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璠:为备考上演现代版“头悬梁”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6月12日23:30 北京晨报

  为备考上演现代版“头悬梁”

  潘璠:1977年考取北京经济学院,现就职于国家统计局北京调查总队

  初中毕业那年,正赶上北京全市普及高中,而我却选择了技校。很多人报技校是为了留在城里,不上山下乡,我上技校,是为了尽早掌握一技之长立足社会。虽然没有上高中,但我留下了一套课本,觉得早晚会用得着。

  从技校毕业后,我被分配进入工厂。只是由于工作繁忙,那套高中课本一直被安放在书架上而无暇顾及。第一次听到恢复高考的消息时,离正式考试只有一个月了。

  挺着大肚子的团委书记把我叫去,鼓励我报考。当时,我是团委副书记,她本来一直急切地等待着我接班。“这个机会非常难得,你一定争取,我自己的事可以再想办法。”她说。“那我就试试吧”!“不是试试,而是一定要考上。你有这个实力。”我向工厂、车间、团委的领导表示:感谢理解和支持,除了参加考试,我将不占一分钟上班和加班时间。只有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业余时间,我才会翻开那套尘封了3年多的课本,给自己开起了高中补习速成班。

  备考时正值寒冬,窗外北方怒吼,屋内即使生了蜂窝煤炉子,温度也依然很低。吃罢晚饭,我便爬进架子、钻入被窝、吊起一个小灯泡,开始读书、背书、解题、复习。理、化对我而言虽并不困难,但在如此有限的时间内,即使是恶补,把两年的内容全部拿下也不现实。值得庆幸的是,那年不考外语,语文和史、地、政主要靠平时积累,所以我就把主攻方向放在数学上。理解容易,用理解了的原理解题,多数也可迎刃而解。只是从事了一天的重体力劳动,一到晚间便昏昏欲睡。拿起数学课本,更如同中了催眠术,瞌睡虫赶都赶不走,头往下沉,身子往下缩。到漂着冰块的水缸里舀一勺凉水擦脸,也只能维持一小会儿。无奈之中,发现为加固抗震架而钉上的楔子倒是安置脑袋、防止下滑的好地方。于是,当瞌睡虫上来的时候,我就把头往楔子上一放,有棱有角地硌着,把脖子硌得生疼,劲稍微大一点,就会硌出血印。但如此一来,睡意全无,可以一鼓作气学上两三个小时,进度从此大长。

  当我拿到北京经济学院(现首都经贸大学)录取通知书时,有人问我,也没看你小子请假念书,怎么考上的?我答:头悬梁锥刺股也。潘璠口述 晨报记者 罗德宏整理

  准妈妈吃着萝卜偷偷复习

  田英:1977年考取西安外语学院,现任中国日报社总编辑助理

  “妈妈能带着你高考吗”

  田英是在一个清晨听到那个消息。“正式恢复高考制度……1977年底……报考范围……及“文革”期间的66、67、68级初高中毕业生……”喇叭里的声音断断续续,听不真切,但她的心中还是陡然一动。她低下头,轻轻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那里有她4个月大的宝宝。“真的可以吗?妈妈能带着你高考吗?”

  这本是一个中断了的梦想。1969年,22岁的田英到延安地区插队落户,结婚,安家,怀孕,日子似乎平淡得一眼能望到头。考大学?她早就不抱希望,虽然全家都是大学生,她从小就对大学心存期盼。晚上,田英到一个北京知青家串门,却发现他们都在埋头复习。“这次高考只看个人能力,你为什么不试一试?”田英心动了:试一下,就不会后悔。管它什么政审、怀孕、年龄。几乎就在一瞬间,她下定决心,考!她记得那个夜里,星星特别亮,一个人走在山路上,惦着还未出世的宝宝,心头也明晃晃的。

  “偷偷摸摸地复习”

  田英的复习是在“偷偷摸摸”中进行的。“我早就习惯了自己的事自己做主,所以家里人谁也没告诉。那时我在延长县中学教语文,我可不愿到时没考上,让学生们笑话,所以呀,我考大学的事谁也不知道。”

