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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樟柯专访:拒绝“投入崇拜”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2月28日08:23 新民周刊

  拒绝“投入崇拜”

  贾樟柯专访

  对于贾樟柯来说,赢了“金狮”,却赢不了中国观众。艺术电影没有市场,这是中国电影市场一个无奈的现实。

  撰稿/钱亦蕉(记者) 苏 婧

  “贾家班”

  《新民周刊》:每个导演都会有自己偏爱的演员,这次《三峡好人》再次选用了赵涛和王宏伟,这两人原先都不是职业演员,你为什么喜欢用他们?

  贾樟柯:王宏伟是我以前的同学,他学电影理论,我从拍第一个短片的时候就开始和他合作。我们那时候上表演课,我、王宏伟,还有另外一个同学,我们三个人是被认为最不会表演的,老师老训我们,但是王宏伟这人特别生动,有自己的节奏,因为是学文学的吧,所以他对电影所要传达的感情相当敏感。我拍第一个短片《小山回家》的时候,觉得他无论形象还是能力都适合,他戴一副眼镜,其貌不扬,走在人群里和任何一个中国人都一样,他有一种非常大众性的魅力。我们在拍摄时有很好的互动,能给对方新鲜的经验和灵感,拍好以后大家都觉得他演得特别好,就一直合作了好几部片子。到了《站台》,涉及到女演员的问题,要演尹瑞娟,需要女演员又会跳舞又会说山西话,还要会演戏,这个条件挺难的,我到处找找不到,只好放宽界限,只要会跳舞就可以了,反正山西、陕西、内蒙语言都比较接近。后来找到赵涛供职的太原师范学院,那时她刚从北京舞蹈学院毕业,在大学当老师,见后觉得她特别能胜任这个角色。她是很本色的表演,那个角色外形和气质跟她本人很像我觉得她还是很有塑造人物的能力的。在合作的过程中,他们俩都逐渐变成了我的职业演员,赵涛今年辞掉了工作,专门投身做演员,这些年发现这两个演员不容易,大家非常合拍。

  《新民周刊》:很多导演都有自己的班底,除了演员之外,比如固定的摄影师、录音师、美术师等等。

  贾樟柯:我也有。这或许是国际上更通行的一个方法,电影是一个群体工作,不光导演一个人,很多部门要落实导演的想法,只有志同道合、美学观念一样的一群人碰到一起后才容易加分,把大家的才华集中起来,而不是抵消、消磨。从拍短片开始我就一直在找自己的团队,到了《小武》班底就稳定了。

  《新民周刊》:现代电影工业,制片人和导演的合作越来越重要,比如冯小刚与华谊兄弟,张艺谋与张伟平,你的投资人也是稳定的吗?

  贾樟柯:我的投资方主要有两家,一个是来自日本的北野武,他从《小武》、《站台》开始就为我的影片投资了,另外一个是上影集团,我们从《世界》开始合作,《三峡好人》也是由他们投资的。

  依靠海外市场

  《新民周刊》:《世界》在国内的票房成绩不佳,那么这次的《三峡好人》投资600万,靠内地票房能收回成本吗?

  贾樟柯:我觉得困难,对内地的票房不敢抱很大的期望。需要1800万的票房才能收回,按现在艺术电影在国内市场的占有率来说,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主要是靠国外市场,我们现在已经卖了40个国家,如果按票房来算,全世界有1.2亿的票房。我想这应该是今年华语电影里面回报率最高的影片。

  《新民周刊》:威尼斯得奖对海外市场影响大吗?

  贾樟柯:得奖当然对销售有很大帮助。

  《新民周刊》:为了得奖会迎合西方评委的口味吗?有一个有趣的现象:现在你的艺术电影以及第五代一些导演的商业大片,都是在靠国外市场收回成本,那么是否必然会因此投西方观众所好?

  贾樟柯:依靠海外市场很正常,现在几乎任何国家的影片都不能靠本土的票房来回收投资,不单华语电影是这样,好莱坞电影如果只靠美国市场也是回收不了成本的。按行业的规矩来说,商业电影应该是有一半在本土销售,另一半靠海外的收回。不过我不认为我是在迎合西方,怎么拍出导演的本土性,怎么提供给观众一种新的电影方法,才是我们的卖点,如果迎合反而会失去卖点。

  意外之作

  《新民周刊》:《三峡好人》主要拍的是一个男女情感故事,为什么会把三峡作为背景?

