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讲述》：水乡救生

　　蒋书

　　绍兴是我国历史文化名城之一，这里河道密布、河湖众多，整座城市因水而秀、因水而兴，悠悠河水伴着绍兴人繁衍 生息。可2005年7月3日清晨，依水而居的绍兴市民，在延安东路渡东桥下的环城河上，却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一、沙船倒扣河中

　　此时，河中行驶着两艘运沙船，后面的那艘想超过前面的那艘，当两船并行时，因相距太近，其中较小的一艘70吨 的运沙船，在水流的影响下，瞬间倒扣在水面上。正行走在岸上距其最近的市民周宝明，眼睁睁看着船头的一位妇女也被扣入 水中，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船里面有人啊！岸上还有二三十个居民也看到了此情景，顿时也惊呆了：船上还有多少人，是否 有人伤亡？谁也无法预料。就在水上过往的船只，看到这艘70吨的运沙船倒扣水面，而迅速接近事故现场，试图搜寻被困人 员时，女船主钱迪英从倒扣的船中惊慌失措地浮出水面。

　　围观的群众刚松了一口气，钱迪英却哭喊着告诉大家：丈夫和8岁的女儿还在船里。在场的人们再次紧张起来。几个 年轻人跳入水中，试着营救被困船里的父女二人。周宝明忙让周围的人报警请救救援。

　　6：30，110接警中心接到求救电话后，即派民警、海事、消防和医护人员火速赶往事故现场。此时，因船体倒 扣，70吨的沙石倾泻河中，水底混浊一片，下水救援者根本无法判断船体的出口。整整20分钟过去了，人们始终没听到船 里有任何动静。周围的人群为船里父女俩的生命担忧：那倒扣的船相当于一个铁笼罩在河面，里面的人估计活不了了。死里逃 生的钱迪英浑身颤抖：一家三口的命运，顷刻坠入深渊，丈夫和8岁的女儿被困船舱，生死未卜。任何人都很难接受如此现实 。望着倒扣的船体，钱这英只能在绝望中期待丈夫和女儿平安浮出水面。大家也都很着急的在想怎么办。

　　6：55，事故发生30分钟后，救援人员纷纷到达现场。如此船体倒扣河面的事故，以往也发生过多次，但从没有 人被扣在里面需要救助。经了解，救援人员得知：翻船时钱迪英站在船头，所以入水后很快浮出水面，丈夫和女儿却被困在水 下的船舱里。各单位领导迅速商量营救方案：派人下水直接把他们救出来，若不能救出来，也要摸清情况。

　　就在救援人员开始准备实施营救方案时，船主楼胜军突然奇迹般钻出水面，周围群众为之一振。可随即，所有的人都 变得紧张起来。船主楼胜军说：我女儿还在里面，快救救她，我和她说好了：我先出去再来救她。若是两人都在里面，我是大 人她是小孩，把空气吸完了，恐怕两个人都活不成。有人问他：为什么你一个人出来了，不把孩子带出来呢？楼胜军道：我没 办法带啊！

　　原来，翻船之后，河水不断涌入船舱，就在舱内仅剩1立方米的空间时，水流才渐渐停止。空气使船底与水面之间， 保持不足50厘米的高度，正是这点仅存的位置，为楼胜军与8岁的女儿盼盼提供了仅有的空间和氧气。可里面漆黑一团，伸 手不见五指，只听到水流的声音。凭直觉，楼胜军抓住一块较大的木板，把女儿放在了木板上，不使她沉下水去。

　　二、施救难以着 手

　　随后，楼胜军在黑暗中几次潜入水中摸索船舱门，可舱内杂物太多，舱门只剩下很小的缝隙又踹不开，仅8岁的盼盼 又不会游泳。只听见哗哗流水声的楼胜军心里涌起一阵绝望：这出也出不去，只有等死了。没想到女儿鼓励他道：爸爸，相信 我们一定会出去。见女儿都有如此信念，楼胜军不禁信心大增：我一定要出去，一定要把女儿救出去！

