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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拐佐罗朱文光的进步(2)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9月19日17:45 南风窗

  《南》:你如何看待那些寻求你帮助的人?

  朱:这些人里中江本地的占80%,外地、外省的也有不少。老百姓是相信我才来找我,也是因为很无奈才来我这里。他们的确很可怜,我帮助他们主要是出于同情,还有就是追求正义,当然也有些人对我的“正义”有看法,我也不想去争论。

  他们基本上都没有钱,都是穷人,有钱人很少会找我。因为有钱人自然有他们自己的办法,公安部门需要多少经费,他们出得起。而且有钱人家里出事的情况一般比较复杂,不像穷人那样简单。但是我敢说,我有自己的一套工作方法,我的工作效果比较理想。

  在具体的操作中,我更愿意接受四川省内的工作,因为我在四川省内的事情要好办得多,而出了四川省就不一样了。现在到了外省,我去哪里都背着一堆报纸杂志,上面有这些年来对我的种种报道,因为我没有侦查的权力,我需要靠这些东西来取得当地媒体和公安部门对我的理解和帮助。说起来我的工作方法的确特殊,但也没有其他办法。

  《南》:你收费的标准和依据是什么?

  朱:我在保安公司工作时,因为保安是有偿服务,所以公司要收一部分费用。当时我的工资是每月150元,所以每救回一个人,保安公司会视情况收300到700元不等,然后给我150元左右。但也有比我更穷的人,所以很多时候我得往里面贴钱。

  离开保安公司后,我在救人途中的差旅费、电话费、住宿费需要当事人负担,救人成功后收200元、500元不等,最多不超过1200元,如果救不到人分文不收。我出生入死回来,只考虑收的钱不亏本就行,毕竟我还要吃饭,还要生活。

  如果说到赚钱,论我的名气和能力,我随便到广东哪里打工都应该有更高的收入,但是我觉得没有必要,我的追求不仅仅是钱,否则我的人生就太简单、太没有意义了。现在我老婆开茶铺每月可以挣1000多元,我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一家人生活勉强能过得去。

  我老婆和女儿以前很不理解我,觉得我干这种冒险又不赚钱的事情实在没意思,不但不能给家庭带来多少帮助,而且给家里招来了许多非议和磨难,为此我女儿还和我赌气,自己跑到广东打了两年工,最近才被我叫回来。

  不过现在家里的情况好了一些,女儿慢慢长大能够理解我了,而老婆看了许多关于我的报道、接受了许多人哭天抢地的感谢后,也不再阻拦我,毕竟她也是农村女人,心地非常善良。我很感谢家里人对我的支持,特别是我的女儿,她现在愿意去学法律了,希望以后能在法律上帮助我,帮助更多的穷人。

  我为什么学法律

  《南》:为什么想成立“佐罗解救中心”,它又为何被取缔了?

  朱:在被保安公司解聘后,我一直单干,总觉得名不正言不顺。2004年,我考虑应该成立一个正式的机构,所以自己挂牌成立了“佐罗解救中心”,中心只有一个雇员,我自己。当然现在觉得“佐罗”的名称不好,它毕竟有点“匪气”,所以以后再成立机构时我不会再用,而准备叫做“文光民事调查所”。

  当时成立“佐罗解救中心”,一是考虑工作方便,二是自己已经离开保安公司,希望有一个依法纳税的合法身份,使自己的工作能够正常开展。当时中江县工商部门表示不知道我的“中心”能不能注册,需要请示上级,随后县里组织了许多部门来调查,最后由公安局出面表示不能成立这样的机构,如果我不自己解决他们就要动用警力解决了。我觉得我应该遵守法律规定,所以只挂了7天我就自己摘了牌,但是我一直把牌子保留在家里,毕竟这是我的一段经历,我很在乎。

  通过这件事情,更坚定了我学习法律,通过考试领取国家颁发的证书的决心。我觉得只有依靠法律,才能让自己的工作开展得更安全、更有意义。除了女儿自己愿意学习法律外,儿子以后长大了,我也会这样教育他、培养他。

  《南》:你觉得人们对你的工作持什么态度?

  朱:那些被解救人和他们的亲属,现在只要我路过他们家,他们总要好酒好肉款待我,很多人经常打电话问候,或者打听我的情况,都是在关心我。一个人活着,能够被这么多人惦记,多有意义啊。

  公安部门以前是很支持我的,那时大家的想法很简单,谁去做不要紧,只要能把人救回来就行。但是随着我越做越大,媒体对我的报道越来越多后,他们的态度就变了,因为我的“成绩”令他们很难堪。他们曾经希望我不要再做了,但是我无法停下来,因为需要帮助的人太多了。后来公安局的人开始想办法阻止我,我去救人回来,他们经常找当事人问我收了多少钱。

  我所做的事情“伤害”了有关部门的脸面,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脸面就比别人被拐卖、被欺负的事实更重要。现在老百姓亲人被拐卖要找我、民工拿不到工资、伤残得不到赔偿都找我,在有关部门的一些人眼中,我太出“风头”了。

  就因为我做得太多,他们除了想办法把我赶出保安公司外,还让我蹲了牢狱,目的是让老百姓不再相信我,不敢再找我。很可惜他们的目的没有达到,我还是老百姓最信任的人,即便在我刚取保候审出来时,他们都来找我,使我不得不向公安局“请假”,偷偷去河南救出一名“包身工”。

  另外,那些买卖人口的人和控制“包身工”的老板当然不喜欢我,因为我的工作让他们人财两空。同时,新闻媒体的宣传既帮助了我,也“害”了我,否则除了可以继续救人外,我仍然可以在公安局守大门,每月1000多元的收入,生活没有问题;但是媒体让我懂得了做人的价值,所以我很尊重媒体。

  《南》:曾经很支持你的中江县公安局,最后为什么会“抛弃”你?

