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在脚下脚在刀下

　　找澡堂子知名的修脚师傅很容易，因为所有的老先生都一致说———“华清池”。于是，在荣业大街老卫生浴池的地方，记者爬上窄窄的楼梯，找到了津门老手艺的传承者———修脚师傅们。始祖商治公手握方扁铲

　　一进门，最引人注目的是屋子一侧长长的水槽，水槽中放着很多长方形的瓷盆，几个人坐在水槽边摆好的凳子上，把脚放在瓷盆里泡着，时不时地还拧开瓷盆上方的水龙头，放点热水下来。几个人聊着天，很是惬意。再往里走，已经有几位顾客在享受修脚师傅们的服务了，看着几把刀上下翻飞，灵活自如，记者不禁赞叹出声。于是便在特级修脚师侯文立的旁边，仔仔细细观看起来。一位修脚的老太太，不住嘴地向记者夸师傅们手艺一流。

　　何时发明的修脚，民间传说很多。侯师傅说，相传商末周文王患趾甲病，行动困难，有一个叫“治公”的人用“方扁铲”给修治好了。这个传说真实性如何，也无法考证。不过，在殷商时代的甲骨文里，就有了“病足”文字记载，可以初步印证修脚技术早在那时就已发明了。修脚讲流派师承分三路

　　到了清朝，由于重视“整足”，就为修脚技术的发展提供了良好的条件。那时，全国各地形成了不同的修脚流派。据侯师傅介绍，修脚技术大体有3“路”师承，即河北路、江苏路、山东路，各有特点。

　　河北路，是以北京为中心，全部技术包括修脚、刮脚、搓澡等。单就修脚一向来说，技术水平很高，活茬(全部手术过程)精细，整修质量好，还能治疗很多种脚病。这一路的范围很广，当然包括天津。

　　江苏路，是以扬州为中心，全部技术内容除与河北路相同外，还有捶背、刻花、蔻丹等技术，比较广泛。同时，各项技术又有独立性，可以单独成为一个工种。这一路的活茬也很精细，特别是在刮脚技术上有独到的技巧，但不太重视治疗脚病。

　　山东路，是以济南为中心，技术内容广泛，包括修脚、刮脚、搓澡、按摩、理发……修脚工从头到脚，样样能做，只是活茬不够细，修脚质量不如上两路。刀刃必锋利出血叫“逛了”

　　“我师傅前几年去世了，他告诉我们，其实各路修脚人员，开始都是摆摊干修，后来发现洗过澡的人来修，脚部皮肤、趾甲膨胀变软，为修治脚病提供了更适宜的条件，于是街头修脚工们便转移阵地，进了澡堂子。”侯文立介绍说，澡堂子也见修脚这门技术有利可图，也大张旗鼓地招揽修脚工入主澡堂子，从此，修脚成了澡堂子的附属工种。

　　在旧时，修脚讲究得很，以河北路来说，主要做活茬、修趾甲、片脚垫，讲究修片的精致美观。比如修趾甲，要求短、圆、齐、光、蒲，不留茬，四边见线；片脚垫要求平、净、光，周围组织柔软。

　　刀一定要锋利，发现刀刃不利一定要换刀。在操作时，更要小心谨慎，最大的忌讳，就是把客人的脚修破了，见了血。“如果出现弄破、出血的现象，就被认为是事故，术语叫‘逛了’。”挥刀片挖劈竹板练刀术

　　侯文立告诉记者，早年间修脚的设备很简单，除了几把刀子以外，不要什么设备和药物(目前已经增加了一些消毒、注射工具和常用药物和专用的刀子)，操作简便，随时随地都可以修治，修治的时间不长，一般也就十多分钟。患者没有痛感或只有轻微的痛感，修治过后，刀到病除。这些特点，都是通过精湛的刀术来体现的。

　　修脚工的刀术和外科医生的手术是一样的，只是方法不同。外科医生用手术刀切除病变，达到治疗的目的，修脚工人是运用片、挖、劈等刀法，去掉病变。由于修脚以不伤好肉、不出血为前提，所以只能在病变范围动刀，不能超出病变的界线。病变与正常组织分界之处，有一条颜色呈淡青灰色的线，行话称之为“青线”。修脚工在实施手术的时候，严格以“青线”为界，这就不会伤到好肉和血管，患者自然不会痛。

　　前辈们创造的“刀术”对脚部表面浅层的脚病有独特的效果。例如嵌甲病，脚部的趾甲受到挤压扎入肉内，非常痛苦。修脚工就沿着趾甲的“青线”，用劈的刀法，去掉扎入肉内的趾甲部分，患者就没了痛苦。“所以，学修脚一般三年才出师，都是拿着二三厘米宽、十多厘米长的竹板练。练的时候，用刀不能顺着竹板的纹路推，而是要横着推，练手劲儿。”本报记者王志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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