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开弓岂容回头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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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1月09日09:55 南方新闻网-南方周末 | |||||||||
政府:开弓岂容回头箭? 师大子弟班的难题就这么亮堂堂地摆在市教育局的桌面上。 芜湖市教育局何副局长说,“这是均衡教育改革至今,惟一的硬钉子。”
7月份,子弟班的事情被网络披露后,引发了市民的如潮批评,教育局第一时间表态要调查后,已经三个月了,等不到结果的市民便将矛头对准了他们。 教育局最担心的是损害了政府推行均衡教育改革的公信力,“这是市里常委会亲自定下的政策”。 芜湖是全国先进的课程改革试点市,去年高考的好几个指标都是全省第一,另外还是全国信息技术教育先进市。惟一的短板就是这个均衡教育改革的滞后,尤其在附近铜陵县的均衡教育改革被树为全国典型后,这个弱处显得扎眼。 2005年年底,市里专门开了专题研讨会,嘱咐教育局拿改革对策。这一改革在教育部一位副部长的造访后,迅猛提速。 本来讨论的时间表是五年,较之铜陵的十年速度已经够快了,“可是文件出来却成了两年,大家一看,很惊讶。”教育局一官员说。 “市教委要我们拿意见,我们心想,领导的意思其实很明显了,就是下狠心弄。”何副局长说。 铁腕取消三所重点初中的举措,遂强势出笼,“也有人觉得我们刹车太快了,等于半年有个大转变,本来以为有个缓冲期的。”何副局长坦言。 但她强调,重症须下猛药。1994年由公办变身民办身份的这三所重点初中,多年来,因为高昂的择校费,引得民怨颇深。早前,为了公平起见,教育局搞了不少改革,譬如电脑抽号,抓阄,但终究敌不过关系、人情、领导条子。 “原先也考虑让这三个学校搬迁到新区,但又一想,按照家长追捧的热情,搬到哪还是择到哪。索性停了。” 师大老师的反对意见,何副局长早有耳闻,对教师们的理由,她竟倒背如流,最后归于一句,“你这是小局,不是大局。” 师大申报二附中的方案,也早被教育局集中研究过,“允许萃文原地重办,弄不好就成了翻版,其他两所学校怎么交代?择校风回潮怎么办?还有许多省属单位要是跟风怎么办?”何副局长说。 7月初,子弟班被捅上政府论坛的网站后,举众哗然,教育局第一时间表示,这是改革中的新问题,尽快妥善解决。 问题的新还在于,师大是省属单位,其名下的附属中学教育,长期以来人事、财政都是师大自己管理,教育局只在业务上指导,“说白了,什么叫业务指导,就是靠感情指导。”教育局一官员说,“人家级别都比我们高,只能商量着办。” 商量来商量去,两个月没有结果。但民众的指责却日盛一日,“有时在电话里被数落一通,说我们行政不作为,说我们维护特权,什么都有。”教育局一官员说。 近三个月后,终于找到了制约的办法,并出具了“安民告示”。 9月30日,芜湖市教育局终于下了《关于开设“初一子弟班”问题致安徽师范大学的函》,文中认为子弟班不是符合办学条件的学校,应予纠正;同时亦明示,今后不可能参加教育部门组织的各项活动。 最为倚重的还是学籍“卡”,作为伏笔,教育局专门下发了《关于加强学籍管理的决定》。在给师大家长的告示函上,最后是一句“由此产生的后果,责任自负”。 何副局长提醒说,这些孩子长期不在学籍所在地上课,是违反规定的,如果被所在学校取消了学籍,将来参加高中入学考试的资格就成了问题,至少政府的录取指标是不会给的。 “我们预计到时候又会有一场风波。”何副局长难免担忧,“但这是惟一可使的杀招。” 孩子:不一样的天空 留给孩子们的时间正一天天过去。 10月27日傍晚,张杰一边骑着一辆高档的捷安特赛车,带减震器的那种,一边和快步跟上的记者说话。 即便记者以不相信的口吻确认,“真的不喜欢?”他还是不犹豫地说,“我其实希望去27中。” 他只在开学的时候,被父亲带着去了27中一天,缴了学费确认了学籍,同学和老师都没来得及认识,就被带到了子弟班。 在子弟班呆了两个月后,张杰开始显得不满足。 27中前不久办了学校运动会,原来说好允许这些学生回去参加,后来校长说,因为市里生气,查得比较紧,就下回吧。 张杰打得不错的篮球,他说,要是在正规的学校,他可以进篮球队。 为了弥补孩子们的心理落差,子弟班自己搞了一个趣味运动会,就在师大塑胶跑道上。比赛项目也因地制宜,孩子们有赛车,就搞一个骑慢车比赛,篮球场的长度,看谁从起点到终点花的时间最多,张杰以1分24秒拿了个亚军。他并不兴奋,因为人太少了,没人加油、鼓掌,气氛冷清,没有感觉。 师大计算机系的大一学生就在楼上上课,孩子们在成人的世界里穿梭,难免摩擦。不远处是篮球场,孩子们有时耐不住诱惑,也想加入,却被一次冲突吓得退了回来。一位同学因为口角和大学生发生了肢体冲突,被别人欺负了一通。 实验课要跑到附近的生物系的实验室去做,设备是先进,但张杰说,一堂课才45分钟,出门、站队、走路就得花去十几分钟。老师还一再提醒大家,小声再小声,生怕影响了大学生。开学两个多月了,实验课才上了一次。 张杰的妈妈在音乐学院教书,教儿子学萨克斯。班里的同学大多有一技之长,但上了这个班后,考级的事情要缓一缓了,因为学籍现在很危险,市里说要查核学籍,而且还要禁止他们参加各种竞赛和评优活动。 张杰承认,这里文化课的确好,老师讲得不错,他的学习成绩也从进班级的25名,一度攀升到15名,这是他最好的记录。 还有好处,27中那里,女生不许卷发,男生不许穿运动短裤,“这里什么都可以,还有人上课打摩丝呢。” 他和以前的玩伴,基本断了联系,只在周末偶尔见上一面,却总是被问及,你们那个班怎么样怎么样,张杰觉得自己被人好奇地窥视,很厌恶。 这样的想法,却没有和父母说过,“他们觉得这好,我说了也没用。”但班里的女同学喜欢这个班,“因为女生只喜欢学习,其他的无所谓。”张杰担心自己的感受会被当作不争气。 两个多月来,因为身份的尴尬,孩子类似惊弓之鸟,有一次,一个记者躲在教室的门后面,偷拍,被大家发现,赶走了。后来这个记者来了三次,家长就提醒孩子,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本报记者试图拍照,孩子们本能地呼啦四散,躲在柱子后面,有很小的声音传来,“请不要随便拍照片”,然后就有人提醒大家,“是记者,是记者”。 两个星期前,市政府下了通知,这个班不允许办了。孩子们想当然地以为,“如果坚持下去,警察会不会来强行关掉?” 本报记者 (朱红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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