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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女教师裸死案改变两个家庭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7月17日02:44 国际在线
湖南女教师裸死案改变两个家庭

黄静生前居住的房间。图片来源:南都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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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觉得这个概念很有意义,但以黄静案作为典型案件,朱建明并不认同。“现在还是一个文化概念,法律上没有界定,什么样的证据和情况能说明是约会强奸?没有明确的规定,办案人员无所适从。”2006年3月,他用力拍打着摆放在桌上的黄静案资料,说道。

  类似的争论也不乏见诸亲朋好友之间,尤其当在场者有一方为女权主义者,另一方为熟读法律条款的法律界人士时,观念的冲突就越发明显。

  2004年12月7日,黄静案第一次不公开开庭审理。姜俊武以涉嫌“强奸中止罪”,被提起公诉。尽管艾晓明事前已断定这一天“绝对不会有任何惊喜”,却看到了可喜的进展。开庭当天,3位专家鉴定人出庭作证指明黄静的死因,4位国内顶级刑法学专家出具了认为黄静是“强奸(未遂)致死”的法律意见书。庭审结束后,艾晓明对媒体说:“被告方想错了,他们需要了解他们的对手!”

  庭审前一天晚上,黄淑华和艾晓明在湘潭昏暗的街道上走了一趟。她们沿着姜俊武供述的,案发当晚他和黄静一起回黄静宿舍的那个路线走了一趟。艾晓明数了一下,一共是280步。看着黄淑华的身影,那一瞬间,艾晓明忽然体会到黄淑华的慌乱、焦急、惶恐无助,“那是一个母亲想要找回自己的孩子、带着自己的孩子回家的心情。”而走在黄淑华身后的艾晓明又清楚地知道,前面的那个母亲再也找不回自己的孩子了。

  被改变的两个家庭

  五次尸检六份鉴定,从不予立案到迅速立案,姜俊武被批捕,黄静心脏标本丢失,尸体高度腐败,强逼火化尸体……在经历了无数曲折后,黄静案终于等来了庭审。

  然而,12月7日庭审过后,法院又悄无声息了。姜黄两家迎来的仍然是一场漫长的等待。

  续文

  庭审当日,双方发生了一场冲突。庭审结束后,黄淑华连续四次冲进雨湖区法院法庭,要姜俊武走到走廊上面对媒体。最后,姜俊武在法警的护送下匆匆离场。出法院门的那一刻,黄淑华哭倒在姐姐的怀里。

  黄静的死亡,不禁使这两个未来的亲家反目成仇,而在漫长的申诉和等待中,两个家庭也被深深地伤害和改变。

  2006年2月24日,黄静三周年忌日。湘潭下起了大雨,全城雾蒙蒙的,黄淑华从长沙到湘潭,在黄静的宿舍为女儿上了一炷高香。

  黄静宿舍已经满是灰尘,

客厅方桌上立有她的一张大照片,红底,身着黑衣。卧室里空荡荡的,黄静死前睡的那张双人床已被处理掉,衣柜里还整齐地挂着黄静的衣服。黄淑华记得,往年的这个时候,黄静已经穿上了那件黑色绣花的羽绒服。

  雨中的湘潭有潮湿的味道,空气不对流,屋里沉闷的气息一时不能散去。客厅里的红地毯在阴冷的空气中蒙上了灰尘,“这是专为黄静铺的,她每天就在上面跳舞。”客厅墙上的日历显然一直没有翻动过,日子依然停在2003年2月23日。

  黄淑华的发际已生华发,尽管三年来为爱女之事奔走时她多次痛哭过,但在面对媒体时,她惯有的表情是克制而又坚毅。她经常随身携带着一大摞材料,都是她和丈夫黄国华自费打印的,相同的格式,不同的称呼,往公检法系统送。

  黄静死亡的每一个细节,她已经重复了数十上百遍,很多她都能背出来,只要记者要求复述,她都会不厌其烦地重复。

  那条前往湘潭市雨湖区人民法院的路,她也已经记不清楚到底走了多少回。累的时候就吃一颗糖,最普通的话梅糖。“好多好多次我都要放弃了,但是不行,静静在看着我呢。”她说。

  正如“黄静案”变成了“约会强奸”的一个符号,黄淑华变成了为女儿申冤的母亲的代名词。她不断接到来自各地的求助电话,有向她“取经”的,也有通过她找司法鉴定机构、找法律援助机构的。她熟知每个人的名字、案情,甚至连发案时间都记得很清楚。

