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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艾滋孤儿调查:患病父亲用煤油将母亲毁容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0月09日10:23 春城晚报
云南艾滋孤儿调查:患病父亲用煤油将母亲毁容

小娥向记者展示照片中曾经幸福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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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滋孤儿”调查之一 毒瘾发作 爸爸用煤油将妈妈毁容

  调查对象:阿超,男,16岁,父亡,现由母亲抚养

  听到别人提起那个被称作她丈夫的男人时,岳小佩就本能地缩回身子,睁着满是惊恐的大眼睛盯着对方。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曾有过十多年的婚姻生活,但她现在对这个男人只有仇恨。在他死于艾滋病前,岳小佩就逃离了家庭,但看到丈夫死后留下娃娃太可怜,她又重新回到了这个家。

  染上毒瘾家破人亡

  岳小佩今年39岁,外表柔弱,从身材看曾经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女人,可她的右半边脸上的皮肤却坑坑洼洼仿佛烧焦了一般。1989年,22岁的岳小佩嫁给了刀保忠,这个男人相貌英俊,伶牙俐齿,很是讨女孩子欢心。

  但是结婚后不久,岳小佩发现刀保忠时常放点白色的粉末到烟锅里点着抽,一开始刀保忠骗她说是头痛粉,但后来她知道了,这种白色粉末叫做“海洛因”。刀保忠的毒瘾越来越大,身体越来越虚弱,田里的活已经做不了,兄弟们也看不下去都跟他分家了。

  “那时候的日子很难过,米也没有,经常吃不上饭。”岳小佩说。每天30至40元的毒资是这种农村家庭无法承受的,刀保忠先是找人借钱,然后就从家里偷东西去卖,搞到家徒四壁后,他又逼着老婆给他借钱。

  1996年的一天,刀保忠毒瘾发作,缠着岳小佩给他30元钱,看到妻子怎么也拿不出来,丧失理智的刀保忠将一碗煤油泼在妻子头上,随后点燃了

打火机……岳小佩惨叫一声便昏了过去,醒来时已经是在医院里了,她满脸都是水泡,右半边脸肿得有平常两个大。

  出院后,已经忍受不了这种摧残的岳小佩逃离新城乡来到瑞丽市打工,偶尔寄钱回来供孩子读书。此时,阿超刚刚7岁,不久就要上小学了。

  以后的事情,岳小佩都是后来听阿超说的:1999年,刀保忠帮别家干活,突然被一堵倒下来的土墙砸伤,到医院抽血的时候化验出感染了

艾滋病

  岳小佩是在她丈夫死后10天才回来的,看到丈夫的坟,她突然感到一阵轻松。“如果他不死我永远都不会回这个家,他死了我终于解脱了。”岳小佩面无表情地对记者说。看到阿超没人照料太可怜,她辞掉了在瑞丽的工作,回到这个已经破碎的家庭。

  为孩子艰辛持家

  那时,家里的土房子已经失修倾覆,岳小佩向娘家借了1万元钱重新盖起了房子。她自己种了几亩地,又把家里剩下的4亩田租给别人种(每年能有800元收入),还帮别人家干活,种甘蔗、打甘蔗叶,好的时候,在山上忙一整天还可以得到10元钱的报酬。此外,民政部门每个月会给阿超50元的生活补助。

  “很苦,但是没有办法,孩子还小,要读书。”岳小佩小声而坚定地说。她告诉记者,也曾想过改嫁,但担心别人嫌弃阿超,她最终还是坚持一个人生活。村子里一般都是男人干活女人在家,但岳小佩只有样样活都自己干。有几次她要扛麻袋到地里,一袋100多斤的麻袋一下把她压垮在地,她咬着牙、撑着膝盖,流着眼泪又爬了起来。

  收入大部分拿去还债、交阿超的书费,剩余的用于生活。记者在她家的灶台看到,上一顿吃剩的米饭还在锅里,揭开锅盖,米饭表面飞起来几只小虫子。

  “有菜吗?”记者问。“有!”岳小佩从碗柜里捧出两小碗黑乎乎的剩菜,一碗是酱,一碗是炒菜叶,还剩区区几片能盖住碗底。

  以前农村没有实行“两免一补”的时候,每次阿超上学的费用都要找亲戚去借。岳小佩记得,在阿超读小学时,有一年实在借不到300元钱的书费,学校就扣下课本没有发给阿超。岳小佩急了,把地里已经成熟但尚未收割的甘蔗卖掉。“在地里只能卖500元,如果过一个星期砍了能卖1000元,可那样得两个月以后才能收到钱,孩子上学等不得。如果不是没有办法了,谁会这么做啊!”岳小佩一个人站在田垄边,看着已经长得很茂密的甘蔗,眼泪不停地流。

  孩子争气成绩不错

  知道妈妈很辛苦,阿超读书非常努力,今年他上初三,成绩一直在全班名列前4名。“我想考昆明的高中。”小超说:“以后我还想上清华。”但看着母亲瘦弱的身子,他又不说话了,不一会儿便开始默默流泪。因为他上高中这一大笔钱从哪里来,现在还是未知数。

