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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侵华日军遗留化学武器的人们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9月15日10:09 中国青年

  在京城西北郊居庸关长城脚下,坐落着中国防化兵的最高学府——防化指挥工程学院。一片高楼林立之中,掩映着一 座静谧的小楼,看似普通的小楼,却拥有全球一流的“毒魔克星”。这里,就是肩负着我国履行《禁止化学武器公约》义务重 任的技术保障核心机构——防化指挥工程学院履约事务办公室(以下简称履约办)。正是在这座不起眼的小楼里,铸造着一支 发展和平事业的“降魔神兵”,他们在执行各种国际任务,特别是在处理侵华日军遗留化学武器的工作中,为祖国建立了特殊 功勋。他们自豪地称自己为“履约人”。

  文-黄春旺 陈静 解昌动 齐娟

  与死神“零距离”接触

  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日本军国主义悍然发动侵华战争,并违背《国际法》,在战争中大量使用化学武器。

  资料显示,日军在侵华战争中使用化学武器的地域遍及18个省,有准确记载的战例达2000多次,造成数以万计 的中国军民伤亡。

  1945年,中国人民取得了抗战的胜利,但日本战败后却将大量化学武器遗弃在中国广大的地区,把中国变成了一 个世界最大的“化学武器丢弃场”。半个多世纪里,日军遗弃化学武器就像个恶魔一样,威胁着中国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危 害着中国的生态环境,也揪着防化专家的心!

  日军遗弃化学武器到底有多少?在什么地方?对人身、对环境危害有多大?90年代后期,履约事务办公室的专家们 参加了在全国范围内对日军遗弃化学武器的艰苦调查取证工作。

  吉林敦化哈尔巴岭,林木遍地、野草丰茂、丘陵连绵、绝无人烟,更为可怕的是,在这次生林海地下,还杂乱无章地 埋藏着大量的日军遗弃化学武器。到目前为止,该处埋藏点是已发现的最大埋藏点。

  4月的敦化,哈尔巴岭冰雪已经开始融化,由于山里没有路,大家只能肩扛仪器设备,相互搀扶,在当地向导的带领 下,吃力地行走在泥泞的山林间。到达埋弹点要翻过两座大山,经过一片沼泽地。防化专家们此行不仅要面临体力的考验,还 要面临脚下随时可能发生的危险。

  过沼泽地时,脚踩在草垫上,似乎也把蛰伏了一冬的腐烂植物踩醒了,散发出的气体“咕咕”地钻出沼泽地,不情愿 地在水面上爆开。向导在前面小心翼翼地用木棍先探一下路,然后抬起脚踩上去试试,觉得踏实了才敢迈出下一步。后边的人 拄着棍子,低着头,仔细地循着前面的脚印前行,不能有一点儿差错。

  “哈,我们这是在体验长征路上过草地的战斗生活啊。”偶尔会听到他们这样的自嘲,但脚下却丝毫不敢大意。

  “哎哟!不好!”一名女队员尖叫起来。

  大家回头一看,张文丽的双腿正慢慢地往下陷。

  其他几人急忙把手中棍子递了过去,一起用力把张文丽拉出来,但她的一只靴子却永远留在了哈尔巴岭的荒野沼泽中 。

  经过近两个小时的跋涉,大家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那本该是一片肥沃的黑土地,本该呈现万物复苏的景象,但此时的 毒弹埋藏地却几乎是杂草不生,甚至都找不到鸟儿飞过的踪迹。

  为保证哈尔巴岭挖掘回收顺利实施,中日双方商定,先对15万平方米的地域进行地下一米以上各种爆炸危险物的探 测、挖掘。

  经过紧张的充分准备,2004年7月,履约事务办公室的防化专家探测15万平方米林海地下炮弹的战斗按时打响 了。

  白晓波率领管英强、聂亚峰、程健、鲁胜利、周廷等同志,在钱建复教授的指导下,分成几个小组,背负几十斤重的 高精度磁力仪和金属探测器,忙碌于丘陵密林中。东北的盛夏,酷暑难耐,工作两小时下来,衣服便被汗水湿透,衣服晾干后 ,胸前背后泛起一层层白色的汗渍,大家因劳动强度太大,双臂麻木,双手颤抖,吃饭时双手端不稳碗,拿不起筷子。

