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2月18日上午，一批干部乘车分赴河南各地。他们将在未来的一年内进驻省内38个艾滋病高发村做帮扶工作。

　　在前日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卫生部副部长王陇德肯定了河南的驻村工作队之举，但他同时指出，河南还需要进一步加强检测、检验和宣传动员工作，尽快摸清全省的底数。他强调，驻村工作的重点任务是“防控疫情、挽救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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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月上中旬，本报记者奔赴河南，走访了5个入驻了干部的艾滋病疫情高发村。

　　张桂英老人是今年春节后知道村里来了帮扶工作队的。小儿子告诉她，工作队是“省长派来的干部”，吃住都在村里。

　　70岁的张桂英是河南上蔡县文楼人，跟村里的许多人一样，患有艾滋病。半年前，也就是去年12月18日，国务院副总理吴仪走进她的家门。吴仪临走时，塞给她一个礼包，里面是500元钱。“感谢党，感谢政府。”老人当时就重复着这一句话。

　　工作队驻村后，村里发生了变化：泥巴路上铺上了柏油，卫生所建了个新的，村委会也起了个二层楼，前面还有花圃和篮球场，“跟电视上演的一样”。

　　另一些变化就发生在张桂英眼皮子底下：家里先是装上了自来水管，就等着来水了；她那个死了爹娘的大孙子，从4月起每月能领到160元钱了，比原先多了47.5元。尽管领钱的红本本上写的是“爱德基金会”，但她和家人一直认为，这是政府关怀艾滋孤儿，是政府出的钱。

　　但老人的身体却一天天衰弱下去。她知道自己不行了，但还有个朴素的想法：“省长派来的干部怎么不来我家瞧瞧呢？”“吴仪都来看我，他们为什么不来呢？”

　　老人的心事被来采访的记者说了出去。其后，工作组两度登门。

　　与张桂英老人一样，在村里发生明显变化的同时，文楼村村民谈到“省长派来的干部”时，总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今年2月18日，河南省从财政、卫生、交通等38个厅局抽调76名官员(其中一半以上为处级干部)，奔赴驻马店、商丘、信阳、南阳、周口和开封6市13县38个艾滋病疫情高发村，开始为期一年的驻村帮扶工作。此外，市、县、乡三级政府亦派出人员，和省里官员组成帮扶工作队，共250人。

　　他们最重要的任务是，于5月底前完成省委部署的“五个一工程”，即在艾滋病高发村修一条柏油路、打一眼深水井、建一所学校、建一所标准化卫生室、建一所孤儿孤老养育院。

　　他们的任务还包括：督促当地落实国务院去年提出的“四免一关怀”政策(向艾滋病感染者免费提供抗艾滋病病毒治疗药物、免费匿名检测、免费实行母婴阻断，对艾滋病患者的孤儿实行免费上学，使孤寡老人得到照顾关怀)，监督防治经费的使用和抗病毒治疗药物的发放，帮助建立艾滋病医疗救助和社会关怀服务网络。

　　按照河南高层的要求，驻村干部要“与村民同吃同住同劳动”。

　　一个队员的驻村生活

　　一个小时里有三拨村民找工作队反映情况，这也是记者走访5个艾滋病疫情高发村所见的惟一“吃住在村”的工作队

　　6月的中原大地，正是收麦时节。11日傍晚，在文楼村新铺的柏油路上，村民们已经把晒好的麦子收起。孩子们来回奔跑，笑声如水银泻地。从外表看，这个著名艾滋村的黄昏，和中国其他乡村一样，宁静，祥和。

　　村口一座小院的平房里，祝云侠正在书桌前整理当天的工作日志。他把一些表格递给记者看，双手抖个不停。来文楼之前，他就有这毛病，现在抖得愈发厉害了。表格登记了村民AIDS感染情况、住房情况、经济来源及收入、主要困难、意见等内容。

　　祝云侠约莫五十出头。他的身份是河南省防疫站老干部科副科长，文楼村帮扶工作队成员。他是记者此次河南之行见到的惟一驻村工作队员。据老祝说，头一天省直干部都回郑州开会了，而他也将在几个小时后搭便车回家。进驻文楼近4个月，他只回去过3次，都是当天去，次日回。

