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中心新浪首页 > 新闻中心 > 《中国青年》杂志专题 > 正文

中国青年杂志:为什么缺少精神上的朋友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4月19日09:49 中国青年杂志

  上个世纪,诗人冯至说,他的寂寞像一条蛇,静静地,沉默不语。岁月沧桑,在物质极大丰富的今天寂寞有着无数个新版本,但不管式样如何,有一个东西却始终跟随我们,那就是,精神上的朋友成了时代的稀缺品。我们不禁想问——我们为什么缺少精神上的朋友?

  精神上的朋友无从寻觅,也许怪不得别人,试问自己是不是也凡心太炽,一片心田早已荒芜?

  所谓“精神上的朋友”,是指因特殊际遇而与自己达成心灵融合、亲密无间的人。这样的朋友关系超越了种种利益和义务的约束或支撑,如清茶般平淡,却又似醇酒般浓烈;彼此间知根知底,又有着很难被摧毁的信任。精神上的朋友其实已近似于“知己”了,自古以来就是一种稀缺品。所以《幽梦影》作者说:“天下有一人知己可以不恨。”大哲亚里士多德还发出过这样的感慨:“啊,我的朋友,没有一个是朋友!”在多情的中学年代感觉遍地是“知己”,对于鲁迅写给瞿秋白的那幅“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不太明白,总以为他太过苛责了,现在看来,他说的是心里话。知己难求,人们只能去找一些职业化的“精神朋友”。心理医生地位看涨,陪聊业务也应时而生。在一些西方国家,大量的报纸广告中频频出现一个词:psychic。他们是“通灵师”。

  即使不是以“知己”的高度来要求,可以谈谈闲天、说说空话,在精神层面上能够敞开心扉的朋友在今天也越来越寥落了。嘴巴里挂着的、名利场上混着的、名片夹里收着的、酒桌上喝着的“朋友”当然是更多了,但那些只能算是合作的伙伴、消费的玩伴、休闲的同伴。哪一天你忽然感到内心极其空旷、寂寞,翻开密密麻麻的通讯录,却发现找不出一个人可以聊聊的时候,就会意识到,经常“聚”的人未必就是精神上的朋友。很多熟识的人,要么只有折冲樽俎的利害关联,要么就是说说车子房子的泛泛之交,却少有沦肌浃髓的思想交流和情感互通,“愁极竟无人可语”的境遇并不罕见。

  忙碌的生活节奏逼着人们放弃精神性清谈的可能性。精神本来就是需要细心照拂的东西,它甚至有些贵族化的气味,只有摆脱了疲于奔命的劳役,才有余裕与一二好友静坐品茗或围炉夜话,慢慢领略精神散发出来的芬芳。不论是谈学问、谈心性人生还是谈艺论美,都需要一个相对超越世俗的语境。马克思的这一名言并不陌生:“忧心忡忡的穷人甚至对美丽的景色都无动于衷。”周作人能够“在江村小屋里,靠玻璃窗,烘着白炭火钵,喝清茶,同朋友谈闲话”,因为他和身边的一些人毕竟还称得上“准士大夫”。形成精神上的朋友需要的是“慢”而不是“快”,人与朋友相处时所感受到的也不是各种催迫和压力,而是一种缓慢的魅力。茶壶在“咕嘟咕嘟”地沸腾,没有电话,没有杂务,只有几个素心人,在分享着精神的趣味。就像“文火煨肥羊”,必须得有足够的“闲”,配以适当的火候,才能成其美味佳肴。