  工作上苦点、累点、热点还不算什么,可怕的是在当地俗名为“草爬子”的虫来犯!日本的作业人员把它称作“死亡 之虫”。因为,一旦被这种有毒昆虫咬伤,你就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患上“神经性脑炎”!

  白天在外劳作一天,可以说人困马乏,但晚上返回驻地后不仅不能正常休息,还要加班整理数据至深夜,如:在25 00平方米的探测区,至少采集2600个点,运用电脑进行辅助分析炮弹的分布、数量、深埋度。这可马虎不得,稍有不慎 ,就可能给挖掘组造成无效的劳动。在这样的责任和压力下,探测组的工作异常出色,在他们指定的地点不是挖出炮弹,就是 手雷、地雷,或者是一块废铁或一根铁钉。

  经过大家的共同努力,提前十天就完成了任务,挖掘出数百枚炮弹、3斤多铁钉。

  2002年秋,中日双方联合在黑龙江北安市挖掘回收一批日军遗弃化学武器。由于这批弹药长时间埋藏在地下,弹 头引信的细微结构变化较大,化学弹中的苦味酸所生成的苦味酸盐更易燃易爆,再加上搀杂有大量的地雷、手榴弹、爆破筒和 不明弹等易爆物,人员自身产生的静电都有可能引发爆炸,甚至发生大规模殉爆,造成大面积伤害。

  为防止弹药殉爆给周边市民带来危害,中日双方在挖掘点构建了直径16米、高6米的超强度密闭防爆壁,壁外又垒 设厚6米的防爆沙袋墙,这意味着一旦发生爆炸,壁内的挖掘人员将会粉身碎骨。挖掘组成员每次进入防爆壁,都是一次与死 神的亲密接触。

  作业前,日方提出在防爆壁内放置从东京神庙里请的平安符,中方作业人员笑着说:“要放就放在你们作业点那一侧 。”日方人员还在各作业场周围撒上盐,他们说这也能保平安。不管是否灵,只要能保平安就好。但面对生与死的抉择,陈海 平、王学峰、周黎明等专家义无反顾地进入被称为“鬼门关”的防爆壁内,神情自若地进行联手作业。

  爆炸的危险固然可怕,但毒剂的潜在危害给作业人员带来了更大的心理压力。由于埋藏在地下的毒剂弹因严重锈蚀, 已经开始泄露,虽然已过近60年,但毒性仍非常强,一旦沾染,就有致伤或致命的危险。在和平年代里,已先后造成上千起 中毒事件,伤亡超过2000多人。就连专业人员在挖掘过程中,也难免受到毒剂的侵害。一天,正在挖掘时,250公斤毒 剂桶内的芥子气突然喷泄。在这关键时刻,老部长李录凭借多年的经验,指挥大家沉着应战,经过近三小时的紧张处置,才降 服了毒魔。

  到目前,该部已成功地进行了40多次作业。可以这样说,每挖一发炮弹,就是与死神的一次近距离对话;每一次离 开家人,就可能是一次生离死别!

