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宋美龄九一八之际联袂亮相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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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1月16日16:49 环球人物 | |||||||||
本刊特约撰稿 李 辉 实力悬殊的中日对阵 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日本侵略中国的战争硝烟顿时弥漫整个东北。在这一背景下,1931年10月26日出版的《时代》,选择蒋介石和宋美龄夫妇作为这期杂志的封面
在他们之前,10月12日,日本负责处理“九一八”事变的外相币原率先成为封面人物。有些奇怪,张学良是与这一事件最直接的关键人物之一,似更应被选为封面人物,但《时代》挑选的是蒋介石。大概他们更看重该事件引发的是整个中国的危机。 这是蒋介石第二次成为《时代》的封面人物,上一次是在1927年4月4日。4年多过去,蒋介石似乎走到了中国政治舞台的中心,俨然头号政治强人。但实际上,直到1930年9月在中原大战中打败冯玉祥、阎锡山之后,他才算真正控制了南京的国民政府。这距“九一八”事变发生还不到1年。即便如此,蒋介石能直接控制的地盘也很有限。面对各种严峻挑战——中国共产党的武装斗争已呈星火燎原之势;国民党内部反对派另立的广州政府形成强有力对抗⋯⋯号称“第一巨头”,但他何曾有过一天的安宁?更遑论所谓的权威。如今,更大的国际挑战来到了。 日本当然了解蒋介石和中国的情况。在日本人看来,国内局势已令蒋介石焦头烂额的情形下,他和他的政府无疑是脆弱的,甚至是不堪一击的。正因为如此,日本随后才敢公开蔑视中国对“九一八”事变的反应,对中国以及国际联盟持强硬态度: 在东京,一位没有透露姓名的日本政府官员称:“世界不能让日本向中国低头。如果这样做,将导致严重后果。” “南京是无能的。”处于麻烦地带中心的日本南满铁路株式会社总裁内田,上周对记者这样说。他一副蛮横跋扈的样子,谈着日本在满洲的军事长官已做的和将做的事情。 “我认为张学良(被日本赶走的满洲统治者)不会回到沈阳。” 他继续说出最重要的一点:“既然南京的中国政府不能进行谈判解决问题,日本就必然要与一个新的即将成立的满洲当局进行谈判。”(《时代》,1931年10月19日) 中国面对的是一个军事强国。以蒋、宋夫妇为封面的这期《时代》,虽以《黄埔》为题分析中日之间可能爆发战争,但它所列举的双方军事力量的数字,似乎又在告诉读者,如果开战,这会是一场实力对比十分悬殊的战争。 黄埔是中国的“西点军校”,其学生赫赫有名,颇受曾任校长的蒋主席的器重。黄埔教官是今日中国军队的骨干。蒋主席两周前威胁说要向日本宣战。上周,他保持沉默,紧张地与北方军阀急电联系。有两位军阀可能参加与日本的战斗,一是在内蒙古的“基督将军”冯玉祥元帅,一是“模范督军”阎锡山元帅,他们都是中国家喻户晓的战将。过去,他们曾与蒋合作过,如果此次他们加入到蒋主席的行列,中国将有大约20万训练有素、装备齐全的军队与日本对阵,另外还有160万没有战斗力的杂牌军或者雇佣军。 日本正规军兵力为21万多人,其中1.5万日本士兵上周占领了满洲。日本受过训练的公民已被征兵,准备换上军装,总数达175万人。在海上,日本有中国无法比拟的海军,总吨位达到近80万吨,中国整个海军(68艘船舰)的总吨位还不如一艘英国超级“无畏”级战舰(4万吨)。