　　房间约40平方米，放有7张木床，其中4张支着蚊帐，并各配一张简易书桌，但只有老祝的书桌上摆放有东西。另3张床上，堆着方便面、火腿肠、盒装牛奶及其他杂物。

　　这是一间村委会老办公房，一切都透射出陈旧。比较惹眼的是墙角的25英寸彩电、饮水机和小型消毒碗柜。屋里没有电扇，老祝说，热倒没啥，就是苍蝇蚊子多。

　　住这屋的，除了老祝，还有河南省人民医院血液内科的一名博士大夫及驻马店市卫生局的两名干部。他们的队长——同时也是上蔡县22个驻村工作组的总领队——省卫生厅疾控中心正处级调研员陈瑞军，最近搬到马路斜对面的老卫生所里住去了。那里屋顶装了个太阳能热水器，“晚上可以冲个温水澡。”

　　工作队自己开火做饭，大伙轮流掌勺。他们的主食和村民一样，面条、馍，或是米饭。

　　工作队每天6点半起床，工地、村委会、卫生所、感染者家里和田间地头是他们的工作场所，有时候白天没找到人，就晚上再去。老祝实话实说：“感染者家里我们大多走到了。”

　　工作队来后组织的最新检测显示，这个现有3200多人的村庄，因卖血感染艾滋病而死亡的110多人，艾滋病患者373人。

　　在与老祝交谈的一个半小时里，先后有3拨村民找他。老祝都热情迎上，和他们握手。据说，河南省委书记李克强就专门叮嘱过驻村干部：“要主动跟艾滋病患者握手，跟他们攀谈、交朋友。”

　　一村民进屋后环视四周，瞪大了眼睛：“你这咋这么热，还没我那凉快，真够辛苦的”。另一村民则一屁股坐下，边抽烟边诉苦：家里怎么不幸，儿子打工被骗……老祝摇着扇静静听着，最后才明白他想要救济。老祝对他说“会向上级反映的”。

　　文楼村驻村工作队是记者所到的5个帮扶村里坚持“吃住在村”的惟一工作队。老祝同时承认，他这个队里，市里的干部回去得要频繁些，“驻马店比郑州近很多”。

　　急切的“六个一”工程

　　“每个艾滋村就是个火山口”，修入村公路、卫生所及孤儿院成为工作队的首要任务

　　“这村的病人可坏了，稍不如意就张口大骂，还多次把我们医护人员的手臂抓伤，我已经从同情变成憎恶了。”6月11日中午，当着众多下属的面，刚从县城调来1个月的文楼村卫生所陈所长毫不掩饰对文楼的情绪。

　　就在工作队进驻文楼的第二天，一村民手持利斧跑到卫生所，幸被及时制止才未酿成祸端。在新蔡县一个村子，也发生感染者在派出所被一群人砍伤的恶性事件，此事惊动了公安部。

　　一名熟知艾滋村情况的志愿者告诉记者：“每个艾滋村就是个火山口，而地方政府也没有太多的解决办法。”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河南部署了工作队进村活动，而工作队最主要、最紧迫、最“实打实”的任务就是“五个一”工程。

　　文楼村口一家小店老板回忆说：“老陈(瑞军)他们来后，天天起早摸黑忙‘五个一’。”但后来，村民都知道“五个一”改叫“六个一”了——增加了党员和村民教育活动室这一新的工程。

　　工作队进驻38个高发村后不久，河南省在先期投入8000万元的基础上，追加6000万。除了各村增建一个党员和村民教育活动室，很多被用在入村道路的延长、加宽上。

　　文楼曾发生这么一件事：罗庄村民小组长的老婆病重，120救护车困在进村的泥巴路上，耽搁了45分钟，病人当天夜里就死了。小组长气不过，带人把村委会窗户和桌椅砸了。

　　这事对陈瑞军触动很深。他进村抓的第一件大事就是修路。但是，文楼有6个自然村，每个自然村都希望公路能从自家门口过。

　　在修路过程中，工作队驻地先后五次被上百名村民围逼，其间甚至发生了小的冲突。一次，村民们哄闹着把陈瑞军宿舍里的饮料和方便面扛回了家。

　　“农村工作太难做了！”陈不止一次这样对媒体说。

　　最后，文楼的入村公路从最早计划的1.5公里，增加到现在的12公里，路宽也从3米拓至最宽处7米，投资额则从15万元猛增到200多万元。

　　这种状况同样出现在其他帮扶村。

　　在新蔡县东湖村，董庄村民因没有争取到公路，多次迫使正赶进度的其他入村公路停工。与文楼紧挨着的后杨村，公路也比计划延长了4.2公里。

　　据官方统计，目前，38个帮扶村的41条入村公路、24个小学危房改造项目已全部完工，38个卫生室全部建成投入使用，20所孤儿院有16所完工，38个饮水工程完工20个，38个党员和村民教育活动室完工33个。

