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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尔吉斯政局巨变:中国商人遭遇洗劫(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3月31日11:50 新民周刊
吉尔吉斯政局巨变:中国商人遭遇洗劫(组图)

阿卡耶夫政权一夜之间倒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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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尔吉斯政局巨变:中国商人遭遇洗劫(组图)

局势因为警察的突然撤离而一发而不可收拾


  一些反对派民众已开始抱怨:反对派领导人实际是在拿民众作为工具,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最后又把民众甩到一边。

  3月24日夜,一场“闪电革命”划过中亚山国吉尔吉斯斯坦。犹如一场狂风骤雨,执政15年的总统阿卡耶夫远走俄罗斯,首都比什凯克打、砸、抢一度盛行。

  许多吉尔吉斯人在接受采访时,第一个反应就是摇头,大家似乎都还未从事变中回过神来,对一切都很迷茫——如日中天的阿卡耶夫政权竟会如此脆弱!这场“革命”怎么一个星期后就又悄无声息了?!而对在吉国的中国商人来说,过去的一个星期,仿佛是一场梦魇,梦中醒来,巨大的损失如此真实,他们欲哭无泪。

  洗劫突然降临

  形势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3月24日当晚,数千民众开始冲击总统府,警察鸣枪示警,人潮开始退却。一场风波似乎很快就要平息了。

  几分钟后,局面突然逆转。几个年轻人又开始试探着朝前冲,警察竟然撤了。一切终于一发而不可收拾,人潮汹涌朝前,总统府被占,阿卡耶夫政权一夜倒台。

  当时一位总统府内的官员说:“其实大部分人攻进来的人,也都是在看热闹,就像看一场足球赛一样。”

  反对派领导人,集代总统、代总理于一身的巴基耶夫就表示,胜利来得确实太突然了。“没有人预料到,也根本没有人准备好,就出现这样的结果了。”他说。

  结果并不仅仅只有胜利的欢呼。随即,比什凯克全城火光冲天,众多商铺被抢劫一空,许多在吉的中国商人辛辛苦苦几年甚至几十年积累下的财富,也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刚开始,暴徒似乎还是冲着与总统阿卡耶夫有利益关系的商业设施,比如刚开业不久的丝路商场。随后,不知是一种惯性,还是真有人从中挑唆,包括土耳其和中国等国商人的店铺统统成为袭击的对象。据土方统计,土耳其在吉经济损失达到2000万美元。26日,土政府随即派出专机,将惊魂未定的土耳其人接回国。

  中国商人的损失更大。据一些商人统计,至少在3000万-4000万美元。因为仅一个国英商品城,损失就高达千万元。

  国英商品城是中国商人何成羽与吉尔吉斯斯坦当地商人的合资企业。一位家住附近的居民告诉我们,当时许多人涌向商贸城,见什么砸什么,见什么抢什么,最后还点燃大火,把四层的商城烧了个精光。

  损失最惨重的据说是一个叫江北(音)的家具商人,他的所有家具都被抢光,损失达300万。江北当时正在国内,她妻子是吉尔吉斯当地人,鉴于吉国内的非常状态,江北妻子已再三要求丈夫暂时不要回吉尔吉斯,因为回来不但于事无补,甚至还可能危及自身安全。

  当我们25日前往该商贸城时,除了二楼的几个中文招牌尚属完整外,楼前楼后,楼里楼外,到处是被砸碎的玻璃,以及被火烧过的痕迹。

  “我们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这么大规模的袭击,我们根本不敢有任何抵抗,如果抵抗,我肯定就完了。”一个遭受巨大损失的中国商人说。

  他总结说,中国人确实相对富裕了一点,加上这是外国人的产业,很容易成为一些不明青红皂白的当地人的袭击目标,“当然,我也不清楚是不是有人在这里挑唆、煽动,这里的局势确实比较复杂。”

  当我们在商贸城采访拍照的时候,马上就围上一群皮肤黝黑的当地年轻人,一两个人更是不断朝我们靠近,见我们还没有离开的意思,最后朝我们扔来石头和砖块。

  但也有稍微抵抗的。在24日袭击比什凯克城东的马蒂娜市场时,几个中国维吾尔族商人曾试图阻止,但马上被手持铁棍的暴徒打伤,四人受伤住院,两人重伤。在比市一个医院里,我们看到了四位受伤的中国新疆商人,伤势最重的沙都拉(音译)虽已清醒,但还无法说话。

  他的弟弟告诉我们:“当时,我们想阻拦一下,但当时太乱了,他们挥舞着铁棍就冲过来了,这么粗的铁棍……我们根本没法挡,最后也不敢挡。”

  25日夜,一小群暴徒再度试图冲进该市场,并在市场铁栅栏外与维族商人对峙,看到对方准备充分且人数众多,加上周边一些当地人也来帮忙,这一小撮暴徒最后只能悻悻离去。维族人也避免了一次可能更糟糕的洗劫活动。