　　听着女儿被困的情况，母亲钱迪英心里更加难过。夫妻俩因长年在水上跑运输，很少有时间照顾孩子，8岁本是快乐 、爱玩的年龄，可盼盼只能在诸暨市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还经常帮着年事已高的奶奶干些家务。现在，好不容易一家三口团 聚，不料女儿又遭到灭顶之灾。夫妇俩痛心疾首中，楼胜军隔着船板的呼喊问话，给了女儿希望；而女儿盼盼的回答，也让楼 胜军夫妇感到些许安慰：女儿在里面还活着！可她独自呆在黑暗狭小的船底已经30分钟了，若万一坠入水中，即会遭到致命 威胁，所有在场者皆焦急万分。

　　7时整，救援人员决定：让消防战士试着用齿轮切割机打开船舱底部。可切割机在切割过程中噪音太大，吓得小女孩 在倒扣的舱里直哭。而这船底的钢板又实在太厚，齿轮切割机根本无法割开。消防人员即停止切割，防止女孩受到惊吓落入水 中。此刻，时间已经过去40分钟，母亲钱迪英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痛苦与焦虑，站在朝天的船底急得直跳，而且想自己跳下 水去救女儿，人们忙把她拉上岸进行安慰，可她一个劲地哭。

　　此时虽只是早晨7时许，可气温已达30多度。这么热的天，大家担心挣扎在死亡边缘的盼盼是否能承受得住，想着 如何才能妥善、安全地救出孩子。就在救援人员左右为难之际，海事局救援专家赶到现场。经过现场勘查，专家立刻否定了割 开船底，救出女孩的方案：在船露在水面约只有50公分左右的空间里，小女孩生存着；若割开船底，里面空气漏出，没有吊 绳吊住船，船即会迅速下沉，还没等把船完全割开，小女孩就会被船体压在水下闷死了。

　　这艘载货70吨的运沙船，必须有强大的牵引力才能固定住，救援人员只好继续从水下的舱门和窗户入手。因盼盼潜 水能力差，出口一定要大，只有缩短水下停留的时间，才能保证孩子的生命安全。几名水性较好的群众主动要求，一起潜入水 中帮忙救援：因为小女孩在里面，每多呆一分钟，生存的希望就减少一分。

　　救援人员下水观察后发现：舱门被大量东西堵死，只剩很窄的缝隙，进出非常困难，而船舱窗户上安有10毫米粗的 钢筋护栏。大家商量后，认为剪断窗户护栏营救孩子是最佳途径。可救援者没想到：水下的实际情况远比想象中困难得多。救 援者沉下水中用钳钳钢筋，可一用力，人就马上浮起来了：在水下无法用力。

　　三、女孩生死未卜

　　7：50，8岁的盼盼已在倒扣的船舱中黑暗狭小的空间里，整整独处了一个小时。楼胜军夫妇感到撕心裂肺的痛， 随着氧气的减少，他们不知道年幼的女儿还有多少生存的希望。而岸上几百双焦灼的眼神，更让在场的每个救援人员感到前所 未有的压力与责任。大家都很关心那个小女孩的愿望，救援人员是理解的，但救援确实有难度。

　　8时许，几家救援单位经商量后，再次确定两套救援方案：一是专业潜水员水下救援，二是打捞船固定沉船，用氧气 切割机切开船底。就在绍兴海事处处长陈首农立即与打捞公司联系时，救援人员发现：倒扣的船体在继续下沉。大家心里猛地 一惊：若残存的空气被挤压出去，孩子必死无疑；且船若沉了下去，有可能把孩子压入水中，救援就会全前功尽弃。围观者们 也都在想办法把船固定住，不让它沉下去。

　　船舱中仅存的一点空气，给8岁的女孩带来生还的可能，可盼盼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而打捞公司远在上虞市，路上需 要1个小时，眼下必须立刻控制船体下沉。在群众的协助下，救援人员迅速把沉船尾部拴在旁边的大船上，船头绑在岸边，楼 胜军连声叫着女儿要坚持住，可女儿却无回应：难道女儿已遭不测？楼胜军不禁潸然泪下；孩子的妈妈更是在岸上急得跺脚大 哭。

　　8：20，所有在场人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几分钟后，楼胜军终于断断续续听清了女儿的回话：我很热、很闷、 很渴。楼胜军急忙给她拿水，回到船边才意识到：根本无法将水递给孩子。看着缓缓流淌的河水，楼胜军的心悲痛之极。而现 场离渡东桥离电厂很近，河水很烫，此时气温达38度左右，倒扣的钢板船船舱里的热度估计已达40度，甚至42度。被困 其中的小女孩盼盼实在渴得受不了，只好喝了几口脏河水。