  贾樟柯:我以前从来没有去过三峡,也没想过要去那里旅游,三峡是闯到我的生命里面的。我的好朋友画家刘晓东,画了《三峡大移民》,去年他又想去,给我打电话聊起来,说他要去奉节画11个拆迁工人,问我有没有兴趣,因为我一直想拍他的纪录片,就跟着他去了。这部电影等于是计划外怀孕。我拍了十几天的《东》,被眼前三峡迁移的景象所触动,突然想拍故事片,只用三天的时间就写完剧本,赵涛他们到了现场后都不知道我要拍什么,我只是打电话说你们赶紧过来,有电影要拍。投入拍摄很快,但是之后费了很多精力,在一年的时间里我去了12次,演员去了不少于5次,我们拍了6次,都是断断续续地拍,拍一段就回去休息。因为有个变化的过程,要跟着拆迁的过程去拍。我们最后一次拍是今年五一,有一场很重要的戏,是赵涛扮演的角色和她的丈夫分手,剧本里写的是在大坝前面,但之前大坝还没有开放,不能拍摄,等到5月份大坝开始迎接游客,我们就拍了最后一个镜头。城市空间变化的速度很快,一般一个多星期一栋楼就拆掉了,我觉得拍摄在跟拆迁赛跑。

  《新民周刊》:《三峡好人》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贾樟柯:变迁是背景,最主要的主题是讲人选择的能力,其中一个是离婚的故事、一个是复婚的故事,他们通过自己感情上的选择,给个人生活一种自由和尊严,这是讲中国人的主动性和中国人的行动能力,这跟我以前所有电影里人物是被动的、随波逐流的状态有很大区别。

  《新民周刊》:现在有种说法:中国缺少好的编剧,很多导演都自编自导,你就是其中的一个代表,你觉得自己编比请编剧更好吗?

  贾樟柯:我觉得这两种方法都可以。我一直都是自己写剧本,这和受的教育有关。我们上学主要研究法国“新浪潮”,讲“作者电影”,“作者电影”很大的特性就是自己编剧自己导演,这样可以完整地实现自己的想法。我们一开始就接受了这样的电影训练。再有跟我们刚出学校时拍电影什么资源都没有有关,最初拍短片的时候不可能有钱去请编剧,这就形成了自己的工作习惯。但我觉得一个好的导演应该可以有一个好的方法和编剧合作,比如基耶洛夫斯基就一直有自己的搭档编剧。我的下一部影片《刺青时代》,将与毕飞宇合作。

  中间的电影

  《新民周刊》:如果你有机会拍投资一两亿的大片,你会拍吗?也会拍古装武侠吗?

  贾樟柯:其实我在2000年就已经有这个机会了,但我拒绝了。因为我要拍的题材都不需要这么多资本。我不接受命题作文。我有一个原则,国际制片都了解的,那就是我要拍什么,我拿出剧本,问投资人要不要投,而不是他们要求拍什么。我暂时对古装武侠类还不感兴趣。

  《新民周刊》:今年有一部《疯狂的石头》以小搏大,在国内取得很不错的票房成绩,你对低成本电影怎么看?

  贾樟柯:这是一个特别好的成绩。实际上也是在某种程度上打破了高投入的神话。高投入实际上是投入崇拜,以此形成非常主导的电影观念,太单一了。《疯狂的石头》这样的小片子取得好成绩,会让人们重新思考,甚嚣尘上的大片可能会受到质疑。对于成本,我们现在变成一种极端,要么大成本,要么小成本,小成本的概念是什么呢?以前谈到低成本,就是所谓的“小马拉大车”,比如我1999年拍《站台》,那时候500万,但是要拍十年的历史,有那么多人出场,真的是小成本,利用了我们的年轻,可以超负荷地工作。反而我的第一个电影《小武》就不是小成本,虽然只有30万,但是够用,那个钱很舒服地就拍完了。我们现在考察影片,要么是商业大片,要么是艺术小片,难道就没有第三种中间的电影吗?我觉得占主导的应该是中间的电影,就是美国B级片的概念,它是符合国情的。动辄几个亿,按照国民的收入水平来说,我觉得比任何一个好莱坞电影都要铺张。

  《新民周刊》:作为第六代导演的领军人物,你会考虑拍摄既有艺术价值又有商业价值的片子吗?听说《刺青时代》会请周杰伦这样的明星来拍,这好像是你第一次与明星合作,会是一种改变吗?

  贾樟柯:有过这样的打算,但是我们最近收到的消息是周杰伦的档期正好是拍《灌篮》。《刺青时代》跟前面剧本的感觉很不一样,非常有戏剧性,以前我都是反戏剧的,这次是另一种尝试,是有明星参与的“作者电影”。你看侯孝贤,他的电影都是大明星在演,但是他的电影还是“作者电影”。我想我会吸纳更多工业的元素进来,适合的题材不排斥跟明星合作,做电影应该非常开放,有多种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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