日本对中国战斗力的看法,由东京的一位政府发言人表达出来:“如果中国向日本宣战,我们完全不必考虑。”(《时代》,1931年10月26日) 中国在危难中。 自鸦片战争后,中国东北就不断面临俄国和日本的蚕食、控制,现在演变成了日本的侵吞。 在愤怒的民众面前 中国人愤怒了。 “抵制日货!”这是首先发出的声音,也是可以一下子在各地展开的共同行动。既是愤怒的宣泄,也是一种姿态的表示,更有很多人认为抵制日货、制裁日本,能够起到打击日本经济、削弱日本军事力量的作用。当愤怒把民族情绪点燃之后,主动也好,被动也好,有作用也好,无作用也好,实际上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遭遇“九一八”事变的国难时刻,每个人都需要以各种方式表明其立场和态度。于是,抵制日货的浪潮,顿时席卷中国乃至世界各地。当《时代》选择蒋介石、宋美龄作为封面人物时,“抵制日货”浪潮成了报道中国局势的背景之一: 在上海,那些敢偷偷摸摸卖日货的店主,上周受到由“反日协会”自己任命的中国“警察”的严厉惩罚,哭哭啼啼地被关进临时设立的监狱。 这些不爱国的商人吓得说不出话,跪在“反日协会”审判者面前不停地磕头求饶。“审判员”处以罚款,惩罚他们卖日货的罪行,“罚金”达1万墨西哥元(2500美元)。凡是被处以罚款而称无力支付的店主,就被押进反日协会的监狱,在里面挨饿。这种怪异的审判,以各种方式出现,公然违法的行为却在各地得到中国公众舆论的支持——人类1/4民众的舆论。 成千上万的城市与乡镇,爱国者汇成一个整体,发出如下神圣的誓言(由中国首都南京的全部师生宣誓过):“对着青天白日,对着我们的祖国,对着我们祖先的陵墓,我们全体教职员工和学生发出庄严宣誓,只要我们活着,就永不使用日货。如果违反誓言,老天可以惩罚我们,别人可以处死我们!” 全世界的唐人街纷纷抵制日货。 在安大略温莎的白人,吃惊地看到400名加拿大华人采取波士顿茶叶党同样的举动,把价值6000美元的日本茶叶、丝绸和海鲜集中在一起,浇上汽油,由温莎德高望重的李枫(Fong Lee,音译)发表鄙视日本的演讲,然后点燃柴堆。在太平洋彼岸,美国航运公司高兴地看到日本的公司取消了中日航班,自己则多了生意机会。(《时代》,1931年10月26日) 《时代》的报道为我们了解当年中国抵制日货运动的概貌,提供了生动画面和细节。慷慨激昂的积极分子在严厉斥责;被处罚、被关押的商人们在无奈地哀求;南京的师生们在神圣宣誓⋯⋯这些发自民间的声音,与9月18日柳条湖的爆炸声、北大营的枪声以及张学良的叹息与呼吁,混合一起,渲染出1931年中国的悲情。 不敢宣战的蒋介石,又必须安抚愤怒的民众。这是摆在他面前的难题: 为安抚情绪激烈的爱国学生,使其摆脱痛苦,南京的蒋介石主席上周组建“学生军”,准备抗日。但大量学生没有参加,他们怀疑蒋是否会真的宣战。3000名学生在南京聚会,大多数人年纪很轻,也很穷,他们发誓在那里请愿(也许会绝食),直到政府采取具体行动来维护“中国的名誉”。 听说又有一辆火车满载学生将要离开上海,蒋主席立即下令火车停车,哪怕学生威胁要砸烂车站。发生一阵骚乱后,上海铁路部门官员只能放行,当火车驶出上海车站时,学生们阵阵欢呼。火车开到距南京50英里的镇江时,驶进副道,学生愤怒了,但司机和司炉留下火车头,早已离开远去。 在美国,赞助燕京大学的费城人,收到燕京大学校长司徒雷登的电报,据称,他的中国学生在继续上课,没有参加别的学校由中国学生举行的示威活动。这些费城人得知这一消息,松了一口气。