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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罢不能的民间语词收集者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2月20日19:25 新民周刊

  年复一年,在“语词”的蛊惑下,黄集伟“把日子过成段子”的美好梦想正在一步步接近。

  撰稿/陈 冰(记者)

  从《请读我唇》到《媚俗通行证》,从《非常猎艳》到《冒犯之美》,再到眼下刚
刚出版的《习惯性八卦》,一年一本传递着思索、调侃、揶揄与快乐的语词笔记,隐匿在这五本“语词笔记”后面的,是喜欢透过民间语词探究时代变迁的民间词语收集者黄集伟。

  黄集伟的另外几个身份是出版策划人、书评家和专栏作家。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做过教师、当过记者编辑,现任接力出版社副总编,无论身份怎样转换,职业怎样更迭,黄集伟始终保持着他对文字特有的迷恋。

  很多年前,作家韩少功在《马桥词典》后记中说:“词是有生命的东西。它们密密繁殖,频频蜕变,聚散无常,沉浮不定,有迁移和婚合,有疾病和遗传,有性格和情感,有兴旺有衰竭还有死亡。它们在特定的事实情境里度过或长或短的生命……”

  黄集伟对此的妙论是,很多时候,你的语词很难完全等于你。你的“命”是条命,你的“语词”其实是另外一条命。与猫有九命不同,一个矛盾重重、假面无数的现代人,至少两命随身:一则肉身,一则语词。

  词语收集

  正如博客让很多人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每个人都在寻找属于自己的表达方式。写书、评书,曾经一度是黄集伟的表达方式。读者对其书评的评价是,能够拨开那些热闹非凡的所谓“亮点”、“热门”,直奔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沙里淘金的阅读本质。“认识黄集伟么?帮我约个书评吧?”则是做出版的人相互之间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写了多年书评的黄集伟却觉得自己的位置很别扭。书评,只能拿别人的书说事,有些想说的话未必说得爽快。他有点倦了,想创造一种方式,让自己喜欢,随性掌握,又能让读者接受。

  契机出现在长春。

  黄集伟到当地出差,白天没有事儿的时候在大街上溜达,突然看到一个招牌叫“大哥城洗浴广场”。“那个时候广场这个词刚刚进入中国,当时这个名称完全把我弄蒙了,我说洗浴是很私密的事情,怎么会到广场上去?

  现在我们知道广场就是楼盘,大哥在那个语系当中是NO.1(第一)的意思,广场就是时髦,后来我很兴奋,我说这个差没有白出,我通过这个路径可以表达我对好多事情的看法,同时可以把这些语词收集到一起。”

  1998年年底黄集伟写完了《请读我唇》,发现除了句子,某些词语也很好玩,于是就在书评之外,开始写作语词笔记。“从词语的角度进入”,黄集伟找到了属于他的表达方式。

  事实上,这种前所未有的写作方式开始并未被大多数人接受。他曾经写过《你少跟我克林顿》,发表此文的编辑为此受到严厉批评:“不要拿外国领导人开玩笑!”

  在克林顿、莱温斯基绯闻闹得沸沸扬扬的1998年,名词克林顿早已成为言之凿凿宣誓、冠冕堂皇撒谎的形容词,就像人们爱把所谓的浪漫情调形容为“很巴黎”。语词在特定语境下的变迁,真实反映着生活的微妙变化。

  “娱记”这个如今多少有点贬损的词语,引发了新的句式表达——“你是娱记?”“你才是娱记呢!你们全家都是娱记!”另一个因为某老师的桃色事件而带了贬义的词条是“老师”,类似的句式——“你才是老师呢!”

