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汉学家顾彬称中国当代作家不懂语言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1月18日10:22 青年周末
德国汉学家顾彬称中国当代作家不懂语言
德国汉学家顾彬

  “我说卫慧、棉棉之流的作品是垃圾,是因为她们不懂语言美。”因炮轰中国文学而成为舆论焦点的德国著名汉学家顾彬在接受本报采访时抛出了新言论。

  他称自己可能是唯一总强调语言的汉学家。这和他的背景有关:他既是汉学家,也是作家;他痴迷于中国古代诗词的韵律;他受哲学观点影响:“语言决定一切”。

  早前《重庆晨报》报道,德国汉学家顾彬称“中国当代文学是垃圾”。很快又有报道出来澄清:顾彬只说卫慧、棉棉之流的“身体作家”的作品是垃圾,没有否定整个当代中国文学。但同时他也不讳言:中国当代作家不懂外语,导致语言水平“有问题”;中国当代作家视野狭隘,没有自己的声音;1949年后的中国文学在走下坡路……

  顾彬的一席言论让冷清许久的中国文学重新在网络、媒体上活跃起来。国内各路文人针对顾彬言论进行了逐条评论、反驳。有网友为作家们的反驳叫好;也有网友持不同看法:中国作家曲解了顾彬的观点,他们的反驳是无力的。本报记者就网友争议的热点对顾彬进行了采访。

  顾彬对《德国之声》说了什么

  顾彬指出《重庆晨报》歪曲了他的言论,新闻源头《德国之声》的记者艾柯称,中国媒体制造了断章取义的“黑色幽默”,并给本报发来了专访的全文。下面是部分摘选。

  德国之声:听说您最近作了一个报告,关于20世纪中国文学存在的问题。您能不能大体上归纳一下您报告里的内容,也就是说,中国文学现在这几年存在哪些问题。

  顾彬:我只能提到一些我自己觉得20世纪中国文学存在的问题。比方说,如果我们要分1949年以前和1949年以后的中国作家的话,我们会发现,中国1949年以前的那些作家,他们的外语都不错。张爱玲、林语堂、胡适,他们都能够用外语写作。有些作家两种外语都没问题,比方说鲁迅。1949年以后基本上你找不到一个会说外语的中国作家。他不能够从另外一个语言系统看自己的作品。另外他根本没办法看外文版的作品。他只能看翻译成中文以后的外国作品。所以中国作家对外国文学的理解和了解是非常差的,差得很。1949年以前不少作家认为,我们学外语会丰富自己的写作。但是,你问一个(现在的)中国作家为什么不学外语,他会说,外语只能够破坏我的母语。我估计是这样,为什么1949年以后没有什么伟大的作家,为什么这些作家肯定比不上1949年以前的作家呢,问题就在这里,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德国之声:还有一些其他作家的作品,比如所谓的“美女作家”,像棉棉、卫慧。

  顾彬:开玩笑。这不是文学,这是垃圾。

  德国之声:如果要您跟中国作家说几句话,您想说什么呢?

  顾彬:他们先应该好好掌握他们的母语。中国作家大部分的中文非常不好。另外,他们应该先学好,用哪一种方法来写作。在这个方面,中国作家的问题太大了。但是,也可能最基本的问题是,他们的意识是很有问题的,他们的视野是非常有问题的。好像他们还是卡在一个小房子里,不敢打开眼睛来看世界。所以中国到现在为止没有什么它自己的声音,从文学来看,没有。

  在顾彬言论抛出之后,部分中国文人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对顾彬进行了驳斥。

  残雪:外语能力与中国作家的创作水平之间哪有什么关系?哪一种文字不能搞出最好的东西呢?通过翻译,一样地可以吸收西方的文化。

  董启章:如果说中国作家在世界上没有声音,那不是指他们不够“中国”,我倒以为是因为“过于中国”,而在世界性的视野上有所不足。我们需要的不是“一个”中国声音,而是众多从中国发出的面向世界的呼唤。(摘自《南都周刊》)

  我对“垃圾”事件谈不上气愤

  青年周末(以下简称“青周”):中国媒体报道,您批评中国当代文学是垃圾。之后您澄清,说这是重庆媒体歪曲了您的言论。您对此是气愤还是无所谓?

