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免除中小学生学杂费 学校未受干旱影响

重庆市常务副市长黄奇帆做客决策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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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市教育委员会主任彭智勇

重庆市綦江县教委党委书记高思成

綦江县北渡中学初二班主任胡克群

　　央视新闻频道《决策者说》9月15日播出节目《重庆还清义务教育欠账》，以下为节目内容。

　　嘉宾：黄奇帆 重庆市常务副市长

　　胡克群 重庆市綦江县北渡中学教师

　　高承霞 重庆市綦江县北渡中学二年级学生

　　高思成 重庆市綦江县教委党委书记

　　彭智勇 重庆市教育委员会主任

　　董 倩：您好，欢迎收看《决策者说》。在饱受两三个月的高温干旱煎熬之后，重庆市涪陵区的学校今天(9月15日)终于在今天开学了，这也意味着重庆所有学校都迎来了新的学期。大家都知道重庆市所辖的40个区县里，有18个是国家级的重点扶贫县，高温干旱天气给他们的教育带来的影响是什么呢？今天我们请到重庆市副市长黄奇帆给我们做出解答。

　　董 倩：今天我们演播室请到黄市长，我特别想知道什么原因导致重庆市的开学晚了这么久，比如说刚才说涪陵区到今天才开学是什么原因呢？

　　黄奇帆：重庆市今年遇到了百年一遇的大旱，本来学校全国规定9月1号开学，我们重庆市政府做了个决定，预测到9月5号可能灾情会减缓会下雨，可能有些区县旱情还没缓解，所以由区县政府自己做决定，考虑旱灾时候各地方缺水，如果学校开学，学校里缺水，对学生不能正常学习生活，在高温下读书也是不合理的，所以我们人性化考虑推迟。

　　董 倩：您给我们讲一下，两三个月的高温天气到底会给刚才提到的18个重点贫困县教育方面有影响吗？

　　黄奇帆：我想会有影响，但影响不会太大。为什么呢？因为国务院已经做出了决定，在西部12个省今年开始全部免除农村中小学生的学费和杂费，全市差不多免了12.5亿学杂费，也就是说中小学生学杂费已经免了，不存在因为旱灾会受什么损失。带来什么影响，因为本来就不交费了，但是对于住宿费或者书本费，如果是灾民的小孩，贫困家庭的小孩还会受影响，所以我们增加了“两免一补”的补助，对他们的书本费和住宿费也有部分减免。

　　董 倩：因为我们知道，政策是从今年把中小学的学杂费免除了，高中的学生怎么办，在面对这样的一个天灾的时候？

　　黄奇帆：国家并没有搞普通高中的学费减免，对广大灾区读高中的学生来说他们会因为受灾，家庭受到困难，经济有一定影响，他们会交不起学费，这方面我们市委市政府也及时地做出了决策，所有今年9月初开学，高中的学杂费免30%，一律减免30%。第二个我们在39个有农村的区县中有14个是重灾区，是重灾区的我们就免50%到100%的学杂费。第三就是我们对18个贫困区县的学生统统都是免50%到100%，由于有这个措施，我认为重庆的农村的高中生今年开学不会因为受灾而辍学，或者发生什么困难。

　　董 倩：今天我们演播室请到了一位綦江县北渡中学初二学生高承霞同学，你今年14岁，念的是初二是吧。这个暑假对你来说过得艰难还是不艰难？

　　高承霞：艰难。

　　董 倩：你家种的什么庄稼？

　　高承霞：稻子、玉米。

　　董 倩：今年遭了这样的灾以后你们家收成怎么样？

　　高承霞：不很好。

　　董 倩：能收点什么？能收多少？

　　高承霞：大概700斤吧。

　　董 倩：往年能收多少知道吗？

　　高承霞：1000多斤。

　　董 倩：你担不担心开学以后怎么办？你还能不能上学，担心过吗？

　　高承霞：担心过，家里情况不是很好，有两个病人，爸爸和爷爷，他们随时都会犯病，需要很多钱来治疗，所以我不能上学，就是把钱给爸爸和爷爷治病了。

　　董 倩：你有点害羞，有点紧张在演播室里，请你的班主任胡老师给我们讲讲，高承霞家里是什么样的情况？

　　胡克群：因为这个孩子在1998年的时候母亲去世了，家里就剩下她的爷爷、奶奶、父亲和她这三辈人，她爸爸有矽肺病，爷爷也是病人。今年国家政策要求我们教师家访，綦江是受干旱最严重的地区之一，组织我们进行家访后，在9月5号我们到她家里的时候，她老爷爷刚刚去世，很多人看到小姑娘非常难过。我们去的那天正好碰到她爷爷下葬，这个孩子马上就面临辍学，在此之前她的爸爸就已经决定了，让她和她叔叔一起到广州一个皮带厂去打工，她根本没有机会上学。我们在此之前根本不知道这种情况，到他们家去看了这种情况，学校领导和教委领导就决定让她再返回学校。在干旱中我们都没有一个学生辍学，作为班主任老师，看到这种情形，我也给了她一定的补助。我的小孩也上高中，看到这种情形，我不能让我的学生辍学，所以每月给她30元生活费，虽然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但是我能够解决一部分给孩子。

