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幸福时光(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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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5年11月10日02:04 南方都市报 | |||||||||
雪山脚下的野餐。右前一为校长尼玛,其余为志愿者。 藏区、雪山、慈善、孩子……清苦的生活,散漫的管理,“飘荡在这里的浪漫主义”,都曾让志愿者觉得“看上去很美” “当我在3月底到达这所学校的时候,不得不在暴风雪中艰难前进,浑身被大雪覆盖,但这也是我最理想的被困之所——雪中的群山非常壮美,我之前从未欣赏过这样的美景。”
2004年起,37岁的英国女士简开始成为大众慈善学校的外籍志愿者,教授英语、环保课程,同时在英国朋友中募捐。她在给朋友的信中表达了对这里的喜爱。这也是其他志愿者初来乍到时的相同感受。 但进入六七月雨季,这里的一切都像是浸泡在水中,简不得不把她所有的衣物放进旅行包里,张浩则不时在半夜起床枯坐到天亮,因为大风穿透了他破败的木板屋,把雨水打在他床头。广州这时候还在炎炎酷暑中,但入夜后,这里的学生却要披上军大衣,女志愿者的铁皮小屋里也生起了火。 大众慈善学校坐落在滇西北白马雪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腹地,一个海拔3400多米的缓坡上。滇藏公路从学校的教室与宿舍之间穿行而过。驱车北行2小时,是德钦县城,藏区十大神山之一的梅里雪山雄姿即在眼前。再行1小时,就是西藏了。 这所学校创办5年,历经4次搬迁,越搬越远离村庄,海拔也越高——学校用地不可避免会与村民利益冲突。2004年3月,搬到书松村上面11公里处校长尼玛家的土豆地上。直到今年10月,新校建成。 学校3个老师都是当地藏族人,校长尼玛还兼任书松村委会副主任,德玛和江次则是村旁东竹林寺的喇嘛,按照东竹林寺活佛顶巴吉才的说法,他们从寺庙“停薪留职”来教藏文;而最早时,德玛是学校前身藏文学习班的创办人。 学生现有40人,来自德钦4个乡镇,七成是残疾、孤儿、单亲、特困户,七成年龄在14至18岁之间。他们中很多人曾在公立学校读书,有的还读到了初中,但在这里,他们可以学习原来学不到的藏文,而且学杂费和吃住费全免。 在搬进新校之前,孩子们所处的环境,让做好了充分心理准备的志愿者刚来时也感到吃惊。除了3间石头小屋,其他6座房子都是用木板搭就,外面罩上棚布,屋顶再用石头压住,怕被山风刮开。它们实在太破了,以致一些观赏梅里雪山的游客把这当成了废弃的伐木站,趁停车休息的间隙选择在房子边角处便溺。 所以当志愿者过来告诉他们有40个孩子在这里面读书、吃饭、睡觉,他们多会在羞愧之余掏出钱包。一次,广东东莞几名女游客来到后,哭着把随身携带的衣服和药品全部捐出。这就是慈善学校建在公路旁的效应。每一个志愿者也认为募捐是自己的应尽义务。“李逸杭尤其积极,很多游客回去后还和她保持联系,寄来钱和各种用品。”张浩说。 在高海拔、少人烟的雪山上出现的这所学校,渐渐声名远播开来。今年5至6月,记者在滇西北徒步时,慕名来到这里生活了20天。其时,志愿者与校方矛盾正开始形成。当时的志愿者包括简、李逸杭、张浩,以及北京一名大三女生王江玲,她厌倦了枯燥的高校理论课程,休学半年来这里寻找理想。 如果不是理想驱使,他们肯定坚持不了多久。学校生活的清苦远超出他们想像。每天吃的是劣质的大米和一成不变的土豆、泡菜,一个月也难有新鲜肉。洗澡必须去32公里外的奔子栏镇,或是70公里外的德钦县城。不能上网,手机信号不稳定,灯泡忽明忽暗——小溪里融化的雪水随季节盈亏,枯枝败叶也经常把小水电机堵塞。 但他们是快乐的。雪山垭口的雪全部消融后,尼玛用他的大卡车载着全体师生,唱着歌到这里野炊、踢足球。雪线上升到最高位置时,德玛带领他们翻越3座山头去看神秘的神湖,摸黑回来时,李逸杭走不动了,德玛就背起她来狂走。在王江玲的生日晚会上,奔子栏交警中队全体出动,开着3部警车前来捧场。 孩子们更是这些志愿者快乐的源泉。 藏区、雪山、慈善、孩子、穷困、僻陋……以上场景把这些元素都集合在了一起,正好契合他们的美学向往。 甚至对于学校松散管理的现状,快乐也没有打折。 由于这是一所曾以藏文教育为主的学校,历来都以学生的藏文水平划分年级,志愿者来后发现,三年级学生在学第5册数学,四年级学生却在学第3册数学,两个年级中还有人听汉语如听天书,上课要翻译成藏文才勉强进行。一年级更糟糕,这里既有刚拿起书本的聋哑女生,也有读过初一的大龄顽童,由于水平参差不齐,加上3个学生共挤一张课桌,教室里总是混乱不堪,打架、哭闹、睡觉、玩弹珠等现象几乎每天上演。直到上课了,志愿者才发现又有人或逃课、或生病、或回家了。 简在时,学校每周都会有一次以上会议,藏、汉、英三种语言并用。会议的效率似乎并不高,简经常催促尼玛去做同样的事情,而学校课程设置和学生作息时间表,竟被讨论和修改多次。意在管束学生散漫状态的学生行为准则,提出后也一直没有出台。 “为寻一头失踪的猪,学校可以停课半天,尼姑寺落成,学生竟也停课6天前去捧场。这里的管理非常随意,但恰好证明了需要我们志愿者的介入。”李逸杭说。学园艺专业的她曾渴望去可可西里保卫藏羚羊,但命运把她带到了白马雪山。 张浩喜欢的正是“飘荡在这里的浪漫主义和‘无政府主义’”。34岁的他曾和朋友开公司,在云南思茅扶贫开发3年,在一次意外事故中差点丧命,政府欠他们200多万元扶贫款不还,官司打到现在还没着落。他一度对社会、对制度失去信心,大众慈善学校让他暂时轻松下来。很多次,他在厨房里与尼玛喝着青稞酒聊天至夜深,再在微醉中入睡。这里的一切让他沉醉。他还剃发拜德玛为师,取藏名“鲁茸土豆”。 “尼玛是个浪漫主义情结很浓的人,否则他不会这么辛苦地创办学校。他打得一手好篮球,喜欢跳弦子舞,长得也挺帅,不喜管束,内心充满骄傲。”在今年6月之前,张浩毫不掩饰对校长的认同。 志愿者度过了最初的一段幸福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