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江穗:这个问卷表面看起来比较科学 | |||||||||
---|---|---|---|---|---|---|---|---|---|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9月06日05:10 中国青年报 | |||||||||
何江穗:这个问卷表面看起来比较科学 何江穗(以下简称何):我看了这个问卷不太清楚调查者的目的在什么地方。这种问卷还要有专业人士来看,才能判断这个问卷问得是不是全面,是不是问得有偏差。 记:那么目前您看了这个问卷,有什么感觉?
何:这个问卷表面看起来设计得比较科学,东西很多,感觉是一个比较严谨的调查。但是有一个问题,就是这样的调查,是不是适合用问卷来做。 第一,这是一个回述性的东西,你要回忆很长时间以前发生的事情,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一般来说倾向于不用问卷,因为你用问卷可能会有诱导性。比如你问人家有没有看见奇异的光。这样的问题我们叫封闭性问题。问封闭性问题就容易诱导别人来说。 记:能不能再解释一下什么叫封闭性问题? 何:有两种问题,一种叫开放性问题,一种叫封闭性问题。开放性问题就是,比如对濒死体验,就问,在当时你看到了什么。这就是开放性问题。他可以说我看到了什么。可是你直接问有没有看到奇异的光,这就属于封闭性问题。 记:明白。 何:因为他也许没有看到光,而且他在回忆很多年前发生的事情,你等于给了他一个暗示。 记:为什么对很多年前发生的事情不适于用封闭性问题? 何:因为这个时候需要回忆,回忆本来就可能有一些偏差,然后你一旦给他一个东西,他本来就记不清楚,既然有人给我一个东西,我就倾向于这样理解这个事情了。 记:那么刚刚发生过的事情,就适合用封闭性问题吗? 何:是这样的,封闭性问题和开放性问题并没有绝对意义上的哪个好哪个不好,取决于你要达到的目的是什么。 一般说来,问题是从开放逐步到封闭。比如他看到了什么,根据他提到的一些点,再把问题问得封闭一些。但是现在这是一个回述性的调查,而且是回忆很长时间以前的事,一般倾向于问开放性的问题。 像这种东西,我觉得做访谈比做问卷更好。如果要做问卷,也最好问开放性的问题,最后再进行编码就是了,其实你要做的这个框架是有的。 另外这个问卷虽然设计得很封闭,但是量很大。根据我的判断,比较适宜的问卷长度是20~40分钟,但是这个问卷我认为认真问需要一到两个小时。 记:对,是几个小时。 何:所以,包括做访谈和做问卷都是这样,时间一长,就很难保证问卷的质量。 记:是质量还是它的真实性? 何:质量就包括它的真实性。确实有长的问卷,但是长的问卷是不是真实我们就很难判断,那我们就会认为这个问卷的质量是不太好的。 你想,假如有人跟你说这个调查很重要,非常有意义,一个小时之内,我想不会有太大的问题,都可以接受,但是过了一个小时以后,就是再有意义,我觉得我都不能忍受了,更不要说几个小时了。 记:对于截瘫病人恐怕更难吧。 何:另外在阅读这个量表的时候,我还有这样的感觉,其中有很多话不是很好理解,最明显的就是第6题。 (第6题。让被调查者回答“意识离开身体或自己位于身体之外的印象”。有12种选择: 看到自身或身体某部分在空间某位置上。 看到自身或身体某部分在身体附近移动。 能看到或听到体外自身的存在。 可返回到真实的身体中去。 从真实的身体分离出非真实身体的感觉。 与真实的身体相连接。 有脉搏或呼吸的感觉。 与真实身体的身材相同。 与真实身体的年龄相同。 不存在真实身体中的某种缺陷。 存在真实身体中的某种缺陷。其他。) 你看前三个小项,我觉得我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看了这样的题都要仔细去区分,仔细去想,看它们之间的区别在哪里。所以感觉这个问卷不像是用中文写出来的。你可以拿这个给一个没有看过这个问卷的人,让他把这个问卷从头到尾做完看看需要花多长时间。 