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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视《讲述》唐山地震特别节目:那夜天塌了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7月31日10:01 央视《讲述》

  央视《讲述》7月21日播出节目《那夜天塌了》,以下为节目内容。

  特别视点:他们连床带人从三楼飘到马路,毫发未损;他们在黑暗中发出凄厉的叫声;而他,被埋着的邻居的呼救声打动,为了救邻居,他的儿女永别了……

  蒋书

  1976年7月28日凌晨3:42许,地球100公里深处地壳突然断裂,一股巨大的能量奔涌而出,人类历史上一场灾难,刹那间降临在位于北纬39.6度,东经118.2度的百万人口的城市中国唐山。夜色中的华北重镇唐山大地一片异常:地底下发出一阵轰隆隆沉闷的响声,大地在颤抖,房屋在摇晃, 大地闪烁着一片令人恐怖的蓝光。一些未入睡者,目击了一场世纪灾难的发生。

  一、妈妈 向儿子身上扑去

  此时,尚未入睡,正在看书的汤仑,不由自主地赶紧扔下手中的书本,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是:发生原子弹大战了?大地颤抖着如同巨大的筛子,一个耀眼的闪光后,周围电路中断,灯光骤然熄灭,万物陷入黑暗。

  同样未入睡正在值班的空军报务员王国良,抱起发报机就往桌子底下钻时,突然觉得像乘快速电梯一样向下坠去,建筑物哗啦就垮塌下来,一下把他晃到地面了。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金属器械掉到地上的声音,即一把抓到了一个大手电筒,打开看到了奇特的一幕:在他对面靠着床的那个书架向他飞了过来。在这一刹那,人和物体似乎一下挣脱了地心引力。

  与此同时,住在另一幢楼房上的佟力芸夫妇,眼睁睁看着自己连人带床从三楼飘向马路中央,床上的蚊帐、褥子、被子一点都没动,就平平安安地像是从天上降落下来似的,二人竟完好无伤,正惊魂未定时,又看到了更神奇的一幕。儿子呢,哪去了?在床上从三楼飘到马路上的二人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赶紧喊:张鹏。哎,我在这儿呢!循声望去,三岁的儿子在别人的房顶上坐着呢。原来,儿子被震力甩到下面的房顶上去了。佟力芸一下冲过去把儿子抱住,看看他身上,竟也是毫发未损,小嘴里还唱着《红星闪闪亮》。就在佟力芸紧紧抱着孩子,刹那间由惊而喜时,在她不远处,另一位市民在慌乱中把枕头和毯子误以为是儿子抱着,跑出来一看,又赶紧返回屋里去抱儿子。

  寂静的凌晨里,突然响起的异常声音和巨大震动,而随之带来的第一声凄惨的哭声,一下把大地惊醒了。未入睡的人们还能作出本能的反应,而更多睡梦中的人却处在了更大的威胁之中。两位在唐山读书的内蒙古姑娘,从睡梦中被惊醒后本能地选择逃生。她们一轱辘爬起身掀开蚊帐跳下床,一个往门口跑,一个想跳窗。就在大地剧烈的晃动下,她们怎么也跑不出去时,房子一下就倒塌了,把二人一起砸在了里面。一个也不知道是躺着还是站着地被砸在底下,另一个的一半身子压在这个一半身子上。

  地震使得另一幢建筑物不停地摇晃着,突然,震动停止,建筑物轰然倒塌。一间房子里的妈妈向儿子身上扑去,垮塌的建筑物压在了妈妈身上。被妈妈抱着压在身子下的9岁的杨东梅,伸手摸着妈妈哭喊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妈妈没有回答。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女人的第一反应大都是选择保护别人。

  同一屋檐下睡梦中的杨守忠,此时也猛然惊醒。第一个反应是赶快下床跑,就在他下床推门,尚未作出任何动作时,房屋垮塌,他失去了知觉。地表停止了晃动后,苏醒过来杨守忠这才想起同一张床上的妻子和儿子。他挣扎着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妻子。

  二、歇斯底里的声音:我活了!

  可久久没回音。他心里一阵悲伤:母子俩是否被砸死了?于心不甘的杨守忠仍焦急呼喊着妻儿。但妻子和许多母亲一样,为保护儿子被砸成了重伤。被埋在废墟中受了伤的妻子玉凤,苏醒后听到丈夫焦急的呼喊,却不能回答了。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缓过劲来道:守忠,咱们俩相亲相爱这么多年,现在我肯定活不成了,唯一希望你出去后,把咱们的孩子养大。妻子有如临终遗言的话,杨守忠听了心如刀绞。黑暗中摸不着妻子的他,开始后悔地震时不顾妻子而逃跑的举动:作为男性丈夫的自己第一反应是逃命,而作为女性的妻子第一本能反应却是保护孩子。当时大多数妇女皆是为保护自己的孩子而身亡。与妻子相比,杨守忠后悔自己的行为。他不断的呼喊,终于惊醒了昏迷中的妻子,她下意识道:今天怎这么闷?守忠,你快把门窗打开让我透透气。闻听此言,杨守忠的心比刚才还痛。已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妻子喃喃道:我尝到死的滋味了,就像睡觉似的……杨守忠赶紧嘱咐妻子:你要坚持,一定要坚持住,马上就有人来救我们了。他极力鼓励妻子,希望妻子能坚持更长的时间。

  此时,生的渴望支撑着废墟下的每一个人。为了生存,人们奋力把压在身上的石头、砖、瓦砾都扒下来。那时好像没有太多要求,只要能回到家里见家人一面就满足了。如此亲情,是从佳木斯来唐山出差的刘伟最后的精神支柱。废墟下,他捂着因砸伤而露出内脏的腹部,开始清理胸前的砖石。他从自己的左上方开始掏,掏一点就放到胸前,直到掏出了一个小孔,弄出了一个呼吸通道,他才感到呼吸畅快点了。

  大震后,余震又接踵而来。废墟下幸存的人们即将面临废墟坍塌而难逃死亡,他们开始冷静地自救。空军报务员王国良用微弱的指尖力气,推动着石块。废墟渣滓把他的整个身体塞得严严实实,两手皆动弹不得,只有一个手指头能稍微活动,把脑袋边的废墟渣滓一点点地往外推。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大地震后的黎明死一般寂静。清晨5时许,王国良在自己的努力下爬出了废墟:他一个旱地拔大葱跳了出来,那股劲也不知是从哪来的。一种劫后余生的激动,使他站在废墟瓦砾上歇斯底里地仰天大喊:我活了!

  王国良的喊声让废墟下的战友们一阵惊喜。战友黄永新首先呼救:王国良你救救我,我在这边,王国良我在这边,你赶紧来救我。废墟下的声音很难传到废墟上,王国良只有在废墟上来回寻找着战友们的被埋之处。废墟下的黄永新又拼命大叫起来。这次王国良听清了喊声的方位:你别喊了,我在救你。可只听见声音的王国良,不知道这块废墟究竟有多深。

  三、她 紧紧拽住那条腿

  王国良在废墟上循声徒手挖掘着。在搬除了许多木头、砖瓦后,他一脚踩在了废墟渣滓堆里,浑身灰土的黄永新的后脑勺上。虚惊一场后,黄永新被救了出来。王国良顾不得双手已鲜血淋漓,又直奔其他战友的被埋处而去。

  就在这时,砸在一起的内蒙古姑娘哈斯格日勒和志红,听到上面瓦砾翻动的声音一阵惊喜,即向外呼救。不知喊了多久,来了一个人问:你们叫什么名字,住几号房间?她俩据实回答后,那人却转身走了。充满希望的两个内蒙古姑娘,没想到来人会悄无声息地走掉,两人又一次陷入绝望:我们肯定活不了,父母亲也见不到了,那么多平时的同学、朋友,也一下子谁都见不到了。我们还有父母还有亲人啊!两人中一人已结婚了,虽没孩子但有丈夫。思念家乡和亲人而更大声呼救的她俩不知道:这响亮的声音让人觉得她们的伤情并不严重。当时地面上救助者的一致想法是:先抢救那些伤情严重者。

  过了不久,绝望的哈斯格日勒和志红又听到有声音从废墟上传来。上次那人走了后,她俩已经说好:再有人来和我们对话,我们绝不说自己的名字和房间号。有了上次的经验,两个人再也不敢将姓名报给对方,害怕告诉了真名后他们又要走,只是一个劲地求救:救命啊,我们还活着!救命啊!这次也许是她俩的呼救声显得凄厉,她们听见上面开始刨挖的声音。也不知道挖了多长时间,就在终于把她们挖得露出了一部分身体时,其中一个姑娘激动得伸手乱抓,一下抓住了一个救助者的脚,她紧紧抓着不放手:这次我肯定要得救了,肯定能活下去了!那救助者被她抓着不便挖掘,即与她商量道:你别抓着我,你把手放开,我们肯定慢慢地把你挖出来。可另一个姑娘让这个抓住救助者的脚的姑娘别放手。这抓住救援者的脚的姑娘就死死地抓住不放手:两姑娘怕他们又走了,她们想活着出来,想让救援者一心把她们从废墟里弄出去。