　　村民们对工作队的态度亲热了起来。陈瑞军、祝云侠走在村里，“老陈”、“老祝”的招呼声很多。骆庄的人则吹着唢呐，把一面写着“人民好公仆，与民心连心”的锦旗送到工作队驻地。锦旗挂在宿舍的正中央，推开门即能看到。

　　艾滋村的环境在变

　　但一些村民并不认可工作队的“六个一”，他们认为艾滋病人应得到更多的免费治疗和救济

　　文楼村最好的建筑都集中在村口，包括村小、村办公楼和村卫生所，建得都很气派，很远就能瞅见。

　　在村小学校园里，除了微机室、实验室、图书室外，其标准化环形跑道更是县城任何一所学校都无法媲美的。村卫生所拥有B超机、X光机、心电图机和45张床位，达到了甲等一级乡卫生院的标准。工作队来后，它也升格为二级单位，不再归乡卫生院管辖了。当然，它的投资也从原计划20万元增加到60万元。

　　但一公里外的后杨村卫生所，却显得寒酸很多。这里只有5张床位，每张床上经常挤着3个人挂点滴。工作队没有给这里扩建，只是添加了些医疗设备。

　　后杨村比文楼还大，感染者和病人也多得多。今年上半年，这个村因艾滋病死亡近20人，文楼村是5人。

　　后杨村村民张新民很羡慕文楼村民：“他们是重点村，领导都上那儿看，我们没法比。”

　　而后杨卫生所与睢县东关村和柘城县双庙村卫生所相比，并不算很差，因为前者的防治经费比后两个村此项费用的总和还要多。据知情人透露，“这得益于它在上蔡。”

　　上蔡是河南的焦点，文楼是焦点的焦点。在文楼，记者的采访不会受到约束。而在其他村，未经有关部门批准的采访是不允许的。

　　然而，部分文楼村民对村“六个一工程”也不满意。“这是官员的面子，贴金！”村民程大爷忿忿地说，“比如铺自来水管这件事吧，我们一直喝自己井里的水，没啥问题，艾滋病又不是喝水喝出来的，国家有必要花这个钱吗？”

　　工作队来后，文楼村口一度竖有4块高大的广告牌，入村道路旁栽着松柏，立着两排高杆路灯。这让村民们很反感。最后，广告牌移往县城，松柏拔了，两排路灯只剩下一排。

　　“钱没有用在刀刃上，尽是些花架子，外光内不光。”程大爷说。

　　而据工作队老祝介绍，这些工程并不是工作队的意图，而是当地艾防办、卫生局、林业局等单位为展示本部门形象而设的。

　　对“六个一工程”的“形象工程”之说，在每个村里都能听到。睢县东关村民赵虎平说，孤儿孤老院是在原敬老院地皮上花几十万建起的，实际上东关村本就没几个老人和孤儿，不如把这钱直接用于救助他们。新蔡县东湖村的老崔说，村小学靠近县城，但办学质量太差，学生流失很严重，现在不去充实师资力量，却新建个两层教学楼，真乃顾此失彼，“完全是官员要装点面子”。

　　“‘六个一工程’对我们的下一代有好处，但我们病人没有得到具体的实惠。”这是记者听到的最普遍的反映。文楼村以外的高发村里，这种反映尤其强烈。

　　文楼是河南惟一艾滋病治疗全部免费的村庄。其他高发村的病人则需凭政府发的100～300元的代金券进行治疗。很多病人反映不够用，而且不能像文楼那样服用部分进口药。在一些高发村，艾滋孤儿还不能领到每月160元的生活抚养费，许多艾滋患者仍然为每月高额的医药费发愁。只有在过年过节时，他们才能领到面粉和微薄的救济款。

　　“政府建什么我不感兴趣，我只想接受更好的免费治疗，多过些日子。”双庙村一名艾滋病人说。

　　北京爱知行健康教育研究所的一名志愿者，走访部分艾滋病高发村后发出呼吁，希望政府加大投入，尽快解决国产鸡尾酒毒副作用过大、抗机会性感染治疗力度偏小质量偏低、艾滋病毒免费检测项目偏少等紧迫问题。“这些关系生命的问题显然比工程更重要”。

