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火车站无间道：鼠猫同盟的默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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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5月25日16:41 新民周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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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现实版的《无间道》居然已经在成都火车站上演多年。小偷给一些警察办理了专用信用卡，以“月供”、“节供 ”、“年供”或每次分成的方式由小偷按时“打点”。 火车站无间道 一部现实版的《无间道》居然已经在成都火车站上演多年。日前，成都铁路公安机关
长期以来，成都火车站内扒手为害旅客，却得不到有效治理，这次终于找到病因了，但由此显现的铁路公安部门的集体腐败，令人不寒而栗。成都火车站派出所共有警员150人左右负责维护火车站地区的治安秩序，此次被查处的警察占了全所总数的三分之一。 5月23日，记者来到成都火车站，广场上停着几辆警车，一名卖矿泉水的小贩称，车站的小偷很多，有些他都认识，最近一段时间小偷没有以前多了，但偶尔还会看到。 半个月前，火车站广场新树了一些路灯，顶端安装了监视器，工人称，监视器前几天刚接了线，还没有正式开通。 成都车站派出所在距离车站广场不到100米的地方，不少行人路过时有意无意地扭头看上两眼。“猫鼠同盟”掀起的风波表面看来已经趋于平静，但旅客间仍有不少窃窃私语。 何以东窗事发？ 案件曝光初始，成都当地媒体曾报道，今年2月19日，铁道部4名特派员曾以督察打击成都票串串为由，专程从北京抵达成都铁路公安处，但在警匪勾结案件曝光后，有警方人士透露，这4名所谓“打票专家”实际是乔装的铁道部专案组成员。很快，成都火车站派出所部分警察与小偷勾结的事实被查证清楚，特派员立即将查实的警察拘留，随后带至重庆进一步调查。 “猫鼠同盟”是怎么被揭露出来的？5月23日，铁路办案机关披露了整个案件的侦破过程。“猫鼠同盟”案发于一名军人的来信。 今年初，这名军人回家探亲时在成都火车站转车，在候车大厅被偷走钱包。这名军人立即向值班警察报案。警察“好言相劝”，并表示可以给他路费，军人感激地拒绝了他的好意，决定找在成都的战友借钱。就在军人向外走时，忽然发现一名小偷正在作案，他随即对这名小偷进行跟踪，却惊讶地发现，小偷得手后，竟然走到车站行包房，将两个钱包交给了另一名警察。而其中一个钱包正是自己的！ 军人非常气愤，当即将警察和小偷抓住，但警察将钱包退还给这名军人后就再无下文。这名军人一怒之下，通过信访将火车站派出所告到了上级主管部门。 今年元月26日，成都铁路公安局和成都铁路公安处分别收到署名原某某部队现役军人的投诉信。同时，此事也引起了部局督察处的重视。成都铁路公安处于是成立了“1·10”专案调查组。调查反映出成都火车站派出所程辉警组与长期在成都站活动的“宜宾帮”相互勾结、盗窃旅客财物的犯罪事实。同时，在对该警组的审查中，反映出成都车站派出所多个警组、多名民警涉嫌与宜宾帮盗窃团伙相互勾结的严重违法违纪问题。 鼠猫间的默契 记者了解，成都火车站内长期行窃的扒手大多属于“仁寿帮”、“遂宁帮”、“宜宾帮”等“成建制团伙”，内部分工明确，甚至进站作案时间段也划分得十分严格，各帮派成员偷、抢、拐、骗和制售假车票、放高利贷、贩毒、收保护费等无恶不作。 另一位经常接近成都车站派出所警员的人士则说，以他多年的了解，这一地区黑社会团伙的主要构成中，除了上述帮派，其中还有成都铁路局的劳教释放人员及其他无业人员。非法带人进站、盗窃、诈骗等违法勾当，是他们的经常项目。 他认为，个别警察与小偷的“亲密关系”，导致了当事民警在处理违法犯罪行为的时候，有时“抹不开面子”；而另一方面，警察在维持辖区治安情况时，又免不了跟这些人打交道，“这样一来二往，一些执勤警察就和小偷们搞熟了。” 于是，一些执勤民警开始在小偷行窃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盗窃团伙也心领神会，开始用几十元至几百元不等的“银弹”投桃报李。最后，发展到干脆为一些警察办理了专用信用卡，以“月供”、“节供”、“年供”或每次分成的方式由小偷按时“打点”。 铁路办案机关披露的“官方说法”中表示，成都铁路公安机关认定，成都火车北站铁路派出所涉案民警程某等17人，于2003年至2005年1月，长期与宜宾盗窃团伙勾结，在收受盗窃人员进入火车站候车室的“班费”和“烤火费”等名目的赃款后，对违法犯罪行为不闻不问，甚至提供保护。 “1.10”案发后，宜宾窃贼得知消息，纷纷逃离成都车站，致使专案组困难重重，截至目前，这个由16人组成的盗窃团伙中的15人已被抓捕归案。而有关他们“猫鼠同盟”的操作内幕似乎对此前的一些传言作出了一定的验证。 经侦查，“宜宾帮”是一个长期固定在成都火车站作案的犯罪团伙。为首人员王某，现场指挥头目先后是赖某、欧某，胡某专司内务管理……此外，团伙在成都市内租有房屋，还专门雇有炊事员、清洁工和管理员。 2004年12月至今年1月，仅以胡某名义给民警办理的3张银行卡，就先后打入8万余元。