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俊山
“九一八”事变后，东北全境被日寇侵占。日本鬼子为了掠夺我们北票的煤炭，实施了血腥的“以人换煤”的暴行。他们贪得无厌，原有的工人不够，就从全国各地抓劳工来补充。
1944年的正月十一这天，从小当矿工的父亲和往常一样同他们一个掌子上的9名工人上三班，在三宝一井采煤。他们是从上山眼往下放煤，到半夜快下班时，父亲在眼门口上已经看到大巷来接班的人的灯亮了，就对伙伴们说：“下来吧，接班的人来了。”
话音未落就听轰隆一声，冒顶了!从顶板上冒落的碎矸石把掌子填满后，又从放煤眼涌出，气浪把我父亲推出好远。父亲转身爬回眼口时，见碎矸石已把眼口堵死，他就用手扒着矸石，扒通以后见上边有亮就不顾一切地向上爬。这时，他见一个人正在上边捡大块矸石摞墙避险，就对他喊：“快下来，放煤眼已被我扒通了，可以出去了。”这时这位幸存者张某马上来到父亲身边，父亲问张：“兄弟们呢?”张哭着说：“都埋在脚下这个地方了。”父亲把耳朵贴在矸石堆上一听：里边有人在哭泣，有人憋得吭吭地缓气。父亲对张说：“你赶紧出去报告，我在这想办法救人。”张走后，父亲用矿灯往碴堆上一照，见脚下的碎矸石正一动一动地往上冒，这使他意识到下边有人，就不顾一切地用手扒起来，扒了几下就露出一个人的头顶来，父亲一看：“这不是小耗子(绰号)吗?”被埋者吭了一声，父亲见人还活着就赶紧继续扒，当扒到这个人肩头时，父亲便用手把这人口鼻中的煤面子抠干净问：“怎么样?”小耗子缓过气来说：“你快扒我，我都快站起来了，哪也没伤，就是憋得慌。”
这时得到报告的日本鬼子来了，问张，“刘的哪里的干活?”张答：“在扒人。”鬼子马上对着放煤眼喊：“八嘎牙路，快快下来。”这时父亲为难了，没有工具扒，肯定是不行了，何况双手指甲大部分被扒掉直流血；走，如果上边掉块矸子就会把这位难友砸死。就在这时，鬼子又大骂。父亲万般无奈，马上动手在周围捡来木木半子，一块一块用木半子把露着小耗子头的坑棚上盖，以防万一。并对他说：“你别着急，我们一会儿就把你救出来。”父亲从放煤眼出来向鬼子们说：“太君，现在马上救人，苦力的通通可以救出来。”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鬼子瞪大眼睛打了父亲两个耳光，又踢了两脚。父亲不顾一切地上前又向鬼子说：“上边顶板很好，不会出大事，快快救人啊!”鬼子不仅不听，反而又打了他一顿。鬼子根本不想救人，而是命令绕道采煤。风锤一震，被埋的工人便没救了。
鬼子不管工人死活，绕道开采了三天，掌子上煤炭生产恢复了。可怜的7名矿工硬是因鬼子见死不救，被活活地埋死了。这7位矿工，最大的才26岁，最小的只有17岁。
这次目睹日本鬼子“以人换煤”的血腥罪行，对父亲刺激太大，他从此精神失常，矿工也不能当了，可他对这事的全过程都记得十分清晰，他逢人便讲，一直讲到北平解放。
相关专题：纪念抗战胜利59周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