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临终前还念着她—记十佳市民岑爱萍

　　龙虎网讯 20年前，她第一次戴上圣洁的护士帽。20年来，饱受病痛折磨的病人朝她摔过输液瓶，甚至吐过唾沫……但她坚持了下来，日复一日地重复着为病人打针、喂饭擦澡、伺候大小便这些单调而琐碎的工作，一坚持就是整整20年。

　　她就是岑爱萍，南京八一医院四病区护士长。

　　一口痰吐在她的脸上

　　岑爱萍戴一副眼镜，身材纤瘦，看起来年轻、文静。初次见面，别人往往会误以为她刚参加工作不久，其实，她已是一位具有高级职称的“老”护士了。

　　岑爱萍所在的四病区是医院的老年病和心血管内科，患者多为急救病号，生活不能自理，为病人喂饭擦澡、伺候大小便几乎成了岑爱萍每天的主要工作。

　　岑爱萍说，每天只要一走进病区，心就会绷得紧紧的，因为随时都可能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不少病人因病痛折磨变得脾气暴躁，精神异常，有的病人一个菜稍不合口味，就摔筷子摔碗；有的不愿打吊针，抓起输液瓶就摔。

　　2004年夏天的一个上午，天气异常闷热。岑爱萍正忙着帮几个久病在床的病人翻身擦背，忽然隔壁病房里传来辱骂护士的声音。岑爱萍循声走了过去，不料还未开口，一口痰“叭”地吐在她脸上，随之又是一阵打骂，在场的人一下子都惊呆了。

　　动口动手的患者患有老年痴呆，时有精神异常症状，已完全丧失生活自理能力，是岑爱萍带领护理组每天为他侍候大小便、喂饭擦澡，跑前跑后为病人导尿，换洗床单、内衣。辛辛苦苦的细心照顾却换来这等遭遇？岑爱萍当时也一下愣住了，委屈的泪水顿时夺眶而出……

　　但当她看到病人被病痛折磨的痛苦模样，心中的委屈慢慢消散，默默地擦去脸上的痰水，面带微笑地帮这位患者穿衣服、整理床铺。一旁的病人家属连连道歉，她只是笑着说：“病人饱受病痛折磨，适当宣泄一下可能康复得更快，我能理解！”

　　临终前，病人还念着她的名字

　　岑爱萍说：“护士是医生的眼睛。”她兜里总是揣着个小本子，记着全病区所有危重病人、需要手术或刚做过手术病人的情况，每天她都要专门去看这些病人，对他们的病情发展、思想情绪了如指掌。

　　2003年冬天，病区收治了某基地一名战士小刘。细心的岑爱萍发现，小刘常常一个人望着窗外发呆。肯定有什么心事？岑爱萍特别留意起来。一天中午，她发现，不怎么肯吃饭的小刘竟把饭盒里的鱼吃光了。他喜欢吃鱼！她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激动，连忙赶回家熬来鲫鱼汤，送到他床头。看到热气腾腾的鱼汤，小刘愣了一下，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有了这份感动，小刘向岑爱萍道出了“心里话”：他自幼丧父，母亲好不容易把他拉扯大，到部队后他一心想考军校报答家人，而现在身体有病，便感到前途无望，滋生了离队出走的念头。一碗热鱼汤温暖了一颗绝望的心。

　　在岑爱萍的帮助下，小刘重树信心，后来不仅治好了病，还考上了军校。在给岑爱萍的来信中，他写道：你是我心中最圣洁的“天使”，是你鼓起了我生活的风帆。

　　2000年4月，一位老人因肺癌住进四病区。当时他下身肾静脉插管，全身水肿，呼吸困难，治疗中必须采取强迫体位，只能两腿下垂，端坐在床沿，而且老人吃流质，大小便失禁，几分钟就有一次小便。岑爱萍就用保鲜袋、雪碧瓶为他接尿。有时大便用盆接不上，就用手纸垫在手上，最后再一点一点慢慢擦掉。

　　为了减轻老人的疼痛，岑爱萍带领护士们24小时轮流抱着他，晚上就让他把头搭靠在她们肩膀上睡觉。4月的晚上天气比较凉，为了防止老人感冒，病房里整夜开着大功率取暖器。由于抱老人时必须侧着身子、扭着腰，加上病人全身水肿，身子特别沉，取暖器烤得又厉害，抱一会儿汗水就湿透了全身。常常一个晚上下来，累得气喘吁吁，脸色发白，腰酸腿麻，站都站不起来。

　　就这样，老人在这里平静安详地度过了一生的最后时光。临终前，老人执意要求家人把岑爱萍叫到床前，想再看她一眼，虽然最后没能说声谢谢，但嘴里一直喃喃地念着她的名字。

　　“妈妈不是‘懒惰的天使’”

　　岑爱萍多年来形成了一个工作习惯：每天上班第一个到，下班最后一个走；只要有抢救病号，不管白天黑夜，刮风下雨，都第一个赶到抢救现场；每年春节都坚持自己值班，让年轻护士回去与家人团聚，她说：岁数大了，过年的味道淡了，还是你们年轻人回家陪陪父母吧。

　　其实，岑爱萍何尝不想回家陪陪父母，但她深知病房离不开她，离开病人她心里也空空的。父亲已八十多岁，患高血压、脑梗塞多年，岑爱萍很少有空回去照顾。

　　2004年春节，因为值班她只在家呆了两天就回到了医院。大年初九，家里突然传来父亲去世的噩耗，当时岑爱萍正在配合医生抢救一名危重病人，她强忍悲痛匆匆赶回家中。见到赫然摆放的灵柩，岑爱萍禁不住失声痛哭。20年来，她不知为多少病人喂过饭擦过澡，甚至送过终，却没能在病重的父亲床前尽过一天孝，甚至未能与老人家临终送个别……

　　孩子是妈的心头肉。岑爱萍深爱着自己的女儿，但她更深知欠她太多太多。女儿上幼儿园，常常是放学没人接，老师只好把她送到邻居家，小朋友们戏称她女儿是吃百家饭的。别人家长每逢周末都带孩子上街玩，岑爱萍连带她上辅导班的时间都没有。孩子自从上学以来，她很少去学校开家长会。

　　一年冬天，丈夫出差，岑爱萍也正好遇到抢救病人脱不开身，等安置好病人匆匆忙忙赶回家推门一看，只见5岁的女儿正在啃冷馒头。由于热水瓶放得高，够不着，只好用玩具盆接自来水喝，她禁不住冲了过去，一把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眼泪刷一下就掉了下来，连连对孩子说：“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

　　有一段时间，岑爱萍在家偶然间发现，把两床棉胎套在一起，睡觉时很不舒服。第二天，她就带领护士忙乎开了，将病人的棉胎分别套换成两床被子。接连几天，她一天拆套好几十床，回到家人就像散了架一般，躺在沙发上动也不想动，自己床上唯一一床被子也懒得碰一下。

　　岑爱萍的女儿写过一篇作文《这样的天使》，还不懂事的她“语出惊人”：“我的妈妈是白衣天使，但她是一个懒惰的天使……”直到有一天，女儿到病房拿钥匙，正好碰上岑爱萍在为一位住院的老太太洗脚。看到妈妈对老人说话那么热情，动作那么轻柔，连自己进屋都没有发觉，女儿这时这才明白了一切，悄悄附在她耳边轻声说：妈妈，你不是“懒惰的天使”……（文中患者均用化名）

　　作者：左中甫 吴德

　　（来源：南京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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