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第一倒票家族覆灭记

　　这是一个家族式倒票团伙，他们自2001年3月以来，5年时间里疯狂倒卖火车票累计超过10万张，仅非法营利 就超过300万元。这个家族式倒票团伙，无论从倒票数量上还是获利数额上看均十分罕见，可谓不折不扣的“中原第一倒票 家族”。该团伙被郑州铁路警方摧毁后，2006年11月初，11名团伙成员全部被检察机关批捕。

　　吴怀杰/文

　　“订票电话”惹怒铁道部

　　郑州火车站是全国非常重要的铁路枢纽，平均每天发送成千上万名旅客，客流量高峰期间，日发送旅客近10万人次 ，火车票成了炙手可热的商品。

　　2006年7月11日，郑州铁路公安处接到

　　是什么人如此嚣张，竟敢公开所谓的“订票电话”，高价倒卖火车票？发生在暑运期间的这起重大倒票案件引起了郑 州铁路公安处的高度重视。郑州铁路公安处处长甄国平当即在通报上批示：坚决破获这一损害铁路声誉，危害旅客合法利益的 倒票案件，还旅客一片洁净的购票天空。

　　随后，郑州铁路公安处迅速成立了“7·11”专案指挥部，抽调精兵强将，同时成立以处长甄国平为组长，以副处 长王宏伟为副组长的专案组。

　　郑州市拥有人口700多万，安装固定电话达上百万部，仅凭一个电话号码，侦查破案难度颇大。但警方还是决定先 以购票为由拨打这部电话，引蛇出洞。

　　7月12日上午，民警在火车站一个公用电话亭拨通了这个电话：“喂，你好，我准备去上海出差，郑州火车站已经 没有卧铺车票啦，请帮助买一张到上海的卧铺票。”

　　对方说这里根本不订票，打错电话了。当民警换一部电话再次拨打时，对方迟疑了一下，说没有车票，并随即挂断电 话。再拨打，电话里不是没人吱声，就是无人接听。

　　对方的行为让民警感到很意外，难道信息有误？或者是对方只为熟人订票，陌生人都会被拒绝？

　　过了两天，民警又拨通了这个电话号码，并谎称自己是老客户，已经多次通过电话订票了。对方询问民警的姓名和工 作单位。民警随便说了一个，对方听完后立即把电话挂断了。

　　由此可知，倒卖火车票的犯罪嫌疑人非常狡猾，警惕性非常高，并不轻易接受陌生人的电话订票，从事倒票的人一定 还有其他的秘密销售渠道。民警觉得想通过这部电话抓获对方，可能性微乎其微。

　　民警决定到电信部门调查。经调查得知，这部电话注册登记的地址在郑州市二七区正兴街31号，机主的名字叫杨胜 利。对这个名字，警方并不陌生，此人以前曾经在郑州火车站倒票。杨胜利参与这起倒票案的可能性非常大！

　　当民警来到正兴街31号进行秘密调查时，结果大失所望，杨胜利早已不在此居住，电话也被私自移机多次。至于说 移到什么地方，电信部门也不知道。

　　由于杨胜利不是郑州市人，民警一时无法查到他在郑州市的居住地点，线索到此中断。此时正值暑运高峰，高校的学 生刚放假准备回家，暑期旅游市场也拉开了序幕，票贩子的出现无疑给铁路警方带来了莫大的压力。

　　倒票窝点浮出水面

　　经过分析，专案组决定暂时放弃对这部电话的调查，准备通过外围调查锁定犯罪嫌疑人。

　　专案组断定，票贩子从事倒票活动首先得买票，而买票就要频繁到火车站售票大厅，或者到郑州市区的火车票预售点 。警方随即到火车站售票大厅进行布控，但两天过去了，警方并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每天出入郑州火车站买票的旅客多达上万人，而民警又不知道票贩子长什么模样，每天24小时在大厅布控显然有些 被动。就在此时，民警从火车站了解到：每天晚上六七点，网络售票的预售点卖不出去的票，就要自动返回到火车站售票厅， 这个时候更容易买到票。

　　专案组于是增派警力对下午5点前后来售票厅购票的旅客进行重点监控。

　　经过连续几天的蹲点守候，一名年轻漂亮的女子跃入了民警的视线。这名女子每天下午5时左右会准时出现在火车站 售票大厅，携带现金少则5000元，多则上万元，每次购票都在二三十张。

