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北京怀柔野长城利益乱局

北京现存长城示意图 新京报 制图 程强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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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花城长城脚下的黄花城村，这样的收费牌随处可见。本报记者李飞摄

游客通过村民谢名国家焊接的铁梯，登上长城。本报记者刘炳路摄

　　-核心提示

　　由于交通便利，山水相依，京郊怀柔的黄花城“野长城”此前十多年游客激增，当地村民自发开发旅游经济，随之产生激烈的利益争夺，治安和安全问题频现，无序非法经营更对长城造成严重破坏。

　　北京市文物局的消息称，将争取在2007年年底之前令黄花城成为第五个长城开放景区。但握有黄花城长城景区开发权的北京公联公司至今未有实际动作。

　　知情人士介绍，这与开发方目前很难与当地村民达成利益协调有关。受当地村民短期获利心态影响，此段长城的管理一度出现真空，个别村民甚至依靠武力来解决纠纷。

　　当他们通过一架简易铁梯登上著名的中国长城时，三名比利时人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一名中年男子吓了一跳，来人手持铁棍，口中喊道：“我就不信治不了你们几个。”很快，一名蓝眼睛高鼻子的外来者明白了事情的原由，他比画着，大叫“paytwo，paytwo！”同时从地上拾起碗大的石块。冲突一触即发，但被随后来到的一名本地村民化解，“算了，算了，放他们过去。”这位村民说。

　　此时，身在现场的记者也已明了这场虚惊的由来：因为刚刚在路口向一名当地村民交纳过每人两元的“过路费”，三个外国人拒绝为攀爬铁梯再度支付费用，而这被认为是损害了另一个收费者的利益。5月9日，京城北郊怀柔区黄花城长城，上述一幕发生在“黄金周”的游客高潮消散之后，一些本地人对此已司空见惯。“这两年，打架的事情多了。”长城脚下一家私人饭店的老板说。

　　刊登在本地媒体《北京青年报》的一则社会新闻显示，就在这个“黄金周”，一起并非虚惊的冲突发生在黄花城长城景区内，同样是由于对两元钱的“过路费”看法不一，两名坚持收费的村民被打伤送往医院。另一家媒体则报道了一对母女从黄花城长城缺口处跌落陡坡的消息，目击者称，事情是由女儿失足母亲扑救引起的。

　　截至目前，黄花城长城还是一处未经官方开发的“野长城”，但由于交通便利，山水相依，此前十多年间游客不断增长，当地村民自发开发旅游经济，随之产生众多治安和安全问题，而无序非法经营对长城造成的严重破坏也屡遭诟病。

　　公开消息显示，自2004年起，北京市政府已拨款1200万元实施黄花城长城修缮工程。市文物局局长梅宁华表示，将争取在2007年年底之前令黄花城成为继八达岭、居庸关、司马台、慕田峪之后的第五个长城开放景区。

　　记者实地采访了解到，至今，握有黄花城长城景区开发权的北京公联公司迟迟未有实际动作，知情人士介绍，这与开发方目前很难与当地村民达成利益协调有关。在此背景下，受当地村民短期获利心态影响，此段长城的管理一度出现真空，村民们甚至依靠武力来解决激烈的利益争夺。

　　收费者张世利

　　游客们在通往长城的山道中往往会多次遭遇收费者。在两位管理者眼中，村民收取果园围护费“不合法却合情合理”，他们表示，对此无法管理。

　　黄花城村村民张世利就是文章开头那个化解冲突的人，同时，也正是他，向三名比利时人收了一道过路费。张世利的收费点，就设在黄花城水库大坝旁，这是当地通向长城距离最短的路口之一。他就站在一把太阳伞下面，来一个游客，就收两元钱。

　　记者看到，虽然此时的游客已不多，但鲜有痛快交钱者，双方多少要费些口舌。“不给钱就不要过，硬过就打。”张世利认为，他收这两元钱的理由足够充分，这附近的山地都是他家承包的果园，爬长城的游客一年四季不停地经过，果树产量大幅下降，他收的是“果园维护费”。

　　在黄花城村及其上级政府怀柔区九渡河镇，村支部书记赵文忠和镇长夏战利对这种“果园维护费”态度不太明朗。夏战利承认，村民收取“果园维护费”未经物价部门审批，属于违法收费。但他和赵文忠都认为，黄花城长城两侧的山地已统分给村民，并有30年的承包合同，游客的踩踏影响了农民的收入，农民收取一定的费用可以理解。

　　“游客不愿意交钱，就不要从那块地里走好了。”夏战利说。在两位管理者眼中，村民的收费“不合法却合情合理”，他们表示，对此无法管理。或许与这种态度有关，在黄花城长城附近，村民们对收取过路费的行为理直气壮。据介绍，仅在黄花城村沿线的两三公里内，就有10多户村民收取果园维护费。这给游客们带来的后果是，在通往长城的山道中往往会多次遭遇收费者，因为他们经过了多家农户的承包地。

