命。6月27日,长沙市收容遣送站在全省率先摘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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