　　董 倩：你现在的经济状况怎么样？

　　胡克群：我们家收入不高，因为我们学校只有800元收入，只有工资。

　　董 倩：胡老师您给我们比较一下，在减免学杂费之前，跟去年相比，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胡克群：变化很大，我听说在去年，高承霞家是交不起书本费的，所以她等于是在很长时间，没书念的情况下光听课，确实是这样的。因为她的奶奶带到学校的时候就说了他们家的具体情况，去年虽然费用没有往年那么多，但是她还是交不起所有的费用，所以两周之内她都没有书，天天来到教室里面，没有课本，不是说老师不给她课本，因为国家政策这种情形，没有减免的情形下，我们老师要向上面交费用，所以没有办法。到最后我们学校的老师和领导还是把书发给了这些贫困的孩子。

　　董 倩：高温干旱的天气出现在今年，应该说在某种程度上缓解了因为交不起学杂费而上不起学的这种情况，如果高温天气发生在去年，那就更厉害了，看来免杂费能够解决一大部分问题。但是有些问题，比如说生活极度贫困的孩子，恐怕还是需要政府来解决。

　　黄奇帆：这个就是有底线来解决，不可能国家一个政策解决一切问题，比如说减免学杂费，已经把一个学生需要发生的费用的三分之二解决掉了，对贫困学生进一步帮助，减免书本费或者住宿费，又降低了一个门槛。但是生活费总要有吧，生活费不大可能国家拿出全部的钱去帮，所有的农民生活费都是由国家来掏钱，这是不可能的，所以这部分底线可能就要靠慈善救助，扶贫帮困中的慈善救助，以及我们各种社会保障的措施再跟上去，这个是另外一个问题。整体而言，国家能够到了义务教育免学杂费，困难家庭免书本费和部分减免住宿费，我觉得这个政策是非常大的一个措施，战略性的措施。对于广大农村本来有辍学现象，现在我可以这么说，原来辍学的90%的状况都消失了。

　　董 倩：高承霞你准备继续把书念下去吗？虽然家里是这样的一个情况。

　　高承霞：继续。

　　董 倩：刚才我跟您说的是对于学生的救助，其实学生是离不开学校和老师的，对于学校和老师恐怕也有更多的，不管是政策还是资金方面的倾斜。今天我们就请到了一位重庆市綦江县教委书记高思成书记，高承霞就等于是在你们綦江县，像你们綦江县在整个重庆市是处于经济欠发达地区，在你们这样一个地方要发展教育，最需要的是什么你感觉？

　　高思成：我感觉最需要的还是投入，投入是最大的问题。

　　董 倩：就是钱的问题。

　　高思成：对，钱的问题。

　　董 倩：比如说表现在什么地方？

　　高思成：投入主要是经费保障，机制里面有四项改革，第一项是免除学杂费，第二项是提高生均公用经费，第三项是建立校舍维修的长效机制，第四是提高我们教师的工资待遇。目前由于这个没有完全到位，所以我们基层农村学校还存在一定的困难，学校的运转困难，校长的压力大，我们老师的待遇低，这是客观存在的一个问题。

　　董 倩：换句话说，这四项里面你们能做到的也就是减去学杂费了，其它那三项还是没做到。

　　高思成：这三项都是政策性的，特别是主管部门，我们无法做到。

　　董 倩：如果黄市长给你们解决，你们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高思成：当然。

　　黄奇帆：这个事这么说，第一件事，学校现在说基本能解决；第二个事情，比如说我们现在学校里面还有一些危旧房，危旧房需要把它解决掉，在2000年统计危旧房有400万平方米，相对相继解决了300多万平方米，还有79万平方米，一平方米如果要500块来改造，差不多就需要4亿，如果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不出钱，要学校自己怎么去解决，它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所以市政府今年定了目标，要把2000年之后形成的危旧房在今年年内都解决，我们把中央给我们1亿，本来就要给我们1亿的危旧房改造费。另外我们市政府又借了1.6亿的改造费用，市里面自己财政担保借了1.6亿。