  这是中吉建交十余年来,中国人在吉尔吉斯损失最大的一次。而且大家都很担心更糟糕的事件还会发生。和我们同住一个饭店的来自中国南方的一些商人,连日来都呆在饭店,根本不敢出去。

  生活在危险中继续

  基于动荡的危险,世界许多国家的民航班机停飞了到比什凯克的航班。

  许多在比什凯克的中国人告诉记者,现在每天晚上都能听到枪声,每天都有中国商店被抢的消息和传闻。

  一位叫哈维尔的中国新疆商人对记者说,他现在最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在这里的家人安全,“我已反复对两个孩子强调,千万不要出去……在这个时候,钱财毕竟是身外物,家庭、生命才最要紧。”

  作为一个直接后果,原先还生意红火的中国餐馆,现在已没有一家敢开张营业。一些经营首饰、古董的贵重物品商店,早已用巨大的石块和粗铁条将大门堆死、焊死。即使想开业,也可能需要一两天的拆门时间。作者因写稿用的手提电脑插座型号不同,想买一个转换插座,转遍了整个城区,没看到一家敢营业的电器商店。

  最令人担忧的是一些在滞留在吉的中国留学生。一位叫杨孚琛的学生告诉记者,为了安全,连日来,十几个同学都吃住在一起。由于商店关门,他们生活用品,如香皂、牙膏、洗衣粉等什么都买不到,“生活用品还可将就,为节省,我们每天都只下点面条,十来个人炒个土豆丝,能吃点土豆和面条,即使这样,我们的粮食也快没有了,也不知道到哪儿去买。”

  确实,整个比什凯克都感觉到了供应的压力。我们所住的饭店,晚饭供应的货物也越来越少,第一天尚有牛羊肉,第二天就只能吃些冷冻的动物内脏了,服务员说:“厨房存货不多,现在想买,都没有商店开门。”

  对留学生来说,他们现在最害怕的是局势,还有目前的天气。24日“闪电”革命后,比什凯克天气剧变,先是下雨,后又飞雪,气温骤降。小杨说:“我们现在最害怕那些还在首都的南方来的抗议民众,这么冷的天,他们又没有住处,很可能会闯进别人家里抢东西。”

  他说,他现在就盼着能早日回国,“只要是回到国内,不管是在哪个地方,才会让人有点安全感。”

  动荡的局势,已严重影响了中吉的双边贸易。中国驻吉经商处官员介绍,作为邻国,中国和吉尔吉斯经济关系非常密切,去年双边贸易达36亿美元,但今年如果这种局势持续,许多中国商人参加的项目将很难进行,双边贸易下降已在所难免。

  一场政治游戏

  吉尔吉斯斯坦局势突变,直接导火索是刚进行的两轮议会选举的公平问题。西方指责在选举中有严重舞弊腐败行为,比如,阿卡耶夫一子一女竟然都当选为议员。

  但在比什凯克,绝大多数接受采访的当地人都表示,即使出现这种行为,也是极个别的,他们在投票时根本没有上述这种情况——正常地投下票,一切都很平静。

  但暴动毕竟已成为事实,关键是如何收场。因为现在一切似乎都是非法行为——阿卡耶夫拒绝辞职,代总统巴基耶夫就是非法,他任命的部长自然也非法;新议会已宣誓就职,原来有许多反对派的旧议会自然都是非法,洗劫首都商业店铺行为更是非法。

  一位叫特卡巴耶夫的新议会议员就说:“我们现在有两个总统,两个政府,两个议会,谁都没有想到这个结果。”

  这种状态,让一度或明或暗地支持反对派的西方也感到非常尴尬。对于这场“革命”,没有一个西方国家媒体承认它是真正的“民主”,也没有一个西方国家明确表态支持反对派夺取政权。一家西方媒体甚至说,与其说是“革命”,还不如说是类似的“政变”。

  混乱的局势对谁都不利,也不符合同时在吉设有军事基地的美国和俄罗斯的利益。从未来走向看,反对派和新议会肯定会达成某种交易:反对派接受新议会,新议会则选举反对派“合法”地掌握行政权力,“逃亡总统”阿卡耶夫则最终将在他国度过余生。3月28日,原反对派领头人物的代总统兼代总理巴基耶夫已宣布承认新议会,新议会则随即选举他为总理。一场政治游戏的结局再明显不过。

  但如此一来,原来所谓革命的理由,就成了一个荒唐的借口。经过一个星期的风暴后,一切又都恢复了原样,除了总统走了,原来的反对的议会却仍旧在那儿。正如一些反对派民众现在已开始在抱怨的:反对派领导人实际是在拿民众作为工具,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最后又把民众甩到一边。

  风暴之初,一些西方媒体把这称为格鲁吉亚、乌克兰“颜色革命”的继续;现在,一切照旧,一位外国同行的评价是:轰轰烈烈的“颜色革命”开始了,但却没有结果。 特约撰稿/悠 南(发自比什凯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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