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宇细说海南岛汽车事件林桃森18年冤案内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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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3月13日00:25 新民周刊 | |||||||||
今日海南车市 广东迎宾馆,雷宇当不陌生 撰稿/陆幸生(记者) 为了解林桃森,你来吧 雷宇在电话里用非常干脆的声音说道:“为了解林桃森的事情,你来吧,你就住广东迎宾馆,我家离开那里就五六分钟的路,我来看你。”说完就挂了电话。与我辗转10多个
在给雷宇打电话之前,我已经从资料室找到了两篇有关雷宇的报告文学,一是刊发在《当代》1986年第一期上作家理由的《“世界第一商品”》,一是刊发在《中国作家》1986年第五期上邓加荣、张胜友的《命运交响曲》。相差近10个月的发表时间,国内两家著名大型刊物就“海南岛汽车事件”的同一题材,刊出两篇洋洋数万言的报告文学,“后发制人”的文字,在材料和观点上肯定与前文有着相对、相异的地方。 不过,在两篇报告文学里,都提到了在“金钱的河流泛滥,灵魂大拍卖”当中,“道德的崩溃只在顷刻之间”的海南行政区党委常委、组织部长林桃森,他“积极参与倒卖进口汽车生意,而且伸手向人家要了3万元的回扣”。1986年5月22日,林桃森以投机倒把罪被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追缴非法所得3.6万元。 对于上世纪80年代的海南岛,在《交锋——当代中国三次思想解放实录》一书中有这样的表述:针对种种“左”的疑问和指责,1984年1月至2月,邓小平同杨尚昆、王震视察深圳、珠海、厦门三个特区,邓小平“还提出要再开放几个城市,要开发海南岛”。在“《交锋》、《变化》后又一部关于中国时政的力作”《25年》中,在“1985年雷宇”这一人物标题下,如此写道:“雷宇没往自己兜里装钱,但仍丢了官。那时海南还没建省,属于广东的一个区,穷得很,财政吃补贴。穷地方才闹革命。到1949年解放时,中国只有两个地方红色政权没倒过,一个是陕北,一个就是海南,琼崖纵队,红色娘子军。1983年,国家给政策,让海南快些富起来,可以进口洋货自用。但用着用着,或者还没来得及用,汽车就跑出岛了。” 具体数字这样的:海南共批准进口汽车8.9万多辆,已到货7.9万多辆,其中1万多辆已倒出岛外;“非法从岛外购进外汇5.7亿美元,进口洋玩艺儿的贷款累计达42.1亿元”。事到如此,海南区党委副书记和区主要负责人雷宇“只好走人”。离开海南,雷宇被降职使用,数年后任广西自治区副主席。1996年初,61岁的雷宇递交辞职报告:我太累了,不要另行安排工作,我要好好读书,并照顾96岁的老母亲,“尽为子之责”。 在新世纪2004年3月1日的国内各大报纸上,都刊登了“新华社海口2月29日电”:原海南行政区党委常委、组织部长林桃森含冤18年身后判无罪。我看到这样的标题,立刻想到,因海南岛汽车事件当年“只好走人”的雷宇,对于自己同事林桃森案件的曲直真伪,当有话说。 屈指算来,今年的雷宇将有70岁了。 那时间林桃森不可能在客厅 广东迎宾馆庭园内的鲜花开得姹紫嫣红。 雷宇来到我住的客房。广州晚间的气温也有将近20摄氏度,他穿着随意,上身就一件T恤加深色毛衣。他把手机往桌上一放,随手又把椅子移动成与我“面对面”的“态势”。 我把带来的资料放到桌上,表明自己的采访来意。雷宇看了一下桌上厚厚一摞的“文本”,没有掀动一页,只用非常淡然的口吻说了一句:这些我都知道。 我向着雷宇说道:从这些文字当中看到,你在东北待过很多年头;我也在东北下乡很多年。雷宇的眼神中蓦然升起一丝亮色:你在东北哪里?我回答:我是知识青年下乡,在黑龙江七台河矿区下车。雷宇则说:我随部队38军抗美援朝,1952年转业到黑龙江鹤岗煤矿。我说出当年军垦农场的名字,他欣然点头。雷宇知道这个地方。我说,我在东北14年。雷宇立即说道:我在东北31年。 我道出自己的疑惑:林桃森是当年海南行政区党委的常委,组织部长,职位不低,想来当年要定他的案,应该不是一件轻率的事情。但这竟然是一件冤案,长达18个年头方得平反。