  从“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衍生出“骑驴的不怕骑马的”、“走路的不怕抬轿子的”,再衍生出“开捷达的不怕开广本的”、“开网吧的不怕开网站的”、“喝小二的不怕喝普京的”等无数“新总结”。流行语词在华夏大地“北伐”“南下”,遍地开花、四处结果。

  在互联网上,有人盘点2002民间歌谣。某君写下一句“橘子红了”,跟贴忽就接踵而至,沸沸扬扬:橘子红了…帽子绿了…段子黄了…房子大了…票子多了…车子堵了…孩子来了…妻子换了…镜子空了…牌子多了…位子换了…裤子松了…袜子掉了…精子少了……

  “这些看似难登大雅之堂的民间语词,它所包含的冒犯或者锋芒并不见得多么深刻,但是它反映了当下社会生活的丰富性,而且充满了生活的乐趣和情绪。”语词收集者黄集伟坦诚,他做不到“海选”,也终于不能“想唱就唱”。他所能做的,不过是独自PK——用那些或粗糙、或绝妙、或人性飞迸、或绝望透顶的语词将那无穷无尽的哈欠至少PK在十强之外……

  “我选择了‘语词’。我发现,越是身陷‘陌生’窠臼无力自拔,‘语词’越是成为我在这个日渐六环、七环,日渐臃肿聒噪大都市里勉力而为、跛足蹒跚时的一柄扶手——它们相对沉稳、友爱、安详、自然,它们是这个城市无穷泡沫中相对易于固化、捕捉、把玩的一类细节,并与城市息息相关……它最有可能成为我与这个‘城市’交流、斡旋、苟且并相安无事的一个媒质。”

  习惯性八卦

  泛娱乐的年代,响彻云霄、震耳欲聋的口号是“我娱人人,人人娱我”。因为娱乐的需求多了,八卦也就自然而然地泛滥了。语词收集者黄集伟将自己的第五本语词笔记命名为“习惯性八卦”,多少秉承了“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八卦精髓。

  历来爱在书名上做文章的黄集伟这样解释他眼中的八卦,“其实,八卦这玩意儿是矛,也是盾,是标靶,也是子弹,是无聊,但也有被我们认真、严肃、富于创意对待的可能……”

  谁说不是呢?

  一家伙在MSN上告诉黄集伟,2004年他开始迷恋考据名人祖籍且成绩斐然——据其考证,名人赵老师祖籍在江西上饶,名人余教授祖籍在河南开封,名人牛演员祖籍在安徽蒙城……

  “如你所知,这其实是一组包装过的笑话——它貌似考据,实则八卦——在那组貌似平和的‘考据’中,隐藏着尖锐的不屑与揶揄。江西上饶、河南开封或安徽蒙城均不过寻常的名词,可当它们被镶嵌到那个别有用心的笑话中后,已成为一种暗喻,一种调侃,一种被压缩到极至的时评。它不够直白,还有破译般的猜谜麻烦,但其鲜明爱憎一望而知。”

  也许接下来的这个故事更能说明我们为什么有理由去习惯性八卦。

  若干年前,著名网虫“胡淑芬”在著名的西祠胡同曾发起过一个名为“用睡字造句”的运动——在那个一呼百应的互联网造句运动中,众网民的另类智慧超常发挥:在他们嬉皮笑脸的“睡”字造句游戏中,尤其那种道貌岸然的虚伪与矫情大都分崩离析……

  其中有一句居然是对一个著名电视栏目的著名口号无情解构:原口号说“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可他们却说:“不睡不知道,世界真奇妙”。

  将此话身体力行的大有人在,但是将此行为大声八卦的人却不能算多。木子美自然难逃其中,美女作家似乎也难逃干系。在接受许 戈 辉的访谈时,作家虹影就将江湖上有关她的谣传向电视观众一一坦白无遗:“是啊是啊,他们说我是从南睡到北,从中睡到外……”

  无意间看到这个节目的黄集伟感叹,“睡”这个原本寻常动词,已成为现实境况的既具象又抽象的一个概括,它很像前卫音乐“噪音领域”中的“破坏性唱腔”,没有它,我们或许依旧沉浸在温柔敦厚人性幻觉之中?