  最终,两内蒙古姑娘在救助者一再保证救她们的情况下,才松开了手,上面的救援者继续挖掘。就在即将挖出来的时候,哈斯格日勒被废墟卡住的左手却怎么也挖不出来了。听到挖掘者们说自己不太好救,哈斯格日勒说:我的左手已完全失去知觉,什么都不知道了,我情愿不要左胳膊也得活着出来。救助们说:不行,那样大出血你还是会死。

  就在两位内蒙古姑娘和救助者重新想办法的同时,外地到唐山的刘伟,此刻也引起了唐山临时救助队的注意。

  四、儿女离去 愧疚痛哭

  被埋在废墟下的刘伟听见有人踩在自己扒开的小通道附近哗啦一响,即喊:别踩,下面还有个活的。上面的人说:这个看来没事,说话还开玩笑呢。刘伟终于被人发现,大家迅速展开了救助。

  与此同时,铁道学院宿舍的废墟下,要庭良也看到了生的希望。他在黑暗的废墟里不知爬了多长时间,终于看到了一个小亮点,顿时他的精神来了,他爬过去一阵猛扒。一扒一扒地,扒开了一个像鸡蛋大的小洞,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他立马觉得舒服多了。生的希望就在眼前,要庭良和妻子竭力爬着,不远处他们唯一的儿子和二女儿的呼喊,使他们不敢懈怠。就在他们终于爬出了废墟的时候,邻居一家三口半掩埋的身体摆在了他们的眼前。他们六条腿被埋着,露着上半身喊着:要叔,要老弟,救救我们啊!

  见邻居一家如此,老要第一念头就想冲过去救他们,但遭到重伤妻子的阻拦:他们的一双儿女此时就在他脚所踩的废墟下哭叫。此时,要庭良的思想斗争非常激烈:自己的两个孩子在脚下的废墟里埋着,在呼喊着爸爸、妈妈;眼前的三个人上身露在外面,六条腿被废墟压埋着,也在向他呼救。该怎么办?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老要不顾妻子的反对,奔向了邻居一家。然而,等他转身再寻救压在废墟下的儿女时,两个儿女已浑身发紫不省人事。

  没救自己的孩子救了别人,就算是那时候不救自己的孩子,就在那儿扒一个通气孔,两个孩子也不至于死去啊!看着唯一的儿子和6岁女儿的尸体,老要悲哀地痛哭:一家6口人现在只剩下4口人了。妻子从此再没有原谅过他,他自己也经常在噩梦中惊醒,吓得大叫着坐了起来对妻子道:我梦见一条蛇,从我腰这儿一钻就钻过来了。妻子听了大哭道:咱女儿就是属蛇啊,你不救她,她这会儿咬你来了。

  大地震刚刚过去4小时,就有20多万人通过自救和互救得以逃生,创下了世界救助史上的一个奇迹。内蒙古姑娘哈斯格日勒和志红,也在艰难中被救了出来。昏迷的她醒来时,发现自己与同伴已在篮球场躺着。那儿有不少被救出的人,有人连衣服也没有,境况凄惨。昨天还是好好的唐山,今天却成了一片废墟。

  从倒塌的废墟里挖出的被砸伤的人们获救后,被放置在安全处等待医疗队,刘伟这个来唐山出差的小伙子也在这里。天下起了大雨,素不相识的人为他找来了挡雨布。刘伟一边听着那雨打在雨布上发出砰砰砰砰的响声,一边吃着人们给他找的排骨和西红柿,一边喝着酒为自己还活着感到庆幸: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活着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雨越下越大,刘伟开始担心废墟下还在求生的人们,但很快他的心头为之一振:他看见成千上万的解放军开进了唐山,大规模的救助就要开始了!

  有关详情请看今日央视10套21:00和1套次日凌晨1:40《讲述》

  通讯:100859

  北京复兴路11号中央电视台社会专题部《讲述》栏目 翁德林

  与央视《讲述》联动报道(7月25日)

  特别视点:废墟下两个陌生人有了对话,他俩达成生死约定;而另一对夫妻虽然手能相触,却再也无法见面。废墟下的生命在用惊人的苦难创造着惊世奇迹。

  八 天 七 夜

  蒋书

  1976年7月27日晚,西安空军工程学院的翻译田义群到唐山出差,住进了商业服务楼招待所。子夜时分,突然一阵异样的宛若许多辆坦克并排行进的轰鸣声将他惊醒,随着那一阵阵的隆隆声,地面在剧烈颤动。等他刚刚反映过来,楼房已轰然倒塌……

  一、生命在废墟下挣扎

  田义群被砸在20米深的废墟下。慌乱中,他伸手四处摸索,摸到了一个热水瓶盖,他把那瓶盖抓在手里,就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急切地想从废墟中脱身,用瓶盖不停地敲击铁床,希望引起地面上救援者的注意。47岁的他,不想再也见不到远在西安的一双儿女和结婚20年的妻子。

  同样,此时有十几万人被掩埋在地震后的废墟下。一些幸免于难的人们,都在废墟上寻找着自己的亲人:他们一遍一遍的寻找,希望亲人能从哪个缝隙中突然现身。幼儿园教师李桂荣,从单位逃生后赶到家中,发现家已变成一片废墟,丈夫小海和一大家人都已不见了踪影。她呼喊着丈夫和儿女的姓名,凄厉的喊声惊醒了废墟下被砸昏的丈夫。

  朦朦胧胧中,小海好像听到有人在喊,不禁一阵激动:可能是亲人在找我。他即大声呼救,却一直没听到上面的回应。他一边想着也许废墟下面的声音传不上去,一边开始感到不安:身边不远处,2岁的儿子被垮塌物砸晕,出生刚63天的女儿一直在哭喊着,那声音让人撕心裂肺。小海心里翻腾着做父亲的责任感:被砸在废墟下的人还活着,一定要积极想办法出去。他让也被砸在一起的姨姐护着孩子,自己在半米见方的空间里寻找出路。

  黑暗中,小海摸到了一把刀,他用这刀开始在废墟中凿洞。凿洞的过程非常艰难,不是如他所想那样一撬就开。开始,他一点点地砍,待眼前的那些垮塌物有了些松动后,再一点点地撬。不知过了多久,却仍无打通通道的迹象,小海毫不气馁,求生的念头促使他一直打下去。终于打通了:风呼呼地涌入洞中。废墟下人们的呼吸得到了缓解,孩子哭喊得也不是那么厉害了。

  小海稍许休息了一下,即再接再厉地进一步把洞口扩大,几人相继爬出了小洞。虽然容身的空间大了,可前面仍是黑黢黢的一片废墟,小海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而此时一天过去了,二个月大的女儿已奄奄一息,儿子在昏迷中一直蹬着腿,哭嚷着要喝水,把两个脚后跟的肉都磨没了。小海知道:眼下当务之急,是为孩子找到水和食物。

  就在军医小海摸索着寻找水和食物的时候,在唐山开滦医院的废墟下,24岁的矿工大斌,也在为身受重伤的妻子寻找水源。妻子一直在喊着他:大斌,我有些渴。焦急万分的大斌在黑暗中终于摸到了一壶水,他用上面的铝盖倒了一盖儿水,却递不到妻子的手上,也不能喂给妻子喝。虽然他和妻子近在咫尺,中间却横亘着一个巨大的水泥梁,他只能通过水泥梁下的缝隙触摸到妻子的一只指尖。妻子的那只指尖冰冷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大斌有了一种不祥预感,胸中即生出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想起入院前,妻子用她那弱小的身子蹬着自行车,满身是汗的把自己送到开滦医院,他甚至后悔自己不该住进这家医院。

  二、奇迹出现了!