  俗话说:走的夜路多了,总要碰上鬼。作业中,尽管大家格外谨慎小心,但还是意外不断,险象环生。呙畅等人负责 炮弹的鉴别工作,仅去年就连续两次遇到意外:8月在陕西榆林,当他对一枚航弹进行鉴别时,航弹突然冒烟;10月在广西 南宁,一枚90毫米的燃烧弹发生泄漏,遇到空气着起火来。事后,问起他当时的感受,他说:“我自己心里也非常紧张,但 这些事总得有人干。我不做,其他同志就要做。”

  关心履约办的领导和人们多次问,经常与毒剂弹打交道,对身体究竟有多大影响?客观地讲,短时间内,化学毒剂的 伤害不会有明显的反应,但从长远看,毒剂的积累危害是不可低估的。曾经有一位化学专家即使在全身严密防护的情况下做实 验,由于长时间接触芥子气实毒,他的双手发黑,所生的孩子也像个非洲人似的……

  有一次,南京市某地正在进行生产施工。突然惊报施工中发现了炮弹等,经有关部门核查,初步判断为日军遗弃化学 武器,这是60多年前丧心病狂的侵华日军在南京犯下的滔天罪行的又一铁证。

  该埋弹点离长江大桥的引桥不到1500米,南面是火车站货场,北面不足百米就是居民区。中国外交部迅速将此事 通报日方,要求日方进行调查。日本派员调查后,确定为日军遗弃化学武器。为确保安全,经中日双方磋商,日方委托中方对 该埋藏点进行紧急处置。

  险情就是命令,多名履约专家和工作人员急速前往执行此次紧急任务。

  4月的南京,气温虽然不是很高,但防爆壁内就像蔬菜大棚一样,闷热潮湿,作业人员每天身着隔绝式防毒服,佩戴 防毒面具,犹如在桑拿室里蒸薰,闷热难耐,几乎喘不过气来,用不了几分钟,身上就湿透了,双手和双脚几乎都浸泡在防毒 服内聚集的汗水里,脱下防毒服后,手和脚都变得苍白而无血色。

  他们想看看究竟出了多少汗,就把管英强防毒服里的汗水倒在军用茶缸里,结果竟倒了满满两缸子。

  为确保挖掘坑内的毒气不向外扩散,防化专家专门在挖掘坑上搭建了负压帐篷,在这样的环境下全身防护,就好像上 了青藏高原,缺氧胸闷,体力消耗极大。

  许多人由于长时间穿防护服,身上出现湿疹,脸上脱皮,但他们没有退却,默默地挑战着生命的极限。

  2004年夏天,齐齐哈尔市昂昂溪县的一户农民在自家院子发现了一堆形似氧气管的东西,经鉴定,为危险性极大 的化学弹。于是,当地群众陷入极度恐慌之中。当履约人火速赶到现场时,正值当地历史上最热的天气,热浪滚滚,挥汗如雨 。“人民的利益重于一切”,履约人都知道这句话的分量。于是,在没有休息的情况下,每个人都穿上了密不透风的防护服, 一刻不停地工作起来。挖掘、搬运、抽取样品、检查、化验,每一道工序都像在过地雷场一样,稍不小心就可能导致毁灭性的 后果,自身安全不用说,爆炸的威力、化学弹的毒性更是无法想像。穿上厚重的防护服在挖掘洞中,那种感觉就像置身于蒸笼 ,又像走在青藏高原上。在长时间承受精神和身体双重高强度压力后,走出现场的履约人就像穿着一支大水桶,走路都发出“ 哐当哐当”与水摩擦的声音。脱下防护服,就像刚刚从温泉浴出来,全身不仅湿透冒着白雾,还被汗水浸泡得发白。履约人却 不失幽默地来两句:“看,多好啊,今年夏天的美白霜又可以省了!”