  岳小佩说,无论如何,都要让孩子读下去。但未来的生活如何继续,她也茫然无助。“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晚上我一想到明天该怎样过下去,就怎么也睡不着了。”(为保护未成年人,本文中阿超为化名)

  “艾滋孤儿”调查之二 一月内失去父母姐妹俩相依为命

  调查对象:小娥,女,18岁,父母双亡

  父母双亡厄运开始

  自从爸爸妈妈2004年因艾滋病相继去世后,16岁的小娥一夜之间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羸弱的肩膀上仿佛压了座山,每一天都过得举步维艰。

  爸爸身上首先显现出可怕的迹象。之前他身体很壮实,家里30亩甘蔗地打理得井井有条。家里条件挺不错,在村里率先买了74厘米大彩电和DVD机,令人羡慕。

  可是同村里一些青年男子一样,他沾上了毒品,开始是吸大烟,后来经常偷偷摸出个针筒往胳膊上扎。不幸是从2003年开始的,先是这个男人干活没力气,不愿动,逐渐消瘦。后来发烧不退、头昏、呕吐。不久,妈妈也出现了相同的症状。医生说验个血吧,结果双双被确诊为感染艾滋病。

  终于有一天,父母病倒在床上。小娥向学校老师请了假,回来照顾父母。那是2004年初,小娥16岁,上初三,面临中考。妹妹小花只有12岁,上初一。

  艾滋病患者到了晚期,所受的痛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听着父母整夜整夜不停呻吟,小娥和小花总是躲在被子里哭。

  2004年4月21日,父亲病逝。

  一个早晨,妈妈突然发现自己如何挣扎也起不了床了,她把小娥叫到床边对她说:“我可能真的不行了,你要好好照顾你妹妹,要供妹妹继续读书。”“那一刹那,我知道,要和心爱的校园永远说再见了。”小娥紧咬嘴唇,大滴眼泪止不住滑下脸庞。

  之前,乡卫生院院长李榆春大妈告诉小娥:“赶紧写个申请书,我们去帮你妈妈联系一个医院看病。”可没过几天,小娥拿着申请书来找李榆春,哭着说:“大妈,妈妈真的病重了,不行了,不用去医院了。大妈,如果妈妈真的不在了,棺材钱都没有,怎么办?”

  2004年5月18日,母亲在疼痛中去世了。

  在李榆春的奔走帮助下,县民政局给了800元,乡里补助200元,买了一副薄棺材。“我妈死前,一直看着我,像是要说什么话,可已经虚弱得什么也说不出来。”小娥说。正在小娥呆呆地看着来帮忙的乡亲们为母亲料理后事时,刚从学校下课的小花从外面哭着跑进来,姐妹俩抱在一起痛哭。

  16岁姑娘挑起生活重担

  第二天一早,小娥就去学校把自己的书本搬回家。“我和妹妹最多只有一个能上学,我答应了妈妈要供妹妹读书!”从学校走到家,不过20分钟的路程,小娥走了一个多小时,中途还几次折回头。隔了几天,她又把书本搬回学校。来回搬了5次后,她终于把读书的念头锁进了记忆里。

  在母亲死后大约有七八个月的时间里,小娥和小花是一分钱收入也没有的,还欠了不少债,靠嫁到县城的阿姨每个月给100元度日。小娥告诉记者,为了补贴家用,她曾经到盈江县城的一个饭馆里当了两个月的小工,包吃管住200元一个月。每天从早上8点忙到晚上12点,洗碗、端菜、拖地什么都干,脚底起了大水泡,下班累得连话都不想说。

  后来,妇联和民政给了小姐妹俩一笔相对固定的补助,前者每人每月100元,后者每人每月50元,而现在有一部分补助只有妹妹小花的一份了。“生活改善很多了,但还是要掰指头算,一天五六块钱,不算妹妹2元钱的早点,一天吃饭是3元钱。”小娥说,她们大多数时候吃光饭,有时买点蔬菜,做菜用不起猪油。即使是这样节俭,很多时候不到月底就捉襟见肘了,因为妹妹上学虽然有了“两免一补”,但还需要一大笔开支,遇到生病更是没钱去治。还好现在小娥又在乡卫生院找了份临时工,每月能有200元收入。

  妹妹要上高中难倒姐姐

  小花今年初三了,学习在班上算中等偏上,上高中需要到县城里,学费和生活费更贵,也不能享受政府对义务教育的补助了,小娥开始为妹妹上高中的问题忧心。

  “如果考不起你就别读了。”

  “不!我要读!”

  “家里没钱你怎么读?”

  “你别管,我在外面边打工边读书!”

  ……

  为了读书这个问题,姐妹俩最近常常发生激烈的争吵。

  “我怎么会不想让妹妹继续读下去?这是妈妈临死前对我的嘱托呀,可这副担子太重,我实在挑不动啊!”

  “老天对我太不公平了!”小娥流着泪说,“夜里我常常梦见爸爸妈妈,我们还是幸福的一家人,但是醒来的时候,一切都消失了,我们还是一无所有。”(为保护未成年人,本文中小娥、小花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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