  20个小时前,大斌由于一连几天闹疟疾身体虚弱,妻子执意用自行车驮着他到开滦医院输液。子夜时分,地震突然降临,一直陪伴在身边的妻子和他一起,被埋在了废墟下。黑暗中,大斌只听见内脏受伤,连一滴水也无法喝到的妻子问他:你喜欢咱们女儿吗?大斌答:喜欢啊!妻子接着道:咱们女儿多可爱啊,现在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女儿,如果我要是死在这儿,你能活着出去,我希望你好好拉扯这孩子,把她养大成人。

  妻子的话让大斌心痛不已,他大声哭喊着妻子的名字,希望她能再答应自己一声,可妻子再也没有声息。没想到妻子就这样离开了自己的大斌,悲痛中又想到了家中生死未卜出生刚四个月的女儿,他开始用双手扒着废墟寻找着出路。

  废墟下的大斌不知道:一场大地震早已将唐山夷为平地。此时,唐山大地震的噩耗,震动了整个中国。在党中央的号令下,北京军区、沈阳军区、空军、海军、铁道兵、工程兵等十万救灾部队日夜兼程赶到了唐山,一场大规模的救援开始了。

  就在救援部队展开大规模的营救行动时,在唐山商业服务楼的废墟下,西安空军工程学院的翻译田义群,一直用摸到的热水瓶盖敲打着铁床,终于引来了回应。可与田义群对上话的,不是地面上的救援者,而是同一片废墟下的一位陌生人。两人互问了对方的姓名、单位、来此地目的后,皆表示相信:党中央、毛主席会派解放军来进行救援的。可他们不知道:他们此时身处20米深的废墟下,救援部队一时无法发现他们。两天过去了,田义群和这个通过声音认识的陌生人孙尚卿,有了一个相互的生死约定:两人无论谁获救,不要忘了另一个。和陌生人孙尚卿之间的生死约定,成了田义群在黑暗的废墟下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而此时,已在废墟下度过了三天的军医小海,为了救出一双儿女,强忍着饥饿在不停地寻找出路时,奇迹出现了:他发现废墟上面在往下漏土,说明此处可能有裂缝,有相通的可能,他即使劲地敲打这个裂缝处。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上面也传来重重地捶击声,不禁激动地猜想:可能是妻子带着救援者来救自己了。就在他加倍努力地抠挖这个缝隙,刀也变形了时,上面漏下的土越来越多,不一会儿就通了。此时是18时多。小海拼命向上呼喊,上面回应问道:你们是谁呀?回答着“我叫王庆海,我们都活着”的小海,看到上面站立着绿色军裤卷过膝盖的两条毛茸茸的男人腿。是解放军来了!

  随后,激动异常的小海,听着上面解放军一根根地锯断拦在洞口的钢筋后,终于打通了洞口。就在他先把以为是已没气了,其实上奄奄一息的女儿托上洞口时,看到砸出洞后透进光亮来的儿子急得乱叫,他又把儿子托了出去。在废墟里战胜了黑暗、恐惧和饥饿的小海和儿女们,终于获救了。

  三、一个约定一生情

  虽然许多人被救出废墟,但救援部队一刻也没停止挖掘。单调的挖掘传递着生命的力量。时间已进入震后第五天,尽管人们没有放弃救援,但大家知道:此时,废墟下的人能活着已是一种奇迹,生存者要是有的话也很渺茫。但无论如何,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要把人救出来。

  这天下午,38军114师坦克团的战士们,在唐山商业服务楼的废墟下,挖出了和田义群同被掩埋在20米深处的孙尚卿。那是救援者们在商业服务楼里,清理了三四天后没有一个活人,几乎丧失信心时的8月1日下午,首先发现并救出了孙尚卿。孙尚卿说:还有活着的人,他听到不远处有声响。孙尚卿说的就是田义群。

  6天过去了。其时,废墟下的田义群,昏昏沉沉中好像觉得上面有人走动,后来连说话都能听到。终于等来了救援者,终于有人来救我了!极度虚弱的田义群在欣喜中昏迷过去。地面上的挖掘正紧张进行。经过5个小时的挖掘,被掩埋了6天5夜的田义群,终于被抬出了洞口。田义群经抢救苏醒后,部队的同志告诉他:多亏那个孙尚卿同志说,还有一个人活着在下面,我们才救出了你。生与死之间,就是这一句话,若孙尚卿没说这句话,田义群就没了。就这样,因陌生人之间的一个约定,教师田义群获救了:我相信这个口头承诺能够兑现的。其实,在这场空前的救援中,生命对生命的承诺,只是默默的行动。

  时间进入地震后的第8天,在唐山开滦医院的废墟下,几天前失去了妻子的矿工大斌,也曾想到过放弃,但妻子临终希望他能活着出去照顾家中生死未卜的女儿的嘱咐,促使他几天来一直坚持挖掘,寻找逃生的路线。那时有种说法:在废墟里,迎风顺水摸电缆,就是离外面最近的地方,也是较易的逃生处。其时,大斌就是迎着风往前扒时,伸手触摸到了门板,即觉得到门口了;出门后又到了楼道……就这样,如同一个爬行动物般的矿工大斌,在废墟下用了6天时间,凿出了一条250米长的地下通道,却仍没找到一条出路。

  正当他精疲力尽几近绝望时,忽然听到一阵异样的响声:上面“咚咚”的像是有人用锹镐在挖刨。他心里一震:有人来救我了!他即用手握成喇叭状,脸冲着上面传来声响的缝隙,使劲地喊了几声。这突如其来的求救声,让地面上的救援者难以置信:都8天了,人已到了生命的极限,还有人活着吗?即不相信地朝废墟下喊:下边有人吗?大斌答:有。

  8天来,当生的希望突然降临,大斌想到了同在废墟下已离他而去的妻子。他又原路爬了回去,对着妻子所在处大喊:金凤,咱们有救了,上面有好多人一会儿来救咱们了,你能听得见吗?他心里非常清楚:其实妻子已经不在了,她那双动人的眼睛已永远地闭上了。此时,解放军某部已迅速调来100多人,一边挖掘在废墟下已被埋了8天7夜的大斌,一边安慰他道:你别说话了,我们马上救出你来。

  在王树斌被救出来的那一刻,人们激动地高呼: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万岁!王树斌表示:共产党、解放军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一辈子也报答不了。在唐山大地震中,被解放军从废墟下救出的唐山人共计16400多人。

  有关详情请看今日央视10套21:00和1套次日凌晨1:40《讲述》

  通讯:100859

  北京复兴路11号中央电视台社会专题部《讲述》栏目 翁德林

  与央视《讲述》联动报道(7月27日)

  特别视点:父亲为了救他而死。他牢记着父亲曾说过的话:希望家里孩子能写一本书。他后来写了许多书,并努力帮助地震后有创伤的人走出心灵阴影。

  走出废墟

  蒋书

  1976年7月28日凌晨03:42分,12岁的李澍晔突然从睡梦中惊醒,感觉浑身好像被什么东西压埋一样,呼吸困难。一时间他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被困在一个黑漆漆的空间,上面全是预制板和一些碎的砖头。

  一、偷偷看着父亲被抬走

  作为一个12岁的小孩,当时心里有一种无名的害怕,也不知道怕什么,只觉得心里特别难受和恐惧。

  在极度恐惧中度过了12个小时,李澍晔终于听到了父亲熟悉的声音:澍晔在吗?你不用怕。

  几个小时之后,当他刚要为重获新生喜悦时,又一次坠入了恐惧之中。因为当父亲扒完压在李澍晔身上的砖头后,李澍晔刚一露头就看到父亲整个内脏和肾脏部位大出血。由于出血越来越严重,到后来肚子已经很胀了。

  在惊恐中他知道地震了。没有被压埋的哥哥,讲了父亲救他的每一个细节。

  原来爸爸是在地震的瞬间跳窗户的。全身从脖子往下全部被玻璃和钢窗给刮的到处流血。特别是他跳窗户瞬间,窗户梁一下就特别准的卡在了爸爸肾脏的膀胱位置。当时父亲所处的那个房子离自己的房子有5米的距离。他是带着伤,流着血从废墟中爬到李澍晔这儿的。

  死亡、废墟、父亲、鲜血这些场景让李澍晔内心的阴影越来越重。他开始自责。李澍晔认为如果爸爸当时不再继续救他,那么可能对肾脏的伤害就少一些。李澍晔说,这是他一辈子的愧疚。他要始终牢记,自己这个命是父亲给的。

  几个小时之后,李澍晔的父亲得到了救治,但他需要做尿道再造手术。他将被送往外地。

  9月1日刚刚修复的唐山火车站人头攒动。一直对父亲心怀愧疚的李澍晔藏在送行的人群当中,偷偷地看着受伤的父亲被抬走,不敢上前道别。

  此时李澍晔并没有意识到,他给自己种下了一个心结。而这个结将伴随他一生。

  火车就要开动,李澍晔注意到一个瘫痪伤员。她就是25岁的女大学生、原河北机电学院的高志宏。她正捂着脸躲避着什么。

  原来她躲避的是前来送行的男友和男友递过来的半只梨。男友说这只梨挺大,一个人是吃不了的,咱们两个人一人一半吧。

  其实这个梨拿来以后,意味着什么,高志宏心里明白。她自己瘫痪了,男友要与她分手,她含着眼泪把它吃了下去。从那以后他俩就分离了。

  她没有想到,交往5年的男友,竟以这种方式告别。地震中她和母亲被砸成重伤,父亲和妹妹被砸死,两个弟弟情况不明。家破人亡之后,她又与恋人分手。她恨地震。因为它来的太突然,在一夜之间,它毁了她的一切。