　　这名女子为何每天都会有大量的车票需求呢？在进一步侦查过程中，民警发现这名女子叫李莹，是杨胜利的外甥女。 所有信息经过综合后，杨胜利的倒票嫌疑越来越大。

　　民警开始对李莹进行24小时全天候严密监控。经过连续3天的跟踪，民警发现，李莹每天到火车站售票大厅购买车 票后，就立刻回到位于郑州火车站东侧的大同宾馆内的日用百货小卖部。这里肯定是个囤票的窝点。

　　不过，民警在大同宾馆并没有发现杨胜利的踪迹，也没有发现那个“订票电话”。难道还有另外的窝点？紧接着民警 又有新的发现，李莹从宾馆内出来后，常常来到二七区蜜蜂张88号院一住宅楼内，并且每次在进入小区大门时，都会警惕地 在门口张望，确信无人跟踪后才会进入住宅楼。

　　蜜蜂张88号院会不会是第二个倒票窝点？在这期间，民警意外发现了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经常进出，经过辨认，此 人正是杨胜利。看来，这里可能就是杨胜利倒票的老巢。

　　专案组分析认为：大同宾馆的日用百货小卖部和蜜蜂张88号院内的一处住宅是两个倒票窝点，为全歼倒票团伙，还 应秘密侦查有没有其他的倒票窝点存在。为了进一步查证核实，专案组安排民警化装成旅客，在大同宾馆6楼登记了两个房间 ，对宾馆小卖部进行秘密监控。

　　7月23日上午9时，民警在宾馆的小卖部以购买饮料为名，和女老板攀谈，得知女老板叫杨晓梅，小卖部内有两个 小伙子分别叫翟亚楠、翟春桥，是杨晓梅雇用的员工。事后经侦查得知，杨晓梅正是杨胜利的姐姐、李莹的母亲。

　　当民警欲转身离开时，小卖部的电话骤然响起，杨晓梅按下电话免提问来电人：“喂，你找谁？”

　　“我是郑州市XX公司的业务员陈亮，昨天上午给你打电话预订了一张郑州开往北京的K180次列车卧铺票，是否 搞到了？”

　　“车票已经搞到了，你来大同宾馆取票吧！”

　　不一会儿，一个戴眼镜的男青年来到大同宾馆的小卖部。杨晓梅说：“你乘电梯到宾馆6楼，电梯门口有人给你送票 。”戴眼镜的青年于是乘电梯上楼，小卖部的一位小伙子则匆忙地从小卖部走出来，登上楼梯快速地跑到了6楼。办案民警随 即紧跟上去。

　　在6楼电梯门口，小伙子问戴眼镜的青年：“是你要K180次卧铺票吧！”

　　“是。车票和手续费一共多少钱？”戴眼镜的青年问道。

　　“一共是197元。”小伙子说。

　　戴眼镜的青年于是从裤兜里拿出197元钱递给小伙子后离开。

　　当日下午，警方对二七区蜜蜂张88号院那处住宅进行秘密侦查，证实租房的正是杨胜利，举报人反映的“订票电话 ”正是该住宅内使用的电话。

　　11名团伙成员落入法网

　　2006年8月4日下午，专案组按照预定的抓捕方案，决定收网。

　　抓捕小组15名成员兵分三路：一路在大同宾馆抓捕倒票人员，一路在火车站售票大厅抓捕杨胜利的外甥女李莹，一 路在蜜蜂张88号院抓捕杨胜利。

　　下午15时，在大同宾馆监控的民警报告：住在该宾馆503房间的3名客人，让小卖部女老板杨晓梅订3张当晚郑 州开往深圳的火车票，下午18时在宾馆6楼交易。

　　与此同时，民警在跟踪李莹时，发现李莹在郑州火车站售票大厅购买了价值6000元的火车票，返回宾馆交给了母 亲杨晓梅后，又再次来到了火车站售票厅。

　　18时许，蜜蜂张88号院，办案民警锁定犯罪嫌疑人杨胜利。

　　“收网！”得到各抓捕小组的信息反馈后，郑州铁路公安处处长甄国平果断下达命令。

　　不到半个小时，抓捕告捷，涉案的11名倒票成员无一漏网。郑州铁路警方当场缴获未售出的火车票82张，价值1 .8万元；用于倒票的现金1.4万元；假订票费发票10本，票款1.5万余元；用于倒票的3部固定电话、13部手机和 近期倒票的3个黑账本。

