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时空：紧急传送活体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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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集

　　【蓝色的箱子

　　这个蓝色的箱子是一个冷藏保温箱，这个蓝色的保温箱里装着的是一颗活体心脏。

　　【赵建军躺在病床上

　　赵建军患有严重的心脏病，急需更换心脏。

　　【解水本和薛志强抬着箱子

　　2005年3月29日上午9点20，北京海军总医院心外科的解水本和薛志强在郑州一家医院取得了一颗活体心脏，拿到心脏后他们立刻赶往郑州新郑机场，准备搭乘飞机赶回北京。

　　(解水本)我们也不是一定要哪一趟飞机，我们就是赶上哪趟是哪趟，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赶。

　　【病房里的赵建军

　　33岁的赵建军得的是扩张性心肌病，已经到了终末期，如果不能及时进行心脏移植，医生预计他的生命只剩下最后的一两个月，而在此期间，他随时都可能因为巨大的心脏无力跳动而死亡。

　　【解水本和薛志强抬着箱子

　　解水本是海军总医院心外科副主任，为了这次心脏移植手术，他亲自赶赴郑州取供体心脏。当他们赶到机场时已经10点25分了，10点半飞往北京的飞机舱门已经关闭。下一班最快飞往北京的飞机12点50起飞。

　　(解水本)我们当时想是不是坐飞机去天津的飞机，但是去天津的飞机，因为当时天津京津塘高速在修，从天津开过来也得一个半小时，很快的速度开过来，也得一个半小时，要是修路，可能要两个半小时，这样的话和我们坐飞机过去时间是相等的，没有什么提前，也没什么那个，而且那样风险更大，到了天津又得转一下，风险更大，所以我们就没考虑。

　　【解水本和薛志强

　　心脏移植手术成败的关键是心脏的离体时间，一般来说，5个小时左右是相对安全的，如此推算，解水本带回的这颗供体心脏要在下午3点之前给病人移植上，从郑州到北京的飞行时间是一个小时，从首都机场到海军总医院需要将近一小时的车程，解水本觉得乘坐12点50的飞机完全来得及。他发短信把飞机的起飞时间告诉了海军总医院心外科主任张载高。

　　(张载高)大概就是四五个小时，这手术基本上就能完成了，这就是一般的正常的时间，也是比较安全的时间。

　　【张主任和心外科的医生在开会

　　这次心脏移植手术是海军总医院历史上的第一例，院里百分之七八十的科室都为手术做了准备。手术将由心外科主任张载高亲自主刀，张主任从事心血管外科研究30多年了，这也是他的第一例心脏移植手术。

　　(张载高)心脏移植毕竟是一个，作为外科医生(来说)，是一种标志性的工作。

　　【张主任和医生研究赵建军胸片

　　张主任清楚，此次供体心脏从离体到进入海军总院手术室的时间，刚刚满足供体心脏移植手术的安全条件，时间很紧张，为此心外科对手术作了周密的部署。

　　(张载高)飞机起飞的时候，我们就可以接病人，飞机一落地的时候，我们这边就可以上麻醉，供体一进手术室，我们赶紧进行整修，跟心脏匹配。

　　【海军总医院空镜，999指挥中心

　　海军总医院距离机场大约40公里，车在路上需要行驶50分钟左右，如果遇上堵车，1个半小时都到不了。医院已经向北京红十字会的999急救中心预约了急救车，心脏一到北京，救护车就以最快的速度，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心脏送到手术室。

　　(郭肃清)我们要按照一级准备来做，把最危险，最不顺利的情况摆到首位，所以我们就特地地专门抽调了一部急救车，司机要选派非常有经验的，能够应付许多路况，突然发生一些问题，能够独立解决这些问题的有经验的司机。

　　【解水本问询

　　12点了，解水本一直没有听到他们要乘坐的航班的消息，虽然飞机离起飞还有一段时间，他还是去询问了一下，得知他们要乘坐的航班是10点半从北京飞往郑州的。

　　(解水本)郑州要起飞的话必须要飞机先过来，所以我们就等这个飞机什么时候过来。

　　【解水本问询

　　问询处的人告诉解水本，飞机还没有从北京起飞，什么时候能飞，不清楚，解水本有点儿着急了，不停地询问。

　　(解水本)把他们也给问烦了，他们派了专门一个人来给我们解释，我们当时也很着急，这个事情，这不是说是一般的东西你放在那儿。

　　【解水本走动

　　解水本得到的消息仍然只是航班还没有从北京起飞。并且得知他们没有赶上的那班10点半飞往北京的飞机现在还停在新郑机场。

　　(解水本)这十点多的飞机都没有起飞，北京的飞机也没有起飞，那这就这不是小事，这肯定出什么事了。

　　【解水本等待

　　解水本并不知道，这时候首都机场正在实行空中流量管理。

　　【新闻30’资料

　　【解水本打电话

　　得知首都机场实施空中流量管理，解水本立刻打电话回北京，让医院帮助咨询首都机场，希望能有解决的办法。同时，解水本又一次想到了改飞天津。

　　(解水本)但过去一问，当天没有班机，第二天有，他不是天天有，所以我们一看这条路也不行了，那坐汽车时间更长，更不可能了。

　　【解水本问询

　　(解水本)(二)00：38：35你急而且又没有办法，你着急吧，还没有什么招，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海军总医院心外科