　　眼前情景令楼胜军夫妇心如刀绞：今天是盼盼放暑假的第三天，钱迪英为了奖励女儿获得三好学生，弥补平时照顾太 少，特意把孩子接到船上团聚。没想到发生翻船事故，女儿盼盼现在却要一个人面对生死考验，夫妇俩自责不已：早知如此就 让她呆在家里了，真是没想到啊！

　　时间一点点过去，8岁的盼盼已在黑暗的船舱里呆了一个半小时。父亲楼胜军觉得：答应一定会救出女儿的诺言已变 得那么苍白。稀薄的氧气、酷热的气温，正一步步把孩子推向死亡边缘。盼盼还能否坚持到被救出的那一刻？在场的人们无不 担心：如此情景，即使是成人，也许都会意志崩溃，何况一个8岁的小女孩。能否把这个小女孩活着救出来，救援者心里也没 底。楼胜军仍在不停和女儿说着话，可被困船底2个小时的盼盼，声音越来越微弱。

　　四、紧急切割船底

　　8：30，潜水员和打捞船即达现场。针对女孩的身体状况，救援人员决定先给被困在倒扣的船舱内的盼盼输氧，为 下一步营救争取时间。救护车一到，救援者们马上跑过去，把氧气瓶从车上抬下来。周围的百姓帮忙把氧气瓶很快抬到沉船边 ，楼胜军亲自把氧气管插到女儿盼盼被困的船舱里，并安慰道：现在给你送氧气进来你不要哭，乖。救援者贴着钢板听到里面 在冒气泡，说明氧气已送到了船舱里。事发2个半小时后，大家人们再次看到了盼盼生还的希望，悬着的心皆放松了许多。

　　9时许，潜水员和打捞船到达现场，救援人员开始实施营救方案。潜水员下到水中，可盼盼所困船舱的舱口太小，即 使潜水员光着身子也进不去，不要说带着救生设备进去了。海事处领导立即指挥执行第二套救援方案：打捞船支撑沉船，用氧 气切割机割开舱底救人。楼胜军夫妇一听，心里又增添了几分担忧：虽然氧气切割机切割的速度较快，但乙炔所产生的高温、 热气和火光，对孩子不利，可能还会吓着她。可这是惟一最快的方法，孩子的身体状态已不允许再耽误时间。这时群众纷纷下 水，帮助打捞船进行牵引。

　　9：30，准备工作全部就绪。8岁的盼盼在黑暗的船底被困2个半小时后，将要面临最艰难的时刻：切割时被烧红 的钢板是很烫的，而且无法看到盼盼被倒扣在里面的所在位置，只有贴在船体才能听到她微弱的哭声。

　　9：35，船底被切开巴掌大的小洞，周围的人们瞬时听见了盼盼清晰的哭声，大家皆为她还活着感到高兴。救援人 员判断准孩子的所在位置后，开始进行大面积切割。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切割机的火光移动。可在如此特殊的情况下 ，那位有着丰富切割经验的操作者，此时也不禁两手发抖。

　　船边的人们为了尽早看到盼盼的情况，一时间竟忘记船底钢板刚经过几千度高温的溶化，皆涌上前去，吓得救援指挥 员直呼浇水降温。此刻，两岸已聚集了上千人，都在等待着孩子平安救出的那一瞬间。终于，8岁的女孩盼盼，在忍受3个多 小时的生死考验后成功获救。两岸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救援人员立即把盼盼送至

　　至今，对于此次事故的救援，当地有关领导道：当这个事故突如其来地摆在绍兴群众面前时，他们表现出了一种一方 有难、八方相帮的良好精神，有关部门在整个营救过程中，也体现出一种临危不乱、科学指挥、相互配合的良好素养，使得看 似要酿成一场大祸的事故得到安然解决。这个事例大力弘扬了绍兴人民群众身边时时刻刻体现出的一种闪光点，那就是“我为 人人，人人为我”的良好品德。我相信，这种品德会使我们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