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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胜中设计三套生肖邮票的“乡土”艺术家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3月30日11:04 新世纪周刊

  上世纪80年代,中国诞生了一批在思维方式和艺术流派上都相当超前的艺术家,他们当中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在世界 范围内得到主流大众的认可,而吕胜中就是其一。在众多人眼中,吕胜中是集学者、教授和艺术家为一身的神秘人物,殊不知 ,他还是自1989年以来三套生肖邮票的设计者……

  -本刊记者/旺达 摄影/邓攀

  吕胜中的家位于北京通州区一个僻静的小区里,记者赶到时已是下午4点多钟,客厅里有两位荷兰来的客人在跟吕胜 中交谈。他出来打了个招呼后,就把我们带到了另外的房间。

  这本来是同一楼层相邻的两套居室,吕胜中打掉中间的那堵墙使其成为了一个空间。房子里略显拥挤,大部分的地方 都被各种老式家具和收藏品占据了,中间还夹杂着一些精巧的剪纸。

  我们所在的房间里到处都能看见那个著名的“小红人”,十来个青年正在把“小红人”粘贴到卡纸上。问过后才知道 ,他们正在为吕胜中即将在香港举行的展览——《墙》做准备。

  等了大约40分钟,吕胜中将我们带进会客厅。他留着一缕胡须,脚蹬黑布棉鞋,身着绿色的棉坎肩儿,没有交谈, 单看他的打扮,中国的物质丰富程度至少倒退了20年。

  跟吕胜中交谈是一件愉快的事,他用艺术家特有的单纯和幽默将往事娓娓道来,说到高兴处,他甚至会像个孩子似的 手舞足蹈。

  源于民俗的“小红人”

  交谈从吕胜中即将在香港举行的展览《墙》开始。吕胜中说,香港在人们的印象中是一个长期文化匮乏的地方,这次 由香港政府部门委托香港教育学院举办一些文学艺术活动,带有一定的学术性质,经费很少,甚至连制作费都不够,但他依然 热情高涨。

  “这次展览将用近9万个‘小红人’做一道墙,做展览的地点在油麻地附近,那是一个地摊文化发达的地方,很希望 香港观众能从中国的民俗文化和当代艺术的结合中,体味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似乎从中国美术馆展出的那一天开始,人们一提到吕胜中就不能不说“小红人”。谈起“小红人”的诞生,吕胜中说 ,“小红人不是我的发明,在原始文化当中就有这种样式,这是人类对自己不约而同的肯定,也是人类的自画像。”

  开始剪“小红人”还是20多年前的事,在吕胜中的山东老家,每逢结婚典礼以及为孩子举行招魂仪式的时候,村里 的老人们都会用巧手剪出一种类似“小红人”的剪纸。

  1985年,已经是中央美术学院研究生的吕胜中,突然从老家的剪纸当中受到触动,他意识到老人们剪出的小人, 其实是被抽象出来成为人类精神化身的、民俗文化当中生命符号的最基本元素。在被这种文化震撼的同时,他开始跟着村里的 老人们学习剪纸。

  吕胜中第一次比较纯粹地以“小红人”作为单纯的元素展览,是在1990年的中国美术馆。20世纪90年代初期 ,人们的文化热情还没有消退,那次被命名为《招魂》的展览让人们欣喜异常。吕胜中回忆说,“为了限制参观者流量,美术 馆将门票提高到了5毛钱一张,在当时算是很贵了,即使这样也没有阻挡前来参观的人,创造了当时中国美术馆出售门票的最 高纪录。”

  这次展览获得成功的同时也让吕胜中遇到了麻烦,《招魂》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被一些社会人士赋予了特别的含义 ,甚至当作品拿到国外展览的时候,也被认为是在为一些社会事件在做注释。

  “其实作品本身已经不再背负任何原始文化背景和特殊使命了,比方说这些剪纸,以前在民间用来招魂或者驱邪纳福 ,一旦成为艺术作品它就只针对现代人,我也不是传统的巫师,希望观众通过视觉的力量去自己体验。”

  “选秀”传奇

  1969年,17岁的吕胜中离开家乡平度到胶南县当兵,做起了电影放映员。

  在部队里,吕胜中因为工作积极表现突出,一度有希望被提拔成为干部。后来组织上到他家乡去调查“成分”,发现 吕胜中的一个叔叔是国民党党员,在当时的环境下,国民党党员的家属是被坚决排除在干部队伍之外的。