  插队到延长县,田英最大的享受就是读英文。“陕北冬天冷,站在窑洞外,手冻得又红又肿,可说来也怪,只要拿起英语书,就暖乎乎的了。”整整10年,田英每天早上都是在晨读中度过。“我一天都没耽误过。”她骄傲地说。手中的书翻烂了,闭上眼,一连串的英语句子就像流水一样涌出来。因为这一点,她对英语有极大自信,由于有年龄限制,报考了西安外国语学院。

  长时间坐着的田英,脚腕肿得像瓠子,身子越来越沉,口干舌燥,脑海里总是浮现出红彤彤的

苹果和水灵灵的梨,一想就不断咽口水,可寒冬腊月到哪里去买?没辙,丈夫只得从集市上买来白萝卜和胡萝卜,切成片放在抽屉里。“我就那样,坐在书桌前,把双脚抬高,放在桌子上,一手举着书,另一只手不停地伸进抽屉,看一页,往嘴里塞一块萝卜,再看一页,再塞一块。”后来人家都问,你儿子怎么长得那么水灵?田英总是自豪地回答,这要归功到萝卜身上,它们伴随了我整个孕期。

  我看高考——黄蓓佳

  “高考恢复,给我们提供了人生的一次选择和机会。每个人一生中都会碰到一些可选择的机会,高考是其中的一种。我们是高考恢复第一年的考生,意义更加非凡。”

  “在现在情况来看,高考是必需的,但社会上对于高考出现过度关注的心态。高考制度和国家的不少制度,比如独生子女政策、就业和福利制度互相联系,单独对高考制度进行改革很难解决目前存在的问题。”

  回首30年·备考

  体验繁荣的“高考经济”

  一位参加过1977年高考并长期在中学教学和管理一线工作的老教师感叹:30年的高考备考变迁,体现出高考从一个单纯的教育事件向社会事件的转变,一路走来的还有日益繁荣的“高考经济”。

  在不少高考恢复后的第一届高考生的印象中,参加高考的机会就好像一个意外得来的大礼包,由不得考生做好准备、摆好姿势来迎接。在物质极度匮乏、整个社会百废待兴的时代,能找到一本高中教材便如获至宝,要是能搞到一两套模拟试题,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当时有的考生听到消息到参加高考,中间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进入八十年代,高考本身进入一个调整恢复期,除了全国恢复统一高考、高考组织逐步走向正规化,围绕高考举行的备考内容也逐渐丰富起来。当时,统一教材已到位,复习资料和模拟试题开始呈现出规模化效应。社会上的高考补习班和辅导班也悄悄露脸。

  另外,言及高考备考,有个群体不容忽视,即高考复读生群体。新干线学校冯建校长表示,以前这个群体称之为落榜生,后来名为“复读生”。近年来参加高考复读的不仅是考不上大学的落榜生,而是越来越多元化,其中包括非名校不去的考生、非本科不上的考生等。据了解,2000年,北京市复读生不到2000人,2001年则猛增到5000多人。2002年起高考复读生突破万人,去年北京复读生人数突破1.5万人,今年在去年的基础上再增加近2000人,达到1.7万多人。伴随这个备考群体的扩大而发展起来的复读经济不容小觑,保守估计每年过亿不成问题。

  不过,伴随时间的推移,高考备考除了增加知识量外,也添加越来越丰富的社会含义。据北京12中原校长张永启介绍,上世纪90年代后期起逐渐火爆的“高考经济”折射出高考承担着越来越沉重的社会意义。

  “原来高考备考只是学生、老师和家长的事,现在已变成全社会的事。”这位资深老校长发现,过去高三复习主要是以在校老师指导为主,但这些年社会许多机构铺天盖地地参与进来,包括书商、社会中介、辅导机构、家教老师等等。临近高考,“高考房”涨了,“

状元餐”火了。不少家长包车准备高考,有的干脆请假一周全程护理。与此同时,社会的各个部门全部步入“高考时间”:公安出动警力、城管严查工地夜间施工、医院开通绿色通道……

  粗略走过30年的备考经历,在感受高考备考逐步变得复杂和严密时,也同时体验高考日益沉重的社会含义,其中包括不断繁荣的高考经济以及令人感到无奈的社会心态。晨报记者 罗德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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