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国：我演了最酷的皇帝

　　本刊记者 易立竞

　　正在湖南卫视热播的电视剧《大明王朝》，让一向低调、很少对媒体说话的陈宝国破了一回例。为了宣传此片，他还 专门开了博客。

　　陈宝国很看重嘉靖这个角色。演过《汉武大帝》后，陈宝国曾经说“不再演皇帝”，此次却不惜让媒体抓住“说话不 算数”的“小辫子”，出演嘉靖，“他是我演的最酷的一个皇帝，生活、扮相、思想都很另类。不演，实在放不下。”

　　陈宝国1977年考入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毕业后到中国儿童艺术剧院工作，拍了10多年电影，《神鞭》里的“ 玻璃花”让陈宝国在电影界树起了一面旗帜。拍着拍着，他发现电影院没观众了，于是转移战场，拍起了电视剧，《大宅门》 让陈宝国的事业进入了巅峰期，“白景琦是50年一遇的角色！”陈宝国毫不掩饰自己的成就感。

　　20多岁时“玻璃花”一角让他在电影界少年得志；40多岁时白景琦一角让他在电视界大器晚成，两头都占了，也 该踏实了。可陈宝国并不这么想，“现在才是我创作的黄金时期，应该多演一些角色。”有了这念头，哪怕累到犯了心脏病， 晚上要靠安眠药入睡，他也不愿错过好的剧本。

　　《大明王朝》的宣传，陈宝国跑得非常累，“今天在北京，明天在长沙，后天又回北京”。因为南北方的温差，加上 奔波劳顿，陈宝国感冒了，说话时鼻音很重，不时咳嗽着，即便如此，烟也一直没离手，抽烟，咳嗽；咳嗽，抽烟。

　　采访时，陈宝国黑衣黑裤黑鞋，外加一条黑围巾，这身行头，配上棱角分明的脸，还有那双深邃的眼睛，不说不笑时 ，很容易让人心里犯怵。

　　陈宝国在很多影视剧中都有一个例牌表情：嘴角往下垂，头略微低着，眼皮往上抬的瞬间，眼神中似有无数暗器射出 ，逼得对手胆寒，倒退。

　　有人说陈宝国的眼神鹰一样犀利。

　　陈宝国不笑时总带点不怒而威的意思，加上他在演艺圈的“江湖地位”，第一次与他合作时，不熟悉的演员都不太敢 靠前。“戏剧青年”时代的陈宝国就有过“冷面小生”的雅号，他自嘲“不苟言笑”时的自己其实是处于弱势的，“不了解我 的人，刚开始都不太敢靠近我，说话都支吾，我自尊心特受打击。”

　　和袁立合作拍戏，就让陈宝国有过“伤自尊”的感受，“袁立刚进组时都不怎么跟我搭话，我心里就犯嘀咕，哪儿得 罪她了？一和我搭戏她的状态就很拘谨，我就特奇怪。”

　　袁立说：“我特怕自讨没趣，后来才发现他是个‘外冷内热’的人，挺热心的，也非常幽默健谈，在剧组也懂得体贴 别人。”

　　拍《京华烟云》时，陈宝国夫妇在剧中饰演赵薇的父母，赵薇说自己一有空就会去陈宝国和赵奎娥的屋里蹭饭，有时 ，她没去，陈宝国夫妇会主动喊着“女儿”去他们那儿增加营养。戏拍完了，赵薇与陈宝国夫妇的感情还是那么好，新年时， 陈宝国没忘记祝福“女儿赵薇新年行好运”。

　　“腼腆”这个词，用在一个大男人身上，肯定不妥，可陈宝国在面对记者的前45分钟里，不只是“腼腆”，更有点 手足无措。低头听问题，两手在膝盖间来回搓，回答问题时，眼睛大多时候望向窗外，“我不习惯面对陌生人，很少接受采访 。”他知道做演员是需要经营的，但依然对此不屑一顾，“演员应该有神秘感，没必要总抛头露面，演员可以大红，但不能大 紫。”这是陈宝国的人生哲学。

