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人奇技之1：百万巨数手掐算 眨眼之间袖褪金

　　记者 张博/城市快报

　　电视连续剧《白银谷》的热播让人们对晋商的神秘色彩平添了几分兴趣，剧中有这样一个细节，到了年终结算的时候，天成元大掌柜的手拿算盘忙得不亦乐乎。据老辈人讲，晋商的一些大掌柜平时不是这样算账的，而是把手放在背后，右手捏在左手上，一边听着伙计们报账，一边掐算，等伙计们把账报完了，大掌柜的张口就可以把账目的最终结果说得清

清楚楚。

　　如今珠算已不大使用，更谈不上掐算了，一种在中华大地上流传了至少400多年名叫“一掌金”或“袖褪金”的速算方式也濒临失传。然而，记者了解到，天津市宝坻区口东镇鲁文庄村的村民张廷瑞竟然还掌握着这种绝活，从简单的加减法到五位数的乘法，竟然比计算器算得还要快。

　　多位乘法一瞬间

　　手指赛过计算器

　　采访前，通过宝坻区政协和口东镇政府工作人员介绍，记者初步了解了张廷瑞的“一掌金”技能，因此，在口东镇鲁文庄村采访时，记者手中拿着计算器，随口提了几个3位数的乘法让张廷瑞计算，张廷瑞则用右手放在左手上掐算。几次下来，张廷瑞算出的结果与计算器上显示的结果完全吻合，每次当张廷瑞报出结果时，记者才刚刚把6个数字按完。“要是20年前，我计算5位数乘以5位数的乘法也会比计算器算得快，现在数度稍差些了。”张廷瑞笑着对记者说。

　　“其实要说起来，这个方法也很简单，就是把一只手当做5位数的算盘，另一只手放在上面掐算。”张廷瑞一边说着，一面伸出自己的左手。“你看，从小指到大拇指，分别代表着个位、十位、百位、千位和万位，而每个手指的不同部位代表着从一到十的基本数字。”按照张廷瑞的介绍，每个手指自然伸展开后，手指下纹的左侧代表1、中纹左侧代表2、上纹的左侧代表3；上纹的指肚代表4、中纹的指肚代表5、下纹的指肚代表6；下纹的右侧代表7、中纹的右侧代表8、上纹的右侧代表9；顶尖儿代表10。“在计算的时候，用右手的手指放在左手的相应位置上，手指抬起不掐为零。”说着，张廷瑞加快了手指的运行速度，只见他的右手在左手上不停地变换位置，经过很短的时间，他又计算出记者报出的几个乘法运算。

　　掌金绝技有窍门

　　手脚并用学问大

　　“虽然对于初学者来说，用‘一掌金’计算简单的数据不如计算器快，但熟练掌握这项技能后，计算速度要超过计算器。”22年前，张廷瑞在一次数学大会上，现场表演了“一掌金”算法，结果5位数乘以5位数的算法，把只能得出8位数的计算器落在后面。“后来，我曾经专门计算过‘一掌金’算法的速度，一个熟练掌握这门技能的人，得数结果为3到4位数的乘法，大约为1秒钟的时间；结果为5到7位数的，约为6秒钟左右；结果为8到10位数的平均为11秒钟左右。”张廷瑞介绍起“一掌金”来，讲得头头是道。

　　这种算法虽然脱胎于珠算，但与珠算相比，不需要任何的工具，只要使用一双手就可以了。由于“一掌金”不用工具、不用眼看等特点，非常适合在野外作业时使用，在黑暗中也可以使用，尤其是对于盲人，更可以通过这种算法来解决一些问题。“俗话说‘十指连心’，运用手指来训练计算技能，可以活动筋骨，提高脑力。”张廷瑞向记者介绍。脱胎于珠算的“一掌金珠算”，还有其独特的运算口诀，这些口诀是张廷瑞在掌握“一掌金”技能后，在实践中总结出来的。

　　与珠算上档一抵五、下档一抵一不同，指位只能一抵一，因此，“一掌金”有分段计算理论。有时，为了应付复杂的计算，还可以利用脚掌来计算。左脚：根左为1，中为2，尖左为3，尖为4，心为5，根为6，根右为7，中右为8，尖右为9；右脚：根左为1，中为2，尖左为3，尖为4，心为5，根为6，根右为7，中右为8，尖右为9。但使用脚的时候很少，一般用于补位。

　　秘不外传一掌金 传入津门故事多

　　从目前发现的材料看，一掌金算法最早成书于1592年，在程大位著的《直指算法统宗》一书中，记录了关于一掌金的有关介绍。但相对来讲比较简单，后来商人尤其是晋商，推广使用了这门古代的速算方法。

　　山东老客藏绝技 救命报恩传绝活

　　“一掌金”算法是山西票号秘不外传的一门绝技，怎么传入天津的呢？“说来话长，提到‘一掌金’传入天津，要从我的伯父张明德说起。清朝末年的一天早晨，一个以磨剪子抢菜刀的山东人病倒在我们村的碾棚里，我大伯母早晨推碾子时发现了他，大伯母以为那个人已经死了，扔下高粱跑回了家。当我大伯父听说这件事情后，赶到碾棚，用手一摸，那个人还活着。大伯父就叫人把山东老客抬回了自己家，请我爷爷(张廷瑞的爷爷是中医)为那个人看病，经过半个多月的调整，山东老客很快就痊愈了。”张明德跟山东老客在家里攀谈了起来，他了解到山东老客叫张金堂，是个教书先生，而且身怀绝技，不仅武艺超群，而且还会“袖褪金”(就是“一掌金”)。