  顾彬(以下简称“顾”):我没说过“中国文学是垃圾”或“中国当代文学是垃圾”这样的话。

  中国当代文学存在着很多、很大的问题。我不认为重庆媒体是故意歪曲我的话。可能那里的记者把某些作品看成中国当代文学的代表,因此把我对那些作品的批评也看作是对中国当代文学的否定。我当然没有预料到会出现“垃圾”事件。中国媒体制造了“垃圾”事件,所以不要期望我能阐释、解决由此所激发的一切问题,这超出了我个人的能力和领域。我对“垃圾”事件谈不上“气愤”。我只是从朋友、熟人的信中,从记者的采访中略知一二。上海英文报社把重庆媒体的文章寄到我的电子信箱中,至今我只看了文章的大标题。另一方面,孔子说过:“君子不怨。”

  青周:以前你碰到过类似情况吗?

  顾:在西方,只有那类以捕捉、制造新闻而流行的报刊才会用歪曲言论的做法来吸引读者。在中国,是否也有这类报刊?每一个国家都会有这种现象。

  青周:这件事让您对中国文化又有了什么新的理解?

  顾:通过这件事,我发现中国当代文学在中国人的心目中仍有一定的地位。几年来,每当我去中国研究中国20世纪文学史,常有中国学者、评论家、老师和学生告诉我:现在谁都不关心中国当代文学。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参加“垃圾”事件的讨论?这说明:虽然很多中国人对中国当代文学非常失望,但是他们仍希望中国当代作家会写出优秀的作品。

  新的了解是:现在的中国人喜欢在网上谈问题并形成群体的见解。与此不同,德国人更喜欢以个人的身份在报纸、电台、电视台上公开讨论问题,认真、严肃地阐述自己的见解,不可能有几十万、几百万个德国人同时在网上谈一个问题,例如谈德国文学的价值。

  “美女作家”不懂语言美

  青周:您澄清过,您所指的中国当代文学中的垃圾是卫慧、棉棉的作品,不是指整个中国文坛。为什么觉得卫慧、棉棉写的东西是垃圾?你否认的是它们的社会价值还是文学价值?

  顾:卫慧、棉棉的作品及小说《狼图腾》是《德国之声》记者关注并直接向我提出的问题。如果不是为了回答记者的发问,我不会专门谈到这些问题。

  我对卫慧、棉棉等人的批评不是针对他们作品的题材,而是针对他们作品的语言水平、写作方法、思维意识。

  应该指出,不重视语言而重视内容是中国当代文学和外国当代文学的通病。这种病态在中国当代文学中显得更厉害。所以如果一个人敢于写出别人没写过的东西,他会引起读者的兴趣。但是我个人认为,真正的文学不是完全由内容来决定的,而是由语言来决定的,因为语言包括内容,而内容不包括语言。

  到目前为止,多数中国当代作家像不少德国当代作家一样,不知道语言是什么,连自己的母语都不能掌握。一个作家应该掌握语言,就像一个足球运动员应该掌握足球一样。如果足球运动员不能掌握足球,他真的能算好的足球运动员吗?

  《狼图腾》总在重复纳粹概念

  青周:另外有媒体说您评价近年在中国很受欢迎的《狼图腾》一书,对德国人来说是法西斯主义。德国人是如何评价狼这种动物的?是如何看待“狼文化”的?以一个民族个体的图腾崇拜来衡量、评价其他民族的文化,这样的方式是不是合理?您评价《狼图腾》让中国人丢脸,您认为哪些方面体现这种“丢脸”?

  顾:《狼图腾》的问题在于语言、形式、思维意识。它总是在重复纳粹主义式的“血”、“土地”、“强者”之类的概念。如果书中的主张在中国具有代表性并受到欢迎,那么这是中国人不光彩的一面。

  我从一个在第二次

世界大战以后长大的德国人的角度来看这部作品。应该知道,德国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对德国历史有着沉重、严肃的反省、深思和自我批判。我们对一些词非常敏感。比如说,纳粹分子主张的“血”、“土地”、“强者”等。甚至“民族”、“国家”、“爱国主义”等词至今仍很难被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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