　　嘉靖是最有味道的帝王

　　人物周刊：《大明王朝》你自己每天看吗？

　　陈宝国：我很少看电视剧。这几年都在拍戏，人家放电视剧的时间，正是我们干活的时间，人家放完了，我们也收工 了，看不着。

　　人物周刊：你在博客里表达了对《大明王朝》这部戏的喜爱，你似乎很少表达对自己出演的角色的喜爱。

　　陈宝国：本来准备播《越王勾践》，现在改成了《大明王朝》。这两部戏我都非常喜爱，各有各的韵味。你说，拍个 戏难吗？不太难。但是拍好一个电视剧，不太容易，把一个戏拍出韵味来，把一个角色演出韵味来，不太容易。

　　人物周刊：在《大明王朝》里，这种韵味出来了吗？

　　陈宝国：这个人物很有韵味，不然我也不会去接。我所说的“韵味”就是独特，他的生存状态不同于其他人物，也不 同于他这个类型里面的其他人物。我们现在拍古装戏、帝王戏特别多，这已经是我演的第5个皇帝了，我觉得这些帝王里头， 嘉靖是最有味道的一个。任何一个类型的人物，都有共性，而艺术最感染人的是个性。比如说皇帝戏，皇帝——威严、大气、 霸道、风流，这都是帝王的共性，至少是中国目前古装戏里的共性。我说的是戏，不是史，我从来不谈史，我不是一个历史学 者，我是一个做戏的人，我们只谈戏。其实古装戏这么多，大家为什么有一点厌烦，不要怨观众，我觉得这些作品的确有雷同 之感，我们写他的共性写得太多了，个性比较少。嘉靖就有个性，他不穿龙袍，不戴皇冠，穿一件松江土布的大衫，20多年 不上朝，但朝中所有事情他都知道，还牢牢把握着军权、财权。

　　人物周刊：之前你曾经说过以后不演皇帝了。

　　陈宝国：现在不敢这么说了，演过嘉靖之后我意识到，如果有和《大明王朝》一样好的帝王类的剧本，我肯定还是要 演的。

　　50年一遇白景琦

　　人物周刊：近几年你很少演现代戏？

　　陈宝国：接下来我可能就会演现代戏了。

　　人物周刊：一直演古装戏，会不会有厌烦的感觉？

　　陈宝国：我没有厌烦的感觉，因为他们每一个人物都打动了我，嘉靖打动了我，越王打动了我，武帝也打动了我。

　　人物周刊：在你的演艺生涯中，哪个角色让你觉得最过瘾？

　　陈宝国：我会看重那种可能再不会遇到的角色，比如白景琦，白景琦我以为是50年一遇的角色。在我的艺术生涯里 ，《大宅门》里的白景琦算是一个极其另类的、极难寻觅到的人物，首先是性格很独特，他的人格魅力会给人很强的震撼，这 个故事也很适合电视剧，线性结构，一个人从幼年到暮年，一部戏就写了这么一个人物，而且他的人生经历这么斑斓多彩，性 格又这么复杂，又这么真诚，敢爱敢恨，一个老少通吃的角色。

　　人物周刊：一个活得很尽兴的人？

　　陈宝国：对，很尽兴。

　　人物周刊：你的性格当中有这种东西吗？

　　陈宝国：我觉得每个人都渴望，不然的话，我也不会因为一个戏等了3年。我们1997年就拍过，因为一些原因没 能拍成。你现在看到的《大宅门》是2000年拍的。

　　人物周刊：虽然等了3年，能有这么满意的结果，也觉得很值吧？

　　陈宝国：(沉默)《大宅门》1997年第一次拍的时候，我父亲在得病，他也算是一个有文化的人，第一次看到剧 本就说，“哎呀，剧本真棒，你拍出来，儿子，我一定坚持看你这部戏。”按照那个速度拍下去，他是能看到那部戏的。他没 想到我们停了，3年以后再拍，等到播出的时候，他故去了。(吸了口烟，眼睛看向窗外。)