  当然,也知道很多时候“忙”只是一个借口。真正令精神上的朋友如恐龙般绝迹的是心灵本身的粗糙化。如今的生活方式是不可能令人的精神世界得到充分发育的。比如,以前空闲下来时就会读读书,或者与朋友聊聊天,甚至游心妙境,澄怀观道,慢慢养成某种较为精致的情怀。今天的休闲方式越加多起来,却往往只是锁闭或磨钝人的精神感官。一个人待着可以看电视、玩游戏、上网,一帮人在一起可以吃饭泡吧唱卡拉OK,“精神”的禾苗很难得到必要的浇灌,心无清泉,灵台蒙尘。大家一起谈谈事情或物质话题倒还正常,如果有谁谈论文学艺术,谈真实的精神处境,那一定会引起众人侧目,不是“太酸”就是“太悖”。人都是有学习能力的,很快也就忌讳谈“精神”,开始热衷于自嘲和嘲讽了。所以,精神上的朋友无从寻觅,也许怪不得别人,试问自己是不是也凡心太炽,一片心田早已荒芜?孤掌难鸣,朋友的出现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相逢,只有彼此在精神上都有一个灵境,心魂里都有一片风景,才能找到相契相知的密码。

  当个人成为机器的附件,现代人孤独的命运是不可避免的

  原子化的现代人必然孤独

  文-封颖

  看一看现在的电视和报纸有多少是围绕着“精神上的朋友”“知己”这些字眼谈论的,就知道现代人的真实心理感受:知己难寻。那么“知己”对于什么人是稀有的呢?是现代都市人,越是现代化水平高的城市和地区,就越如此。现代工业文明的本质是个人成为机器的附件,所以现代人必然越来越原子化,以至于“精神朋友”“知己”这些字眼成了一个奢侈的向往。

  “我的寂寞像一条蛇”,悄然啃噬着都市人的心灵,满腔热血化为雪落黄河静无声,逝者如斯!如果一切都是流走的,留不住的,那么人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物质文明在现代社会的发展所带来的一个负面影响,就是它改变了传统的人类社会交往方式,使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交流变得越来越困难,人的内心越来越孤独。而在传统的社会群落中,所有的人都是兄弟姐妹,个人的事就是公众的事,张家长李家短人人关心,它满足了人作为社会性动物的需求,这种需求就是渴望了解别人和被别人了解——互成知己。了解别人,是确定自己与外界的关系,从而确立一种生存参照,从茫茫人海中找到自我,认识自我。社会是个人生存的一面镜子,没有这面镜子,我们就会迷失在虚空之中。而被别人了解,则是由此而来的自我实现的需要,是个人生存意义的体现,它也是需要由社会之镜进行确定的。而当代社会并没有成功地建立起一个正常和健康的人与人之间了解交流的渠道,它以制造明星(娱乐的,体育的,政治的,事件性的)来刺激和满足公众的了解欲,而这其实是个骗局,明星们在荧屏(舞台)上平易近人,笑容可掬,而现实生活中却冷漠孤傲,内心因为无法摘下的面具而一样陷入无法了解和被了解的孤独境地。所以,最后致英国王妃戴安娜于死地而同时又在数十年之中成就其世界名声的(真是一个悖论!)庸俗小报及其依托的一整套传媒机制,是物质和精神文明发展到一定阶段的象征和产物,而现代社会普遍的对精神朋友稀缺的呼声的出现,其实是有着深刻的社会心理因素的,可以说,现代人孤独的命运是不可避免的。

  精神朋友的稀缺和近20年来激烈变动的中国社会现实相伴相生,而这种关系正是时代变迁的表征。因为以前人们也许没有这么明显的感觉,这其间的变化就是时代的变化,也是作为“今天”的历史视角的体现。想起前几年安顿的“隐私系列”(它同样直指都市成年人精神的孤独和寂寞)在市面上的红火畅销以及在学术界知识界引起的漠然和不屑,这里面其实也隐藏着一个有挑战性的问题:有谁,(记者,还是学者?)究竟在多大程度上完成了对当代都市中国人的真实心理感受的关注?我们的新闻作品和学术研究成果究竟有没有与活生生的现实血肉相连,并能提供有效的解答,至少是描述呢?其实是大可怀疑的。