　　董 倩：从哪儿借？

　　黄奇帆：从财政透支的角度来借，借资，这样整个就是2.6亿。有了这2.6亿以后，我们有一个政策就是危旧房改造贫困地区八二开，就是市里承担80%，区里承担20%，一般地区对半开，这样区县也要出一部分，这四个亿筹措好了，我们现在正在进行危旧房改造。这个改造解决了以后，今年年内我可以今天在电视面前说，重庆今年年内2000年前还余留的79万改造房肯定都改造完，对他们来说，如果额外的历史遗留的一大块包袱没解决，叫他们正常的这点经费里，又要解决历史遗留的房屋，又要解决新发生的，他们就解决不了。

　　董 倩：为什么在重庆市应该说家底不厚的情况下，市政府还要借钱解决危旧房的问题？

　　黄奇帆：这就是他们说的，如果日常运行当中，让老百姓、让学生普九也普了，但是现在学生如果还在危旧房里学习，万一危旧房塌房了，造成人命安全，这是最不允许的。

　　董 倩：黄市长，据我所知，普九欠款并不是重庆市独有的现象，应该说在全国各地这是一个普通存在的现象，为什么比如说像东部沿海地区，他们在家底比较厚的情况下还没有自己逼自己逼得这么紧，说在两年或者几年之内把这笔钱还清，而作为重庆市家底不是很厚，在这种情况下要把自己逼得，说是一定要在今年之内做完。

　　黄奇帆：我想这里有一个认识问题，因为我也知道全国普九欠款，各个省市总体欠了四五百亿，光重庆一个地方就欠了18亿，都欠谁的钱，欠施工队、包工头的钱，你来帮我建，这个学校本来要给你两百万，结果学校建好了，可能只付了50万，150万没还，一拖拖上三四年，施工队、包工头间接的就是拖欠，他也会拖欠民工，他最后拖欠到民工。第二，有些学校欠教师的钱，大家集资。这个本来是教师的一种很崇高的精神，为了学生，大家借钱给学校，这种借款长期不还，对不起教师，对不起教育。第三，也会使乡政府或者企事业单位的借款，我们的校长在基层也有点威信，办学的时候，乡政府支持，校长去化缘，各种单位也会借一点。但是你如果长期不还也是很不讲道理的，市委市政府也考虑到社会稳定，解决学校基层的困难，所以我们在2004年开始采取措施，推动普九欠款的还账。我们到2005年底的时候还了10.7亿。

　　董 倩：刚才您说了一个概念，普九欠债会给社会稳定带来一些问题，有什么关系吗两者之间？

　　黄奇帆：当然。比如一个学校如果欠了工程队五百万，这个包工头被拖欠工资以后，他可能就要跟学校来讨债，平时讨不到账，过年过节就要去校长家里包围校长，校长就过不了年，到过年的时候要逃债，学校校长也不稳定，开学的时候他为了讨账，可能跑到学校门口，把学校大门用铁链锁了，学校上不了课，他也很有理由，你不还我钱我就不走，借钱还债天经地义。包工头如果被拖欠了钱，可能拖欠的是民工，最后还是最底层困难群众被拖欠。

　　董 倩：这笔钱普九欠债应该是学校还是应该政府还？

　　黄奇帆：应该政府还，决不是学校还。如果是学校还，就变成了学校跟学生收费还，而农村里的学生不可能乱收费来还这18亿块钱。资金来源还是相当程度依靠了中央政策，中央在2005年1月份推出了一个对于乡镇欠款，机构精简，还欠账“三奖一补”的政策，这是

　　董 倩：但是我有一个问题，这是您在正常的天气状况下，比如说在不遭灾的情况下可以做出这样的计划和预测，但是今年重庆遭的是百年一遇的旱灾，会不会影响到还款？

　　高思成：这不会，这和遭灾无关，财政机制把它理顺了以后就还，你们綦江大概有多少欠账普九欠款，前几年最多的时候3500多万，我们两年就还完了，已经开始

　　黄奇帆：他刚才说他们很困难，如果我们这个普九欠款3000多万还压在他们头上，他们暗无天日，更加困难，就困难死了。至少一个危旧房，我们这个事一下去，把历史遗留的问题解决，可以减轻他们的负担。第二个把普九欠款，这两年18亿的普九欠款还掉，农村的几千个学校，整体而言也是减轻了一个重要负担。

　　董 倩：但是我有一个问题，黄市长，是不是有多少钱就办多少教育？还是说目前在没有钱办教育的情况下可以先借钱办教育，对普九欠款来说是还了，同时我们以后推进各种教育设施，教育发展的措施。

　　黄奇帆：我们要求不搞欠债工程，没有钱就不搞，欠账决不搞，要搞，资金到位了就搞。比如我现在搞危旧房改造，我不能又叫区县来一个欠账工程，四个亿投下去，我们是不留缺口的，资金四个亿到位下去，总之要把预算，要把公共财政的支出概念操作到位。