  朱:我最早从1994年开始解救工作,而直到1998年媒体报道我后,公安局的领导才对我转变了看法,而领导其实还是那些领导。当时我觉得警察去解救人还要收取当事人的费用,是非常不应该的,所以我对他们也没有太好的看法。

  我和公安局最终分道扬镳,说到底还是名声问题,我更在意老百姓的评价,不太注意领导们的态度和需求,最终丢掉了工作,而老百姓们对我却爱莫能助。

  我一直没有放弃对自己的锻炼,每天都在练功,像散打、拳击之类的。但不希望自己仅仅是一个敢打敢冲的猛汉,我还是个有智慧的人,所以才能有现在的成绩。

  我对公安局是有感情的,遗憾自己没有机会成为一名真正的警察。除了自己在保安公司接受他们的领导工作了多年外,早期没有他们的支持我也不可能把事情做好,当时为工作方便,我可以穿着公安制服,包里揣着公安局“打拐办”的介绍信,还带着一副手铐和一支警棍。但是后期他们对我的态度,以及对我的打击、迫害,我无法接受、无法忘记,想通过法律途径来解决这些问题,让公安局给我一个说法。

  《南》:牢狱之灾的具体经过是怎样的?你不担心事件重演吗?

  朱:1999年有个人找到我说,能否把10年前一名在贩卖人口中收了500元钱的老人“弄出来”。当时我听检察院的办案人员说,70岁的老人办取保候审是可以的。当时,我要到上海东方电视台做节目,但从公安局没借到钱,这个人说他有钱,于是我打了借条从他那借了5000元,并许诺当年9月20日还,借钱时有9个人在场。

  但后来,法院对该人贩子的刑事审判开庭通知送达后,人贩子亲属得知“解救”无望,就要求我马上还借款。我一时拿不出,承诺在9月20日前还。但第二天,我就因为“涉嫌诈骗”被关进了派出所。

  我总共被关了27天,在里面挨过打,挨过骂。后来公安局给我开了张释放证,就把我放出来了。2004年,保安公司共赔了我6400多元,名目是解除劳动合同后我的损失。公安局没有说我到底有没有罪,至今没有对关押我有一个说法。

  通过对法律的学习后,我知道根据《刑法》中的相关条款,县公安局应在2004年9月份前给我个说法,但是他们一直没有,所以我正准备起诉他们。这一次被关对我是一次教训和打击,也提醒我必须拿起法律的武器。老百姓对我仍然充满了期望,遇到困难仍然来找我,他们从来就不相信我是“诈骗犯”。

  现在,我对每一次解救活动的法律手续都办得很清楚,每一笔开支都注明是对方自愿的。

  我学习、遵守和使用了法律后,谁再想随便找我的麻烦就没有以前那么容易了。

  希望得到正确对待

  《南》:遇到这么多困难,考虑过改变工作的方式甚至放弃吗?

  朱:我的确没有办法放弃,否则很多老百姓就更可怜了。

  但在工作方法上,我的确有了改变,首先我现在已经是个人行为了,所以我除了需要求助人给我《委托书》、《授权书》等之外,我总是想办法请媒体,请当地公安部门出面帮助我进行工作。

  从我个人感受来说,如果以后不需要我冒风险再做这些事情了,那证明我们的国家变好了,这是我最希望看见的。

  我“出名”之后,也曾经有年轻人来找我,希望和我一起干,但是跟我出了一次门后,他们再也不来了,要么不接我的电话,或者干脆换了号码。我理解他们,因为我的工作实在太辛苦、太危险,也赚不到钱,而且还要担心被公安部门干涉。那些年轻人不像我当过兵、受过训练,他们仅凭兴趣和冲动无法做好这些事情。

  其实我相信如果我不做了,也会有人出来做,因为中国这么大,有良心、有正义感的人很多,只是遗憾目前我还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无法与他们合作。

  《南》:现在面临的最大困难是什么?对未来有什么设想?

  朱:我现在可谓名不正、言不顺,同时经济上没有稳定来源,而且生命安全也无保障,仅凭我个人的精神意志在坚持,不让自己的工作停下来,但是我也知道我这种靠个人、靠身体打拼的工作方式是不行的。

  尽管我成立“佐罗解救中心”失败了,现在我仍然想注册一家正规机构。但是除了一些人为的干扰和法律问题需要解决外,注册一个机构需要资金,而我们本地的许多企业和老板要么不理解,要么不敢介入我的工作,使我一直被三五万元资金困扰着。

  如果哪里的企业、基金会或者慈善家愿意帮助我,我在注册后将聘请律师一起工作,目的是能让工作在法律的框架内正常运转,而不像现在经常走在法律的边缘做事。

  我接受人们的帮助绝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信念,帮助更多有困难的人,我将随时接受大家的监督。我很希望今后能把自己的工作范围扩展到云南、贵州等很多地方,因为那些地方人口被拐卖的情况非常严重,我一直都很关注,但是因为精力的原因,我从来不主动联系别人,都是等着别人来找我,但我想改变这种守株待兔的方法。

  以前我对资助问题总是不愿意开口,总担心被别人误会,现在我想通了,要想把事情做得更大更好,就需要寻求更多帮助和合作,团结更多的力量。

  此外我想告诉受害者及其亲属,今后要加强学习,懂得保护自己。同时政府也应该检讨一下,为什么教育工作、执法工作一直不能到位,领导们应该再为老百姓多花点力气,不要总是找理由。

  当然,我最希望政府、公安部门能够正确对待我,同时能够理解和帮助我,等哪天没有人再需要我帮助了,我的工作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我肯定会自动转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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