　　《越王勾践》差点要了我的命

　　人物周刊：你当年演《神鞭》里的玻璃花时，眼睛受了伤，怎么受的伤？现在视力怎么样了，对生活有影响吗？

　　陈宝国：还好，左边这个0.6，右眼可能1.3吧。当时那个角色，需要他的眼睛被人打散了的状态，变成玻璃花 ，所以我得搁进玻璃片去。那是1986年，那会儿还没有隐形眼镜，我就拿一个扣子，最后磨成类似隐形眼镜的样子放在眼 睛里，一放进去眼泪就往下流，你想想，眼里不容沙子，何况一个那么大的东西，我就老眨巴眼睛。后来医生说是把哪儿的神 经给磨了，视力急速下降。

　　人物周刊：那会儿没想到后果吗？

　　陈宝国：戏剧青年嘛。现在我也敢。但是现在手段好了，现在有博士伦了。

　　人物周刊：这样的付出值得吗？

　　陈宝国：我觉得为一个人物是值得的，它又没要我的命。拍《越王勾践》的时候差点没要了命，所以为什么我对越王 一直老惦记着呢。当时那场戏，吴王赐我给他拉马车，4匹大马拉着车在后面，我拉着一根两米长的绳子在4匹马前面跑，马 是4条腿，一跑起来，速度就收不住了，人再快，也快不过马啊，最后我跑不动了，我感觉到马头就在我背后了，这时候我已 经跑了几百米，上气不接下气，一下就摔倒了，4匹马16个蹄子，还有一辆两个轮子的车，从我周围踏过去，碾过去，我就 在这16个蹄子间辗转腾挪，最后停下来的时候，看到那两个大车轮就在我身边两米远的地方。你想，那16个蹄子哪个蹄子 踩我身上都得一个窟窿，这不也是命大吗？真正有情况发生的一瞬间，人是空白的，但是有下意识，摔倒以后我会躲，躲来躲 去居然大难不死，我就觉得是上天要留我。当时一瞬间现场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人没了，不可能有了。

　　人物周刊：现在回想起来后怕吗？

　　陈宝国：后怕，刚开始的时候不怕。

　　人物周刊：让你重新选择的话，还会去拍这么危险的戏吗？

　　陈宝国：制片人出于安全考虑，做出决定，“3秒钟的镜头，拍这些已经足够了。”可是杀青前，我又要求重新拍， 我觉得那天拍的不够用。有措施了，大家精心了，就安全了。

　　为什么我老记着这部戏呢，倒不是说因为没有放，耿耿于怀，不是这个意思，因为觉得我演戏的时候还有这么一段经 历，他得放吧(笑)，他不能不放吧。

　　人物周刊：在你的记忆中，这场很冒险的戏是你做过的最鲁莽的事情吗？

　　陈宝国：最鲁莽的事。我怎么可以站在4匹马头里，去拉那马车？你太相信你自己了，以为自己能够达到。20岁的 时候，我肯定能跑下来。我以为我还是20岁的体能，能跑下来，跑几千米怕什么。实际上四十几岁的人跑不了那么快。

　　少年得志

　　人物周刊：感觉你的事业一直都挺顺利的。

　　陈宝国：当演员一定要少年得志，年轻的时候就让人家承认你，机会自然就多了。然后争取大器晚成，那要靠自己的 道行了。现在都在搞偶像剧，甭管男孩女孩，你得靓丽，你就会有这份资本。