  众声喧哗的互联网打破了以“封闭文化、均齐文化”为代表的中国文化传统,并从根本上改变了中国人的文化性格。封闭被打破了,一元价值体系分化瓦解了,话语权弥散、旁逸,直至空前释放……

  从成捆的报纸中收集民间语词,到利用电脑随手复制、粘贴热门语词,再到利用博客随时记录下像“鸡头、鱼刺、下巴颏”一类浅尝辄止的所感所想,黄集伟的语词收集工作变得越来越得心应手。

  然而,挑剔的读者却开始指责他的语词笔记放在厕所太雅,放在客厅太俗,缺乏亲和力,不太容易进入。黄集伟给了个折中的方案,“如果你家的客厅到厕所正好有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那就在去厕所的路上读吧。”

  2005年末,黄集伟小试牛刀,总结了一下当年度的新词新句,没想到引起巨大反响,众人纷纷开始向黄集伟认领自己的“发明创造”。更有人向黄集伟抱怨为什么自己创造的新词没有进入排行榜,害得黄集伟不得不立即发布增补版以平息众怒。

  黄集伟称这是一个“词语辈出”的时代。

  “不过,日新月异‘辈出’的结果,是它反让我们眼花缭乱惶然失措,它类似所谓‘丰饶的苦难’,让人深陷选择之困。当无限丰盈反迫使我们不得不将‘犯罪喜剧’缩略成‘犯喜’、将‘职业砍价师’缩略成‘职砍’、将‘公款追星’缩略成‘公追’、将龚智超豪言‘化悲痛为饭量’活生生挤压成‘化饭’,有关语词,我们究竟是富有还是贫瘠?或者,它其实刚好证明了我们心灵空间貌似优裕的‘窘’?仿佛优雅的‘迫’?与楼盘广告中‘建筑面积’与‘实用面积’间公然的宏大落差一模一样?”

  情致生活

  作为一名文字工作者,黄集伟很早就把自己的文字搬到了互联网上。他不仅拥有以自己名字命名的顶级域名,开设了自己的博客,还每年交纳一定的租金,来保证自己网络空间的运营。

  黄集伟的博客分为6个部分,一架好书、一手好字、一课语文、一团妄想,再加上他的一对活宝、一窗风景,构成了一个文化名人的情致生活。

  黄集伟还写得一手好字,去年比较好看的两本书,《非常道》和《半生为人》,都是由他题写书名的。一群博客拍摄的DV短剧《小强历险记》,也是由他题写片名。臧天朔唱响大江南北的那首《朋友》,也出于他早年的“无心插柳”。“如果你有新的、新的彼岸,请你离开我”。歌词中的世情练达,洒脱随意,远超许多流行歌曲的意趣。

  时至今日,黄集伟还保持着每天写一点字的习惯。“这是世界太闹腾,抄书能让我保持片刻的安宁。”去年,他抄完了一本6万多字的小书《关于电视》,今年他把目标瞄向了十几万字的长篇。

  他有一对双卵双生的双胞胎儿子。当初起名黄左思、黄右想。做父亲的良苦用心是让这两个长得不太一样的兄弟能够靠名字拴在一起,“就是突然有一天他们俩长大了反目成仇,一想到名字会觉得算了还是兄弟。”

  “后来领导对我说,你不能起这个名字,说你想你姓黄,左思右想还黄了。他一提我心里就不舒服,可是我又想不出来更好,后来想了好多好多的名字,要不然就违背了我说的把他们俩拴在一起的感觉。所以后来就分别加了一个单立人,一查字典佐是得到好人的帮助,佑是得到神的帮助。所以我说运气比较好。”

  去年他给兄弟俩买了两件一模一样的体恤,上面分写两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手”“足”。穿着这件独家制作的体恤,兄弟俩在大街上神气活现地赚足了回头率。看来,将两兄弟拴在一起的想法无时无刻不体现在黄集伟的家庭创意中。

  黄集伟的博客中关于一对宝贝儿子的描述丝毫不逊色于他的语词笔记。这似乎正好体现了黄集伟的一贯看法——每个小孩子几乎都是哲人,他们是上帝派来教育大人的。“人的社会化过程基本上就是一个悲哀和绝望的过程。动画片《千与千寻》和《圣经》里讲述的都是这样一个道理,小孩子在拯救大人。”

  作为父亲文章中时常出现的人物,黄佐思和黄佑想多多少少也小有名气。可兄弟俩似乎并不领父亲的情,黄佐思说谁稀罕啊,黄佑想说你侵犯了我们的隐私了。

  多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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