　　海军总医院得到的这颗与病人的各方面条件匹配供体心脏，花费了他们两年的时间。本来在郑州找到供体让大家都很振奋，因为郑州离北京不远，心脏的离体时间完全可以控制在5个小时以内，没有人想过航空会给手术带来麻烦。

　　【张主任打电话

　　张主任立刻让医疗科派人去首都机场协调处理这个紧急情况。

　　【解水本问询

　　50分钟以后，就在医疗科的人赶往首都机场的路上，解水本也从问讯处得知航班已经从北京起飞，大约在下午1点25分达到新郑机场。

　　(解水本)我一听这个消息，那很好啊。

　　【解水本等待

　　如此推算，解水本可以在下午两两点钟左右登上飞机。供体心脏到海军总医院会是下午四点钟左右，心脏的离体时间将会超过5小时，按常规来讲，超过5小时会影响心脏的成活率。他立刻打电话给张主任，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张主任)只要心肌保护得不错，心肌保护很好，时间适当长一点还是可以的。

　　【解水本和薛志强等待

　　但是，现在没有人知道飞机到达新郑机场以后，能不能起飞。

　　中集

　　【冷藏保温箱，解水本打电话

　　由于首都机场实施空中流量管理，海军总医院从郑州取得的心脏已经在郑州新郑机场滞留了两个多小时，如果再继续延误，供体心脏将超过5个小时的安全底线。

　　【华力在机场四处文询

　　下午一点半，被派往机场协调航空事宜的华力刚首都机场，就得知飞机已经飞往郑州。

　　航班显示牌

　　于是，华力留在机场等消息，一旦解水本乘坐的飞机一起飞，他就通知急救中心的救护车，迅速赶往机场。

　　【张主任在办公室等电话

　　14：00，两点了，还没有解水本上飞机的消息传来，虽然供体心脏的离体时间可以略长于5小时，但时间过长也会影响心脏的成活率，本来对手术还有信心的张主任也有些坐不住了。

　　(张载高)那肯定不好受，作为我们第一个组织心脏手术的单位，我是主持这个工作的，所以目的很简单，就是希望能做成，希望解决病人(的病痛)，如果说第一个就做不成，或者说做了以后结果不好，这对我们肯定是有影响的。

　　【赵建军躺在病床上

　　患者赵建军也在病房里等着，他知道自己的手术要推迟了，为了稳定赵建军的情绪，医院并没有告诉他全部实情。

　　【999急救中心

　　已经做好准备的999急救中心也一直在等着医院这边的消息。

　　(郭肃清)这辆车的车组人员一天都没有行动，都在车上待命，头一天说的是十二点钟左右，但是来电话说，现在还没有上飞机，还在商讨 选择，在调整的阶段，所以我们就没有动，一直就等着。

　　【解水本他们抬着箱子走

　　14：10，解水本他们终于被通知登机了。

　　(解水本)上了飞机我就觉得很踏实了，不是很急躁了，就觉得稍微踏实了一点了，虽然晚了很长时间，但起码我上了飞机了。

　　【停在机场的飞机

　　解水本预计飞机大约会在两点半起飞，到医院将近下午5点，心脏的离体时间会超过7小时，但是因为国内有过心脏离体7小时依然成活的先例，所以他觉得这颗心脏对于赵建军的手术也许还来得及。

