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尚德琪

　　据报道，不久前，在广东省民营企业家的一次聚会上，面对200多位“富人”，主持人请“认为自己解决了财富问题的人”举手时，所有的人都举起了手；但当主持人请“感到内心愉快的人”举手时，举手的人却只剩下了一个(见1月7日《中国青年报》)。

　　什么叫“解决了财富问题”，什么叫“感到内心愉快”，其实都没有必要去细究。值得细究的是，为什么富人们都认为自己解决了财富问题，却很少有人感到内心愉快？

　　人们马上可能会想到近年来发生的一系列富人遇害的案件，所以也很可能将富人的不愉快与富人的不安全联系起来。其实，这可能是一个假象。我觉得，让富人不愉快的根源，不在于富人本身，而在于社会对财富特别是私人财富的日常态度。

　　人都是社会的人。社会对财富的态度，必然会影响到财富拥有者的心态，进而影响到财富拥有者的行为。

　　恕我直言，我觉得，中国大多数富人在谈论财富问题时，其主题和口气与政府官员更加接近。为什么会这样呢？在关于钱的问题上，社会对富人的要求或期望，在相当大的意义上，是按照政府的标准来衡量的。比如，在我们身边，很多人都希望富人能像财政拨款一样，经常慷慨解囊。

　　以“财富与责任”作为“2004中国新视角”搜狐高峰论坛的主题，好像就是为了迎合这种“大众口味”。《中国企业家》社长刘东华的态度更加直白———“在座的各位企业领袖，大家都以为你们是富人，但在我看来你们不是富人，你们是一群自愿为社会驱使的驴子。而且你拉磨挣的钱越多，跟自己的财富关系越少。百万富翁的财富属于自己，亿万富翁的财富属于社会”。

　　我不知道，刘先生的话是不是引起了企业家们的共鸣，但有一点很清楚，这话说得有点过于自信了。如果企业家特别是民营企业家们是一群“被社会驱赶的驴子”，那么这个社会就会因为缺乏激励而缺少富人——如果人们没有富起来的内在欲望，那么不但不能产出富人，更不会在产出富人的同时产出快乐。

　　为什么“你拉磨挣的钱越多，跟自己的财富关系越少”？为什么“百万富翁的财富属于自己，亿万富翁的财富属于社会”？这种表达方法，可能适合于煽情，但绝不适合于论坛。首先，这不符合经济学原理，也有悖于私人财产保护法规。其次，作为一个专业媒体人士，这种说法，透露出的不是理性和权威，更多地则是一种“话语霸权”。

　　一个人通过努力(怕有人钻空子，我不得特别强调一下，这个努力过程必须是合法的，甚至也必须是道德的)而成为富人，本身就意味着成功，也意味着自我实现。在我们这个还不很富裕的国度，有一种观念值得提倡，这就是：挣钱是一种本领。

　　但是，如果对自己挣来的钱进行处置时，还要受到种种“钉梢”，钱就会转化成为一种负担或者忌讳。当钱成为富人的一种负担或者忌讳时，愉快就会灰飞烟灭。

　　特别富的人肯定是少数，但他们的生存状态却是很多想富的人的参照系。如果富人的生存空间没有穷人想像的那么广大，生存方式也没有穷人想像的那么潇洒，如果富人的生活不是那么轻松，生活中没有足够的愉快，那么，就很可能使想富的人失去努力的方向。

　　为什么在我们这个社会中，富人们仍然感到缺少愉快？说严重一点，那一定是在一些方面出了什么问题，或者说，那一定是在一些方面没有成功。

　　穷人的精神状态需要改变，富人的精神状态也需要改变。如果说人人都想成为富人的话，那么后者的改变也许更为迫切一些。

　　如果富人们缺少愉快，那我们为什么要成为富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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