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稷山三名干部匿名举报县委书记获罪调查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4月25日10:52 南都周刊
山西稷山三名干部匿名举报县委书记获罪调查
南回荣的身后,是卧病在床的双亲。

山西稷山三名干部匿名举报县委书记获罪调查
杨秦玉在回忆事件经过时痛哭流涕。

山西稷山三名干部匿名举报县委书记获罪调查
杨妻说起捞人经过,泪流满面。

山西稷山三名干部匿名举报县委书记获罪调查
薛志敬站在自家书柜前。

  南都周刊记者 苏岭 山西稷山报道 记者 陈辉 摄影

  换届选举的当口,一封匿名信寄到了山西运城市和稷山县37个政府部门。署名为“笨嘴笨舌人”的举报者,从政治作为到生活作风,在信中四问稷山县委书记李润山。随着一串暴风骤雨式的查处,三个举报人的身份最终败露,同时暴露的是一个县城的基层政治中不为人知的细节。

  气温猛地由16摄氏度上升到26摄氏度,一挂挂浅紫色的桐花坠满枝头。这个春天犹如去年,来得猝不及防,让薛志敬没有觉察。从2006年4月19日开始,他已经不知四季与风物。眼下,他只关心自己的案子何时开庭——4月2日,法院发出起诉书称10天后通知何时开庭,也就是4月12日开始,随时可以通知开庭。已经过去11天,他还没得到通知。

  要不要通知太原的律师?薛志敬有些犹豫。律师工作就开始收费,不管何时开庭,1万块,抵他快一年的工资。但律师准备不够的话,在判决的时候又会吃亏

  在运城市法院工作的儿子看到网上的众多评论,打电话回来说:“闹那么大,被人家关到监狱里,我不管。”昨晚还支持抗争的妻子秦淑俊也马上改了态度。“如果我被关了,不要你管,咱们从此各是各。”薛志敬气恼地回应。儿子的话刺痛了他。几天前接受《民主与法制时报》采访时,他坚称自己清白。但现在,他开始吃不准自己到底犯不犯罪了。

  据2006年8月21日山西省稷山县人民法院一份编号为“55号”的刑事判决书,“被告人杨秦玉、南回荣伙同薛志敬故意捏造事实,并且散布虚构事实,足以损害他人人格,破坏他人声誉情节严重,其行为构成诽谤罪”。“事实”指三人写的匿名信《众口责问李润山》,“他人”指稷山县县委书记李润山。这份判决书宣布原任稷山县人大常委会法工委主任的杨秦玉和县委办公室干部南回荣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三年。

  52岁的杨秦玉和57岁的南回荣,算是暂获自由身。但另案处理的薛志敬(捕前系稷山县农机局局长)自2006年底以来一直处于取保候审状态,原则上他在外出时必须向公安部门请假。

  他把自家桑塔纳的车牌取下,“避免被跟踪”。他想早点开庭,至少也是一样判一缓三,得回自由,然后离开稷山,再不回来。然而,杨秦玉和南回荣的判决书认定他们“在犯罪过程中处于从属地位,属从犯”,那么薛志敬就是主犯,量刑尺度可能不同,如果判实刑的话,就意味着重回牢狱,并且保不住公职和工资。55岁的薛志敬不敢设想。

  不算这起“稷山信案”,32万 人口的稷山县已在全国小有名气:因“中国农业始祖”稷王而得名,传说县南边的稷王山下有“五谷石”;1950年某晚发生过一次反革命暴乱,近200名持武器的土匪占领了县政府,打死几个科长,天未亮,土匪即被公安赶出去,此事收录于《毛选》第四集;稷山县太阳村是当年全国唯一卫生模范村,村民早起后,洗漱、打扫卫生、晾晒被褥、给牛刷牙,是毛泽东时代树的典型。

  而此次,却是因为他们的一封举报信,令稷山成为全国评论焦点,薛、杨和南三人委实没料到,只记得祸端发于2006年3月下旬的某个周六晚。

  那晚,杨秦玉到薛志敬家还两本杂志,《收获》和《十月》。杨和薛自1986年在翟店镇共事起,相熟、相知。两人业余不打麻将,不喝酒,喜欢看书。薛志敬经济状况较好,书多,《十月》、《当代》和《收获》创刊以来,一直订阅。近几年,薛尤好反腐小说,有王跃文的《国画》、李佩甫的《羊的门》、张平的《基层干部》和《生死抉择》、周梅森的《权力较量》、陆天明的《高干通天》。

  然后,薛志敬给南回荣打电话。薛和南是中学同学,一直交情好,都喜欢打篮球。因为薛任局长的农机局将到一批低息贷款的收割机,南回荣在家务农的女儿想要一台,接到电话南便赶过来薛家。

  三人一起聊天,山南海北的话题很快转到稷山县的热点问题上。事后,杨秦玉和南回荣认定当时是由薛志敬提议写那封令他们命运转了急弯的信的:“县里将开两会,要换届,李润山恐怕要走。每届领导临走之前都有一些不正常的事,咱们给他整理一份材料,给大家发发,让大家都知道。”薛志敬这样说。

  在县委对面有一块地,政府本来做了决议并向社会承诺,要在此建“稷山标志性建筑”,后却突然卖给个人搞房地产开发,“政府朝令夕改”;一段时间来,县检察院、纪检委接连不断对一些开发项目、招商引资的事抓住不放,穷追不舍,“破坏投资环境”;县财政上去了,而一个月87.5块的职工午餐补助却始终没有下文。是晚,这三个问题被提出,决定由平时好舞文弄墨的南回荣执笔。

  几天后,南回荣拟好初稿,三人再聚薛家。薛志敬提到,李润山常往大红楼宾馆(当地唯一的三星级宾馆)打乒乓球,通常是5名服务小姐在旁,递送擦汗毛巾和新背心。据传,李及其妻弃县委专建小院,长期住在大红楼宾馆日房费2680元的总统套间706房。于是,李润山的私生活被加了进去,成为《众口责问李润山》的第三问。南回荣又作了延伸,最后成文:“众所周知,李润山的乒乓球打得很棒。一有闲时间,就把红楼钻,打起乒乓球,不觉大半天,服务小姐一个班。有的递上热毛巾、有的专换新毛巾、有的捡球跑得勤,打完桑拿热浑身,专陪搓澡舒骨筋。大红楼吃住、休闲、娱乐一条龙,李书记定居‘办公’七0六,总统套间日房费2680元,仅房费至今已百万元之多。稷山‘皇帝’享受总统套间待遇,专职‘女秘书’殷勤侍陪,久而久之,如胶似漆,形影不离,就连李书记外出考察,专职‘女秘书’暗中随从,秘密服务,恪尽职守;李润山的豪华轿车,乘坐宝马,成双配套,价值一百多万元。正如工薪阶层描述贵族‘皇帝’:屁股下面一座楼,一掷万金眉不皱。还有人用咂啦歌描绘李书记:美咂啦!耍咂啦!享咂啦!浪咂啦……”

  正是这一问,使他们成了日后的“诽谤者”。而在他们看来,这只是想给李润山提个醒,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期望他政治清明。

  《众口责问李润山》落款定为稷山“笨嘴笨舌人”。2006年4月8日,南回荣拿着薛志敬给的100元钱,到距离稷山45公里的侯马市市府路“华光电脑服务部”打印40份,回来交给杨秦玉。次日,杨又拿着薛志敬给的60元钱,将材料分装于37个信封,到侯马市

邮政大楼营业厅邮寄,两封寄往运城市市长、市委书记,其余寄稷山县人大、政协、宣传部、县广播电视中心、财政局等局、办及各乡镇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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