  我们,庸碌地生活着的人们,暂时需要更本分的考虑,让自己的生活和肥皂剧一样简单绚烂。

  精神至交,那是哲人的需要

  文-仙人掌

  18岁的时候,我留长长的额发,寡言,有人谈到黑格尔和罗素,我才会精神暴涨。“忧郁是我们互相问候的鼻音”,那段日子,大概如此。我几乎不需要物质,只要知己。明白我的那种。

  现在,我的朋友,好像都是一起逛街吃肉的那种。聚在一块谈谈美日联合文件和新款凯迪拉克,或者看看后海的月亮,大而明亮,好不惬意。有一次,我们一起K歌出来,很晚,我撞到一个喝醉酒的男人,他扯住我的领子,红着眼睛要和我干架。瘦弱的J旋风般挡在我前面说:“你敢动我的朋友看看!”他比我还矮一头,那一刻,友谊触手可及,让我感动莫名。

  我们仿佛被物质化了,不喜欢虚空。我们喜欢每天日程安排得满满的,口袋鼓鼓的,然后提着一袋沉重的海蟹,回到有暖暖被窝的地方。我们谈起理想就会觉得稚气,谈到知己就只联想到红颜。我们喜欢越简单越好,就像黄瓜炒鸡蛋那样绿黄分明。我们不喜欢失眠,想一些伤感的模糊的东西,否则次天会被经理猛批,说黑眼圈损害公司形象……从前那个胸怀宇宙的少年,仿佛人间蒸发。目标贴在租来的屋的墙上,简洁明确:一、买房子;二、找个女人结婚;三、找不到结婚的至少来场网恋。

  “实话实说”最近有期叫“爱情的门槛”,讲一个大学教授和一个不识字的女人是夫妻。家里都是女人打理,离了她教授连双袜子都找不到。但是,世俗觉得他们不般配,尤其有次教授的假牙碎了半块,女人竟用白漆去补,弄得教授中毒住进医院。有位听众总结,我将来起码要找本科生,不然精神上无法沟通。教授就说:“我们一起20多年了,我觉得很配。下辈子我还娶她。”那一刻,女人用筋骨突出的大手,捂住了眼睛。

  还喜欢《乱世佳人》。当别的闺秀们怀念那镜花水月般逝去的世界,斯佳丽却拿陈旧窗帘做成长裙去俘虏爱情,始终在废墟里铿锵有力地建设新生活:“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如此脚踏实地,从不空中楼阁,她真让人敬佩。

  有人说,精神至交是人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心理需要。此刻,我不需要精神至交,去讨论“我从哪里来”的哲学问题,只关心房价何时会跌。我不需要黑格尔和罗素出场,只希望像斯佳丽和教授那样有滋有味地生活。日子仿佛一盆仙人掌,只需要少许养料就绿色泛滥。

  “如果世界上没有诚实的悲观主义者,没有感伤主义者,没有遭受现实困扰而追求变革的人,那么我们的社会就变成一出肥皂剧了。”努贝尔如此说。是啊,精神至交,探索者需要,忧郁者需要,哲学家需要,革命家需要。而我们,庸碌地生活着的人们,暂时需要更本分的考虑,让自己的生活,和肥皂剧一样简单绚烂。

  如果精神朋友在生活中的缺失是当代人成长必须付出的代价,那么它在精神世界的广泛出现就是当代人成熟的表现。

  100多个精神朋友

  文-苏诺

  精神世界的朋友确实越来越少了,后来终于想到一个办法:在精神世界里寻找朋友吧。

  曾有几个非常好的精神朋友,包括有一次,一个朋友打长途电话过来,当时我正往一个商场走,准备花掉那个“买200返80”的券,这是个适合闲聊的场合,在说过闲话以及流行的社会新闻后,他突然冒出一句:你最近看什么好书了?