  另一种交锋

  钱建复是核探测专业教授,只要他往哪儿一指,埋藏在地下的废旧炸弹、炮弹,一挖准没个跑。

  他练就这一神奇本领,还是受了一件事情的触动。那年,一个紧急电话打到了他的办公室,说某地农民在兴修水利中 ,从地下挖出了深埋的炸弹,因为不懂技术引起爆炸,结果造成无辜平民伤亡。

  这件事引起了高层领导的关注,防化工程指挥学院领导也开始思考化学武器的探测研究,并决定把探测深埋危险物品 的课题交给钱建复。

  从此,钱教授在授课之余,搞起了他的探测研究。有一年的暑假,钱教授和课题组的同志在一片荆棘丛生地,摆开了 战场。这一次试验,他采用的是逐步推进法。

  首先,钱建复在地上挖了几个坑,把炮弹埋在不同深度的土层里,用探测器一枚一枚地测出数据。然后,把这些数据 输入计算机。磁力线异常分布图出来了!但各种线条密密麻麻、弯弯曲曲,如同重叠的蜘蛛网。到底哪儿有埋藏的炮弹呢?钱 教授结合当地的地质结构,将图形分成若干种类层层剥离。连续几昼夜鏖战之后,炮弹在不同土质和深度对地球磁场干扰的规 律图形终于显示在他的眼前。

  用这种方法,不仅可以准确地发现炮弹、炸弹埋藏在土层的位置和深度,而且还能准确计算出炮弹、炸弹的当量。

  从此深埋的炸弹、炮弹遭遇克星。1998年,江南某地在修建公路时,从地下挖出严重锈蚀变形的日军遗弃化学炮 弹。钱教授带领几个青年人,经过周密的现场探测,判断出这一地区埋藏炮弹的具体位置和深度,并指导人员现场挖掘,挖掘 的结果与他的探测结果几乎一致。

  在一次中日联合作业中,2号埋藏坑挖掘完毕后,一名日方人员对仍在一旁探测的钱教授说:“钱先生,别再忙乎啦 ,弹已经挖完了,来跟我们合个影吧。”

  话音刚落,钱教授的探测器就发出了警报声。日方人员赶紧围过来,惊异地问:“钱先生,是不是又发现了可疑点? ”钱教授指着手中的探测器说:“有没有可疑点我说了不算,得问问它!”当时,钱教授也不敢断定可疑点有无化学弹,因为 周围的铁器都会对探测器产生干扰信号。

  在众目睽睽下,这位从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的老教授和他的爱徒王洛国一起手执仪器,反复探测,分析论证,最后断 定坑底仍然埋有零散炮弹。挖掘人员按照钱建复探测的位置,果然又挖掘出了4枚化学弹。

  1997年5月,中日双方在牡丹江鉴别216枚日军遗弃弹药时,其中的98枚日方认为不属毒剂弹,而中方认为 是毒剂弹。

  双方无法达成一致结论。日方专家专门从西方购来X光机,由双方专家联合对弹药进行最终判定。陈海平奉命担任中 方判读员。他心明如镜,弹种区别事关国家利益,根据《禁止化学武器公约》规定,日方只负责处理化学弹,而普通弹则由我 方处理。如果鉴别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使一枚化学弹沦为普通弹,而一旦漏过一枚化学弹,就给我们留下隐患,危害国家和人 民的安全。更重要的是,多发现一枚(件)日军遗弃化学武器,就多掌握一份侵华日军的罪证。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陈海平几 乎阅读了所有有关日军遗弃化学武器的资料,仔细研究弹药图纸,分析特征尺寸,制作识别表格。

  1998年10月,陈海平与日本专家同坐在X光机显示屏幕前,对弹药再次进行体内透视。突然,眼前出现一枚炸 管细而短的不明弹,他赶紧将尺寸记录下来,并翻开资料仔细对照研究。一双沉思着的眼睛蓦地一亮,焦虑的面孔绽出了一丝 微笑,陈海平禁不住脱口而出:“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一对双胞胎!”接下来,他的脸色迅速恢复先前那种凝重和深沉,拿出 标尺,一遍遍反复测量数据,终于找出了符合光气弹特征尺寸的8组数据。

  第二天,中日磋商时,陈海平胸有成竹地提出:“这枚弹是光气弹!”日方首席代表马上反唇相讥:“陈先生,你凭 什么说它是光气弹?请问你有图纸吗?”