　　人物周刊：你也是当年的偶像吗？

　　陈宝国：对，我曾经少年得志过。戏剧学院一毕业，就有戏演，而且是挑梁演戏，一直是挑梁演。少年得志很必要， 因为演员要靠这份自信。

　　人物周刊：当时有没有得意忘形？

　　陈宝国：得过意，但没忘形。我的第一部戏《赤橙黄绿青蓝紫》就得了第一届金鹰奖，21届又得了一次。这届金鹰 奖他们提名有我，我没去。我听说金鹰奖得满三届就不能再得了，得满三届的时候，会同时发给你一个终身成就奖。所以这次 我没去。有人说我这次拿奖的可能性很大，但我怕拿这个终身成就。我还不到那个年岁。

　　人物周刊：演完《赤橙黄绿青蓝紫》，你才20出头，你怎么就能把住那个劲儿，3年不接戏？那3年你在做什么呢 ？

　　陈宝国：在挑选，在等待，等待一个能够实现梦想的角色，能够往前再走一步，能够让圈里人认可你，不是靠脸蛋吃 饭，是靠本事吃饭。能够让同仁认可你的，是人物形象嘛，是完全有别于你这个人的人物形象。你去翻一翻，得奥斯卡的，女 演员基本上演妓女的，演丑女，十有八九得奖，因为什么？她塑造了一个人物，跟本人有着天壤之别，极大的反差。汉克斯演 了一个阿甘，阿甘是世界电影史上一个很伟大的人物，汉克斯把自己的形象完全破坏掉，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那3年我演了些话剧。

　　职业演员的梦想和无奈

　　人物周刊：20多年前刚入这行时，你希望自己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陈宝国：那时候就想拍电影，电影是我的一个梦。我用了10年拍了22部电影，圆了一部分自己的梦。至今电影仍 然是我的一个梦，我知道一个人的梦想未必都能够实现，但是人一定要有梦想，虽然最后还要归于现实——现实就是拍电视剧 。

　　人物周刊：这话听着有些无奈。

　　陈宝国：演员这个职业就是无奈的呀。能够实现一部分的梦想，已经算是运气很好了，已经很了不得很奢侈了。年岁 逐渐大了后才知道，人不可能什么都得到，上帝不会把什么都给你。

　　人物周刊：年龄大了之后，你对现实有点认了？

　　陈宝国：我现在只要有戏演、有活干就可以。当然人是贪婪的，有戏演，还想找好戏演；好戏演了以后，还想得名； 得了名还想得利，还想得大利——这就是欲望。其实现在只要有事干，就已经很不错了。我觉得我更实际了。

　　人物周刊：但你对剧本的挑剔一直没有变过，没有满意的剧本你就一直不演吗？

　　陈宝国：我可以用我这9个月的事实回答你，至少我没有挑到更好的剧本，可能我的要求太苛刻，我赋闲了9个月， 从《大明王朝》我的戏拍完那天到现在是9个多月，我一直没工作。

　　人物周刊：下面也没有计划吗？

　　陈宝国：下面有计划，我必须工作，我还得养家糊口。

　　我有过这样的时候，那时候还是戏剧青年呢，年轻的时候也不难看，可我就想把自己的这种相破掉，以一个特别丑陋 的人的面貌出现，正好有《神鞭》，里面玻璃花那个角色让我激动不已。《咱爸咱妈》那部戏到我手里的时候，正好我也人到 中年了，上有老下有小，一个男人在一个家庭里肯定得是个顶梁柱呀，在社会上想让人家承认你，在单位想让别人瞧得起你， 哎呀我觉得生活可真累，当男人可真累，深有感触。太巧了，就有这么一个戏，找到了我，于是我就可以借那个角色挥发我对 生活的那种无助、无奈的感触。

　　正好有一部戏让你发挥，这种情况有，但不是特别多。这9个月，送到我手里的，应该说都是不错的剧本。我呆了9 个月，不能再呆了，现在是我创作的一个很黄金的时期，应该多拍一些角色。虽然我希望会有那种能够特别强烈地刺激我的人 物，可哪儿那么好的运气都轮我这儿啊。