  黄淑华搜集的媒体记者、律师等人士卡片有五六十张,她把这些资源介绍给求助于她的人,“帮助他们的时候,我心里也得到安慰,我为我的女儿申冤,得到社会上很多好心人的帮助,支持。我要用我的努力去回报社会。”

  在黄家回湘潭为黄静祭奠的前一天,姜俊武勉强参加了好友谭建的婚礼。同窗好友纷纷围成一桌,以谭建婚礼的名义行同学会之实,只有姜俊武绕开了同学,一个人坐到陌生宾客中。

  自从被取保候审后,姜俊武深居简出,从来不接听电话。而如果没人相陪,姜金有也不会让儿子出门。“在法院还没判决之前,我怕黄静家人或不知情的人有过激行为再伤害他。”姜金有说。三年来,姜金有为儿子鸣冤、要求尽快审理此案、反映超期羁押等问题的材料累积有300多页A3纸厚,像一本书。

  回到家后的姜俊武,重新沉迷于因黄静反对而戒掉的网络游戏,不过不同的是,他现在只在游戏站里乱逛,打牌下棋,迷不进情景游戏的角色里。

  身形微胖的姜俊武,脸色发白,有淡淡的黑眼圈,表情木讷,“从被拘留到现在,我的年龄长了三岁,见识却退了三年,和人沟通都很难。人家说的,我都不知道。”说话时,他有些木讷,眼睛总盯着地面,头耷拉着,很少抬起来。

  从看守所回家一年多来,姜俊武几乎每天都是天亮了才睡,“睡不着,想着很多事情,只有把自己搞得很疲惫,才睡得着。”

  而在漫长的等待中,当地公检法的工作在继续进行。

  2005年底前,朱建明出任湘潭市公安局局长助理。就在黄静案在网上传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时任湘潭市公安局局长的杨建杰主持召开了一次局党委会议,专题研究黄静案。那次会议上,杨建杰提议请朱建明出山,专门研究黄静案,并作为今后有关黄静案的“新闻发言人”。

  虽被点名担当“黄静案”新闻发言人,朱建明却从未召开过一次发布会。这位自称是“最先、最全面看过黄静案所有侦查案卷”的退休干警说,“案子调查了三个月,等我想召开发布会的时候,局里认为网络炒得火热的时候已过,还是低调些好,不要再起风波。”他至今还保存着黄静案的第一手调查资料。

  私下里,各个关注黄静案的媒体记者之间的联系仍在继续,时不时又会对黄静的死因、法院将对姜俊武作何判决作一番推测和争论。

  审判日

  所有的人都在等待那盼望已久的一审宣判。

  黄、姜两家去法院的日子越来越频繁,“快了、快了,很快就宣判了,”他们的耳朵都快被这样的答复磨出了茧子,但法院的宣判仍旧悬而未决,拖过了2005年春节,又拖到了2006年年中。

  2006年2月24日,黄静死忌三周年的前后,湘潭当地再度传出即将宣判的消息,之后,类似的消息几乎每月会出现一次,但事后都被证明是空话。媒体记者在等待的过程中渐渐变得麻木,而法院那一头依然毫无动静。

  在既有的舆论压力面前,处于被动地位的法院无法不慎重其事。第一次开庭审理时,黄静家属提出了214万元的民事赔偿要求,光是给法庭的各类开支单据就装了几个袋子,核实这些票据的真实性,花掉了法院大量的精力和时间。

  当地有关司法部门的一位工作人员透露说,黄静案判决书的措辞,简直是字斟句酌,甚至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曾放过,足以说明包括公安部、最高人民法院在内的国家部委对此案的重视程度。

  “6·26”国际禁毒日已过,从6月开始的四年一度的世界杯也已渐渐进入尾声。在球迷们为巴西、阿根廷、英格兰惋惜的时候,7月10日——2006世界杯决赛日,黄静案终于开庭宣判。

  上午9时许,黄淑华、黄国华走进雨湖区法院刑事审判庭,黄静的遗像放在他们中间,被告席上坐着被控“强奸中止”罪的姜俊武。审判长范建阳花30多分钟读完了判决书。9时40分许,范建阳宣布:被告人姜俊武无罪。

  法院最终采信了最高人民法院司法鉴定中心出具的死亡鉴定意见——在潜在病理改变的基础下,因姜俊武采用较特殊方式进行的性活动促发死亡。法院认定姜俊武“特殊性行为”不属强奸罪,姜俊武被监禁三年后,获得了自由;但他须对黄静的死亡后果承担50%的民事责任,赔偿黄淑华、黄国华经济损失59399.5元。