  陈海平沉着冷静地从兜里掏出一张数据表,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8组数据。日本专家知道,这8组数据正是光气弹的 铁证。

  经X光机鉴别,98枚中的确有96枚是地地道道的化学弹。

  一位日本专家向陈海平竖起大拇指:“陈先生工作很认真,我们很佩服你!”

  2002年,我国专家访问日本,在北海道参观日本销毁技术试验,试验是在日本从瑞典购买的引爆仓中进行的,共 90多枚化学弹。每隔半小时,投进引爆仓一枚炮弹,专家们通过录像观察试验情况。只见每投进一枚,火苗就乱窜,燃烧一 段时间后,伴随着一声微弱的声响,化为乌有,很多镜头都以同样的程序展现着,不少专家感到乏味,而我们的履约人看得津 津有味,还不时地作着记录。

  日方为了显示自己的技术实力,让中方专家认同他们的方案。但通过他们的试验结论与事实不相符合,显然,日方提 供的数据有问题。当蔡冠梁教授问日本专家“为什么录像上记录的结果是26分钟,而试验报告却没有”时,全场人都惊呆了 ,一双双惊讶的眼神聚焦到蔡教授身上。在僵局难收场的时候,日本专家用鞠躬表达他们的歉意,同时也表达了对我国专家的 敬佩之情。

  有人说:“灵感的偶然闪现让蔡教授大显身手,在谈判桌上赢了一回。”

  还有人说:“这纯属巧合。”

  殊不知,这是蔡教授在长期治学过程中,敏于观察,善于思考,练就了“火眼金睛”,使得对日谈判取得实质性进展 。

  齐齐哈尔“8·4”事件发生后,中方立即派出了以陈海平为首的专家组赶赴现场进行紧急处理,并初步认定为日军 遗弃在华的芥子气毒剂桶发生泄漏。但日方派出的专家组鉴定后,断然否认是日军的毒剂桶。

  在这种情势下,我国必须拿出有力的证据来证明中方的结论,彻底弄清真相,但严重变形的毒剂桶使鉴定工作难度加 大。陈海平带领专家组以对国家和人民高度负责的态度,准备再一次从人员中毒特征、毒剂侦检和毒剂桶外观结构特征三个方 面进行科学鉴定。

  第二天一大早,陈海平就全身防护与日本专家进入了存放五个毒剂桶的库房,一干就是三个小时。面对日方搬出的几 条证据不足的理由,陈海平用所掌握的有力证据,逐条予以说明:

  “第一,外观上,无论尺寸、形状、容积、重量等参数都与侵华日军的毒剂装置一致”;

  “第二,五个毒剂桶内的毒剂成分,与日本政府已承认的在中国境内发现的毒剂一致”;

  ……

  在事实面前,日方代表郑重表示:“重新鉴定的这些毒剂桶与侵华日军盛装芥子气毒剂的容器基本一致”。

  陈海平提供的有力技术支撑,迫使日方承担了全部责任,日后为中国死伤者赔偿3亿日元。

  “宝贝”机器

  2003年11月,中日双方处理日军遗弃化学武器联合作业组,在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紧张有序地忙碌着。作业区 内几顶帐篷边上的空调机成了引人注目的电器。

  “太滑稽了,野外帐篷里装空调。”

  “是啊,帐篷不就是由一层帆布做成的吗?四面跑风漏气,给帐篷装空调,才是地地道道的‘空’调呢!”周边的一 些群众在作业区警戒线以外不解地议论着。

  对啊,野外帐篷里安装空调确实有点反常。但这是履约办的专家们为在特殊环境里完成特殊作业而采取的特殊手段。

  为及时准确掌握挖掘现场内日军遗弃化学武器泄漏毒剂的种类和浓度,周黎明等化学分析专家,专门把常年工作在恒 温实验室的化学分析仪器,搬运到祖国各地的野外作业现场。谁知,烈日炎炎的夏天,野外帐篷里闷热难耐,温度高达50℃ 左右;寒风刺骨的冬天,滴水成冰,气温低达-40℃左右。防化专家们风趣地说,自己无所谓,而这些娇贵的仪器,野外条 件下工作起来性能就差。为了让它乖乖地在野外正常工作,不闹情绪,不撂挑子,必须得好好地伺候它,无耐就想出这个法子 ——帐篷内装空调。

