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松看日本：感受日本人的日常生活

　　央视《岩松看日本》4月6日播出“岩松看日本终结篇”，以下是节目内容。

　　主持人：

　　您好，欢迎收看《东方时空》。这段时间以来，我们一直在跟随着《岩松看日本》，实际上白岩松他们这个摄制组在日本的20天期间，日本的媒体对他们也表现出很大的关注，接下来我们就看一个日本电视台NHK对他们在日本期间的采访报道。

　　NHK 报道

　　刚才我们看到的是日本NHK电视台对岩松看日本这个摄制组，在日本期间的采访报道，今天我们演播室就请到了白岩松，请他给我们谈一起在日本期间采访的一些感触和一些观察。董倩：刚才我们在看NHK的报道中，说，这么一句话，她说，这样报道日本，在中国媒体中尚属首次，就是日本媒体理解的，所谓这样报道日本，你怎么理解？

　　白岩松：我觉得就是客观这两个字，其实这也是他的不客观所在，我不认为是第一次，因为在过去我们很多的报道当中，已经开始出现不光是我们，包括其他的平面，和其它的中国媒体在报道日本说，开始呈现越来越多的客观因素，当然他会以他的感受，更多的是情绪性的，你们纠缠历史问题，其实我觉得在悄悄地变化，这也是在互动过程中解决的问题，就像这次很有意思，很多的媒体都说，你们是温家宝在即将访日之前的时候，政府派过来看日本的，我这就乐了，我觉得两年前看台湾的时候，那个台风之夜就定过这个选题，我们在北京青年周刊上，去年3月份，就已经登出来要看日本，怎么会是政府派过来的，他觉得是，你们怎么会这么客观地看日本，肯定是政府派过来的，为温家宝即将访日提供一种很好的氛围。我觉得，这种思维方式也是很怪的，但是随着交流，大家去把真实的我给他看，去年我已经找过他的外务省已经沟通过，他才知道，原来不是这样，也很有意思。

　　董倩：咱们可能都有这样的感受，在相当数量的中国人心里面，可能一提到日本，提日本人，首先想到那段历史，首先会想到跟政治有关的东西，但是这次我们发现，你们这次去看日本，政治的选题在里面占的比重是很小的，当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考虑？

　　白岩松：我觉得看日本，恰恰是一个全方位的概念。这回我们做了一个历史观的问题，用了很长的时间，但是更多的是，我们怎么去看待我们这个永远不会搬家的邻居，它的方方面面是怎么样的，而且我们会设置好多的选题，恰恰是一面镜子，当时在出发之前的时候就考虑，这个选题一一定是日本存在，并且做得还可以，它面临的问题，但同时一定是中国正在面临的问题，我们不会去选择非常独立的，日本面临的问题，比如说年轻人的援助交际，我们不会去做，因为在中国不存在，但是我们的问题，这面镜子能照出日本，也照出我们，然后像老年人问题，这就是中国人的问题，你会发现我们所有的问题都是一面镜子，这面镜子立在日本，但是照到的是我们。

　　董倩：政治和历史是一种显性的观察，更多的观察，所谓隐性的观察是融在日常的生活中的，刚才你说到一些日本的跟历史有关的一些纪念馆，其实我们也了解到，这次你们在日本期间，还观察了一些，比如说非常生活化的东西，比如说日本的超市，接下来我们就看一个片子，我们看你是怎么看的？

　　白岩松：今天我们就来到了超市，来一起体验一下日本人究竟怎么逛超市，也就能反过来来

　　说日本人他的饮食习惯，包括价格都能反映出来，进超市就需要有个特别好的导游。那我要隆重介绍一下，今天和我们一起逛超市的是我们整个在看日本过程中，我们的翻译衫本小姐，而且她在中国呆了10几年。12：02：59：00在开始之前，衫本小姐得先给我们介绍一下，比如说平常日子里头逛超市，有没有一种准则、规则，就说得注意事项。

　　衫本：首先我们先从蔬菜、水果开始看，先不从熟食走，因为如果说先去看熟食的话，把熟食买得过多了，今天对于日本的家庭主妇来讲，就好像是要偷懒了，不做饭了，有这种感觉。先从菜、鱼、肉买起，最后再想想今天缺什么，再买一点熟食，这样来买。

　　在东京，每天早晨的报纸里都会夹着各个超市的广告，具体到当天每种蔬菜和其它商品的价格都是多少，几家超市的广告加以比较，老百姓就可以选择出当天什么样的东西在哪个超市买了。