就在2003年的3月份,有关方面还将他的案件作为典型教材,而短短一年后,林桃森平反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雷宇右手一挥:我告诉你吧,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假的,这个案件本来就是站不住的! 雷宇用极其惋惜的口吻讲道:林桃森12岁参加革命,14岁入党,“海南琼崖纵队23年孤悬海外,红旗不倒”。林桃森坐过日本侵略者的监狱,也坐过国民党的牢房,“文化大革命”吃过多少苦头。林桃森对人真诚,政治度量大,许多事情他都不计较,更不记仇。没想到“汽车事件”给他判了无期徒刑。现在好了,平反了,可人在1996年已经死了。 雷宇谈到这个案件关键的时间节点:1985年度,为林桃森辩护的两位律师介绍,控告的材料里说,有人在1984年12月9日上午10点钟,在林家客厅里给林桃森送了3万多元人民币。“这怎么可能呢?我告诉你,在1984年12月8日上午,我和姚文绪(时任海南行政区党委书记)、陈玉益(时为海南行政区分管外经工作负责人)、林桃森,在广州向省委、省政府汇报海南汽车的事情,有多位省委、省政府领导听取了我们的汇报”。在这次汇报会上,我们表示:这次海南失去控制,进口这么多汽车倒卖,给党和国家在政治上经济上都造成了难以弥补的损失,犯了极其严重的错误,为避免更大经济损失,只要海南进的汽车能安全出岛,宁可上级加重对自己的处分,也不能影响海南的改革开放大业。省领导的意见是,对海南汽车事件,重要的是要认真吸取教训,至于汽车如何处理,由省向国务院报告请示,还是要争取堂堂正正地出岛。 这次汇报会议上的领导表态,让雷宇和他的同事们“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非常高兴”的雷宇对自己的同事们说:真是太好了,今天晚上到我家喝酒去。时临年关,雷宇在哈尔滨的老同事捎带了一些东北酸菜,雷宇说,好久没吃到酸菜肉片了,今天晚上咱们喝酒吃肉啊。这一顿饭,雷宇回忆,吃到了晚上7点半。 此时,眼前的雷宇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12月8日晚上的7点半,我们四个人都还在广州我的家里,当时广州还没有飞海南的夜班飞机,所以林桃森没有这个可能当夜飞回海南,而在第二天早晨10点钟坐在自己客厅里。当年,广州飞海南的机型是苏联的安—24,48个座位的,要飞两个小时;再者,当年海南的加莱机场距离市中心104公里,路况也不好,小车要走2个半小时左右。如果林桃森要在12月9日上午的10点钟出现在自己家中,就必须在广州6点钟以前就上飞机,那他才有这个可能在10点钟“出现在客厅里”。而当时广州并没有6点钟起飞到海南的航班。 雷宇用客观然而尖锐的口吻发问:判定一个人是否具有犯罪嫌疑,主要看两点,就是要看他有没有在作案时间内,出现在那个作案的地点。“林桃森不可能在那个时间出现在自己的客厅里”。在以往文字中被形容为“口才雄辩”的雷宇,似是在问自己,也像是在问我这个眼前的记者:按林桃森的级别,他不可能乘坐专机,那么,出现在客厅里的难道是林桃森的魂灵?我们共产党人应当是无神论者啊。 实事求是,公理人心 我把刊有“含冤18年身后判无罪”的2004年3月1日的《文汇报》递给雷宇。 雷宇将报纸高高举起。他拿下眼镜,读报。他又戴上眼镜,再读。 雷宇放下报纸,还是右手一挥:我跟你说—— 1982年7月28日,雷宇被任命为海南行政区党委书记兼公署主任。三年后,1985年7月17日,行将被撤职的雷宇,在中午12点独自一人登上开往海口的登陆艇,离开海南。回到广州数月后,林桃森的两位辩护律师来见雷宇,他向律师述说了1984年12月8日的汇报会议及回家吃饭的经过。然而,林桃森还是被逮捕了,“那是在我离开海南之后”,雷宇说道。10个月后,林桃森被判无期徒刑。林桃森以没有投机倒把的故意,没有接受赃款为由上诉,被驳回。 雷宇说:海南汽车事件,我是主要的责任者,也是“当然”的“被怀疑人”,我的话,谁听?在18年前的两篇报告文学中,都提到了有人送过雷宇一块塑料壳的电子表,价值10来元,雷宇付了钱。 雷宇的语音低了下来:林桃森后来病了,肝癌,全身瘫痪,双目失明,不久于人世的他被保外就医。我和林桃森的一些朋友总觉得,在他的有生之年,应该把问题弄清楚,还事件本来面目。“我雷宇在海南的错误就是错误,而林桃森没有这个事情就是没有这个事情,他不可能在那个时间出现在家里客厅,这个事是假的!”雷宇和了解此事的同志、朋友们,始终在为林桃森的平反上下奔波,80年代、90年代,都曾有上级领导批示复查,然而事情就是“搁着”。 雷宇恳切地说道:为了减少冤假错案,应当允许本人申辩,不能一听到不同意见,就是“态度不老实”。