　　(吕立波)就是这个病人已经不能再等得太久了，这个心脏，它没有说还能维持得很好，这个病人非常非常的虚弱。

　　【机场内的镜头

　　解水本系好安全带，等待飞机起飞。

　　(解水本)氧气面罩、腰带表演完了以后，飞机就要滑行了，我就说飞机已滑行 关机，我发了两条，给华力一条，给张主任一条，我就关机了。

　　【张主任打电话，吕立波接电话

　　张主任收到解水本的信息后，立即通知手术室开始安排手术，大家准备按计划实施手术的第一个环节：将病人接进手术室做手术前的准备。

　　【飞机逐渐变慢，最后停下

　　14：30，两点半，解水本乘坐的飞机滑行了一段距离后又停在了跑道上。

　　(解水本)飞机停下了，我还没觉得什么，我以为流量管理嘛，前面肯定压了好多飞机，我想这肯定是在排队吧，前边一个一个地在排队，一个一个地走。

　　【机翼

　　十分钟过去了，飞机依然没有动。解水本赶紧打开手机，发短信告诉张主任和华力飞机又停在了跑道上。

　　【无影灯灭，摆好的手术器械

　　飞机停下来之后，手术也不能开展了，心外科和手术室又重新开始了等待。

　　【华力走动

　　在首都机场接机的华力正准备给999指挥中心打电话，让他们往机场赶，没想到又收到了解水本发来的信息，他开始在首都机场四处协调，希望飞机能快点从新郑机场起飞。

　　(华力)没有人能告诉你确切几点能飞，这时候确实有点烦躁。因为那时候过来(首都机场)三点多，再过来(医院)四点多，再往后这情况，我们就不知道会出什么问题了。

　　【停着的飞机

　　又过了十几分钟，快3点了，飞机仍然没有起飞的消息，着急的解水本不停地询问乘务员，他开始担心这飞机到底能不能起飞。

　　(解水本)我说你(乘务员)能不能到前面问一下，给我一个确切的消息，或者是问站台上，问机场都行，所以她就是去问了，可能过了五六分钟她回来了，她说目前北京仍处于空中流量管理，什么时候起飞，待定。我一听，我就傻了，我说这又走不了了，在飞机上等着 耗着。

　　【张主任站在窗前

　　想到供体心脏在体外的时间有可能超过7个小时，张主任对手术的前景非常担心。

　　(张载高)等了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我们就觉得心里就有点发毛了。

　　【手术是准备好的手术器械

　　如果飞机还不起飞，再拖延下去，心脏离体时间过长，手术真的就有可能放弃了。

　　(解水本)我也是在考虑会不会放弃，因为我觉得这个时间很长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飞，关键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飞，你想走走不了，现在就是变成一种，有点失望了。

　　【华力在问询

　　华力在首都机场到处询问，找到了一个空管局算机中心的电话。

　　(华力)我当那时候就觉得，怎么说呢，就是 象一根救命稻草，反正能打打(电话)就打打试试。

　　【华力打电话

　　华力拨通了华北空管局计算机中心的电话，将医院等着供体心脏做手术的紧急情况告诉了对方。

　　(华力)打了电话以后，人就说要请示，请示一下，让我把手机留下了。

　　【手术室的人

　　由于一直没有飞机起飞的消息，在医院的手术室，已经有人在议论今天的手术会不会取消。

　　(吕立波)对于心外科来讲，这个机会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要么成功，要么失败，现在马上要成功了，但这个心脏耽误了两个小时，它的把握性就很小了。

　　【赵建军在病房里

　　这个供体心脏赵建军也等待了两年，他的病情相当危重，如果不进行心脏移植，心跳随时可能停止。

　　【华力接电话

　　六七分钟以后，华力接到了华北空管局终控中心打来的电话。

　　(华力)他说你放心吧，这飞机肯定能飞。

　　【机场的塔台

　　原来，华北空管局接到华力的电话后，立即向南方航空公司核实了心脏的情况，终控中心根据事件的紧急性启动了紧急预案，让供体心脏所在的航班优先起飞。

　　【飞机动，开始滑行

　　(解水本)突然让我们起飞了，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当时一点希望都没有的时候，突然就说飞机马上起飞，乘务员回来以后态度也很严肃，说飞机马上起飞，大家做好准备，我们当时觉得哎呀，怎么马上就要起飞了，我这时候就赶紧发了一条短信，做好了短信，起飞两个字，我没说飞机在滑行了，我想这次应该是真正的起飞。

　　【飞机起飞

　　经过在机场3小时50分钟的等待，解水本乘坐的飞机终于起飞了。

　　【机舱外的云

　　飞机起飞的欣喜并没有持续太久，解水本知道按照现在的时间，到达以后，正好赶上北京下班的高峰，心脏的离体时间可能因为堵车二再次延长。

　　(吕立波)尽管飞机起飞了，但已经过了一两个小时，能不能用…是个问题，因为在此之前，没有这么长时间的。

　　【空荡荡的手术室走廊

　　下集

　　【云海中的飞机，北京的道路，车流

　　解水本乘坐的飞机已经起飞了，供体心脏大约在下午4点一刻到达首都机场，在从机场到海军总医院的路上，正好会赶上城里下班的高峰，交通非常拥堵，心脏的离体时间还会延长，超过10小时都有可能。

