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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北京燃气泄漏事件看脆弱的城市生命线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1月05日16:41 三联生活周刊

  12月26日凌晨发生在北京和平里北街首都医科大学中医药学院附近的燃气泄漏事件,根据北京市燃气集团的解释,源于小偷为盗窃燃气井内的阀门松动了四个螺栓中的三个,导致燃气泄漏。这次泄露事故,导致上千人紧急疏散,在寒冷的冬夜有家不能归。

  记者◎李翊

  凌晨的噪音

  泄漏燃气井位于首都医科大学中医药学院东门口,紧挨安外花园7号楼。“先是沙沙的声音,后来成了吱吱的,最厉害时就成了哨声!”7号楼居民李大爷说,12月26日凌晨2时许,正在睡觉的他被窗外声音吵醒,他没太在意。

  同一时间,7号楼的楼长荣女士接到楼上居民电话,称楼下噪音很大,好像是燃气井漏气了。“因为中医药学院从夏天开始就在挖地施工,所以,起初我也没在意,以为噪音来自工地。”荣女士说,“但我不放心,我的床就挨着窗户,因此我还是推开窗户往外看了一下。刚推开窗,一股呛鼻的燃气味迎面扑来。”荣女士于是急忙拨打了燃气保修电话,只穿着毛裤就跑到了楼下。当她来到楼下时,楼下已经站着三四位惊慌失措的邻居,警车和消防车也已经赶到。荣女士回忆说:“楼下燃气味更重,闻着直犯恶心,难受极了。”

  此时,噪音越来越大,“井盖被顶得哐当响,跟过个大卡车一样。”为防止意外发生,凌晨3时许,现场的民警找到楼长决定紧急疏散居民。

  荣女士介绍,7号楼东西两门共有180多户居民,“大部分是老年人”,因此疏散的时候不能太着急,“以免造成慌张、混乱”。

  现场民警对荣女士等人提出了要求。荣女士首先告诉该楼东门电梯员工,暂停电梯使用,然后和丈夫以及另一位居委会主任挨家挨户敲门叫人,并嘱咐“别慌张”。

  该楼西门口设有门禁系统,能向每户喊话。荣女士和地坛居委会的人员在对讲机里喊,居民起来时不要开灯开窗,走消防通道疏散。不久,四五百人全部疏散到7号楼外。但是,荣女士88岁高龄半身不遂的婆婆没办法下楼,夫妻俩把照顾老人的小保姆叫下了楼,忍痛把老人留在家里。

  安外花园7号楼南侧是首都医科大学中医药学院。“300多学生很快就跑出学校。”中医药学院的男生小吴说,凌晨3时许,学校值班老师开始敲男生宿舍门,告诉大家燃气泄漏,迅速撤离,“不要开灯,不要打电话”。男生跑出楼后,部分学生和值班老师一起去敲

女生宿舍门。女生小田说,听见有人敲门,她第一反应就把灯拉亮了,事后被舍友数叨了半天。

  荣女士称,居民和学生被疏散后,民警和消防人员在和平里北街东西两个出口拉起警戒线,同时指挥车辆绕行。大约1小时后,燃气集团的抢修人员带着测量仪器赶到现场,测出泄漏源在中医药学院门前10米左右的地方。

  中医药学院门口的一保安说,当时,东城公安分局和派出所的领导都赶到了现场,所有民警和工作人员禁止使用手机和电台,以免产生的静电引发爆炸。泄漏点南侧500米处是一个

加油站,事发后,工作人员急忙关闭了加油系统。

  “近千人紧裹着衣服,不停在路边溜达,不时跺脚取暖。”学生小吴说,不少人跑到附近的网吧、饭店和银行取款机处避寒。

  凌晨4时许,现场民警和和平里街道办事处的人员联系到附近的巨库时尚购物广场一层,安置居民和学生。“那里比外边暖和多了。”荣女士家的小保姆说,数百人在购物广场不停走动,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议论着这次事件,大多数人都衣冠不整,“有的甚至还穿着拖鞋”。

  凌晨6时许,燃气公司抢修人员关掉泄漏井附近的总阀门,危险基本排除,在外冻了半夜的近千人陆续回到宿舍和家中。

  危险的燃气,不一的原因

  居民对于燃气泄漏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大货车碾压造成了燃气泄漏,因为有居民夜间听到了大货车经过的声音;另一种说法是有小偷偷盗燃气管道阀门所致。另外,荣女士也提及,今年夏天,中医药学院施工的时候,一辆满载建筑材料的大货车曾把管道附近的路面压得凹进去一片,报过两次修。经过燃气公司的检测,没什么问题。路面后来被施工方填平了。