　　当晚，专案组审讯室内灯火通明，带着手铐的杨胜利拒不供认倒票事实，还高喊冤枉，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做合法生 意的，你们抓错人要对我进行赔偿”，气焰十分嚣张。与此同时，对其他10名犯罪嫌疑人的讯问也不顺利，犯罪嫌疑人除交 代一些个人情况外，对彼此间的关系和倒卖火车票一事只字不提，审讯一时陷入僵局。

　　看来，杨胜利等人事先已订好了攻守同盟。专案组分析，从跟踪的情况看，杨胜利倒票团伙来往密切，分工明确。从 他们交代的原籍家庭地址分析，彼此相隔并不远，有的甚至是一个村民小组的，会不会是一个家族式的倒票团伙？

　　8月6日，警方找到了杨胜利的另一倒票窝点。该窝点位于蜜锋张88号院泰和苑小区，是杨胜利花30多万元购买 的一套140多平方米的高档商品房。该商品房三室两厅两卫，装修十分考究，电器一应俱全，客厅里还有一台跑步机。据知 情人说，这套房子仅装修费就花了20多万元。办案民警押着杨胜利在他的高档商品房搜查，又在保险柜里找到了用于倒票的 1.87万元现金和零散的倒票票据。

　　杨胜利家中还有老父亲和一双儿女。出于人性化执法考虑，民警分别给杨胜利和他的妻子捎带了换洗衣服，并请示领 导后，专门给杨胜利两个未成年的孩子留下3000元生活费。在和子女告别时，杨胜利对上高中的女儿说：“照顾好你弟弟 。”两个孩子泪流满面，眼神中充满了疑问。此时，杨胜利再也没法故作轻松了，和孩子抱头痛哭。精神防线彻底崩溃后，杨 胜利很快交代了倒票的全部事实。

　　在事实面前，其余10名倒票团伙成员心理防线陆续被击破，分别交代了参与倒票过程。

　　5年倒票超过10万张

　　杨胜利是河南省兰考县农民。2001年年初，31岁的杨胜利从农村来到郑州，开始倒卖火车票，并逐渐形成了一 个家族式特大倒票团伙。

　　据杨胜利交代，倒票的11名成员之间均为亲属关系，他们租用蜜蜂张88号院的那间民房作为据点，众亲属则各负 其责，购、传、销分工明确。整个倒票过程十分隐蔽，他们以租用大同宾馆部分房间为依托，以杨胜利的姐姐、姐夫经营日用 百货小卖部为掩护，外甥女李莹、外甥张军晖采用电话订票、多人购票、一人多次购票等方式，大肆套购火车票。

　　“倒票家族”将发财的希望押在了火车票上。5年间，杨胜利迅速积累了财富，购置了房产。据杨胜利的妻子张银花 供述，在倒票过程中，无论是购买短途车票还是长途车票，他们一律加价30元。对于特别紧俏的车票，她们甚至加价100 元出售。一个记账本也印证了张银花的说法，在短短6天里，该窝点售出郑州至青岛、北京、重庆等各个方向的车票共计16 1张，价值3.4万余元，加价营利4830元。

　　专案组查获的3套记账本上，每套都有三四十页，每页记录的售出车票数量都在30张以上。杨胜利团伙自2001 年3月份以来，已倒卖火车票超过10万张。

　　在这些记账本上，专案组还发现了不少买卖不正规商业发票等违法行为记录。按规定铁路部门在站外售票一律只加收 手续费5元，而缴获的1.5万元订票发票，票额都是30元，明显假冒并违规。他们开具涉假发票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客户 报销提供便利。

　　2006年8月22日，杨胜利倒票团伙的11名成员被刑事拘留。“这是郑州铁路警方近年来破获案值最大的一起 案件。这个倒票家族，无论从倒票数量上还是获利数额上均十分罕见，可谓不折不扣的‘中原第一倒票家族’。”郑州铁路公 安处治安支队副支队长刘厚金说。

　　2006年11月8日，郑州铁路警方有关人士告诉笔者，该倒票团伙11名成员已全部被批捕。下一步，杨胜利倒 票团伙必将受到法律的严惩。

　　针对此案，郑州大学法学院一位姓张的教授说，根据我国法律规定，倒卖火车票是违法行为，如果情节较轻，要受到 《治安管理处罚法》的处罚；如果情节较重，比如说倒卖的金额超过了5000元或者是牟利的金额超过了2000元，这种 行为就构成了犯罪。《刑法》相关条款规定，倒卖车票、船票，情节严重的，处以3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或 者单处票证价额1倍以上5倍以下的罚金。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