  当她正处在恨意之中,躺在她身边的母亲突然昏厥,被人抬下了火车。那个时候她不知道妈妈是死是活。于是就急着喊妈妈,要工作人员赶紧把自己抬下去,要和妈妈在一起。

  可是这个时候,乱哄哄的车厢里无人理睬这个受伤的女孩。这一幕让高志宏对人群产生了莫名的恐惧。从那以后,可以说她把自己封闭起来了,不愿意跟任何人讲话。

  二、一颗陈封的心被打开

  火车开动了,高志宏以及李澍晔的父亲随16万伤员开始规模空前的大转移。

  地震后全国各地都向唐山伸出了援手。各个医院严阵以待,准备接收唐山伤员。

  车窗外,大批的市民和士兵正收拾着废墟。很多简易棚搭在路边。震后的唐山正在重建之中。

  一晃5年过去了。唐山已经重新建立起一些高楼。这一天唐山火车站人潮涌动,有一批应征入伍的新兵,将被送往部队。李澍晔就在其中,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原来老父亲在地震以后,带着伤对李澍晔说,他特别希望李澍晔将来能带上四个兜。也

  就是当军人。所以李澍晔高中毕业以后,第一个报名参加了解放军。

  一年前,因为救他而身受重伤的父亲,在外地治疗时去世了。从那一刻起,他就是为父亲而活着了。他决心要在10年之内,完成父亲所有暗示给他的任何事。

  火车开动了,李澍晔不知道前途是怎样的。他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一个站台。刚刚到站的火车上,下来一批人。有些面孔似曾相识,他们正是当年离开唐山的伤员,就在李澍晔去参军的这一天,他们回来了。

  那是在1981年,高志宏是最后一批回到家中的唐山伤员。当时唐山建了一个截瘫疗养院。

  重回唐山的高志宏已经30岁了,因为腰伤瘫痪了。5年前在火车站伤心惊恐的那一幕,伴随着身体的残疾,一起折磨着她。那时候的她心情低沉。

  经历家破人亡与恋人分手的种种变故之后,高志宏拒绝交流,不再相信别人。但回来的第一天,她的病房里就来了一位陌生人。

  杨玉芳,原唐山市开平化工厂工人。在地震中,也被砸断了腰椎。当时他也在疗养院里,当他听说有一个女大学生也砸成截瘫了,觉得这位女大学生比自己还可怜。

  钳工出身的他,对女大学生有一种特别的好奇。于是找到了高志宏的房间,跟她说话。

  但高志宏只是应付了一声,没有理他。杨玉芳觉得有点尴尬,就走了。从那以后,他觉得这个人好像很高傲。

  开始高志宏还不认识杨玉芳,也不了解他。但杨玉芳给高志宏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人还不错。女人的直觉告诉高志宏,在这个截瘫疗养院里,还会有事情发生。

  有一天高志宏听到外面有一个小伙子在唱歌,而且他的歌声很好听。高志宏心想这是谁唱的呢?

  不知在什么力量的驱使下,高志宏第一次走出了自己封闭的空间,坐上手摇车出来一看是杨玉芳,扶着一个练功车,在走廊里边走边唱挺潇洒的。

  其实,杨玉芳是故意唱给高志宏听的。那时候高志宏长得挺美挺漂亮。他想起在看《动物世界》的时候,雄鸟有时候鸣叫,它在吸引异性的目光。于是就估计在她能听得到的地方唱歌。

  高志宏在杨玉芳的身上,仿佛看到过去初恋时的那个男友的身影。而杨玉芳并不知道自己在高志宏眼里,只是她前男友的一个影子。看到高志宏一直封闭着自己,他不禁心疼她,并想帮帮她。那时高志宏生了褥疮,大小便不能自理。每天尿布满满的两大盆。杨玉芳也不怕脏不怕累,经常帮着洗。尿布洗完了以后,他就把尿布放在摇车小斗的后边,再挪到院子里边,一块一块的开始晒。

  就是这样,杨玉芳一点一点的,慢慢地接近高志宏。在杨玉芳替高志宏干活的时候,高志宏也在悄悄地看着杨玉芳。

  爱情是可以给人增加力量的。高志宏过去封闭的心扉就像门一样敞开了。她决定要接受杨玉芳。

  两年之后他们结了婚。新婚之夜,丈夫知道了高志宏隐藏已久的秘密,她保存她男友一张相片。丈夫深情地望着妻子说,放心吧,这一生我们两个在一起,我无怨无悔。你还是留着吧,毕竟是你的初恋,我允许给他留有一席之地,但是只是枕席那么大的地方。

  曾经丢失的一切,已经重新找回。高志宏真正的心结被打开了。

  三、走进幸存者的心灵

  十五年过去了,一直为父亲活着的李澍晔,也已经从部队转业,成为了一位心理学家,

  但是在他的脑海里,还会时常闪现父亲在地震中,舍身救他的那一幕。

  李澍晔觉得这还是自己的一个心理暗示。是一种愧疚感。但是人光内疚没有用,一定要转化成实际行动。

  这个时候他想到父亲临终时的遗愿。父亲曾说图书馆里面这么多书,咱们家里面这么多孩子,真的希望咱们家这么多孩子里面,有一个人写一本书上书架。

  李澍晔决定通过写书,来实现父亲的遗愿,解开自己的心结。结合多年来对心理学的研究,在20天的时间里,他没有合眼,一口气写出了3本关于心理学的书。

  书写到最后,连抬头的力气都没了。那时候他脑子里始终反复想着7.28,想着当时老父亲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在那个预制板里,把他拉出来的镜头。一想到这些,他就觉得这算什么呀,然后就感到真是一种用不完的力量。

  他把心结转换成一种动力,随后他出版了4本灾害心理学的书,拥有了许多读者。这一天李澍晔突然接到一个陌生读者的电话。

  这位陌生读者叫宁连彬。5岁那年,一直照顾着他的姥爷、姨妈被地震砸死。25年后他成为北京一家公司的总经理。随着生活条件越来越好,他开始频繁地想起这两个亲人。

  他说,那时候家里条件都不行,鸡蛋也很少,煮鸡蛋就煮给他一个人吃。过了这么多年以后想起他们对自己的这种溺爱,现在自己就是把富贵虾给他们吃,他们也吃不到,所以自己一想到这,也不想吃也不想喝。他时常提醒自己,不能因为享受而忘记死去的亲人对他的恩情。这个时候他会离开人群,一个人独处。有一天夜晚他站在高楼上,看着北京繁华的灯光和高大的楼群,一遍又一遍地想着自己的亲人。越想越觉没意思,就有了一种想跳下去的感觉。

  李澍晔听完宁连彬的诉说后,就感到很严肃了。李澍晔对宁连彬说,如果心情特别烦闷,达到不能控制的时候,就赶快开着车找个荒郊野地,没人的地方冲着空旷的野外,大声高喊亲人的名字。

  第二天,宁连彬就去试了试。当时他站在那以后,眼睛一闭就那么喊:姥爷、二姨你们都走得早。现在我混得不错,工作上、经济上都不错。如果你们要活着该有多好,我带你们去北京看一看,也请你们去吃吃北京的烤鸭。

  不断有人像宁连彬这样,找到李澍晔。他们都是地震中的幸存者,都有地震后的心理阴影。于是李澍晔开始来往于唐山和北京,为45个幸存者做了心理咨询。

  李澍晔认为,能够帮助他人,说明自己对他人还是有用的人。对自己也是一种或多或少的心理的抚慰。“人家信任你了,让人家快乐了”。通过他们给自己的这些信息,自己会得到一种自信:李澍晔同志,首先作为一个被父亲救出来的这么一个活体,我没有白活。

  在帮助他人的同时,李澍晔自己的心结也打开了。

  已经打开心结的高志宏,和丈夫一起搬出截瘫疗养院,融入到了社会中。他们说要像正常人一样,去融入社会,去尽情的享受人生,享受生活。

  现在高志宏在食堂卖饭票。他们觉得大街上,每天都是流动的画,立体的诗。真的是令人心旷神怡。那种感受特别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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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央视《讲述》联动报道(7月28日)

  特别视点:地震后的四个家庭组合成两个家庭,一家有8个女儿,难免的矛盾曾使她想离婚;而另一家没有血缘的兄妹恋爱,引起了家庭风暴。但这一切,都没能消散两家的爱。

  家 在 唐 山

  蒋书

  1976年7月28日,一连闹了几天痢疾的煤矿工人大斌,被瘦弱的妻子金凤送到开滦煤矿医院治疗。谁知,就在这天凌晨,一场7.8级的大地震,顷刻间将拥有百万人口的唐山市夷为平地:共有65万间房屋倒塌。大斌和陪护他的妻子,被压在医院五层楼的废墟下生死未卜。

