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凤城：发扬爱国精神应警惕狭隘民族主义

　　五四精神中包含了

　　积极的“大我”与“小我”

　　——中国人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中共党史系主任杨凤城教授访谈

　　采访-本刊实习记者 段蕾 图-杨凤城 提供

　　杨凤城，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马克思主义学院副院长兼中共党史系主任，中共党史学会理事，中华人民共和国史学会理事，中国工人阶级历史与现状研究会副会长。主要研究领域为中国共产党历史、中华人民共和国历史、当代中国文化与知识分子问题等。

　　记者：五四运动作为中国近现代史上的重要事件，在当时的现实意义是什么？

　　杨凤城：从传统的意义上来讲，五四运动是一场爱国的学生运动。而从运动参与的主体“学生”来看，五四运动是对学生和知识分子一种鼓舞和激励，它使得拥有知识文化的人对国家和民族的命运能够干预、能够起作用，这使得知识分子的自信心增强。

　　从知识分子的责任感来说，现代意义上的知识分子是20世纪初出现的，具有的群体标志是对国家、社会和民族的强烈的关注，而五四运动则是中国现代知识分子走上历史舞台的开端。后来在中国近现代历史上起到重要作用的连绵不断的学生运动，如非基督教权运动、向段祺瑞政府的抗议、一二·九运动都是五四运动的一种延续。

　　从当时青年的自我定位来说，学生们在当时打出的各种口号表达了普通民众维护民族利益的心声，起到了先锋、喉舌作用。通过五四运动这个事件，强化了知识分子的社会良心、先锋和喉舌的自我定位，增强了知识分子的责任意识。

　　记者：1915年爆发的新文化运动，与五四运动之间有着怎样的联系？

　　杨凤城：新文化运动和五四运动之间存在紧密的关联，这是学术界公认的。没有打破思想界封闭保守的新文化运动，没有新文化运动对反映近现代社会发展思潮的引进，就没有后面的五四大规模的街头政治运动。例如现代意义上的民族国家概念，就是新文化运动引进的资产阶级产物。而正是民族国家概念中的民族主义和自由主义的精神对青年学生的触动很大，引发了青年对国家和民族的关心。

　　从学术文化层面来讲，五四强化了人们把吸收外来思想观念同改造中国、中国政治和中国未来相联系的意识。五四运动以后，原有的新文化运动的阵营分化，影响了近现代中国文化的走向。

　　记者：五四运动中走出了一批具有先进思想的热血青年，您认为他们最重要的精神是什么？

　　杨凤城：我认为五四学人的精神中最重要的两点，是具有强烈民族主义诉求的爱国精神和对自由民主的不懈追求。

　　具有强烈的民族主义诉求与那一代人诞生的时代有关。从他们出生起，就面临着国家落后，民族主权残缺的现状，因此具有强烈的渴望，希望民族崛起、国家富强。当个人兴趣和民族国家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他们可以放弃个人追求，服从国家的需要。这也体现了中国近代知识分子传统的家国观念和潜在的集体主义精神。

　　同时他们生活在一个专制的时代。虽然形式是共和国的形式，但他们实质上处于野蛮的北洋军阀统治之下。他们接受西方近代民主自由的教育，不满社会现状，很坚定地为民主自由呼吁、甚至献身，例如闻一多。因此就有了对自由民主的不懈追求。在民族国家的利益和自由民主发生对抗冲突的时候，他们仍然认为国家富强和民主自由密不可分，即使出现外敌入侵、民族危机的时候也决不妥协。例如

　　记者：五四运动在当下留给我们最有意义的遗产是什么？

　　杨凤城：我们应当学习五四青年的爱国精神，不仅关注自身发展这个“小我”，同时也应关注社会这个“大我”。在具有自我、自主意识的同时，更多地也应具有社会责任感，具有担当意识。对社会的不公正现象，例如官僚的腐败、弱势群体等问题不能抱有麻木的心态，应学习五四青年的爱憎分明的精神状态，进行科学批判。

　　但在发扬爱国精神的时候应该谨防盲目排外的民族主义思潮的出现，警惕狭隘的民族主义。中国作为一个拥有悠久文化传统的大国，应该具有大国心态，应当具有宽广发展的眼光。因此我们应当在不忘历史的基础上爱国，分清哪些是国外对我国的敌视，哪些是我们与现代文明格格不入的陋习。

　　记者：五四运动期间，正在中国讲学的杜威近距离地目睹了整个事件。他给在美国的女儿写信说：“这些参加游行的孩子们，竟然负起了一场政治改革的领导责任，受到人民的欢迎，这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国家。”作为当代青年，应该为自己的历史使命和肩负使命的途径如何定位呢？

　　杨凤城：作为当代青年，是国家最有朝气、能最快地吸收新东西和最具活力的部分。当代青年所处的时代也是中国近现代历史上，特别是当代中国的最好的时期，是中华民族发展最快的时候，可以说是生逢盛世，更应为国家的崛起腾飞贡献力量。

　　为了完成自己肩负的使命，首先就要学好自己的专业。在这个信息化、知识化的时代，没有良好的文化素养是不行的。王蒙曾说过：“学习赢得尊重。”青年应当抓紧时间，构建好知识结构和基础，努力成为本专业中最优秀的学生，为未来作好准备。其次就是要了解社会，了解国家所取得的成绩，也要了解存在的问题；既要了解城市，也要了解农村。

　　爱国不是天天要喊在口头上，其实踏踏实实地学习，踏踏实实地工作，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这也在客观上为祖国的建设作着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