　　白岩松：我先看一个价格，先挑一个大家比较熟悉的苹果，看这个苹果的价钱是多少？498，498是什么概念？就是这两个苹果大概折合人民币33块多钱，33块多钱这两个苹果。

　　衫本：我们一般买水果，像这种包起来的价格比较贵，但是它还有散装的，那个地方像这种散装，或者是门口的散装，单个卖，这样的鲜度没有什么变化，并且价格比较起来相对低一些。

　　在日本的超市里，最有特点的是不论生食还是熟食基本都是以单独包装出售的。很多蔬菜的包装往往小到普通家庭做一个菜的量。

　　白岩松：我们来看一下黄瓜，黄瓜的价格是158日元，大约折合人民币是17块钱左右，这两个黄瓜。日本人最常吃的是什么？在家里头。

　　衫本：每一个家庭不一样，蔬菜比较多我觉得。

　　白岩松：好，我们即将进入肉食区，日本是不是一个相对肉食动物，还是一个素食动物？

　　衫本：肉食，不如说是吃鱼、虾、海味比较多一些，但是还是以蔬菜为主，我觉得吃蔬菜还是比较多的。

　　在日本的超市里，水产品的比例很大，鱼的种类非常多。有新鲜的鱼，还有经过加工的、干燥的鱼。

　　白岩松：衫本小姐，我有一个最大的感慨，从菜的那块一进入到这块的时候，在菜的那块，我经常感觉价格很贵，但是到了这块的时候，突然发现比我想象的中要便宜。

　　衫本：鱼不很贵的，因为不是每天都要吃，特别是早晨，如果是早饭吃日本餐的家庭，大概每天都要做。

　　在这家超市，肉食区里除了海鲜之外，有牛肉、猪肉和鸡肉。然而接下来，记者却发现了一个和我们国内超市不一样的地方，这里没有羊肉。

　　衫本：羊肉吃得比较少。

　　白岩松：是不是自己产的也比较少？

　　衫本：可能是，在这个超市里边，基本上看不到羊肉。

　　白岩松：牛肉，我知道在日本的地位很高，是进口牛肉更的得宠，还是本国产的牛肉更得宠呢？

　　衫本：那当然是国产的，日本产的牛肉，我们叫做和牛，这个和牛的味道非常不错，但是价钱也非常不错。

　　白岩松：我们来看看价钱吧，这是北海道产的牛肉，这是指的我不太明白，100克1380日元吗？

　　衫本：对，100克。

　　白岩松：那这可要好好给大家算算了，二两是1380，折合人民币是90多块钱，二两折合人民币90多块钱，一斤再乘个5，也就是将近500块钱人民币一斤。

　　白岩松：我们可以看看日本的饮料，日本有报道说日本人是特别愿意喝牛奶的，因为政府也提倡。平常在家里喝的最多的白水之外，喝的最多的是什么？

　　衫本：应该是牛奶，可能现在乌龙茶消费得也非常多，再有就是这种蔬菜果汁，纯蔬菜汁。

　　白岩松：我注意了一下，像牛奶、橙汁等等价格大致跟中国差不了太多。

　　衫本：对。

　　衫本小姐告诉记者，在饮料里，和咖啡比起来，日本人更喜欢喝茶，像绿茶、乌龙茶和麦茶都很受到老百姓的欢迎。

　　记者还在超市负责人那里了解到，在日本，很多超市里都专门实行了回收饭盒、瓶子等包装器具的措施。日本是一个资源非常缺乏的国家，所以日本政府积极实行回收、再利用和少排放的政策，希望回收公司和老百姓共同努力，来形成一种健康的回收机制，同时有利于减少环境污染。

　　董倩：岩松看完短片之后，从一个女性的角度来看，我总觉得日本的超市和中国超市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白岩松：基本差不多，除了价钱之外，我们有的时候单方面地会认为，日本的工资很高，或者说单方面地认为，日本的物价很贵。

　　董倩：记得前一段时间播过环保的片子里面谈到，中日之间超市最大的不一样的一点，还有就是他们的塑料制品，超市出去的还可以回来。

　　董倩：对我们比如放牛肉的，放蔬菜的，大家都有白色的盒，在他的超市的门口有一个回收这个盒的地方，有很多的家庭主妇买完东西回来之后，下一次再来超市的时候，会把上次买东西装牛肉，装肉，装海鲜白色的塑料盒洗干净了又拿回来，放到它超市门口的回收箱里面，而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回收，所有超市里头，系的围裙都是用这个东西做的它含的相当大的比例是用塑料饭盒，重新合成之后做的，同时它的牛奶的包装，还有比如说橙汁或者都是纸包装，纸包装回收完了之后，变成超市里面卖的手纸，而且那个手纸在众多的手纸摆放中，专门打上超市的名子，而且比其它的手纸要略微便宜一点。