  别说,这一招还真灵,基本满足了化学分析仪器正常工作的温度要求,圆满完成了任务,为作业人员实时提供了安全 可靠的预警。

  2004年10月,履约事务办公室一行24人又一次来到哈尔巴岭这一日军遗弃在华化学武器最大的埋藏点进行作 业。在此之前,他们曾进行了为期40多天的挖掘回收工程地面安全化处理,共挖掘回收炮弹及爆炸物330枚,安全化处理 65枚金属物。

  按照中日双方商定的计划,这次的任务主要是去除挖掘区建设工程范围内距地面0~1米深的金属物(炮弹、引信、 药筒等),以确保哈尔巴岭日军遗弃化学武器挖掘区建设工程的安全。他们通过垂直钻孔探测调查和土壤取样分析,对影响工 程建设的炮弹以及有无化学毒剂污染进行确认,并配合钻探实施土质调查,以获得挖掘处基础工程建设所需的地质资料。

  深秋季节,哈尔巴岭早已是大雪纷飞,气温-20℃左右,而寒冷的天气并没有阻挡住作业人员的工作热情和进度。 作业现场,人们正在进行紧张有序的工作,机器轰隆隆响个不停,冒着凛冽的寒风,作业人员在搬钢管时,防护手套粘在钢管 上脱不下来,防毒服内的冷汗都结了冰,冻得硬邦邦的。好不容易,一天的作业任务完成了,人们都在抓紧时间收拾仪器。这 时,一伙儿拿着棉被的作业人员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只见他们将这些厚厚的棉被一层又一层地盖在钻机上。

  他们用被子盖仪器干吗,是不是怕被人偷走?人们带着疑问向钱建复教授讨教。钱教授笑了笑说:“这其实很简单, 由于这里的气温太低,日方的钻机根本不能正常运转,垂直探测作业无法正常运行。”

  为了解决这一难题,履约人发扬“铁人”精神,没有条件创造条件,想方设法一定要让钻机正常运转。他们及时进行 研究,采用喷灯对钻机进行整机加热,终于使钻机正常运转。然而到了晚上,气温变得更低了,机器一停,第二天要想将机器 再次弄好还得浪费很多时间,会极大地影响作业进度。

  于是,他们想到了这个土办法。待操作完毕后,便把自己带来的棉被统统盖在钻机上,并涂上防冻液作好技术处理, 每天不厌其烦地维护钻机。

  生死友情

  “赵,今天是陈老爷子回来的日子吧?”

  “嗯,他们还没有到?”

  “今天,他们好像会比上次晚很久?”

  “没错,上次是早上一大早他们就回来了,这次都快下班了,还没有看到他们的影子。”

  这是履约事务办公室里很平常的一天,办公室里的人除了处理手头的工作,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时间一秒一秒地过 去了,快到下班的时间了,可这些聚集的人却没有一丝回家的意思。终于,窗外传来了汽车喇叭的响声,不一会儿进来了一伙 儿风尘仆仆的人,他们中有专家权威,也有新入行不久的“学徒”。一下子,刚才还有些沉默的办公室热闹起来,办公室里板 着脸的也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几句简简单单的问候后,他们匆匆地又开始工作,随手在台历的日期边画上一个微笑的脸。