　　(张载高)担心他手术后出现心肌无力，心肌收缩不好，到最后会出现并发症。

　　【病床上的赵建军

　　下午三点三十分，患者赵建军已经等待了3个多小时，情绪开始出现波动。

　　【手术是准备

　　虽然有顾虑，但考虑到赵建军的病情，张主任还是决定为他实施手术。手术室开始了紧张的准备。

　　(张载高)因为不做这个病人前景肯定是不好，他可能没有机会再等到下一个供体了。国外的经验，还有我们的台湾同行的经验，(心脏离体时间)他们有超过十多个小时的，心脏离体的经验，尽管是个个案，例数不多，但是有成功的。

　　【空中的飞机，手术室准备

　　尽管张主任有些顾虑，当考虑到赵建军的病情，张主任还是决定为他实施手术，手术室重新开始了紧张的准备。

　　【郭主任接电话，救护车行驶在路上

　　999指挥中心在第一时间接到了飞机起飞的消息，他们的救护车立刻出发赶往首都机场。

　　【北京拥挤的道路交通

　　飞机到北京以后，从机场到海军总医院的陆路交通至关重要。救护车要经过的沿途都是交通最拥堵的地方，1两个小时都未必能到，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供体心脏送到医院，999指挥中心制定了一条最为快捷的路线。

　　(郭肃清)路线我看接下来就直接走这儿，走这儿走五环，走五环这个地方，它也有紧急停车带，五环也有，通畅，走到这个地方，肖家河，肖家河桥，一直让他到四环，四环是万泉河，万泉河走着就到三环了，苏州桥，苏州桥一直到西三环，通过紫竹桥，在航天桥这儿转一下，转个弯一直到海军总医院，这么走，它(机场到医院)距离经过测算，最近的距离，最短的时间，最好走的道路，躲过人流和车流的高峰。

　　【司机接电话

　　指挥中心把制定好的路线通知了负责接送供体心脏的急救司机。

　　【救护车停在机场外，闪烁的灯

　　半小时以后，999的救护车就在首都机场就位，随时等着供体心脏下飞机。

　　【国内到达的显示牌，等待接机的华力

　　4点10分，解水本乘坐的飞机应该到首都机场了，可在首都机场接机的华力一直没有在国内到达的显示牌上看到航班降落的消息。

　　(华力)四点快二十的时候，又给空管局打了个电话，他告诉我马上就降落。

　　【飞机降落，两人跑

　　10分钟过后，经过空管局终控中心的协调，空中和地面20多架飞机让路，供体心脏所在的航班终于安全地降落在首都机场。

　　(解水本)飞机还没停稳，我就到公务舱那儿去了，在那个箱子边上，我们两个人先到那个地方。一下飞机我们就赶紧跑啊，我们两个人，我们抬着那个箱子就使劲跑。

　　【两人上车，救护车开动

　　解水本和华力碰上头已经快5点了，此时，供体心脏的离体时间就要超过了8小时，解水本希望尽快到达海军总医院，使心脏的离体时间不超过10小时。

　　(张载高)飞机一落地的时候，我们这边就可以上麻醉。

　　【救护车行驶在路上

　　按照预先设定好的路线，救护车一出机场就上五环，一路拉着警报。

　　(解水本) 这条线很快，就跟晚上开车一样，三环这边很堵，那个司机师傅贴着那个边上，不是有一条线吗，就是紧急停车带可能是，就是贴着那条线，没停过，这车！

　　【车上焦急的解水本

　　一路上，解水本都关注着手术的进展情况。

　　(解水本)那个司机师傅也是催了他好几次，我说师傅你还能再快点吗，其实那已经很快了，催了他两次还是三次，他说好，他就再踩踩油门，又快了一点可能是。

　　在救护车行驶的过程中，999指挥中心也一直关注着，以防救护车在途中发生紧急情况时他们能迅速作出反应。

　　【手术室里已经开始开展手术

　　手术室一直和解水本密切联系着，根据供体心脏到达的位置开展手术。下午5点半，救护车快要到海军总医院了，手术室里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供体心脏一到医院，就可以马上切除坏心脏了。

　　【救护车开进海军总医院，停下，两人抬着箱子下车

　　5点38分，救护车终于抵达了海军总医院，整个行程只用了38分钟，此时，心脏的离体时间接近9个小时，大大超过了常规的5小时。

　　【手术室里取心脏，时间，手术室外景

　　【海军总医院外景(傍晚)

　　1小时以后，手术顺利完成了，供体心脏在赵建军的胸腔中重新跳动了。这颗心脏离体时间为9小时两分钟，是我国大陆成活的离体时间最长的心脏。

　　(吕立波)(心脏)自动就复跳了。

　　(张载高)跳得很有劲，跳得很好。

　　(解水本)那是很兴奋的，那一刻确实是非常兴奋。

　　字幕：两天以后

　　【张主任给赵建军作检查

　　(赵建军)现在感觉很好！

　　【赵建军在病房里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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