  1976年,吕胜中从部队复员到平度县电影放映局当起了“地方”的电影放映员。也就是在那一年,从村里打来的 一个电话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有一天我在县里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叫我赶紧回乡里去讲用。”

  吕胜中手里夹着香烟,瞪大了眼睛向记者发问,“你知道什么是讲用吧!”记者摇头。他解释道:“那时候有个‘活 学活用毛主席著作讲用会’,就是说你工作上干得比较好,就得跟大伙儿讲讲,你是怎么通过学习毛主席著作干得那么好…… ”

  当时,上大学是需要从“工农兵学员”当中推荐的,“讲用”就是选拔人才推荐上大学的一个环节。接到电话的吕胜 中很纳闷儿,“我当时很紧张,因为讲用会要从生产小队讲到大队,再从大队讲到区里,最后从区里讲到公社,太可怕了…… 我心想,哪个缺德的人给我报的名?想抱怨又不敢说出来,说出来就是调侃,调侃组织是犯错误的。”

  谈起最初的心情,吕胜中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簇了起来,但又很快地舒展开来,“后来得知,是我从小玩到大的伙伴虎 虎给报的名。”其实,当年的虎虎并不是真的要替吕胜中报名,是他本人想去上大学,又担心万一推荐不上,会遭到村里人的 奚落。当时的虎虎在报名处徘徊,别人问他,“你干嘛呐?”

  虎虎随口说:“吕胜中想上大学,让我替他报个名。”报名处的工作人员立刻拿出了表格让虎虎去填,替吕胜中填好 了表格之后,虎虎仍旧徘徊,直到有人提议:“人家吕胜中都报名了,你们俩那么好,你还不报?”好不容易找到“台阶”的 虎虎听了还假装难为情,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表格之后说了一句,“那好吧,我去给吕胜中做个伴儿。”

  就这样,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吕胜中只好硬着头皮讲了自己在部队的一些经历。“那是文革晚期,贫下中农很 受重视,我感觉自己没有被选上的可能,就随便讲了讲刘胡兰、黄继光的事迹对我的影响。还说没准备什么稿子,就是在部队 的时候好好干,没给村里人丢脸……”

  让吕胜中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话居然感动了生产队的同志们,小队、大队、区里的“讲用会”他都通过了,而他儿时 的伙伴虎虎却不幸在区里的选拔中落选了。直到去公社讲用的前一天晚上,吕胜中才真正重视起保送上大学的事儿来,他一夜 都没有合眼,熬了通宵写出了一篇12页纸的讲演稿。

  第二天到了公社,吕胜中得知自己被安排在第三天讲。“一想,肯定没戏了,天天听别人讲,大家听都听烦了!”在 他失望之时,又一个电话打来了——县里电影管理站打来的,通知吕胜中,晚上地区召开三级干部会议,要汇报两场幻灯,其 中的一场必须由他亲自回去放。为了不影响晚上的汇报,公社决定让吕胜中提前“讲用”。

  当天下午,吕胜中一边听着别人在台上“讲用”,一边等着电影管理站来人接他。“那时候电影管理站有摩托车,有 人开着它来接我。往外走的时候就发现所有的人都在看,因为摩托车在那会儿比现在的奔驰还少见。他们看着我上了摩托车, 觉得我肯定有来头,所以最后公社推荐的14个大学生当中就出现了我的身影。”

  幸运之神眷顾了吕胜中,他被保送到了山东师范大学。公社考虑到他原是放电影的,“电影属于电学”,接着又查出 电学属于物理范畴,决定送他去物理系。“实际上,我不喜欢物理,喜欢中文,正好当时有个学中文的,他的理想是毕业后当 拖拉机手,不想学中文,我们俩就换了一下。”

  “结果电影管理站又不同意,他们觉得我工作表现不错,希望我毕业以后还能回去工作,后来他们说‘你要是学美术 就可以去,因为你回来还可以画电影院的大广告牌子什么的’,所以,最后我换到了美术系。”

  画是语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搞美术的缘故,在交谈的过程当中,吕胜中的表情变化很大。谈到对民俗文化的喜爱,他显得一丝 不苟,回忆起自己上大学的经历,他又流露出孩童般的自豪,而当聊到画画时,吕胜中无疑是快乐的。

  “我第一次出国是去德国,出发之前我问一个德国朋友,‘你告诉我救命怎么说’,他说不用,德国很安全,你会说 饿了就行。结果我到了法兰克福机场,接我的人没来,后来找人帮我打电话,用画画的方式,自己买票、转火车,摸到了展览 的组委会所在地。”吕胜中说到这里,又开始手舞足蹈起来,从他的笑容当中,很容易能体会出那种不羁的洒脱以及无条件的 信任。