  这似乎是一个奇怪的现象:每个人的

日历上总有一些被圈着的日子,而被他们标注的日期,是履约人出差归来的日子 。

  履约人的高危工作,使他们常常与死神擦肩而过。这种特殊性,自然而然形成了一种特别团结、特别注重团队的协作 。在这种生死与共的氛围下,结成了浓郁的战友情谊。事实上,履约事务办公室更多地看起来像是一个家,在这样的气氛下, 每一个兄弟姐妹的安全都是至关重要的,每一个人出差回来的日子,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自己,而他们也是在默默地关注着 自己身边的每一个战友。这是个很小的细节,只是单单记下了每一个人出差的归期。然而,正是这样的一个细节,履约人在传 递着一种氛围。渐渐的,这就成了一种习惯,一种特殊的习惯。

  履约人之间的同志之情用他们自己的话说,“我们是生死与共的兄弟”。是啊,从事这样一份职业,需要的不仅仅是 技术、知识,还需要别人无法企及的胆量、勇气,有比别人更浓郁的同志之情——生死与共的兄弟情!

  2004年,齐齐哈尔“8·4”事件的阴影还未散尽,“毒魔”的踪迹又惊现齐齐哈尔以南的昂昂溪。当地村民在 自家的牛棚旁挖地基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一大批化学弹。履约事务办公室的两名专家立即赶赴现场,其实他们已经在哈尔巴 岭作业现场奔波大半年了。顾不上旅途的疲累,专家在第一时间内奔赴现场进行鉴定。

  当他们赶到现场时,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引信炮弹被横七竖八地随手堆放在一个新挖的坑里。据当地人说,因为刚 开始挖出来时,以为是什么稀罕玩意儿,没有想到居然是一堆炮弹。村里有人前两天看电视,知道一点儿关于“8·4”事件 的报道,就怀疑是不是也是类似的情况,就报告给了当地的相关部门,并且将新挖的坑又给埋了起来。这些都给挖掘的工作带 来了很大的困难,但最危险的还是炮弹的引信。因为锈蚀的炮弹有极大的不稳定性,有引信的炮弹更是危险中的危险。在这样 的情况下,两个人谁先下去工作,就成了一个头号问题。

  在一般人的印象里,遇到危险人们总是躲开避开的。可是,履约人恰恰临危不惧,迎难而上。呙畅对同行的另一个同 志说:“你上来,我去!”“别,该我去了!在北安的时候,你都已经抢了我好几次了,轮也轮到我了!”同事嚷道。“我知 道。可是,昨天你才睡了两个小时,今天怎么工作?还是我下去吧!”呙畅脱口而出。同事继续嘟囔道,“你还不一样!”接 着又提高了点声音,说:“你下去也成,不过嘛……”他瞅了瞅有点急不可耐的呙畅,接着说:“咱俩每半个小时换一次,这 总可以了吧?”呙畅看了看,只有点头答应了。

  “半小时已经快到了,该我下去了,你快点上来!”

  “知道了!”

  “唉!你怎么搞的,已经过了10分钟了!快点!”

  “噢,马上,还有一个弹壳,快出来了等等。”

  就在这样拉拉扯扯的情况下,危机终于解除了。看着那一堆已经确认的化学弹,他们的心里真有点沉重,又有点欣慰 !汽车载着他们又奔赴新的战场了,他们的身后,留下的是一方平安,留不住的是匆匆不停息的步伐……

  链接:

  对日军遗弃化学武器的

  简易识别方法

  一是从化学武器种类上识别。

二战期间,日军主要装备了毒剂炮弹、毒剂炸弹、毒烟筒、毒剂桶等。

  二是从化学武器外部特征上识别。如:日军遗弃在华的毒剂桶为金属圆柱形桶,有多种类型。盖子和桶底向内凹,以 增强抗内压强度;有的出液孔与管子相连,通到桶底,此螺帽绝不能随意拧开,如果拧错,会发生喷溅危险!桶的总重在15 0公斤左右。