　　董 倩：市政府这一级别的要担的还有什么钱吗？

　　黄奇帆：还有一件事我现在还没解决，是个什么问题呢？就是现在的初中小学，我们九年制义务教育的教师也有二三十万、二十几万，这些学校的老师有个什么情况呢？在原来学校除了一费制的教育经费以外，学杂费的标准收费以外，他还收服务费，这个服务费平均一个学生会收到一百几十块，一年380万学生也会收到四个亿，这四个亿除了服务费支出以外，据我统计差不多有三分之一左右的钱，也就是有一亿多是转化为教师的津贴，也就是说工资之外的一些津贴。今年贯彻中央义务教育经费全免以后，服务费也不许收了，这样学校肯定少收了这4亿多服务费，老师肯定就少掉了1亿多，这1亿多摊到了不同的学校，这样有的学校，可能就像她刚才说，除了800元的工资以外没有其他的收入。这一点而言对学校的津补贴，因为这是一个断然措施，服务费不许收了，要体现对学生的关怀，但是这个关怀到位以后，学生是减轻了负担，教师的确少了这1亿多，可能有的学校一个月一个老师少一百块，有的少两百，有的少三百，可能是不等的。但总而言之少了这部分钱，我现在客观碰上了这个问题，叫我现在拿财政经费，拿几个亿来补这件事，一下还补不到，所以我们采取用三年的办法，老师的津补贴，应该是政府公共财政补贴，只要这个津补贴标准是国家确定的标准，不是直接乱发奖金的标准，那就应该是公共财政支出。

　　董 倩：您说到这儿，正好我们请到了重庆市教委主任彭智勇主任，投入的问题在你们这儿恐怕也是个问题，钱的问题在谁那儿都是个问题，会不会经常因为教育经费的问题去找到黄市长，让他给你批点钱？

　　彭智勇：肯定会的，经常找他。

　　董 倩：一找就批吗？

　　彭智勇：也有不批的时候。

　　董 倩：什么时候不批？

　　彭智勇：比如说经过人大通过的预算内的经费，如果说我们还认为这项事业发展需要在财政拿钱，他虽然是分管财政的常务副市长，他也不敢。

　　董 倩：那你怎么办？你没钱，找他了，结果人家不能给你钱，这笔钱你还是需要，那怎么办？

　　彭智勇：我觉得黄市长这点是非常值得我们学习的，因为他的确很懂运作，很多时候给我们很多政策，虽然他不能直接给钱，但是他能帮你运作到钱，一个是政策上面的。刚才讲到中央三奖一补，三个多亿的情况，他就把用途给你规定，主要用于还普九的欠债，这就是一种政策。他也可以拿去奖励人员，也可以拿到其它行业去，但是从政策上，主要的用途上给你规定，这个政策就是给我们一个很大的。

　　董 倩：会不会因为黄市长既分管财政又分管教育，在某中程度上有这样的便利？

　　黄奇帆：这个当然有可能，因为三奖一补，也可以去还卫生的缺口，也可以还乡镇公共设施，基础设施的缺口，也可以帮乡镇去还文化设施的缺口，甚至去还乡镇企业欠账的缺口。因为这都是可以还乡镇欠债的范围，但是这一点，我作为管财财政的常务副市长，当然从全局判断也不仅仅是教育(角度)判断，在这个还债的顺序当中，教育涉及面最宽，千家万户人人都会发生，所以首先清偿教育。从我管常务可能有点便利，人家也可以理解我可能帮教育说话了，但是我觉得我说的公道问题。

　　董 倩：黄市长，我了解曾经您曾经也以个人的角度捐助过贫困学生，我这么看这个问题，从您个人角度去捐助学生，这件事情是值得敬佩的。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是不是也是因为政策不到位或者可能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所以不得不用个人的力量，去解决一些政策照顾不到的学生呢？

　　黄奇帆：这个概念是这样，作为一个政府的管理人员解决问题一定要从体制、机制，从政策面，从大局出发来解决问题。如果政府的管理层解决问题都靠我们个人的道德行为去解决，那是一个低能的管理者。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刚才说的危旧房改造措施，普九欠款解决的措施都用政策，用体制、机制保障，来解决基本面的问题。但是作为一个人，作为一个社会成员，你遇上了一个很困难的学生，我也知道天下很多很困难的学生，我也不能全部去认识，但是我如果碰上了，我觉得义不容辞捐点钱是很正常的。我们更希望用政策的层面去覆盖这些贫困学生，而不是出于个人道德的角度去资助。

　　董 倩：感谢您黄市长，非常感谢您来到演播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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