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裔“美国面圈王”沉浮录

　　金边童话梦断赌城

　　( 在柬埔寨，他曾经是一个带着首富女儿私奔的穷小子；后来，这位柬埔寨难民成了美国面圈王，拥有财富、权 势和要命的赌瘾。如今他睡在一辆旅行拖车的门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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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姆·昆诺斯孟一凡编译

　　泰德·诺伊在炸面圈上发了家。多年来，他把数以千计的同胞领进这门生意。通过炸面圈，许多在美国的柬埔寨人走 出隔绝状态融入主流社会。

　　金边童话

　　诺伊生长在柬埔寨与泰国边境的小乡村。他是华裔柬埔寨人，在当地是受歧视的下层阶级。1967年，母亲送他到 金边上学。在学校里，他爱上了一位美丽的姑娘，名叫苏甘西尼·霍云。她父亲是政府的高官，姐夫韩金奎当时是警察部队的 一把手，后来短暂地当过柬埔寨总统。

　　苏甘西尼的父母希望为她安排一桩美满的婚姻，一直将她严密地监护着。到16岁时，她没有朋友，不能与男孩子说 话，不能单独外出。

　　诺伊住在霍云家豪宅几个街区外一座公寓的阁楼。一个小贩的儿子根本没有机会与这样的姑娘接触。一天晚上，他想 出一个主意。他坐在公寓的房顶上吹笛。苏甘西尼和她的母亲听到笛声。“这是一个恋爱中的男人奏出的，”她母亲说。

　　诺伊通过苏甘西尼家的女仆给她写信：我就是吹笛人。一周后，苏甘西尼写了封回信，而后诺伊要求见她。

　　“我不信你敢到我的房间里来。”她回信说。士兵和警犬护卫着这座豪宅。一个瓢泼大雨的夜晚，诺伊爬上她家墙外 的一棵椰树，他在穿过墙上的铁丝网时割伤了下巴。他爬进了房子，浑身湿透又流着血，还得猜那间是她的房间。

　　他打开一扇门，而她就在里面。苏甘西尼吓了一跳，不过她让这个陌生人待下了。随后45天中，他住在她的房间里 ，当女仆来清理房间时就藏起来。夜里，诺伊就背着苏甘西尼爬过高墙，骑着他的摩托车在金边狂飙。日出前他们再爬回她的 房间。

　　一个月圆之夜，他们跪下盟誓，双双割开手指将血挤入一杯水中，而后共饮血水立誓忠贞不渝。

　　最终，苏甘西尼的父母发现了诺伊并把他扔了出去。他们在一个亲戚家安排了一次会面，让诺伊正式与苏甘西尼结束 这段罗曼史。她的父母和表兄藏在帘子后面听着。

　　诺伊对苏甘西尼说，他不爱她，他是个骗子。随后，他抽出一把刀喊道：“这不是真的。”他把刀捅进了自己的腹部 ，苏甘西尼的父亲从帘子后跑出来叫了救护车。苏甘西尼的父母把她锁在自己的房间里多日之后，她发狂地服下了大量安眠药 陷入昏迷。

　　当他们康复后，她的父母最终同意他们结婚。1970年战争爆发，诺伊参了军。在她姐夫的帮助下，他被提升为少 校并当上了驻泰国大使馆的武官。1975年，波尔布特的红色高棉掌权后，柬埔寨的种族屠杀开始了。“随后，我去了美国 ”诺伊说，“并创立了炸面圈王国。”

　　面圈大王

　　身无分文的诺伊夫妇带着3个蹒跚学步的孩子先到了美国潘里顿难民营。和平路德教会的图丁教堂雇佣诺伊当了看门 人。在当了一段时间学徒后，诺伊在纽伯特海滩开了一家温切尔面圈店。诺伊雇用了他的妻子和侄子作店员，每天工作17小 时。

　　第二年，诺伊买下了属于自己的第一家店——位于拉哈布拉的克里斯蒂面圈店。从那以后，诺伊和他妻子的每家新店 都叫克里斯蒂面圈店。下一年，诺伊又买下了3家新店。他还想买下更多，但经营这5家店已经让他筋疲力尽了。

　　随后，他又有了一个好主意。大批柬埔寨难民涌到加州，诺伊打算开更多的新店然后租给难民老乡。

　　诺伊一家人开着一辆旅行房车跑遍了加州开新店。在每家店，他们筹备开业并训练一家人再把店租给他们。诺伊教他 们如何炸面圈和记账，帮他们申请执照、为他们的设备贷款作担保。由于诺伊一家人的缘故，柬埔寨难民在美国的第一份工作 通常是在炸面圈店。

　　面圈为难民们提供了一个机会，以避免长年依靠社会救济。诺伊自己也记不清到底开了或买了多少家店——40，5 0，还是60。“我只是尽我所能开更多的店，”他说。像诺伊一样，大多数承租诺伊面圈店的店主也是华裔柬埔寨人。诺伊 说，他们握握手就成交了，而租客们总是按时付租金。