  那一刻我一愣,随即竟有点感动似的,来北京快两年了,真没人问过我这句话。接下来我改道去了书店,为了在以后也能给他打同样的电话。

  后来想想,之所以那么感动,还因为它一下带出了许多记忆:有那么几年,我和他一见面就谈刚看的书,然后是辩论,然后是争吵以及偶尔的人身攻击,有时吵得其他朋友直摇头,后来聚会时也对我俩约法三章,只准谈不准辩。

  那些日子啊……

  毕竟离得还是太远,这样的电话也不是很多,到了新城市始终没有一个精神朋友,一段时间内也非常沮丧,后来渐渐想明白了:这是一种必然,与其沮丧下去,不如想些办法,让精神朋友的——“感觉”能够延续。这不是精神胜利法,它更像是一个人在精神世界的自我救赎,而救赎的结果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一下找到百余个精神朋友……

  有了新家后,为了把我“浩荡”的书都露出名字,我买了一个特殊的书架,每个书格都有不小的进深,我把每个书格的书堆成两垛,里外各一垛,这样就能都看到了。

  茨威格、罗曼罗兰以及朱生豪的作品被我放在最上面,其他百余本人物传记伴随左右,我打字时一抬眼就能看见它们。从那以后,每天都能看他们一会儿;从那以后,竟再也没有失去精神朋友的失落。甚至觉得,一辈子也不会失落。

  我当然不会在它们面前喃喃自语,这是一群无声的朋友,一如和朋友谈得尽兴时会有沉默,它不是无话,而是在语言外的某种“意境”里沉浸一下……我就在这沉浸中,有时候心情不好,坐在这里,看着它们,它们每个“人”都说了什么,就像一个朋友想劝你,张张嘴没说出口,但你已经觉得有些温暖,甚至于,它并没有说你的事,但你在“朋友”中坐了一会儿,竟也好受了许多。

  它们和我,共同营造着一种氛围,曾经的,甚至即将的心灵的交流,就有了朋友的惺惺相惜,我内心的东西不仅为它们知晓,甚至于,就是它们创造的,亦父亦友。

  说实话,那种氛围在朋友那里还需要酝酿,有开场的无关痛痒的话,有过渡,有终于直入主题的兴奋,有尽性的畅快,那是一个过程,也许要十几分钟,但在这里不用,一秒钟就够了。它的气场很大,我以自己的喜好把上百本书“强行”放在一处,它们竟真的彼此融合,我宁愿相信在我搬家的当天晚上,当我已经睡着的时候,它们彼此试探、打招呼,对话乃至彻夜未眠,最后心灵相通,让我第二天再见到它们时都带上淡淡的朋友的“光”,我也瞬间明亮起来。

  现代人精神朋友越来越少,心中的感受却越来越多,确切地说,是多而不清,有点混沌,但总会在某一时刻在看一些话,一篇文章或者一本书时,某种感觉就剥离出来,和对方有着真切的“默契”,对方实际上就是精神朋友了,那种默契,就是这些朋友伸过来的手与你短暂的一握,只是大多时候,接下来就失之交臂。

  总觉得在以后,生活中的精神朋友只会更少,好在精神世界的精神朋友无处不在,某一个“东西“,你喜欢它,它就是!这是精神世界特有的权利!它让你在某一刻心里安静些,甚至柔软些,这种感觉就是朋友来了,没有脚步声,直接坐到你身边,没有说话声,直接进入交谈时的高潮。然后,你恍惚觉得,生活还是老样子,生命却是另一个样子。

  如果精神朋友在生活中的缺失是当代人成长必须付出的代价,那么它在精神世界的广泛出现就是当代人成熟的表现。精神朋友,自有一种独特的气息,也许,对我们来说,不是朋友少了,而是对那个气息不再敏感吧。 文-吴志翔

  相关专题:《中国青年》杂志


 【评论】【 】【打印】【下载点点通】【关闭
新 闻 查 询
关键词

缤 纷 专 题
春意融融
绿色春天身临其境
摩登老人
摩登原始人登场啦
请输入歌曲/歌手名:
更多专题 缤纷俱乐部
 
 


新闻中心意见反馈留言板 电话:010-82612286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会员注册 | 产品答疑

Copyright © 1996 - 2005 SINA Inc. All Rights Reserved

版权所有 新浪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