  宣判结果发布后短短几个小时内,新浪和网易两大门户网站上,已经出现了数千条评论。

  黄淑华、黄国华当庭反对判决结果,黄淑华大呼“司法不公”。姜俊武对结果满意,但当天,他的情绪也相当低落。

  姜黄两家在法院门口再次发生了一些扭打。黄静一个表哥走过去拉姜俊武,叫他不要得意。姜俊武有些暴躁,用力推了对方一把。

  “他的情绪很不好,虽然判他无罪,但一些细节他还是不能接受,我正在做他的工作……”姜金有说,姜俊武不满意的细节是,法院仍然认定他扳黄静大腿造成腘窝挫伤的事实。

  “这个判决等于将案子推回到了2003年5月底以前。”介入黄静案较早的律师李建明在亲耳听到判决结果后,觉得“非常愤怒、非常疑惑、非常难过”。

  判决之后,官方虽然没有做任何新闻发布,当事人双方却分别召开了一场记者招待会。

  在殡仪馆的一个临时待客区内,黄淑华哭诉着:“黄静身上的伤、体检表丢失、心肺器官标本丢失,会阴处的男性精液,这些疑问哪个来给我说清楚?”

  黄淑华拿着判决书,咄咄逼人地质问后,开始在胸前戴上一朵小白花,准备去殡仪馆给女儿一个交代,“遗体还不火化,我还要告下去!”

  艾晓明仍然陪伴在她的左右。开庭前一天,在湖北照顾生病的父亲的艾晓明就赶到了湘潭。开庭当日,她披着雨衣,抓着摄像机,站在雨中拍摄黄静案判决前后的每一个场景。

  开庭前的那天晚上,一些媒体找到黄淑华,要她预测一下判决结果,她没有正面预测,而是写了一份对各种判决结果的意见表达书。艾晓明没有在黄淑华面前隐瞒自己的观点。“判无罪的可能性完全存在。”她说。经历了三年的周折后,艾晓明觉得,黄淑华也可以坚强地面对任何结果。

  在十余家媒体面前,艾晓明重申了三年前对黄淑华的承诺:“黄老师,我不会离开你,直到有一天你对你的生活满意为止……”

  当天下午,在姜家举行的另一场招待会上,仍然有不少记者还在追问3年前的那个晚上,黄静死前的那几个小时里,那个核心事实的真相。姜俊武回以他一贯的回答。

  面对记者“是否会起诉公安机关和检察机关申请国家赔偿”的追问时,姜金有只是含糊地说:“只要法律赋予我的权利,我都会使用,我不伤害别人,但别人也不要再伤害我。”相比今年二三月份,他为了挽回名誉,即使判姜俊武无罪也要起诉公安和检察机关的明确表态,此时,姜金有的语气已经缓和得多。

  意料之中和判决之外

  法庭对姜俊武的无罪宣判,其实早已在一些人士的意料之内。就如上世纪末的辛普森案,当证据不足时,法院只会按照“疑罪从无”的原则,做出当下最合适的宣判。

  “不过,这(无罪)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就在判决之前,一个自由撰稿人通过MSN发来了如下文字:“每个人都可以追寻他心中的真相。”

  艾晓明相信,判决不代表黄静案的结果,关于案件的各种讨论和争论还会长期继续下去。

  在殡仪馆被记者拦住采访时,艾晓明仍然拎着摄影机,她要继续纪录片《天堂花园》的拍摄。央视记者沈亚川将脑门挂着汗珠子的艾晓明请到阴凉处,问:“您对黄静案关注了这么久,介入这么深,对今天这个判决,失望吗?”

  艾晓明声音一扬:“我并不失望,如果说这个案子我们有责任,那就是没有展开普遍的妇女权益教育活动。这个结果,让我们这样挑战观念的人看到了,我们的路还有多长,还有很大阻力。”

  “对于你这样一些挑战观念的人来说……”沈亚川的提问还没说完,艾晓明就接话说:“当然,我们挑战的是观念,也是事实。我们应该使人们认识到侵犯妇女权益的犯罪是应该受到制裁的。但教育没做到这一步,不可能指望一个观念在某个案子会得到落实。理论和事实差得很远。”

  判决前一天,曾经接受过黄淑华帮助的刘美娜特地从深圳赶到湘潭,支持黄淑华。刘帮助黄淑华整理、复印材料,丝毫不嫌累。艾晓明把刘美娜称为“志愿者”。“我很高兴看到受害者家属互相帮助,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支持受害者家属的队伍,让他们在遇到障碍时及时获得司法救济,才有利于和谐社区的构建。”

  (《民营经济报》记者向明凯对此文有特别贡献)

  来源:南都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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