(《时代》,1931年10月12日) 在这样的时刻,蒋介石被推到漩涡之中。日本侵略东北,无疑打乱了蒋介石欲集中力量围剿红军、消灭共产党的部署。国难面前,他仍把共产党看成最大的心腹之患。“攘外必先安内”——这是他既定的方针,不会因“九一八”的突然来临而改变。1931年11月30日,蒋介石在一次会议上称:“攘外必先安内,统一方能御侮,未有国不统一而能取胜于外者。”因此,尽管蒋介石口头上一再声称要向日本宣战,很大程度上却是在做出一种姿态。他清楚中国与日本军事力量的悬殊对比。1931年,在他看来,中国不可能战胜日本。他说他需要时间。 “第一夫人”初次亮相 与蒋介石联袂亮相的宋美龄,一共有3次成为《时代》的封面人物,1931年为第一次。对初次亮相的宋美龄,《时代》报道的重点是她与母校威斯理学院校友在南京的会见。按照美国习惯,《时代》将她称为“第一夫人”: 当蒋介石总统从中国漫长的战争中抽出时间走回家里,他便会看到世界上最美丽的第一夫人美龄——少女时她在威斯理学院留学,发型留着维多利亚女王时代的社交样式,饰以珠宝,她是虔诚的循道宗的基督徒。上周,第一夫人美龄又一次接受了她很少拒绝的拜访请求——最迫切的请求来自威斯理学院的女校友,她们希望被接见。觐见中国第一夫人总是被安排喝茶。 喝茶地点是在第一夫人在其丈夫的首都南京的住所,小巧的房子由红砖和灰水泥高墙环绕。为什么她从不和丈夫一起露面?为什么他们没有孩子?她最大的兴趣是什么?尽管一般只可能提出其中一两个问题,但上周,中国的这位优雅、坦率的第一夫人,却向她的威斯理学院的女校友回答了过去一年的所有问题。她最后的也最简洁的回答是: “我一直在考虑生育孩子可能会使母亲无法履行社会义务,中国目前需要的是自由的妇女来训练别的妇女。” 第一夫人美龄的首要社会工作是抚养孤儿,他们的父母均死于她丈夫的战争中。 问到她是否一起参加蒋主席的行军。她温和地说:“是的,我经常想这么做,经常!但把我们两个人的生命同时放在危险之中,显然是不明智之举。” 直到上周,所有威斯理的来访者还在说,为她们倒茶的第一夫人美龄,身着上等丝绸的中式旗袍,脚上的鞋则是在威斯理制作的(不是中式的),她操一口带有波士顿口音的英语,戴着亮闪闪的珠宝戒指,珍贵的玉器耳环。一个女校友惊叹道:“这个古董花瓶真美!”这时,美龄优雅地回答:“不错,它很古老。但那边的那个玉瓶更古老,有800年了⋯⋯”(《时代》,1931年10月5日) 笔者在2001年8月曾前往美国威斯理学院,为了寻访宋美龄在母校的陈迹残影。走进校园,就像走进了公园。没有围墙,没有大门,校园消融于田园风光中。教堂耸立于坡顶,湖泊躺在舒缓起伏的山丘之间,花丛树影从路边草地上一直延伸到湖畔。汽车如在画中行。拐弯,下坡,美景叠现。难怪人们认为它是美国最美丽的校园之一。站在湖边,仰望高处教堂塔影,我甚至怀疑,在这样的美景中,一个人怎么还会有心思念书? 美丽的威斯理校园里已很难寻觅当年的宋美龄的踪影。在书店里,翻阅多本关于威斯理学院的图书,未见一本提及曾经令母校为之骄傲的这位中国学生。问书店小姐,自然也难知“Madam Chiang”这个一度在美国家喻户晓的风云人物的名字。 走到中文系教室走廊里,忽然发现,在告示牌上五光十色大小各异的招贴中,夹杂着贴有一份关于宋美龄的剪报。剪报为复印件,一角已被盖住,标题《蒋夫人下月6日104岁“嵩”⋯⋯》,后缺一字,想必是“寿”。剪报的时间为2001年2月15日,距我寻访威斯理校园已近半年。 一张不起眼的剪报,成了104岁的宋美龄与母校的唯一联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