  “听说燃气井中4个阀门有3个已经松动,不排除有人故意破坏的可能。”毛先生说,这是他听到现场一名工作人员说的。12月28日上午,燃气集团宣传部证实,此次燃气泄漏是由于小偷偷盗燃气管道阀门所致。

  对此说法,东城区公安分局与和平里派出所未置可否。“我们只负责疏导群众,事故的认定有专业部门(燃气公司)。”和平里派出所的林所长说。小偷至今下落不明,由于“此案没造成事实上的经济损失或者人员伤亡,构不成立案标准”,因此,关于小偷的身份和偷盗动机也就无从知晓。

  “这是个让人匪夷所思的小偷。”北京城建学院研究燃气问题的专家詹淑慧说,“居民生活小区的燃气阀门安在燃气井的井盖下,属于低压管线,一拆阀门就漏气,而燃气泄漏到一定程度遇到金属碰撞产生的火花就可能爆炸。而如果发生爆炸,首当其冲的受害人就是这个小偷了。前一段时间,首钢就因为操作失误漏气导致9人中毒死亡。另外,由于燃气管线属于易燃易爆物品,井盖是做好了防盗措施的。因此只要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不会去偷燃气阀门的。”

  詹淑慧也指出,燃气管道这条城市生命线脆弱而危险,目前,外力破坏是燃气管网出现燃气泄漏最主要的原因。詹淑慧说:“因为燃气管线很危险,所以在设计施工的时候,无论是横穿还是并行,与其他的地下设施必须有一个安全距离。这种安全距离因周围设施不同而不同,有统一严格的设计规范。按规定,燃气管线应埋在人行道或者绿化带之下,次之是自行车道,再次是汽车或者快车道。埋深在冰冻线(北京是85厘米)以下(防止天然气的水冻结),1米到2米之间。”“北京从1959年有焦化厂以来就有燃气管线,但以前地下的东西少,加上使用的是人工燃气,压力低,漏气的情况少。”据资料显示,近20年,北京市城市地下管线增加了将近十倍,现在已经达到了3600多公里。这样地下管线由原来的水、气和电,现在已经发展为水电气热通讯,还有有线电视以及其他各种地下管线。“地下的情况越来越复杂,燃气管线也越来越容易被腐蚀。”詹淑慧说,“现在的管线外都有防腐层,或者套管,但是在施工的时候因为撞击严重,或者挖掘整修路面时掉一颗小石子到燃气管道层,都可能导致管道破坏,有试验表明,这种情况下,管线1年就可能穿孔。因此,有的新管线铺了不到五六年就不行了。或者,其他管线施工的时候,因为施工队在报批不全的情况下擅自施工也容易把燃气管线挖断。”

  詹淑慧特别举例说,2004年5月29日,四川泸州就发生了一起严重的燃气泄漏爆炸,燃气通过下水道进入马路对面的居民区,半个多月无人发现,遇到明火爆炸,100多米的马路被炸翻,5死30伤,多户商铺沦为废墟。后来调查事故原因,发现是在铺设燃气管线施工时就破坏了管道的防腐层,所以铺下去不到3年的管线被腐蚀了一个厘米见方的小孔,从而导致了这次重大安全事件。

  “另外,50年了,铺设的管线也都到了维修、养护、大修的阶段。但是各管线铺设的时间不一样,铺设的面积大,更换和维修不仅麻烦而且成本高。比如,对燃气管道安全的检测是由燃气公司之外的专业单位来做,按公里数计费。而且需定期更换,资金需求大,因此一般只有主干线才能享受这样的待遇。这也就给分支干线留下了可能的隐患。”

  显然,北京市政管委已经意识到了城市生命线的脆弱。宣教处郭处长在接受采访时说:“北京的各地下管线,如水,燃气等由各产权单位分管,难以进行统筹规划。但是,地下管网是城市的生命线,影响到公共安全,所以北京市正在考虑成立一个类似专项应急指挥部的机构,负责所有地下管线的综合协调。”

  市政工程处的吴占英处长这样解释综合协调当中目前存在的最突出的问题,第一个就是要有一个总体的计划,把必须进行地下管线作业的,做一个年度的计划和整体的安排,涉及到某一条道路,在上面有几条管线,什么时候需要维修、养护,放在一个时间给衔接好,开一次就达到解决整个的问题。不是说互相衔接不好,水的刚开完气的开,气的开完电的又开。第二点,今后道路建设,新建道路必须先地下,后地上,各类管线预先预埋进去,有问题及时抢修。

  2004年4月,杭州市某小区建筑工地发生地下煤气管道破裂事故,并引发爆燃。事故发生后,杭州市立即启动重特大灾害事故应急抢险处置预案,消防、公安、燃气、电力等部门抢险人员立即赶赴现场,紧急疏散附近所有居民,对周边道路实施交通管制等,短时间内采取了有效的抢险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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