  在艺术家的圈子里,吕胜中是一个喜欢独来独往的人,但这并不表示他是孤独的人,他向我讲起了“鸟语鸟语”的故 事。

  1992年,吕胜中到德国参加第九届文献展的时候,策展人把艺术家们安排到市民的家里居住。每天早上,房东太 太用图画的形式告诉吕胜中:早餐放在什么地方、我去上班了几点回来、我去哪上班、怎么去、我的孩子几点回来……之前没 有任何沟通,吕胜中一看就明白了,他同样用图画给房东太太留言,告诉她自己要去哪儿、大概几点回来。

  相处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他们的图画交流已经从简单的日常对话发展到了“拉家常”的程度。房东一家不把吕胜中 当外人,以至于有朋友到房东家来找他聊天,吕胜中拉开房门就招呼大家:“进来吧,进来吧。”

  这时一个久居德国的中国台湾人告诉他,“你应该先跟房东说一声,才能请我们进去。”吕胜中说:“可是我不会说 德语,要不你进来跟玛雅(女房东)说吧。”结果台湾人敲开房门对玛雅说:“吕让我问您一下,我们能不能进来。”

  “不用问我,吕说可以就可以,这里也是他的家。”房东的话让吕胜中的朋友都愣住了,怎么也想不通在如此短的时 间里,语言不通的吕胜中和房东之间是如何建立起如此深厚的情谊的。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画画,所有当年聊天时画的画,我一直到现在还保留着。“吕胜中淡淡地说,”那次展览 以后我跟玛雅还一直保持着联系,2000年我去慕尼黑展出,房东专程跑来看我……当年用画画交流的经历被我的一个朋友 写在了故事里,名字就叫《鸟语鸟语》。”

  不谈邮票

  早在要去采访吕胜中之前,就从新闻同行那里得知吕胜中拒绝再谈邮票的事儿,起初我认为那也许是因为他谈的太多 ,对这个话题厌倦了。然而吕胜中告诉我,设计邮票他只是在“为人民服务”,他说,“我不愿过多地谈及邮票,因为我并不 是一个设计者。”这一点也许恰恰体现了一个艺术家的清高吧。

  也许被记者的真诚所打动,又或者是他不想令记者带着失望离开,吕胜中终于开口谈到了邮票。1989年,吕胜中 还是中央美术学院的一名研究生,当时国家邮政总局考虑到蛇年的邮票比较难设计,于是面向全社会约稿,征求蛇年邮票的设 计稿,同时,也约到了当时吕胜中所在的中央美术学院民间美术系。

  “当时我们系很多人都设计了,因为那时感觉参加这次活动等于是在参加系里的建设,对系里有好处。后来在全国范 围内征集了200多个作品,觉得我设计的还不错,就被选上了。”也许是真的不愿再谈邮票,吕胜中对他设计的第一枚“蛇 含灵芝”邮票的经过,寥寥数语就带过了。

  “到了1996年,碰上了老鼠(年),跟蛇一样,老鼠又是大家不喜欢的东西,总局就直接找到我,请我设计,我 觉得人家信任我,所以又去画了……今年的邮票也是他们约我画的,中国邮政总局以往发行的邮票曾经出现过侵权的事儿,所 以今年总局希望邮票设计不要参照民间的素材,就搞了一个专家委员会,决定请我来设计……”

  “其实我不是设计家,邮票比较小,含量又要大,而且邮票不是我的正业……”吕胜中最后的几句话确实让人感到一 些意外。

  传统才是“正业”

  谈到“正业”,除了艺术创作和教学(在中央美术学院),这些年吕胜中还把一部分精力放在写作方面,并且先后出 版了《走着瞧》、《小红人的故事》、《再见传统》等一系列图书。吕胜中坦言,很早以前他就曾把写作当成自己的理想,而 随着对传统文化的深入研究,这种理想已经转化为责任感。

  在《再见传统》一书的序言当中,吕胜中真诚地表达了自己的愿望:时至今日,传统民间与乡土文化成为时尚,更多 的年轻人渴求对它进一步地了解。但是,今日中国乡村已经由我采风时渗透传统的土地向着“现代化”的场地迁徙了十几年。 昔日的泥土围城不是人去楼空,就已改成了繁华的旅游景点。于是,我宁愿露出我的浅显,也让今天的人们多感受一些乡土中 国的传统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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