　　“后来，张金堂就在鲁文庄村落了脚，不但将武艺传授给村里的青壮年，还特意把‘一掌金’传授给了大伯父一个人。我大伯跟我说，那个山东老客的‘一掌金’是从山西的一个亲戚那里偷学来的。”就这样，秘不外传的“袖褪金”速算法在天津宝坻扎了根。

　　年少迷上打算盘 谋求绝活遭拒绝

　　“我大伯学会了‘袖褪金’算法，成了十里八村有名的计算能手，有人曾经花重金要学这种算法，但都被伯父拒绝了。”张廷瑞告诉记者。原来，在跟山东老客张金堂学习“袖褪金”时，张明德了解到，这种算法是秘不外传的，也不能在人前显露，懂得“袖褪金”算法的人，一般都把手放在袖子里掐算，偶尔也会把手背后掐算。“我12岁那年，学校开始讲授珠算课，当时我对珠算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磨着父亲给我买了一把算盘，那是把上海制造的硬木十三档算盘。”提起40多年前的事情，张廷瑞记忆犹新。刚刚学会打珠算的张廷瑞每天放学回家后就苦练珠算的各种技能，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掌握了珠算的归除算法，家里的一些账目，他都要通过珠算计算，如每天家里的饭费支出、母亲在合作组锄了多少地等等，此外，学校学生捕捉蝗虫的统计表他都能够精确地做出来，还能够帮助老师判学生的数学作业。

　　“当我听父亲提起大伯父会一种很神秘的速算方法时，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学。当时想法很简单，就是出于对算术学习的兴趣，想掌握更多的计算技能。”当张廷瑞到已经79岁的张明德家里想要学习“袖褪金”时，却遭到了拒绝。“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早晨我去伯父家里时，他身穿一件蓝布长袍，脚上穿一双毡鞋，鹤发童颜，正在家里读书。当时我没有打搅他，等他要倒水洗脸时发现了我，我赶忙说明了来意，大伯父却没有同意我的请求。我记得当年大伯父是这样对我说的，‘这个算法从来不外传，虽然你是本家人，但年纪太小，记多了，脑子会用坏的，等你长大了再学吧。’我当时跟伯父解释我懂珠算，就学习一些简单的算法，大伯父也没有同意。”

　　掐指计算掌上金 六年算得百万题

　　当张廷瑞回到家中，把事情的经过向其父亲哭诉后，他父亲把张明德的真实想法告诉了他。“当时父亲告诉我，伯父曾经考察过很多人，想要把这门绝技传给后人，但没有合适的人选。伯父对传人的要求是心地善良，有计算基础，只有这样才能够真正学懂‘袖褪金’的基本技能，把这门绝学发扬光大。”张廷瑞了解到这种情况后，一方面加强了对数学的学习，一方面经常到伯父家帮助做一些家务。“渐渐地，伯父看出我很懂事，又是真心要学‘袖褪金’算法，就答应了我的学习请求，并教给了掐指记数和简单的加减法。”

　　从那时起直到9年后张明德去世，张廷瑞经过勤学苦练，掌握了“袖褪金”算法。“当时我每天给自己规定了一个任务量，必须计算500道三位数的乘法题，一直坚持了6年，算题总数达到了100多万道。现在我的手只要听到数字，立即就会不由自主地动弹。”怪不得当记者刚刚见到张廷瑞时，张廷瑞有意地将手握成了拳头。

　　连加连减分段法 掌上绝学凝专著

　　张廷瑞中学毕业后，在村子里的小队担任会计，在这段工作期间，他又把自己学到的“袖褪金”算法跟实践结合在一起，研究出多位数连加和连减的分段法、四位数乘以三位数的记尾法和乘除法。痴迷着“袖褪金”的张廷瑞遇到数字就要计算，而且掌握了更多的技巧，“我记得1976年，我和村里的3个村民带着面粉磨面，当时会计给我们带去的20袋面粉称重量，分别是125、123、116、124、137、105、134、154、127、118、125、144、135、116、135、140、134、150、150、150(单位：斤)，毛重2792斤，皮重42斤，净重2792斤。正当会计要开单折算出面粉数时，被我拦住了。会计很奇怪，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您多加了150斤，净重应该是2600斤。”当时会计又反复算了几遍，才发现多加了150斤。等张廷瑞他们要走的时候，会计拦住了张廷瑞，“当时他问我，没有见我拨算盘，也没有按计算器，怎么这么快就算出来了，一个村民告诉他我会‘袖褪金’。”会计愣住了，原来，会计在小时候听他父亲提起过北京的一些大商家大掌柜的都会这种算法。

　　“过去人们为了谋生不会轻易将这种算法的秘笈外传，但我觉得作为祖国数学文化的宝贵遗产，我愿意将这种算法整理出来，传授给愿意学习‘袖褪金’的人们。”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张廷瑞将这种算法教给了200余人，有的人已经把这种算法应用到了工作之中。“从1983年开始，我开始专门编写有关这门绝学的书籍，后来由宝坻区政协结集出版，定名为《一掌金算法》。”张廷瑞告诉记者，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让更多的人了解祖国初等数学的宝贵历史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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