　　在前日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卫生部副部长王陇德肯定了河南的驻村工作队之举，但他同时指出，河南还需要进一步加强检测、检验和宣传动员工作，尽快摸清全省的底。他强调，驻村工作的重点任务是“防控疫情、挽救生命”。

　　工作队增加了医生

　　一次网上调查显示，很多人认为专业医疗人员比省派干部更合适进驻艾滋村

　　从3月9日起，38个帮扶工作队里又多了一名成员——医生。他们的职责是，督促、指导和检查驻地艾滋病患者、病毒感染者的治疗情况，并在当地群众、驻村干部中开展防治艾滋病的宣传、教育工作。

　　而在文楼村老卫生所，从上月起，河南省卫生厅一名副厅长也带领两名处长不定期住了下来。祝云侠说，这将有利于文楼村进行艾滋病高发村防治救济经验的探索。

　　有人把这些举动和河南艾滋村极端不规则用药的现状联系起来。今年3月20日，北京右安医院的艾滋病防治专家张可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称，河南已有大约四成患者退出治疗，其中绝大多数人在1个月内停止服药。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此前，中国性病艾滋病预防控制中心治疗与关怀室主任张福杰告诉《新京报》记者，由于农村工作的复杂性，目前中国CDC(疾病控制预防中心)对免费药物的服用情况还没有进行系统的调查，也缺少一手的调查资料。

　　“我们双庙村有七成患者停止服药。”6月7日，王国峰夫妇俩对记者说。他们都是患者，去年7月村卫生所发放免费鸡尾酒后，他们只坚持吃了十多天。“胃胀，恶心，呕吐，实在受不了。”

　　这个村去年全年艾滋病患者死亡11人，而今年上半年已死亡8人。有人说这是不规则用药造成的。

　　新蔡县东湖村卫生所只有两名医生，是父子俩。“他们歧视病人，重病号送去，他们就不耐烦地说‘不中用了，抬回去吧’。”6月13日，几名村民向记者诉苦，“我们一直盼望有专业医生来，跟卫生局反映过多次，没用。”

　　网易网站对“省直干部进驻艾滋病高发村”进行过一次调查，60%的人认为，此举并不能解决艾滋村根本问题，19.5%的人则认为，专业医疗人员进驻比较合适。

　　一种权威的说法是，在中国真正懂艾滋病临床治疗的医生，不到100人。而河南只有郑州一所医院收治艾滋病人，平时只有几名病号住院。

　　据了解，下派的38名医生来自省市两级医院，接诊艾滋病的经验十分有限，但出发前都接受了统一培训。官方称进驻艾滋村将帮助河南省取得丰富的第一手资料，探索出一条救治艾滋病人及感染者的有效途径。

　　但许多村民告诉记者，平日里还是卫生所的医生看病，只有领导来检查时，卫生所里才多了些穿白大褂的，“不知他们是不是省里派来的医生”。

　　工作队员是特殊村民

　　一些工作队成员与群众打成了一片，而另一些工作队员则与村民捉起了迷藏

　　自打来了工作队，文楼村村支书刘月梅觉得“思想减轻好多负担，有一个靠头了”。她把工作队成员看做“领导”。

　　但文楼工作队队长陈瑞军进村伊始，就跟村干部说，从今起我们就是文楼村村民，可千万别当钦差大臣看。

　　陈瑞军向央视主持人解释说，他这个村村民可能特殊一点，有什么事情问得多一点，说得多一点。

　　睢县县城边的东关村工作队队长是河南省妇联的一名处级干部，“她对我们村非常熟悉，天再黑都能摸到村民家，平时她也主动拿起扫把扫街。最让我佩服的，是她经常不要干部陪同，悄悄走访群众。”东关村一位村民表达对这位特殊“村民”的敬意。

　　在和村民座谈、聊天时，祝云侠也一再告诉对方，自己就是文楼的村民，有啥话就直说。晚饭后，他会加入到马路边纳凉的人群中。

　　这是工作队融入当地干群生活的有效方法。但据了解，工作队中像东关村工作队队长和老祝这样把自己当作村民的人并不多。

　　上蔡县境内，集中了全省38个帮扶村中的22个。记者在这个县最好的宾馆——上蔡宾馆了解到，很多驻村干部长期在这里的1号楼包房，来去均有专车。而1号楼是这家宾馆条件最好的，每间标间的对外住宿价是每天120元。