  一、被埋八天七夜

  万幸的是,虽然大斌被压在漆黑的废墟下,但并未对身体造成大碍,只是心里特别着急:妻子被垮塌的建筑物压着一旁,近在咫尺,他却过不去,只能从一个不大缝隙里摸到妻子一只冰冷的手指尖。大斌和妻子金凤在同一个单位工作,小俩口结婚一年多,是工友们眼里名符其实的恩爱夫妻。4个月前女儿的出生,给这个幸福的小家庭又平添了许多欢乐。可眼下妻子金凤被倒下的水泥横梁砸伤内脏奄奄一息。黑暗中,大斌和妻子经历了特殊的生离死别。

  过了好一会儿,苏醒后的妻子声音微弱地问:树斌,你喜欢咱们的女儿吗?大斌答:喜欢啊。妻子说:咱们的女儿多可爱啊,现在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女儿,我要是死在这儿了,希望你能好好地把孩子养大成人。言毕,妻子再无任何声息。大斌不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拼命哭喊地叫着妻子的名字,试图唤醒她,希望她再答应自己一声,可妻子再也没有回答他。一个刚刚建立了一年的家,就此失去了另一半。悲痛中的大斌想着妻子的临终嘱托,开始寻找爬出废墟的出路。

  与此同时,在唐山市南铺,38岁的农村妇女桂珍也目睹了自己家的毁灭:外面到处是水,房子都倒塌了。地震发生时,桂珍的丈夫在钢铁厂上夜班,她带着三个女儿冲出摇摇欲坠的屋子。在马路上安顿好孩子后,担心丈夫安危的桂珍,又立刻赶到丈夫的单位:钢铁厂已成为一片废墟。工友们把桂珍的丈夫找出来了,可他已停止了呼吸。桂珍即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晕倒在废墟旁:她难以接受丈夫会离她们而去,撇下结婚十几年的妻子和三个可爱的女儿。

  桂珍很爱丈夫:他人好,脾气也好,有时孩子们或是桂珍做错了什么事,他从不像别人似的大喊大闹,总是事后说:你这种做法不对,应该怎么怎么做。陷入绝望中的桂珍不知道,在这一夜之间,唐山市有15000个家庭破碎:孩子失去了父母,父母失去了子女;男人失去女人,妻子失去了丈夫。

  就在桂珍难以接受失去丈夫这个现实的时候,刚刚失去妻子的矿工大斌,在废墟下艰难地求生:我要扒开废墟,否则就出不去。一个没有了妻子的丈夫,带着还要抚养女儿长大成人的一种父亲的责任感,经过八天七夜在废墟里的挖掘,大斌开辟了一条250米的通道,终于引起了地上救援者的注意。地面上,一个救助者听到废墟下的动静,发出疑问道:下边有人吗?大斌答:有,在楼板下面。上面的人即安慰他:你别说话了,我们马上救出你出来。见与地面上的救助者联系上了,大斌激动异常:我的生命有希望了,我得救了!

  二、家庭狂澜骤起

  经过地上部队九个小时的救助行动,被压在开滦煤矿医院废墟下八天七夜的大斌,奇迹般地生还了。不久,当大斌回到家时,才发现父亲已在地震中死去,年仅4个月的女儿被母亲救了出来。看着这个破碎的家,异常痛苦的大斌,为了妻子的临终嘱托,决定带着女儿好好活下去,全然没有想到一场情感风暴会在后面等着他。

  逃出死神魔掌的大斌,参加了重建矿山、早日恢复生产的工作,因为忙,一直没来得及考虑个人问题。一晃过去了八年,转机出现在这一年的秋天。大斌的母亲经人介绍,认识了建筑工人出身的老徐,母亲和大斌皆觉得老徐不错。老徐当时带着一个女儿,其女上面虽有哥哥姐姐,但都已结婚在外。不久,老徐成了大斌的继父,其女儿小云成了他的妹妹。更让大斌欣喜的是:自己一向沉默寡言的女儿也开朗起来。继父带来的女儿小云,对大斌的孩子特别好,发了工资后总是给孩子买衣服、食物。大斌非常感动:她对女儿与亲生母亲差不多。

  看到女儿似乎找到了母爱,大斌也开始喜欢上小云这个妹妹。小云也非常喜欢多才多艺、能写会画、性情直爽的大斌。就在渐渐地交往中,两个年轻人产生了爱意时,大斌想起了妻子的临终嘱托,他担心:小云能否接受自己的女儿?不禁想要试探一下小云的态度。一次,大斌与小云说起了此事,没想到小云说:孩子没有了母亲非常可怜,我看你也是个好人,我愿意让孩子重新得到母爱。为了一个新的家庭即将诞生而欣喜的大斌,却为这个特殊的姻缘犯了难:他与小云两人谈恋爱时,继父皆已知道,他想这事没法说。他让小云跟爸爸商量商量,可继父不太乐意。

  为了和继父的女儿组成新的家,大斌开始想尽办法说服继父:给小云的姐姐写信,请她帮忙;向到唐山来的小云的四哥说这事。可要转变继父的老观念着实费劲。大斌的妈妈为儿子和小云的事感到高兴,可小云的爸爸一直不同意。按他老脑筋的说法是:我跟着你妈,我闺女跟着你,这成何体统?大斌跟继父商量此事时,继父即对女儿大发脾气咆哮不止,甚至气得拿起一个板凳向女儿砸去,把小云的头砸了一个口子流血不止。

  继父反对他们这对特殊兄妹结婚的态度坚决,让两个年轻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特别是大斌八年来,一直既当爹又当妈,艰难地拉扯女儿,眼看就要为女儿找到母爱,自己又建立新家时,没想到遭到继父的阻挠,而且继父还把小云送走,不让他们再见面。

  就在大斌为见不着心爱的人而苦恼时,唐山南铺的桂珍在守着丈夫的遗像过了多年后,这天经媒人撮合和教师出身的老王相亲了。

  三、谎瞒四个女儿

  虽然老王不是桂珍心目中理想的男人,但只有一个女儿的老王极其诚恳的态度,还是让她动了心:这人倒是挺老实厚道的。她对老王的印象很好。老王虽然认为桂珍说一口的庄稼话,但觉得她心地善良。两人见面商量后,择了个日子,桂珍带着自己的三个女儿和老王及其一个女儿,组成了一个六口之家。谁知他们结婚后不久,桂珍发现老王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腊月二十几老王过生日,家里一下来了不少人,桂珍一下傻眼了:原来老王有五个女儿!在桂珍的追问下,老王说出了实情:怕说出自己孩子多没人敢跟自己,就把孩子都分散了:二女儿留在家里,大闺女跟老闺女上她二姨家去了,四闺女上他大姐家去了,三闺女到南街他三姐家。面对老王这些无辜的女儿,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桂珍心里也颇有想法:一旦和她们处不好关系,我这也太丢人了。

  桂珍一下成了五个女孩的后妈,她最大的顾虑是:这样一个成分复杂的家庭,弄不好会给她们造成更大的伤害。犹豫再三,桂珍还是把所有女儿留在身边。这一留,她刚刚建立的家就失去平静了:两个9岁,两个7岁,两个5岁,一个13岁,一个15岁,整整8个孩子碰到了一起,要管好她们太不容易了,光上学的就是6个,一放学家里就是闹闹哄哄地。桂珍成天忙活家务,给孩子们搓搓洗洗。老王不知道老伴儿管理这个家是多么的不易。

  转眼,老王的大女儿到了出嫁的年龄。想着家庭经济条件的限制,桂珍决定只为老王的女儿准备嫁妆。老王的大女儿二女儿结婚,都是她准备的嫁妆。她对自己的三个女儿说:你们不能跟她们比,将来结婚的嫁妆我不准备。你们好好上学,以后参加工作挣了钱,你们自己买自己的嫁妆。现在想来,她总觉得对不起自己的三个女儿,可她从没跟老王说过这事。宁可让自己的女儿受委屈,也不亏待老王的女儿,内心已做出很大牺牲桂珍,可没想到这天,老王的大女儿还是跟她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有一天,桂珍从外面回家,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院子里围着不少人,原来是老王的大女儿不知是受了什么气,在向大家数落着后妈的不是,见桂珍回来了,即说:你怎么了啊,还不走,还回来干什么?桂珍觉得挺生气,说:我怎么了,你让我走?老王的大女儿说:你爱哪待着上哪待着,你该去哪儿去哪儿!老王大女儿的话使高桂珍很伤心,多年的委屈化为愤怒,她决定放弃眼前的这一切:要是没有地震,我哪受这个委屈呀!