听一听别人讲话,天塌不下来,中国古语讲,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就算人家讲的是假的,听一听又能怎么样?!对林桃森这样一个人判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判得有多么的重啊。如果慎重一点,就不会出现这个冤案。 离开海南,1985年10月后,雷宇降职到某县当县委副书记、书记。1988年1月15日,雷宇回广州任副市长,当年6月24日,任常务副市长。1992年4月25日,雷宇赴广西任自治区副主席,1995年末辞职,第二年2月再次回到广州。同年7月,他“悄悄”返回海南岛,探望病危的林桃森。雷宇握着林桃森的手:我们尽最大努力,很多同志多方奔走,找了很多人、很多部门,我甚至在一位中央领导找谈话过程中,还专门陈述了你的事情,只是现在还是没有“说法”。看着眼前这位出生入死的战友,雷宇发现,瘫痪在床,已经失明的林桃森,眼眶里涌出了泪水。 我拿起报纸,上面写道:“2004年1月14日,最高人民法院和最高人民检察院指令海南高院复查并依法处理”,雷宇说道:这“指令”说的就是,林桃森本人、林桃森家人,18年来的不懈申诉,作为同志,我们18年来的不懈努力,现在终于得到了反馈和正确的结论。 我还是颇有疑惑:雷宇同志,刚才听了你的解说,林桃森在那一天不可能在现场的事实,其实是非常简单的,对于林的申诉,有关上级也有相应态度,但为什么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实,要用18年的时间方才能够得到认定?除去海南汽车事件当时背景的叙述,雷宇还低声道出的,是一个“人事故事”。 雷宇说:林桃森身后有知,可以安息了,“实事求是,公理人心”,这几个字可以作为你这次采访的主题吧。 海南岛要赶上去 记者有意问雷宇对《“世界第一商品”》某些描述是否有想法,比如对“作为指挥员,发动这场迅猛又蹩脚的战役,他们败得很惨。他们的经历留给人们许多回味。不管是赵子龙摆弄电脑或巴顿将军指挥大刀长矛,失败似乎都是注定的”,并将“海南汽车事件”比作是“来自农村的领导者面对着全世界复杂商品经济进行的第一次挑战”,雷宇笑笑说,怎么写是作者的事。 当年,雷宇被贬回到广州,很长一段时间,他一直闭门谢客。《“世界第一商品”》的作者第一次来到雷宇的家敲门,这个门不开,第二次再度上门,雷宇方才将门打开。 另一篇报告文学《命运交响曲——雷宇与海南“汽车狂潮”》的结尾则是这样的:“猛士悲歌唱大风。你是一个敢于向命运之神挑战的人,你也遭受到了命运之神极无情极严厉的惩罚,但你承受了一切,你没有颓然倒下,你站着仍是一个昂昂七尺须眉男子汉。”“千秋功罪,谁人评说?由人民评说。由历史评说。” 我与雷宇的话题很自然地说到了1984至1985年的海南汽车事件。雷宇有点自问自答地说道:当年,我们为什么会那样干呢? “1981年仲夏,正当海南岛的贫困和富裕的分野还十分鲜明的时候,从琼州海峡彼岸过来一行六七人”。这是广东省委为了贯彻中央的对外开发、对内搞活的政策,落实国务院关于开发海南岛的文件精神,专门派来的一个工作组,考察海南的自然资源,并提出具体的开发规划。当时的雷宇作为广东省委政策研究室副主任,身列其中。 海南归来,雷宇“以满腔热血和奔涌不息的激情”,写成一份详细的汇报提纲,报送省委;这份报告后来又上呈中央。当年的报告文学这样表述这份报告的战略设想:“海南岛将在本世纪末和台湾经济并驾齐驱。这正符合高层领导人的战略构想。”天降大任,雷宇身挎军用帆布书包,于1982年7月只身赴海南到任。 大半年后的1983年4月,中共中央、国务院批转《加快海南岛开发建设问题讨论纪要》,给予了海南岛建设相当的优惠条件:“海南行政区可以根据需要,批准进口工农业生产资料,用于生产建设;可以使用地方留成外汇(包括国家控制进口的××种商品)……上列进口物资和商品只限于海南行政区内使用和销售,不得向行政区外转销。”这是一个封闭的“特区设想”。在以后的一年多时间里,海南岛内平静如常。 1984年年初,中国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邓小平来南方视察,他道出对于开发海南岛的构想。当年4月6至14日,在中央召开的扩大沿海开放工作会议上,雷宇听到了这个关于中国第二大岛宏大设想的传达报告。雷宇说道:这是中央经过深思熟虑的伟大战略部署,作为中国的第二大海岛,我们要赶上去,“日本在1958年才搞出第一架半导体收音机,我们哈尔滨也是在1958年就搞出了第一架半导体的,那时我们并不太落后,国外如日本、新加坡,国内如香港、台湾,都是岛屿,大多用20年左右的时间,开始了经济建设的腾飞。