记:看他是否明白这些题目的意思? 何:对。我没有做过医学的问卷,但仅就我的感觉,我觉得这个问卷非常散,东一榔头西一棒子,逻辑不是很清晰。 做问卷你应该给被访者一个逻辑。比如我问学生找工作,我就先从他的年龄问起,问完他之后问他们家,之后再问他找工作的那些经历,从写简历开始,我绝对不能东拉西扯。 另外这个问卷还有一个比较大的问题,就是接受调查的人是不是有濒死体验。濒死体验一般来说是有一段时间失去了意识,但我看到的这份问卷,这个人在震伤前后意识一直很清晰。 记:这个问题我问了,冯教授认为濒死体验是某些遭受严重创伤或疾病但意外地获得恢复,或处于潜在的毁灭性境遇中预感即将死亡而又侥幸脱险的人所叙述的在死亡威胁时的深刻主观体验。 何:这里的问题就是怎样界定濒死体验的问题了。如果这样,所有的人都可能有濒死体验。意识很清晰,没有什么特殊的体验,你很难说他是濒死体验,这个问题还需要进行讨论。 再有国外做任何调查,包括像这种调查,还需要签一个东西,保护被访者的协议。因为你是对特殊人群做调查,你要向被访者说明,这个调查可能会给被访者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你要有准备,对给他造成的影响负责。 像我们从国外回来做调查都需要得到学校的批准,学校要把所有要做的东西看一下,把危害降到最小,然后才能允许你做。你做了之后,过程中出现任何问题,学校是要负责的。因为对某些人群来说,他可能平时心理就不太稳定,你让他去回忆这些东西,可能会使他的情况恶化。对被访者有可能引起的情况恶化以及出现这种情况怎么控制,我不知道国内有没有处理这个事情的程序。 记:你的意思是尽管这个调查表存在一些问题,但目前在你看来它仍然是科学的? 何:对,对,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就是因为我经常做这个,所以我觉得这个问卷的时间太长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记:就是说后面那些带有诱导性的问题也是允许的? 何:对,是可以接受的,是在可接受范围内的。你可以找找参考文献,猜测一下他可能是用的哪个量表。 记:如果是翻译过来的量表直接用,又有什么不好? 何:如果是一个国外问卷,这个问卷是不是需要修改,来符合中国的国情,就要做一个小范围的试调查才能判断。但是就我来看,这个中文的问卷我不认为它的效果会很好。因为我刚才说了,第一它太长了,短时间内做不完。第二它有很多地方含义模糊,你需要不断地去区分他们,这肯定是有语言的差异在里面。 记:既然你也认为问卷里面有的问题带有诱导性,为什么你还说这个量表是科学的? 何:是这样的,这个诱导性是不能避免的,但你不能认为它有诱导性就说它不科学。我只会说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偏好,有一些人会偏好做成问卷,有一些人会偏好做成访谈。做成问卷的优点在于便于量化,就是说看起来更科学。做访谈的缺点在于不是很好量化,量化还需要做很多工作,需要编码,可能会有遗漏,看起来不那么科学。 记:就是说在怎样做量表上没有一个绝对的标准,因人而异? 何:对。 记:那么如果这个量表的问题带有诱导性,调查出来的结果不很准确,这个范围也是允许的? 何:对,是允许的。因为这个东西还是偏社会科学的,没有一个绝对的标准,你可以批评他,但他仍然可以捍卫自己。所以只能讨论这个东西是否在一个可接受的范围。 对于一个普通人尤其对于伤者来说,这么长的时间肯定会影响问卷的质量,只能说质量不会那么高,在很多地方可能是存疑的,但不好说真实性。 另外我不知道中文的濒死是什么含义,他用的是英文的濒死。给人的感觉至少应该是昏迷的,不能够清醒地判断自己当下的时间和空间,你才可以说他濒死,就是说接近死亡,这个英文词也是这样的,我不太清楚它们准确的定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