  就在桂珍打算离婚时,矿工大斌几经辗转,终于找到了因继父坚决反对他与其女儿结婚,而藏到了乡下的小云,两个人决定背着父母偷偷结婚。她们拿着户口本在厂里开了介绍信进行了婚姻登记,又双双到北京去溜达一圈后回来,给同事吃了点喜糖,宣告他们结婚了。可这幸福的小俩口没有想到,知道他们偷偷结婚的消息后,父亲做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决定。

  四、聚散真情不减

  固执的继父很快和大斌的母亲离了婚,一个人离开了家。这让小俩口不禁对自己的行为有些后悔:尤其是小云,8岁就没了妈,一直跟着父亲长这么大,见父亲为自己的婚事离开了家,真是非常内疚;大斌想:母亲对继父挺不错,继父对母亲也很好,老俩口的感情挺好,因为自己这两个小的结婚,却毁坏了两个老人的婚姻。

  就在大斌小俩口为父亲离家而心存内疚时,父亲的一个举动让他们明白了其良苦用心。那阵子,继父办了退休,让大斌去顶替接了他的班。大斌夫妇明显感觉到父亲对他们的默认,于是小俩口多次劝说父亲搬回家住。但岳父执意不肯,并再三叮嘱他们: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后来大斌和小云有孩子了,继父经常去给他们做饭,早早地问他们爱吃啥,他好做啥。后来,每年过年,继父都来和他们一起,大斌对继父也非常好。

  大斌一家人的关系开始渐渐融洽起来,小俩口认为这是父亲和母亲复婚的好机会,他们开始积极筹划此事。谁知继父忽然患上脑血栓瘫在了床上。大斌想:此时不能拖累自己的老母亲。他和小云把继父接到自己家,两口子为他洗洗涮涮,主要是大斌伺候他:为继父剪头、洗澡……大斌的母亲每每也会站在老徐的床边,给他喂喂饭、擦擦脸和身子,可直到岳父去世,他们也没能到一起。

  父亲去世了,这个辛劳了一辈子的老建筑工人,没有等到一大家子团聚的时刻,就永远的离开了他们。大斌和小云齐齐地跪在父亲的坟前道:无论清贫与富有,爱将永远留在我们这个家。诚然,只要有爱,家庭的纠纷就能在理解中化解。此时,一心打算离婚的桂珍,因为突然发生的一件事,对家有了新的认识。

  桂珍亲生的三女儿病了,在她住院期间,老王每天都要跑上几十里的路为她送饭、送菜,使桂珍的心里有了些许温暖。见老伴天天给自己和女儿送饭,晚上下班后还守在医院帮忙照看,桂珍对老王道:女儿已好多了,家里的事也忙,孩子们还得上学,早晚你就别来了,你也挺累的。老王说:对你的三个孩子,我也要尽到做父亲的责任。通过此事,桂珍觉得老王对自己的三个孩子挺好,不由也动了真感情,从心里完全接纳他了。

  一晃,又是几年过去了。这天是桂珍的生日,八个女儿一早就回到家里为母亲祝寿。经过了多年的风风雨雨,如今非常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一家人认识到:要维护好一个家庭,要有决心,拿出真心,还得诚心,不然就做不到家在唐山,更不用说一天天的成长、壮大。30年来,15000个在地震中破损的家庭,重组开始新的生活,而唐山市也由地震前的100万人口,发展到今天的300多万人口。在唐山,爱在家中。

  与央视《讲述》联动报道(7月29日)

  特别视点:唐山地震后,外国有人预言唐山从此在地球中抹去。然而,30年后的唐山,早已跨入全国综合实力50强城市!

  又 见 唐 山

  蒋书

  1976年8月27日,唐山大地震一个月后,一个青年乘火车来到唐山,这就是时年23岁的张和。此时,他刚刚大学毕业,被分配到唐山师范学校工作。可是眼前的唐山正在重建,很多地方都在清理废墟和压在废墟下的尸体,在废墟里挖扒商品和物资。看到即将工作的单位还是一片废墟,他站在大街上心中一片茫然,不知道希望在何方?

  一、见证:卅载过去,难忘当年

  如今,30年过去了,当年那个心中茫然的青年,已成了 300万人口的唐山市委书记。当年地震发生后,西方有媒体说:唐山从此从地球上抹掉了。当时憋在唐山人心中有一股劲,那就是唐山市民上上下下都有一股永不服输、拼搏向上的精神。30年过去,当年不服输的青年和所有的唐山人一样,见证了唐山的变化。

  当年,在街头废墟上建立起来的抗震商店开始营业,商业战线的职工不辞辛苦,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这不是普通的菜市场,也不是普通的饭店,它藐视着地震造成的困难,显示着唐山人民必胜的信念。从1976年地震到1979年的下半年,两年多的时间,实际上是安置灾民的生活。当时,唐山基本被地震夷为平地,为了灾民的生存,从暂时安置的简易房到入冬的简易房,后来是半永久房:简易房就换了三代。

  震后不久,孩子们上学了。地震时正是暑假期间,有个14岁正上初二的孩子是班上的班长,震前放假时,他们班是50人,地震一个半月后复课,他回到教室给大家点名时,只有20多人了。那个时期,他好像一下把童年阶段迈过去变成了大人。唐山屹立着,孩子们的歌声又在唐山上空回荡。他和同学们一起投入了重建家园中,他还管着学校的文艺队,在学校里搞了好多表达抗震精神,歌颂人间友爱互助的文艺活动,他和同学们一起表演、歌唱。

  30年过去了,当年拽着妻子、孩子从废墟中逃出来的矿工许和平,现在是煤矿的工会部长。其大妹许和兰,在北京的一所师范毕业后,当上了小学教师;小妹许和玲南开大学毕业,现在是一所大学的副教授。许家三代组成了新的大家庭。他们时常对着父母的遗像道:爸爸妈妈,你们放心吧,现在我们兄妹三人生活得挺好,都成家立业了,你们已经有了两个孙女、两个外孙。你们安息吧!30年了,我们每天都在想念你们。小时候,知道你们时刻记惦着我们,现在我们都长大了,过得挺好,你们不用再惦着我们了,我们兄妹仨不会给你们两位老人丢脸。

  曾经的记忆挥之不去。张和在唐山抗震纪念碑前接待了一位特殊的客人。“我觉得好像回到了故乡,感觉好像在这里能见到我的爸爸。”2006年6月的一个早晨,王井茹母女三人从吉林回到了唐山,刚作了新娘的董谢军,从小就对母亲为自己起的名字不满:我怎么叫董谢军,你为什么给我起了一个男孩的名字?怪不好听的,我想改名字,不想叫这个名字。妈妈对她说:你的名字不能改,它见证着你的生命来之不易。

  二、恩情:铭记在心,永世不忘

  那是 30年前,小女儿董谢军第一次到唐山的时候,还在母亲的肚子里。1976年7月27日晚上,已怀孕十个月的王井茹,从吉林千里迢迢来到唐山看望丈夫,准备第二天去医院待产。可没过几个小时,唐山遇到了7.8级大地震。刹那间,丈夫在救妻子时丧生了。当人们从废墟里把他们扒出来时,只见丈夫在王井茹面前两手扶着她的肩膀,保护着她的肚子没让垮塌物砸着。正怀着孕的王井茹,当时在房子里被垮塌物压了6个小时,几乎是死亡在追踪王井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被人从废墟里救出来后,王井茹的肚子一阵阵剧烈的疼痛,使她忍不住大叫起来。一旁的大女儿一回头,看到妹妹的一只脚已经出来了。人们赶紧把王井茹送到了抗震救灾的解放军医疗队。

  王井茹被抢救了3个小时。她是难产,四位医疗队的军医先把她救醒,接着又对濒死的婴儿嘴对嘴地进行人工呼吸,然后把她双脚朝上地拎起来,使劲拍了几下,刚出生的难产女婴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这个在旷天灾难中降生的婴儿,被母亲取名为董谢军,就是要她记住解放军的救命之恩、记住历史。当妈妈给董谢军讲此事时,妈妈流泪,董谢军也流泪。后来她就不问妈妈此事了,一问妈妈就情不自禁地泪流不止。

  董谢军随母亲、姐姐,在唐山寻找未曾见过面的父亲魂归何处。可救过她生命的解放军医生,如今又在哪里呢?屹立在唐山市中心的抗震纪念碑上,赫然雕刻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在那坚硬的花岗石后面,记载着多少悲壮、艰险、感人的故事!在大地震中,遭到灭顶之灾的唐山市民,永远记住了十多万大军星夜奔驰、奋勇抢险的身影,永远记着数万全国各地医疗队,奋不顾身救死扶伤的恩情。

  30年后,救护者和被救者在这里重逢了。上海医疗队应该说和唐山人民共同度过了最艰难最难忘的日子。唐山市民对医疗队的感情,真诚而难以用语言来表达。当年,二个唐山小朋友曾写信道:上海医疗队的爷爷奶奶们,是你们把我们兄弟两人接到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你们也就没有我们两个人……有个市民写道:你洗手的时候,我说想吃点东西,你说再坚持两天,我请你吃一个鸡蛋。果然,过了两天,咱老哥俩一起吃饭……我总盼望着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的亲人,今天可见到了……