　　董倩：你当时在采访的时候，有没有想到，做这件事情本身很麻烦的，比如说家庭主妇都知道，买回去那些东西，尤其不管它是塑料的还是什么的，真的希望用完了随手就扔了，但是日本主妇要把它再拿回去，你觉得日本人都不怕麻烦？

　　白岩松：从麻烦到下意识需要时间，你比如说我们去我孙子市，不是占人家的便宜，这个城市的名字就叫我孙子市，我孙子市实行垃圾分类16年了，我采访中也问到几个问题，他们开始也嫌麻烦，但是背后是时间，是一种很好的机制和宣传等等，包括奖励机制，小区会统一开会，在一年终开一次这个会，卖完垃圾挣了钱了，不是返回到自己的个人家里头，而是统一返回到社区，然后社区每到一年会开一两次会，大家一起讨论，我们用这么一大笔钱干什么。

　　董倩：我觉得从超市这个小问题能看到日本人可能在某些方面，真的是像我们想象的那样，是比较有秩序的在日本你们坐过地铁吗？

　　白岩松：正好下面我们会有这样的一个段落，我们的地铁只是个交通的展台，就是只承担交通这个角色，偶尔有一两个柜台卖卖杂志或者是报纸，或者是点心，但是在日本什么都有知道吗？一个地铁站里会有N个餐馆，你就能够明白，哦，地铁和交通对它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们先去看一个片子，回头再说。

　　记者：来日本之前呢就有人跟我说，到了东京一定要体会一下东京的轨道交通，所以呢，今天我就和我们的翻译邹大庆先生一起体会一下东京的轨道交通，现在我们所在的位置，你从那里看是饭田桥车站，这个是轻轨是吧，我看在地面上。

　　邹大庆：是。

　　记者：我们现在要去什么位置？

　　邹大庆：我们现在是在东京可以说正中间的位置，我们将从这里来到日本比较繁华的新宿车站，然后从这里去看一看日本的东京的交通状况。

　　记者：好，我们现在的时间是早上8点钟，正好碰上一个周一，应该说是东京轨道交通是不是最繁忙的时候？

　　邹大庆：是。

　　记者：好，我们一会儿去看一看，千万别把自己丢了。

　　记者：用的是一套自动的售票机，你会看到要坐，交通轨道员不需要排队，在这里自动就可以拿到，我们现在也拿到了三张票，可以进去了。

　　记者：我们现在已经到了新宿站，到这站的时候，明显感觉客流量的增加了，耳朵里听到的都是大家的脚步声，这一站特殊在什么地方呢？

　　邹大庆：我们现在在的这个新宿站，来过日本的人都知道这里是一个非常繁华的一个车站，在新宿的这个车站有地上三层和地下三层，一共有六个平面组成了一个立体的交通枢纽，那么大概是有5个公司，包括轻轨公司和地铁公司30条线路在这里面混合。

　　地铁的强大运力带动了城市的变化，新宿就是围绕着新宿地铁站发展起来的一个核心商业区。目前，东京的面积是2187平方公里，长住人口1254万，正是依赖于发达的立体交通体系，使这座城市顺利地运转着。有人说新宿站就是日本地铁的一个标志，因为平均每天大约有3470万人从这里经过，它是全日本最繁忙的一个地铁站。

　　记者：我们现在到这儿的时间是8点34分，现在是不是就是一个上班的高峰期了？

　　邹大庆：对，因为在日本，东京的地价在不断的上涨，一般普通的员工都没有钱住在东京城内，所以他们都住在东京郊外，每天要利用地铁和……来进行通行，那么早上7点到9点和晚上9点钟左右是两个交通非常高的高峰。

　　为了保障人们的顺利出行，地铁运营商充分考虑了出行高峰和低谷之间客流量的差异，科学精准地安排谷峰的车辆配置，使地铁经济而高效地进行着。

　　邹大庆：我们现在站的右边的这个站台前，这一个站台平时大概是一个怎么样的一个出入情况，我们从这儿看，8点的时间段里面，大概，我刚才算了，有22辆车通过这个站台，也就是说平均不到3分钟就有一辆车从这一个站台过。

　　记者：密度最稀疏的时候是早上凌晨4点钟，一个小时内只有3趟车从这里过，那也就是说要等20分钟才能来一趟车，那跟8点上班的高峰期相比，差距非常大嘛。

　　方便、快捷固然是日本地铁的主要特点，车厢里的一些细节也给记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工作日早上10点以前座椅是竖起来的，10点以后会自动放下。