　　不久，柬埔寨人开始复制特德·诺伊的商业模式。到了90年代初，加州有了2400家柬埔寨人开的面圈店。

　　上世纪80年代中，诺伊已经是百万富翁了，但他不仅是一个富翁：他受人尊敬。1985年，诺伊和苏甘西尼成为 美国公民，他们起了美国名字，他叫特德，她叫克里斯蒂。他们在橘郡米什湖畔买了一座3层，7000平方英尺价值100 万美元的房子。特德喜欢凯迪拉克，而克里斯蒂则偏爱奔驰跑车。

　　赌场新激情

　　尽管他成功了，他却并不快乐，而且感到孤独。“没有政治生活，没有宗教生活，只有工作再工作，”诺伊说，“钱 、面圈、睡觉。”他准备寻找生活中新的激情。　　1977年，诺伊一家到拉斯维加斯观看猫王艾尔维斯的表演，诺伊玩过 几把21点。在随后的几年间，他几乎每月来一次，而玩得也越来越大。

　　拉斯维加斯几大赌场的老板、服务生和发牌庄家都认识这位柬埔寨面圈王。赌场经营者们给诺伊提供免费的套房、食 物、机票和赌桌前排位置。作为回报，诺伊在他们的赌桌上玩并成千上万地输。

　　诺伊的妻子痛恨他赌博。当她发现他又输了一大笔，他们就会大吵一架。当他保证戒赌后，她会原谅他，而他也的确 会戒一段。“我上千次地相信他，”她说。

　　尔后，诺伊又会飞到拉斯维加斯，有时会待上一周。她则会带上最小的儿子驾车赶到那里挨家酒店去找他。诺伊在支 票上伪造她的签字，从租了他店的亲戚手上借钱。如果输多了，他就把店卖掉。

　　“坐在赌桌边时，你是如此脆弱，在体内有个魔鬼，你无法抗拒他，”诺伊说。

　　这件事传开了。曾经找他帮忙的难民们都躲着他，怕他来借钱。

　　1990年，又一次损失惨重的拉斯维加斯之旅后，他飞到华盛顿参加了一个佛教团体，剃度当了和尚。穿着黄色僧 衣剃光了头，这位面圈大王花了一个月做冥想。随后，他飞到泰国乡间的一座庙里，每天早上，他与其他僧人一起挨家挨户化 缘，乞讨食物，多石的道路割破了他的赤足，疼得他涕泪四流。

　　一旦回到橘郡，他却赌得更大了。“僧人们帮不了我，佛祖也帮不了我。”他说。

　　最后的救赎机会

　　1993年，柬埔寨正在准备第一次大选，一些富有的海外移民回到柬埔寨参选。诺伊也是其中之一。他在面圈店上 挣的大笔财富已经几乎输光了，一家银行也把他在米什湖畔的豪宅扣下抵债了。

　　在柬埔寨，诺伊组建了自由发展共和党。他相信，他能够向他人展示通往财富和机会的道路。当然，他也指出，作为 一个著名政治人物，他得努力控制自己的赌博嗜好。“当我成为一个大人物，我就不能去赌了，因为人们不会投你的票，也不 会相信你。”他说。

　　他的党在1993年和1998年两次国会大选中表现不佳，但总理洪森请他当了商业和农业顾问。利用他与美国共 和党的关系，诺伊成功地游说美国政府，在1995年为柬埔寨争取了贸易最惠国地位，帮助柬埔寨建立了现代制衣业并创造 了数千个就业机会。

　　1999年，当克里斯蒂回加州给一个孙子过生日时，诺伊遇到了一个年轻姑娘并把她带回家里。对于克里斯蒂来说 ，这是最终的背叛。她同诺伊离了婚再未回到柬埔寨。

　　诺伊的政治生涯在2002年突然结束，他同两个权高位重的联盟者闹翻了。在一次新闻发布会上，他解散了自己的 政党并指责政府腐败。第二天，他飞回了洛杉矶。他在金边留下了他的新妻子和两个孩子，以及在他看来他最后获得救赎的机 会。

　　来自上帝的惩罚

　　面圈大王到达洛杉矶机场时，身上只有50美元。他只得回到了难民营。诺伊曾经帮助过的人们没有一个愿意向他伸 出援手，他说：“我训练了他们，我给了他们我的爱和心，可他们现在在哪？”

　　他说，现在已经能够克制住赌博的欲望，当然他也没有钱去测试他的意志力。他靠几个朋友的小额接济过活，拒绝了 一份需要站立8个小时的保安工作。

　　诺伊相信，他正在遭到上帝的惩罚，因为他背弃了当年金边月下的少年血誓。

　　“我曾经说过，假如他发生不测，我会追随而去，”克里斯蒂在谈到她前夫时说。他们的童话般的浪漫故事如此之遥 远，仿佛是发生在别人身上。当年偷偷爬进她房间的陌生人在35年之后已经再次成为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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