　　人物周刊：你还希望演什么样的角色？

　　陈宝国：太多了，你比如说古代人物，就拿帝王来说，赵匡胤、刘邦、秦始皇我都希望能演。

　　做演员是要经营的，

　　我对此很不屑一顾

　　人物周刊：有人认为你的眼神像鹰一样犀利，认为你骨子里是一个狂野的、桀骜不驯的人，你认为这些评价准确吗？

　　陈宝国：我没对自己做过分析，我也不想剖析自己。观众如果喜欢看戏，他应该多去关注你演的人物。至于这个演员 如何，我觉得大可不必考虑。至少我呈现给观众的都是真实的，不管是戏中还是生活当中，在我这里没有经营，我很少接受媒 体采访。

　　从我踏入这一行，这行的规矩我知道，这行的什么我都知道，干了这么多年了，但是我从来不去经营自己。我知道做 演员是要经营的，但我对此很不屑一顾。我就这样，我也就到今天了。我只能说，我的运气不错，而且我是努力的，我也适合 当演员，我喜欢这个职业，我的想象力还可以，生活经验的积累，对事物的看法，我也都有。我有很多特质，我会借着角色把 这些特质挥发出来。

　　人物周刊：演《公安局长》的时候，你说是想圆自己儿时的一个愿望，你是个有英雄情结的人吗？

　　陈宝国：对，我现在仍然有，我觉得我们的屏幕上，英雄太少。

　　人物周刊：在现实生活中你的英雄情结会有一些外在的表现吗？

　　陈宝国：做个良民吧。我们这个和平年代，这么一个盛世，做一个良民就很好，有机会的话多做一些公益事业。盛世 出演员，悲壮出诗人(笑)。

　　人物周刊：你有使命感吗？

　　陈宝国：我没有。什么叫使命？一个演员有什么使命？我正面人物也演过，反面人物也演过，但是为人要善，这个情 结我是有的，这份心我有，这算不算使命感，我不知道。

　　人物周刊：你欣赏的演员具备什么样的特质？

　　陈宝国：真诚，对待任何事、任何人都真诚。其实我欣赏的很多非常好的演员都很腼腆、很忧郁、也很内向，你试想 生活当中的陈宝国如果是一个很张扬、很跋扈、很霸道的人，一个给别人这种感觉的人是不是很无聊、很浅薄？肯定会这样， 没有文化。

　　人物周刊：演员这个职业伤害过你吗？

　　陈宝国：这个职业不会伤害人，它给你提供了就业机会。你选择了这个职业，你不要去伤害这个职业，别去伤害这个 圈子。这是我极喜欢的一个职业，我只能做演员，而且这是我的饭碗。

　　戏演好了，你还会有戏，戏没演好，你别的门道搞得再精也没用。今天咱俩坐在这儿，你又采访，他又给我拍照，不 就是因为我演了几个角色嘛。如果没有角色，我跟你说什么，你也没有兴趣听，你也不会问我这些问题，道理就这么简单。

　　你们采访过赵薇，赵薇我合作过，你们文章的标题是《我不靠男人不靠权贵》，这是真实的，至少她自己在努力这么 去做，她活得很真实，赵薇是很真诚的一个小女孩。她虽然受到了很多误解、委屈，但这是她人生的一笔财富。演戏是要靠生 活积累和生活经验的，有些经验可以成为一笔财富，所以我们过去说要体验生活、要深入生活，这话不过时。

　　人物周刊：你大约是不怎么喜欢自己出现在媒体的娱乐版面上的吧？

　　陈宝国：你愿不愿意都没办法，因为你是一个提供娱乐产品的人，一个生产者。但是现在中国没有评论，中国的评论 太少了，还不如80年代，70年代，或者90年代前期，我们现在几乎没有评论。这是一个速食时代，大家已经没有心情静 下心来去看大篇幅的文字，所以他们要给我开研讨会，我拒绝了。

　　人物周刊：你是个活得很明白的人？

　　陈宝国：演戏这一块我是明白的。但好多时候不明白，好多道理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