　　《北京青年报》所报道的那起冲突，就发生在张世利家和游客之间，5月5日，张的妻子和儿子与游客动了手，虽然最终的结果是张家人受了伤，但张世利认为他家并不吃亏，事发后，村里几十名张氏亲属拦住当事游客的汽车，对方赔了5000元钱才被放行。

　　“别看老外个大，我照样敢打。”5月9日，张世利在山坡上摆弄着他的墨镜，“以前有一法国人不交钱和我们打了起来，末了他还不是没占到便宜。”

　　事实上，村民们并非被动地向游客收取费用。站在黄花城长城制高点的敌楼向下望，会看到两侧山坡上布满一条条的蜿蜒小路。当地人介绍，很多长城脚下的农户都会在自家地里专门开出通道，供游客们攀爬长城。

　　在张世利的收费点不远处，一位60多岁的农家老太太守在自家地头，她说，她不像别人那样主动去拉游客。但在她的承包地周围，一道荆棘和石块构成的围墙，令路过的游客只能从老太太身边交费上山。

　　这种行为显然是违法的，根据北京市政府办公厅颁布，2003年8月1日起执行的《北京市长城保护管理办法》，攀爬未开发的“野长城”被严格禁止。该《办法》同时规定：“未经批准，任何单位或者个人不得利用长城开辟参观游览场所。”

　　并且，村民们提供的方便客观上令更多人得以攀上残破的长城，随之带来安全问题。“过去很少听说母亲带着小女孩爬野长城的。”一位当地村民说。 但无论是游客攀爬长城，还是村民开路收费，目前均未受到相关部门的有效制止。

　　《北京市长城保护管理办法》规定：长城沿线的区、县人民政府负责组织实施本辖区内长城段的保护工作。区、县文物行政主管部门具体负责本辖区内长城段的保护管理工作。

　　但怀柔区具体负责此事的文化委员会主任张卫表示，按规定他们有权对攀登野长城者处以200到500元的罚款，“可是哪位游客会向我们交罚款？他不交我们也没办法。“

　　这位负责人对于过路费问题也表示无奈。“文委的执法权只在长城上，我们明明知道村民收费实际上是帮助游客爬长城，但我们能把他们怎么办？”

　　张卫说，为阻拦游客通过水库大坝去攀登长城，他们曾多次雇请工人在坝上焊了铁栏杆，“工人施工时挨点骂也就算了，可气的是，到第二天早晨，栏杆肯定被拆了。”

　　非法铁梯和管理员打架

　　事件多名目击村民证实，几名管理员在长城上并未起到维护长城的作用，而是成了收费员，向每位游客收取最低5元的“游览费”三名比利时游客所不理解的收费铁梯，更是《长城保护管理办法》明令禁止的行为。这架由铁管和铁板焊成的梯子高约三四米，底端固定在长城脚下的山石上，顶端就直接搭在城墙上面。

　　铁梯属于黄花城村村民谢名国家，守梯收费的谢妻与记者聊天时透露，几年前，家里就在城墙上焊了这个梯子，游客从此攀爬长城，每人收费两元。这位40岁左右的妇女承认，他家的梯子是“几起几落”，今年“五一”前，梯子再次被有关部门拆除，但5月4日，他们又将梯子架了起来。

　　10日，谢家雇请看梯子的一位村民说：“从一号到三号，这几天至少损失了上万元！”谢家铁梯在怀柔区文化委员会也相当有名，文委主任张卫表示，文委曾和有关执法部门多次拆除此梯，但“前面拆，后面又搭起来了，我们也没办法。”

　　“上面管不了，村里更管不了。”黄花城村党支部书记赵文忠也表示无从约束谢家违法架梯的行为。另一些村民则告诉记者，谢名国在村里人称“大来子”，是大家不敢惹的人物。

　　“最好的办法是派上一个团的武警端枪日夜守护在长城边，但那现实吗？”张卫说，怀柔区文委文物所只有9人，而区内有60多公里长城，“我们就算天天去也守不过来。”

　　记者在当地了解到，今年“五一”前，怀柔区文委委托黄花城长城旅游开发公司对该段长城进行管理，而旅游开发公司则通过黄花城村村委雇佣了三名村民出任管理员。

　　5月7日，管理员之一的黄花城村村民李殿宝和同村张九刚在长城烽火台上发生械斗。村支书赵文忠证实了这起械斗事件的发生，但并未透露事发原因。多名在长城脚下收过路费的村民目击了这一械斗事件，他们证实，几名管理员在长城上并未起到维护长城的作用，而是成了收费员，向每位游客收取最低5元的“游览费”。村民张九刚看着眼馋，也跑到长城上收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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