　　在记者体验的过程中，看到乘客上下车的秩序井然，车厢里面都非常的安静，没有人说话，更没有人使用手机。车厢座位的颜色显著地区别开了手机使用的区域：在绿色区手机可以打开，但是不能通话；在红色区，是老弱病残用的专席，在这里，手机是被禁止开机的。

　　记者：在日本电车里除了有老弱病残留的专有的席位之外，还有给女性用的车厢，早晨出行非常紧张的状况下，我想更多的女性是愿意接受这种服务的，一会儿我带你去看一下。

　　最早实施女性专用车厢的是2002年名古屋地铁东山线，2005年日本的9家私营铁路都设置了女性专用车厢，各公司的女性专用车厢不仅限于女性，小学生以下的儿童和男性残疾人，以及看护人员也可以乘坐。

　　董倩：刚才我们从短片里面看到的车箱空空荡荡，很显然不是在高峰时期拍摄的，你们在日本期间有没有在高峰时期体验过坐地铁？

　　白岩松：体检过，人挤人，在它早高峰那么挤的时候，等地铁是排队的，绝对不会出现说大家一窝哄，哄上去了，为什么车箱里头在工作日的时间里头是十点之前座椅全合上呢，没有座椅，因为它可以容纳更多的人，大家全都站着，只有过了十点，大家上下班的高峰过了之后，才会放下来，我们会说，日本的很多的女孩，为什么敢于穿裙子，男孩上学的时候会穿短裤在冬天，进了地铁你突然发现，在冬天的地铁里头，坐下来之后，后边的那个座椅底下都有吹暖风的时候，让你即使小腿是裸着的，但依然是很暖和的。很多很多这样的细节，刚才我们为什么看到女性专用车我乐了，因为我去日本的时候，有一天完全没注意，因为不会去找那个字，所以地铁一来就上了，结果正好有一个，可能是在那儿

　　董倩：那几个字都是中国字，你应该认识啊。

　　白岩松：没注意呀。

　　董倩：你在高峰时期坐日本地铁的时候，有没有观察到日本人在乘地铁时候的表情，因为我们以往通过媒体看到，好像日本人在坐地铁的时候，都木然，而且由此会想到工作狂啊，过劳死啊，等等。

　　白岩松：在地铁里头你发现，全是行色匆匆的，而真正坐在地铁车箱里头，就是行进的过程当中，一大半人在睡觉，睡得很有秩序，很有秩序，它不会歪斜，很有秩序，还有一部分人在玩手机，就是做各种游戏，还有一小部分人在看漫画，就是成年人也在看漫画，基本上是这三个节奏，然后很少聊天，即使你知道比如说，咱们俩一起坐地铁，咱俩可能习惯性的，都熟人了，聊一路，但是比如说日本人的咱俩，坐地铁的时候不会聊天，因为他觉得会干扰别人，所以基本上都是沉默的，更给你带有某种压抑感，但是同时它也是一种秩序，就是尊重别人的感觉。

　　我觉得大家如果仅仅看到硬件的时候，我们现在可以的，比日本强了，你看看人家的软件和细节。我觉得现代化越来越体现在软件和细节上，我举一个例子，我们去采访这个阿童木的创作者手冢治虫的工作室，然后路过城乡接合部，一个很荒的地方，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农村的感觉，然后大家想上厕所，突然看到路边有一个废弃的庙，一个荒庙，荒庙的旁边有一个极其简易的厕所，然后就跟司机要手纸，司机说不用，肯定有，我们认为不可能，其他人都没敢去，说你去探探，我去了，我一进去那瞬间，我有一种震动感，也赫然看见刚换了不久的新的手纸放在里面，我马上在想，谁换了，这背后的机制是什么，一会儿上完厕所，洗手，又受到了另外的一个震动，它的这个洗手不是一个独立的洗手池，这个洗手的这个东西，是马桶箱，水箱的上面，就是这个水箱设计成了一个凹面，让你在洗手的同时，这个水洗完手又回到水箱里头，这是一种水的循环在里面，我看到这样细节的时候，我觉得即使任何国家，但凡还有优点的时候，都应该去借鉴这种经验，因为这面镜子会照到我们，日本有太多的细节值得我们去关注，我认为中国下一步的改革，必将进入到软件和细节的过程。我们粗线条的大大咧咧的前进的过程，经过20年已经实现得很棒，但是下一步，细节化，软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