  过去的记忆,在寻找中渐渐走近。从江苏来的唐小平母女,回到了阔别 30年的唐山。此时,母亲双目失明并身患三种癌症,不久于人世;女儿也身患遗传性疾病,一个月后也将告别光明。他们千里迢迢来到唐山,只因为心中有一个难解的情结。地震时,她们所住的那个院子里,被垮塌物砸了500多人,死了400多人。其中有些活泼可爱的孩子,是她的女儿和儿子的同学。

  院落已不再熟悉,但记忆恍如昨日。地震发生后,三天未吃东西的10岁唐小平,遇到了一位从郊区来的陌生阿姨。她是赶过来找她妈的,可她妈死了。这个阿姨临走时,给了唐小平一个苹果。现在想来,那是个青色不大的国光苹果,但当时唐小平非常高兴,拿着苹果就往她家临时住的塑料棚里跑。可他们一家五口人看着这个不大的青苹果,谁也不忍心动嘴去吃。这个苹果给当时才十岁的唐小平留下了长久的怀念。尽管 30年过去了,她仍觉得这个苹果在自己脑子里的印象是如此深刻。虽然在以后的30年里,她吃过许多各种各样的苹果,可都没有那种悠长的味道。当时那种酸甜的感觉,就像是沙漠里的甘泉,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里。

  三、唐山:越来越美,越来越好

  空阔的纪念碑广场上,一位老太太在女儿的搀扶下蹒跚而行,不住地对着纪念碑喃喃道:我想你们啊,你们这些人都走了,你们在九泉之下安息吧,安息吧!这30年的变化多大呀,听他们告诉我说:高楼大厦、绿化、大公路,比当年强多了。我向你们默哀了,你们在九泉之下安息吧!

  与抗震纪念碑遥遥相对,唐山市区南部还特意保存着地震留下的一片废墟。那些在地震中失去亲人的唐山市民,常常到此凭吊往事,追怀亡灵。夕阳西下,杂草丛生。许和平兄妹三人踏着暮色,在废墟中徘徊不去。亲人的声音已远去,熟悉的面容却恍如昨日。是大地震使这个温暖的大家庭撕碎、破裂:一声巨响,天崩地裂,许和平的父亲、母亲、弟弟、二妹、三妹都在瞬间逝去。灾难既然发生了,痛苦只能埋在心底,人还得往前走,还得活着,而且还得活得更好。

  地震后,唐山市开始重建时,市民们并不是像外地人所想象的那样,因家里死多少人而整天愁眉苦脸,干活有气无力,而是斗志昂扬,干劲冲天的干得特别欢,好像把痛苦抛在了脑后。是的,他们不是把痛苦抛在了脑后,就是压在了心底,而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尽快重建唐山。

  2006年6月,离唐山大地震30周年只有一个月了,在唐山市中心,又一座现代化的大型商业中心即将竣工。面对此,面对整个唐山,唐山人民有一种自豪感:唐山没有从地图上抹掉,一个意气风发、朝气蓬勃的新唐山,又在中国、又在东方屹立起来了。而且从过去的资源型城市,发展成一个拥有自己唐山港等两个港区的一个海港城市,在全国都能争得一席之地,唐山人为之自豪。

  唐山市中心马路上,这天走来了一位盲人,他叫韩东生,会拉手风琴,会编曲。30年前唐山地震后,有关方面曾成立过一个盲人宣传队,韩东生是其中的核心人物。韩东生生在唐山,长在唐山,可他说:自己每天都像到了一座陌生的新城市。他抱怨:马路太宽,商店太大了。有一次,他经过一个环岛,想到百货大楼里购物,可围着环岛转了半天也转不到头,怎么回事呢?但抱怨里却分明透着一种喜悦:现在呼吸就感觉舒畅,我在南方呆了好多年,回来后感到这里跟南方也差不多少了。唐山在变,韩东生也在变。不久前,他去南方学习盲人按摩。他说:他要在唐山开一家大的按摩院。其实,有梦想的唐山人,何止他一个呢?

  过去,唐山是个靠资源起家、吃资源饭的内陆城市;现在,唐山正在向一个沿海城市、开放城市转变。新唐山迈着矫健的步伐,一步步走来:1989年,唐山市进入GDP超百亿元城市行列;1996年,唐山跨入全国综合实力50强;2005年,唐山市GDP达到2027亿元,占河北省GDP总量1/5,成为华北平原举足轻重的大城市。2006年,唐山又将会取得哪些令人骄傲、自豪的成就呢?唐山城市的面貌,只会越来越美;唐山市民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有关详情请看今日央视10套21:00和1套次日凌晨1:40《讲述》

  通讯:100859

  北京复兴路11号中央电视台社会专题部《讲述》栏目 翁德林

  与央视《讲述》联动报道(7月30日)

  特别视点:一37岁的乘客在列车上突然失踪了,与他同行的父母赶紧报告了列车长。几天内大家遍了几个城市,但都一一落空。他的父母日急夜忧,而另一拨人在日夜奔波。

  千 里 追 踪

  蒋书

  2006年5月7日,正值黄金周的最后一天,全国各次列车上载满了回程的旅客。当日下午,银川开往上海的K362次列车驶出三门峡车站不久,正在巡视车厢的列车长施宏接到消息:一位37岁的旅客很久不见踪影,其父母非常着急。施宏即前去了解情况。这一去,即开始了一场千里追踪。

  一、老年夫妇坐立不安

  据了解:乘客滕秉洋老人携妻、子在银川打工两年,现一家三口准备回徐州铜山县老家。谁知,儿子滕绍良在半小时前离开他们一直未返。滕秉洋从车头到车尾跑着找了三趟也未果。施宏想:他是否跟父母怄气,利用刚才站停的机会离开了。随即,列车上响起了寻找旅客滕绍良喇叭声:现在广播找人,哪位旅客见到一名37岁左右,上身穿蓝绿相间的格子衬衣,下身穿牛仔裤,徐州口音的男人……

  看着滕秉洋焦灼的神情,施宏不断安抚着老人。可十几分钟过去,藤绍良仍无任何消息,老滕夫妇更加心急如焚:没了儿子怎么回家,在外面两年把儿子都丢了,何况滕绍良脑子不太好使,平时尚好,遇事就糊涂了。原来,滕绍良曾在17岁时煤气中毒,3个月后才渐渐苏醒,因昏迷时间过长,脑部神经受损,造成智力障碍。闻知此,施宏心里猛一沉,即向车上检查工作的队长汇报了情况:列车是高速流动的,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徐瑞华队长担心:此人会不会因神志不太清楚,出现其它意外:如坠落车外或跳车?

  徐瑞华和施宏心里惴惴不安,立即组织工作人员对全列17节车厢进行全面查找、询问,尤其是车门、车窗进行重点检查,可还是没发现滕绍良的踪迹,且所有的车门、车窗都锁闭良好。剩下惟一的可能就是:他会否随着下车的人流下车了?此时其已失踪了半小时,上站三门峡西站过后就是三门峡站,此两站之间20多分钟的路程,工作人员即把滕绍良有下车的可能性范围定在此两站间。施宏即打电话直接联系三门峡站和三门峡西站。

  徐瑞华和施宏分别与两个车站的工作人员取得联系,将滕绍良的情况告诉对方,让他们帮助查找。谁料,焦急万分的夫妇俩,得知儿子肯定不在列车上时,神情慌乱地再也坐不住了。其母道:虽说这儿子没用,我也不能丢了他,我找他去,花多少钱都得把他找回来。其父道:滕绍良身无分文,车票又在我们手里,他下了车将会遭遇怎样的处境?夫妇俩无比担忧。看着继续前行的列车,两人决定从前方车站下车,立刻返回三门峡市。可茫茫人海,寻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看着二老痛不欲生的神情,徐瑞华担心他们再出现异常状况,即迅速向单位领导反映了情况。有关领导非常体谅:儿子不见了,父母心里肯定非常着急,且他们岁数也大了,车上务必要照顾他们后面的旅行。无论是责任还是同情,或者是一种本能反应,就是得找到此人,他毕竟在这趟列车上乘坐了一段时间。

  为妥善处理此事,银川客运段领导金学军与郑贤平商量再三,决定让徐瑞华尽量安抚滕家二老,将他们平安护送回家后,再返回三门峡市寻找失踪的旅客滕绍良,并指派另一名离三门峡较近的车队长袁宝峰先去查找。见此,两位老人慢慢平静下来。

  二、天涯两端均无消息

  当晚,列车到达徐州车站。谁料,滕绍良的母亲看到来接车的小儿子滕飞,再也无法抑制情绪痛哭不止,连步子都不能迈了。在场的工作人员见此,心里都酸酸的。在大家的劝说下,老人终于答应先回到家中。徐瑞华留下滕家的联系方式后,再次踏上列车返回三门峡市。而他不知道,滕母却有自己的想法:人家能帮我们找到人吗?相隔那么远,又不认识。虽然他们说得好,我看是不会找得着的。滕父希望自己返回去找。

