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达鹤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上海滩家家中药店都收购中药材，有时营业员还拿着秤、摇着铃、推着车，走街串巷来到弄堂里，挨家挨户上门吆喝进行收购。
记得当时我在读小学一二年级，我外婆是宁波人，最喜欢吃墨鱼之类的海鲜了，当年的墨鱼卖得很便宜，外婆一买就是五六斤。暑假中有天下午，我帮外婆拎着一篮子墨鱼骨到中药店。营业员称好分量，算盘一拨，外婆拿到了1角6分。回家经过冷饮店门口时，外婆
用这1角6分买了4支赤豆棒冰，我们兄妹每人分得一支。
从此以后，只要看到外婆洗墨鱼，我都会耐心地候在她旁边，殷勤地帮她把丢下的墨鱼骨头从水盆里撩起来，一根一根地洗干净，再用线穿好，奔到晒台上一串串地吊起来晒干。我这么起劲，外婆自然心知肚明，有时还提醒我说：“乌贼鱼骨头再不收下来要晒枯了，快拿到中药店去卖吧。”
除了墨鱼骨头，我母亲因为患气喘，平时吃得最多的水果是桔子，而我父亲经常要买点甲鱼补身体，因此我们家吃剩的橘子皮、甲鱼壳也不少。自从我到过中药店，看到桔子皮、甲鱼壳之类也收购，我就经常盯着吃桔子的母亲和吃甲鱼的父亲了。
后来我与中药店的营业员认得了，他们有时会轻声轻气地关照我说：“小朋友，下次请大人把桔子皮、甲鱼壳晒得干点再拿来好吗？”这时我会边数钱边使劲点头，然后像小鸟般地奔回家。当然收购所得我不会“独吞”———平均分给兄妹们，然后大家去买铅笔、橡皮之类的用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