  三是从外观色带标志上识别。日军遗弃毒剂弹外表涂灰色(鼠色),并有色带和符号标志。弹体中部的黄色带表示装 填的是糜烂性毒剂芥子气和路易氏剂;红色带表示装填的是呕吐剂二苯氯胂、二苯氰胂;青色带表示装填的是窒息性毒剂光气 ;青白带表示装填的是光气和三氯化砷;褐色(茶色)带表示装填的是全身中毒性毒剂氢氰酸;绿色带表示装填的是催泪剂苯 氯乙酮。如果弹体外表涂的是黑色、白色、黄色或红色,则一般为日军的常规弹。

  由于日军遗弃在华毒剂弹在地下埋藏几十年,大多数弹体锈蚀严重,分不清弹体颜色及标志色带,但在锈蚀不严重的 弹体上,可以看到部分灰色及相应的标志色带存在。

  四是从人员中毒最初症状上识别。曾接触过某液体,有大蒜味或芥茉味,一段时间后皮肤发红、刺痛、有小水泡,可 判断是芥子气或芥子气与路易氏剂混合毒剂;从弹药泄漏气体中,嗅到烂干草气味,并有强烈刺激作用,可判断是光气;你能 立即感到光气的存在,但吸入后并不马上出现窒息症状,在一定潜伏期后出现咳嗽、肺水肿等症状;嗅到泄漏的弹药或毒烟筒 中有刺激味,眼睛感到刺激,并伴有恶心、呕吐的症状,可判断是呕吐性二苯氯胂、二苯氰胂;嗅到泄漏的弹药或毒烟筒中有 荷花香味,并马上感到刺激、流泪,可判断是催泪剂苯氯乙酮;嗅到泄漏的弹药中有苦杏仁味,并有眼睛瞳孔散大现象,可判 断是血液中毒性毒剂氢氰酸,吸入较多的氢氰酸会很快出现严重中毒,如:面部发红、呼吸困难、强直性抽筋,甚至死亡。闻 到气味后,要立即屏住呼吸,离开现场,向上风、侧风方向转移。

  五是从综合特征上识别。怀疑是日军遗弃在华化学武器时,首先戴上橡胶或塑料手套,在上风或侧风方向仔细查看其 形状、锈蚀情况、变形情况及标志色带。如果和常见的铁桶不一样,就要怀疑是日军遗弃在华毒剂桶;如果有人擅自拧开一个 螺帽喷出液体并有大蒜味,或建筑工地挖掘机刺破铁桶喷出液体并有臭味,你应判断是日军遗弃在华毒剂桶。识别时不要拧螺 帽,不要碰撞、打孔,不要用火烧,移动要小心,防止破裂泄漏,身体染毒要及时洗消、救治。

  最重要的一条要及时报告,不要自行处置。

  链接:

  在发生日军遗弃化学武器

  突发情况时的紧急救援

  群众在突发紧急情况下,应立即向上风或侧风方向撤离。在逃离过程中,为减轻伤害,可将毛巾、口罩浸肥皂水、清 水(或尿)捂住口鼻,也可将毛巾包上干燥的土捂住口鼻。如有雨衣、塑料布、毯子等也可披在身上,跑到安全地带后迅速脱 掉身上的衣物,用大量的肥皂水或清水对身体进行冲洗后前往专业

医院观察。为保护呼吸道用纱布口罩或毛巾浸渍5%~10 %的碳酸钠(又名苏打或纯碱)、碳酸氢钠(小苏打),皮肤用工业手套、长统雨靴、油布、大衣、被子等也可作为紧急情况 下的防护手段。

  人员染毒后要注意以下事项:一是及时脱离毒区;二是脱去染毒衣物,避免毒剂继续伤害;三是对染毒部位处理要快 ,对皮肤上的毒剂液滴应进行吸除,减少扩散渗透,并尽量使用能找到的消毒剂进行消毒,如不能消毒,用清水、肥皂水冲洗 也可起一定作用;四是如出现起水泡等症状,不得自行将水泡刺破造成浆水流至其他部位染毒,应到医院进行专业救治。切记 一条要及时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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