　　此外，很多驻村干部选择在帮扶村所在的乡镇或县城租房办公和居住。他们“不愿挤占村委会本就紧张的办公空间”。而村民们则认为“他们怕和感染者接触过多”。

　　新蔡县东湖村一名感染者为贷款的事，一直想找驻村工作队，但村干部不肯告诉他具体地址。最后，他终于在县宾馆附近的小巷深处找到了工作队的租房。但随着村民来访的增多，这个僻静小院连续1个月都是铁将军把门，村民们又找不到工作队了。

　　在双庙、东湖、后杨等村，村民绝大多数表示知道有省直干部驻村，但不认识他们，驻村干部也没有到过他们家。一名村民反问记者：“他能和我有啥瓜葛啊？”

　　但这些村民几乎一致认为，驻村干部太依赖当地干部开展工作，没有独立性，而当地干部只会把他们带到“有头有脸”、“听话、不捣蛋”的村民家里，看不到农村的真实情况，听不见农民的呼声。“他们有些被架空了”。

　　艾滋村悄然变化

　　相关人士评价说，工作队的进驻，唤起了村民们对民主的支配意识和参与政务的热情

　　工作队带给艾滋村的不只是“六个一”工程和督促艾滋病的治疗。

　　自从省妇联的女处长进驻睢县东关村后，赵镇感觉自己的日子比以前舒畅了些。他从事的村感染者互助组工作队得到了这名女处长的肯定。而几年来，县、镇领导对此一直持冷淡甚至打压的态度。

　　“这表明省里对艾滋病防治民间机构开始朝宽容方向转变。”赵镇说。

　　东关村是睢县惟一的帮扶村，但实际上不止这个村遭受艾滋病侵袭。为了让更多艾滋孤儿享受到国家政策，不受歧视，在赵镇的这个感染者互助组帮助下，东关村驻村工作队顺利暗访到了外村17名艾滋孤儿。现在，这些孩子全都免费上学，每月也能像帮扶村的孤儿那样领到160元生活抚养费。

　　女处长对赵镇等人的评价是“感染者积极分子”。她仍谨慎地绕开了“互助组”这个“敏感”词。她教导赵镇：不要以“小集团”名义，不要“结社”，而应多在党组织和政府领导下做事……

　　她会坐下和互助组的人谈心，谈人生观，谈“三个代表”。“以前没有人会跟你说这些。”赵镇挺受感动。

　　前不久，在女处长推荐下，他和另外2个村民一起递交了入党申请书。

　　“我们都觉得女处长很有人情味，水平也高，村民们都挺服她的。逐渐地，大家都能体谅政府的难处，双方也不像以前那样对立了。”

　　“上面的干部就是和下面的不一样。”文楼村口的店老板说，“我觉得驻村工作队来后，一定程度上缓和了村民与地方干部多年来的紧张局面，毕竟他们带来了这么多造福子孙的工程，也不像村里和乡里的干部那样蛮横、不讲理，这些都让我们感觉到政府还是关心着我们。”

　　工作队进驻后，村民们对“公家的事”也越来越关心了。东湖村一名村民认为新建的孤儿院是豆腐渣工程，“既然是以东湖村名义建的，为什么我们村民不知道钱怎么用，为什么不招标？我们的监督权哪里去了？还有村里其他工程，我们怀疑被县乡干部层层剥皮，为什么省里干部不真正监督经费的使用？”这名村民显得很激动。

　　一些村民则对“六个一工程”之后工作队会做什么展开热烈讨论。是发展种养殖业，还是沼气工程？或者什么都不干，混日子过？

　　一位密切关注驻村工作队的人士称，工作队的进驻，唤起了村民们对民主的支配意识和参与政务的热情，这也是他们重新对生活燃起热情的表现。

　　前不久，河南省提出，力争经过一年的帮扶，使所驻村三分之一的农户有致富项目，三分之一的农户有劳务输出人员，三分之一的农户依靠科技提高种田水平，使农民人均年收入增加100元。

　　6月18日，河南省委召开常委会议，决定用3年时间，再从省直和中央驻豫单位抽调干部，组成84个工作队，派驻到37个扶贫开发工作重点县和5个经济发展相对落后的县帮助工作。

　　工作队“六个一工程”

　　在艾滋病高发村修一条柏油路、打一眼深水井、建一所学校、建一所标准化卫生室、建一所孤儿孤老养育院，建一个党员和村民教育活动室。(□采写／摄影：本报特派记者　袁小兵)

　　相关专题：河南76名干部进驻艾滋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