案发后，案件侦破组对其接货的车站候车厅杂物间进行搜查，找到各类钱包56个，各类银行卡28张，各种身份证明10多份。 经查，首犯王某上世纪90年代初期即开始在成都火车站行窃。其间，成都火车站派出所曾将其列为“特情人员”使用，致使王某逐渐在成都火车站站稳脚跟。 其后，王某采取给队长交“队费”，给执勤民警交“班费”、“烤火费”等形式拉拢腐蚀了刑警大队长、执勤队长和候车厅部分执勤民警，达到了他们在成都火车站候车厅大肆盗窃旅客财物的目的。 经审查，涉案民警与宜宾帮盗窃团伙相勾结的主要手法是，采取收“进场费”又称“班费”即宜宾贼进入候车厅作案每人每班交给当班警组400元至600元、“烤火费”又称“返点费”即宜宾贼每次扒窃金额超过500元至1000 元，警组和宜宾贼要对半分成、“队费”即宜宾贼每月向涉案的警务队长个人交的费用等形式，收取宜宾贼扒窃作案的赃款，向宜宾贼提供保护。 如有旅客报案或旅客将窃贼当场抓获，这些警务组负责安抚旅客，待将旅客送走后，销毁有关报案资料，并将旅客的报案金额作为其收取“返点费”的依据。涉案警组有人负责每班清点进入候车厅的窃贼数，有人负责与窃贼清算每日“进场费 ”、“返点费”。 2004年7月以后，个别警组从过去的现金交易发展为由窃贼为警组办理银行卡，将每日警组应分得的赃款额打入该卡。 该团伙作案时间长，作案手段恶劣，作案金额巨大，但因其与民警相互勾结，许多证据被销毁，给打击工作带来了一定难度，鉴于此，成都铁路公检法三机关一致认为应按集团犯罪予以严惩。 其实，表面看来，在成都车站派出所供职并不是一个“香馍馍”，该所是成都铁路公安机关的基层单位，民警每天面对数万名旅客，任务很繁重，正常月薪2000元左右。 但却有相当一些人员千方百计靠走领导门路，甚至靠钱财贿赂寻求进入该派出所。知情人士透露：“其实原因很简单，在车站派出所，可以捞取大把不义之财。” 有传言，该派出所的个别警察家产甚至高达上百万元，而他们收入的主要来源，正是小偷们每月的“贡献”。 余震未消 为严格保密，案件侦破过程中仅限极少数人员知晓。由于当时正处春运，成都铁路公安处担心一旦泄密，将影响整个春运工作，因此在对违法警察进行秘密调查时，这些违法警察仍被蒙在鼓里，有的还在和小偷继续交易。为不引起涉嫌警察的疑心，他们对外都宣称是来调查打击成都的票串串猖獗活动的，并在媒体上大肆报道，转移了部分警察的注意力，使调查小组有力地获取了相关的证据。 经秘密调查取证后，公安处决定对涉案人员进行抓捕。此时，执行抓捕任务的警察也不知内情。知情人透露，侦破中，侦查员承受了极大的思想压力，被调查的涉案警察是他们的同事、邻居甚至朋友，侦破过程中，有的侦查民警睡不着觉，甚至想申请回避。 据记者了解，目前成都火车站派出所已进行大换班，派出所主要领导及领导班子成员全部进行了更换和加强，在派出所办公楼的大厅处，张贴着一份干部任命公示，上面有18位刚刚被提升为副科级及股级的警官名单，这些新任警官都是新调来的。同时还补充了大量从全国各地招聘来的公安院校年轻的毕业生。 新任副所长不久的付晓华，曾长期从事警务督察工作，他参与了成都火车站派出所一些警察勾结小偷案件的审理工作，“我是流着眼泪为这些犯案警察做笔录的，看到这些昔日的同事、战友如今成了阶下囚，内心的痛苦是难以形容的。” 成铁公安处正在重塑铁路警察形象，宣传部门还特地拍摄了一部名为《迟到的忏悔》的专题片进行内部教育，很多铁路警察看后都不禁潸然泪下。 记者还了解到，大换班后，没有被撤换掉的民警一度背负极大的思想压力，担心会受到案件的牵连被稀里糊涂地换掉。这些没有问题的警察私下里也对案件侦破充满了感激，他们认为案件的侦破也为他们这些正派的警察洗清了不白之冤，也不用再担心受到排挤和打压了。 追根溯源 成都火车站，四五十名警察与小偷共演的“猫鼠同盟”，一时间又使警匪关系成为国内舆论关注的热点。 火车站及其周边治安的混乱，在全国是一个普遍现象。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长期以来，很多人将其归咎于车站的流动人员多，这的确是一个现实的原因，但成都火车站一案又给出了出人意料的另一层原因。 就成都一案而言，成都铁路公安处距离出事的车站派出所不到50米，在公安处眼皮底下，车站派出所数十名警察和小偷能够长期勾结作案，不能不令人深思。 案发后，一些涉案民警追悔莫及，在接受调查时难过得痛哭流涕，据悉，一个“出事”的警长还曾因勇擒歹徒被捅伤危及生命，被授予一等功。 这是一个有些辛酸的话题，值得深思。不可回避，铁路警察在目前属于低收入阶层，然而，这并不能成为警察犯罪的理由和借口。也有民警透露，起初，他们看到一些同学、好友一个个发了财，而他们却独守清贫，心理也一度不平衡，但他们最终没有迷失方向。 社会各界的反思认为，缺乏有效的监督是导致此案的重要因素。成都火车站派出所隶属于铁路公安机关，与属地公安部门只有业务上的协作关系，没有所属关系，这种体制使得火车站像在属地划出的一块“特区”，处于“高度自治”状态。“ 我的地盘我做主”，管理上的封闭性、自守性，令派出所即使近亲繁殖权力、内部安插不合格警员，外人也只能徒叹奈何。 目前，有关部门对此案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撰稿／白 翔 相关专题：成都部分警察勾结小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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