他们能做得到的,我们当然也应能做到。” 我对着雷宇说:人家都说你胆子大,天不怕地不怕。雷宇回答:其实我是非常谨慎的。就是在1984年的上半年,我们发现了有人向岛外偷运转卖汽车等物资的事件,我批示的,一个县的两个物资局长被撤职,海南行政区的一个局长受到查处和通报。雷宇再一次重申:“我是非常谨慎的。”雷宇和他的同事们的谨慎,他们严守纪律的政治素质,使得一时“海南岛进口的那些汽车还大多在岛内的各道贩子当中打转转,自家人赚自家人的。曾经有广东省某机关来买车,来头不算小,腰板也够硬的,都被婉言谢绝了”。 事情变化的时间节点,是在1984年的7、8月间。国家工商行政管理局市场司的一位副司长在山西的讲话传到海南:“内地机关、团体和企事业单位到广东、福建购买进口汽车,经所属省、自治区、直辖市主管机关批准,确属用于生产或科研需要的,应予放行;集体、个人持区、县主管部门证明到广东、福建购买进口汽车自用的,应予放行。”雷宇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海南岛当时是广东的一个行政区,当然涵盖在“广东”里面,广东可以凭对方证明放行汽车,海南的放行也“当在其中”吧。 但也有人持反对意见。于是,在海南岛的前方,在雷宇和他同事们的前方,绿灯亮着,红灯也亮着。 雷宇向着我伸起右手的一个指头:搞开发,要建设,第一就是要有资金。当年的海南岛基础设施很差,底子很薄,几乎没有像样的企业,说要增产节约,我们能增什么产,我们又能节约什么?中央给了海南岛方向,也给了政策,“我们依靠国家,但不能依赖国家,我们更不能躺在国家的身上,我们要自己想办法,现在办法送上门来了。” 雷宇决心: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不装进个人腰包,能多赚的不要少赚,能快赚的不要慢赚”。这也就是他后来向上级表态的心理动机:宁可加重对自己处理,也要为海南开发多积累一点资金。 由是,1984年上半年,海南进口汽车只有2000余辆,7月份,达到了1.3万多辆,到了8、9月份,进口汽车已经共计6.2万多辆。我问雷宇,最后海南一共进口了多少辆汽车?雷宇回答:批准进口8.9万辆,到货7.9万辆。(新民周刊供新浪稿件) 徒步到来,徒步离去 1984年,那还是严格的计划经济时代,“社会主义商品经济”这几个字,在中国人的脑子里甚至还根本没有组装起来,更遑论“市场调节”这样今天早已家喻户晓的经济规律概念。 雷宇说道:说是我汽车进得太多了,用今天的眼光看,对于这个“多”字应该怎么理解,才是正确的呢?只要我进来的汽车,都能卖得出去,那就是不多;如果我只进来一辆汽车,质量不好,人家不要,那这一辆汽车,也就是“多”了。再谈到缴税,雷宇又说:海南岛进口的汽车都是正式文件批准的,因为海南岛当时有这个权,进口的汽车100%都是缴了税的,数字是19.6亿人民币。这些钱都上交了。后来上交国家的汽车数是54800多辆,物资总局从中赚了20个亿人民币,也都上交给了国家。 对于海南汽车事件,雷宇有自己的遗憾:要说错误,那就是政府批准进来的汽车,“政府得益不多,都流散到社会上去了”。 雷宇,广西横县人,1934年生,1949年7月参加党的地下工作。后参军,随38军赴朝参战。朝鲜战争结束,转业到黑龙江矿区。他曾作为调干生到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工业经济系学习,学成后返回黑龙江工作。1977年到辽宁,1980年回广东。1996年2月,辞去广西自治区副主席职务。我问:为什么主动辞去职务?雷宇回答得十分干脆:我是副主席,那个成克杰是主席,我与他“搞不到一起”。 我说,真看不出你今年70岁了。雷宇伸出右臂:是啊,身体挺好。雷宇说,现在家乡的人,来要求我做顾问,我答应了,人总不能只是为自己活着吧。 我送雷宇到迎宾馆大厅。雷宇,这个曾经从中国最南端奔赴最北边境的军人,这个又从最北端返回最南边岛屿经受过惊涛骇浪的战士,与我握手,随后转身即去,很快就隐退在夜色之中。他的徒步离去,如同他的徒步到来,也毫无客套。时间已经超过10点钟,在迎宾馆举办婚礼的新人在门口送客,众多笑嘻嘻的人们,并不知道从身边走过的那个人,曾是他们的常务副市长。 广东迎宾馆大厅内,用十几块棕色木板凿刻着苏东坡的《念奴娇》词,高高挂起。刹那间,这样的句子进入我的眼帘,久久不去: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