  作为母亲,梁绍兰已整整自责了20年。20年前,她一直把滕绍良当作家里的希望和骄傲,因为4个儿女中,滕绍良的学习最好。谁料,在20年前的一场意外中,17岁的滕绍良煤气中毒,在死亡线上挣扎3个月后保住了性命,但脑部却受到严重损伤。梁绍兰后悔莫及:他以前可好了,长的也好,学习也好,街坊邻居们都喜欢他。弟弟滕飞说:哥哥煤气中毒住院,从银川把他带回来时,他就像植物人似的,后来才慢慢好了过来。滕母说:头次煤气中毒,二次帮他姑干活又出事,滕绍良受了两次磨难,可不能出事了。

  滕母现在惟一的想法,就是要尽快找回滕绍良。5月8日一大早,两位老人派小儿子滕飞,坐上徐州开往三门峡的列车。此时,徐瑞华和袁宝峰已在三门峡会合,开始寻找老人的儿子滕绍良。三门峡市较大,人海茫茫,二人在此也是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想到当时滕绍良的车票在其父母手中拿着,他没票肯定出不了站。

  两人先后到三门峡车站与西站寻找。工作人员告诉他们:从接到此消息后,车站人员皆对站台、候车室进行了全面查找,没发现如此旅客。两人纳闷:一个没有车票、身无分文者究竟会去了哪里呢?徐瑞华想:会不会他下车后看到车走了,又顺着铁路追车了?毕竟他有智力障碍,缺乏正常思维。于是袁宝峰与徐瑞华两人分工:一人往东找,一人往西找。二人沿着铁路线,碰到铁路职工和附近的居民就打听。几个小时后,两人仍没找到失踪旅客滕绍良的线索。谁知,就在袁宝峰准备返回三门峡车站时,远处的一个身影,让他心里一阵激动:那身高1.7米左右,穿着牛仔裤的体貌特征,不就是滕绍良吗?

  然而,经确认对方非滕绍良。袁宝峰失望地返回三门峡车站,与徐瑞华回合。车站、铁路沿线,皆无滕绍良的踪迹,难道没有车票的滕绍良,已经离开车站?因为每个车站并不是全封闭的,顺着铁路往前走一点就可出站。

  此时,藤绍良失踪已近30个小时,实在放心不下的滕家父母,拨通了徐瑞华的电话,得知两人在车站和沿线皆寻找无果时,老人更加着急:滕绍良走路快,且闲不住,不好找。滕母天天在家哭,觉得儿子没有了。徐瑞华劝慰老人耐心等待,他们一定会带滕绍良回家。

  三、希望破灭让人灰心

  为了不放过任何寻找机会,徐瑞华和袁宝峰商量后准备进入市区:也许身无分文的滕绍良,这会儿正在饭馆附近徘徊。他也不会跑得太远,因为要吃饭啊!二人在街上的小饭馆里吃完饭,就坐在那里看街上的行人:这个是不是,那个像不像?5月9日,藤绍良走失的第三天,袁宝峰和徐瑞华奔走在火车站、长途汽车站及当地救助站、周边派出所,希望能增加线索,扩大寻找范围。二人给各有关单位、部门留下手机号码,请他们多加注意,若发现有此特征者即联系:说不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呢!

  滕绍良已走失54个小时,徐瑞华和袁宝峰想遍了寻找滕绍良的线索,走遍了滕绍良可能出现的地方,其仍踪影。无奈之下,两人拨通了滕绍良家的电话,希望电话那头能给他们一个惊喜:说不定滕绍良坐别的车自己回到徐州了,也说不定在路上碰到好心人,把他带回家了。可那电话那端说:老人的小儿子也在三门峡寻找滕绍良,同样无任何结果。夫妇俩已从开始的自责、焦急变成害怕,他们不断请求袁宝峰:尽快找到走失的儿子滕绍良。滕绍良很要面子,他不会要吃的,也不会要人家给他的东西。若这样下,再过两天找不到,他就得死在外面。

  滕母痛不欲生:儿子滕绍良身无分文,流落在陌路他乡,到底还能坚持多久呢?那条曾因煤气中毒,在死亡线上挣扎了3个月才挽回的生命,难道又要回到死亡边缘?老人背负着沉重的十字架,让袁宝峰和徐瑞华的心里也沉甸甸的。听到二老对儿子痛苦的呼唤,二人觉得特别揪心:有时自己在外面,家里打电话说孩子病了,或是上幼儿园没人接送,都觉得很揪心。这个被父母养了38年的儿子走丢了,其老父母的心情可想而知。

  5月10日中午,就在滕绍良走失已整整72小时,徐瑞华和袁宝峰又回到三门峡火车站,询问有否新的线索时,由杨陵镇开往开封的N352列车进站,徐瑞华突然眼前一亮:滕绍良走失时是5月7日,黄金周的最后一天,站台上可能有七八百号人,N352是紧跟在我们列车后进站的,当时同停在站台上,也许滕少良下了我们这趟车,在站台上并没出站,看到我们的车先开了,正好旁边有一趟车,会不会上了那趟车?

  徐瑞华和袁宝峰立即查找5月7日担当这趟列车的车长。三小时后,两人找到该班值乘车长,介绍了滕绍良的情况。对方非常确定:车上没有上过这样的旅客。希望一次次破灭,两人陷入了茫然:也许滕绍良根本不在三门峡市。伴随着辛苦、激情和最后一点点失望,二人几乎把三门峡市稍大的商场、市场及大街小巷都转遍了,都未见此人踪迹。二人真有点心灰意冷了。

  四、老泪洒落温暖五月

  就在徐、袁二人不知还能去哪里寻找滕绍良,欲打电话告诉滕家夫妇,准备回银川等待消息时,谁知电话拨通后,滕父即焦急地告诉他们:小儿子滕飞已回家,现在希望全寄托在他们的身上。这让徐、袁二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那几天,滕母为了滕绍良丢失在外,没吃没住没睡的,手里又没一分钱,一直难受地病在家里每日以泪洗面。一听到袁、徐二人打电话来了,她即接过电话哭天喊地道:求求你们啊,把孩子帮我们找回来吧!那么大的地方,让他一个农村人去找,怎么找得到呢?

  对一个并不富裕的农民家庭来说,滕家尽了最大的努力。此时是滕绍良流落街头第四天,滕母不知道对儿子的疏忽是否将成为终身愧疚?徐、袁二人听着年迈老人近乎绝望的乞求,实在不忍心告诉其自己的真实想法。两人决定前往洛阳做最后的努力:扩大范围最后再找找看,若确实找不到,就只有先这样了:将此事告诉洛阳救助站、洛阳车站,包括郑州、徐州、开封沿途的各车站、各中、大城市,让铁路部门和地方部门共同查找。

  此刻,北方城市普降大雨,气温急剧下降。如此天气,对流落在外80个小时的滕绍良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就在袁、徐二人为滕绍良的生命感到担忧时,谁也没想到,就在这天深夜,三门峡救助站接到一位很像滕绍良的流浪人员。可当时问他情况,他缄口不言。翌日一大早,救助站的工作人员即联系了徐瑞华。徐、袁二人一听,兴奋得语无伦次口齿不清:几天的付出、寻找,突然一个好消息降临,让他们难以自持。

  但杜振军告诉徐瑞华:该男子身体状况很差,神情呆滞,且头部被摔伤,行动困难,请迅速来人核实。徐瑞华即通知滕绍良的家人,滕家人立刻准备前往三门峡救助站。滕母高兴中又觉得有些愧疚:我怎么能对得起人家?以前总是抱着别人不会管我家事的想法,现在别人把孩子都帮我找到了,我一生都难忘啊!

  两路人分别从徐州、洛阳赶往三门峡救助站。可他们不知道:救助站的工作人员,为等待他们这些从外地赶来的人,费了不少周折。因为滕绍良定要自己强行离站,工作人员只好跟着他,一直跟到公路边才慢慢把他劝回。又赶紧安排人、车,送他到康复医院进行诊治,为其伤口进行包扎处理,又找心理医生对他进行心理治疗。

  在救助站,腾飞和大哥看到真的是藤绍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而经过108个小时流浪的滕绍良,再次看到家人时,神情一下平静了许多。5月12日中午,滕家兄弟三人在徐瑞华和袁宝峰的护送下,踏上了回家的路。几天的辛苦付出,终于达到了目的,徐、袁二人也替滕家人感到由衷的喜悦。途中,滕父热泪盈眶地一个劲儿地道谢,后来,还专门给他们送了一面锦旗。

  藤绍良终于结束了流落街头的日子回到家中。泪水交织着喜悦,一家人沉浸在团聚的幸福中。所有为此付出努力的人,在这一刻也体味到家庭的温情和幸福的真谛。

  有关详情请看今日央视10套21:00和1套次日凌晨1:40《讲述》

  通讯:100859

  北京复兴路11号中央电视台社会专题部《讲述》栏目 翁德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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