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公安厅解救黑砖窑童工人数增至13人

　　本报记者 苏莉

　　山西黑砖窑事件被媒体披露至今一个多月过去了，被解救的农民工们是否都已安然回家？这些存在时间或长或短的黑砖窑，是在怎样的背景下产生的？带着这种疑问，记者来到山西省进行了长达7天的采访。

　　7月3日下午，山西省临汾市洪洞县广胜寺镇曹生村砖窑空无一人，一排排还没来得及烧制的砖坯，用遮雨布盖着，据了解已经放置了一个多月。5月27日，警方从该砖窑解救出31名农民工。此后，随着媒体的披露和中央领导的批示，这里成为了山西黑砖窑事件的“风暴眼”。

　　记者的调查就从这里开始。

　　上篇：农民工回家

　　（一）

　　7月2日中午，洪洞县民政局光荣院。阎文吃过午饭，与光荣院里的众人一一告别，踏上了回家的路。洪洞县民政局、公安局的3名工作人员将护送他到数百公里之外的家中———河南省平顶山汝州市煤山区北关街。

　　5月27日，洪洞县警方在一次民爆物品专项整治行动中，从该县广胜寺镇曹生村砖窑解救出31名被限制人身自由、受到虐待并被强迫劳动的民工。阎文是其中9名智障人员中的一个。

　　据阎文零碎的回忆，他是被“老衡”骗到砖窑干活的。来曹生村砖窑之前，他在西安的一个食堂打工，每个月500块钱，吃饭管饱。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在西安火车站遇到“老衡”———河南人衡庭汉，曹生村砖窑的包工头。“老衡”说帮他介绍一个工作，每个月能挣1500块钱。阎文满心欢喜地跟着“老衡”上了火车，被带到了洪洞县曹生村砖窑，开始了噩梦般的生活。

　　解救出来后，洪洞县民政局专门请山西省精神疾病

　　临走前，阎文从记者口中得知自己可以领到补发的工资，高兴地跑去问洪洞县民政局局长邢广勤：“给我多少钱？”邢广勤告诉他，洪洞县政府按当地最低工资标准（470元/月）的3倍给他补发一年的工资，加上民政局的1000元慰问金，共计17920元钱。听了这话，阎文笑了。

　　据邢广勤介绍，阎文的记忆十分混乱，虽然能清楚地记得自己的名字，对自己是哪儿的人却说不太清楚。为搞清楚他的籍贯，他们颇费了一番工夫。最后，阎文无意中说出了一个电话号码的区号，他们查到，是河南平顶山汝州市的区号。于是，邢广勤立即与汝州市民政部门联系，在汝州市的户籍网络上查到了阎文这个人。6月底，邢广勤亲赴汝州市，找到了阎文的家，并见到了阎文的父亲，进行了核实。

　　7月2日下午6点多钟，在护送人员的陪同下，阎文回到了老家汝州市煤山区北关街西一排7号。自从3年前离家外出打工，阎文还是第一次回到这里。

　　记者在洪洞县了解到，曹生村砖窑31名被解救民工中，除一部分人自行离开以外，有19人交由民政局进行妥善安置。邢广勤局长告诉记者，阎文是最后被送走的一个。

　　（二）

　　阎文是山西省黑砖窑事件中被解救的359个农民工中的一个。

　　“公安部门的解救行动早在4月份就已经展开。”7月4日，山西省委常委、省委政法委书记、省公安厅厅长杜玉林向记者介绍，今年4月以来，山西运城、临汾、晋城等地公安机关根据群众举报和在开展民爆物品检查工作中发现的情况，查处了一批农民工被拐骗强迫劳动案件。从5月底至6月初，山西省公安厅组织开展专项打击行动。6月中旬，打击行动扩大到全省范围。截至6月26日，共出动警力102232人次，解救农民工359人（运城251名，临汾49名，晋城51名，长治7名，晋中1名）。

　　一段时间以来，网上曾经传言有上千个孩子被拐卖到山西当童工。这些孩子现在在哪里，是许多人关注的焦点。国家公安部、劳动和社会保障部和全国总工会联合工作组经调查核实，在6月22日新闻通气会上确认童工身份的只有12个。山西省省长于幼军日前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不能因此就说这些年在山西黑砖窑的童工只有十多个，也可能有些在我们展开地毯式排查前已经跑掉了”。他表示，“决不放过任何一条线索”，并已多次交待公安部门必须继续认真排查、寻找、解救。他还表示，“欢迎全国的媒体、网民和群众继续关注，有具体线索及时向我省公安部门提供，帮助我们寻找、解救失散或被困的农民工、童工和智障人员”。6月23日晚，根据省长于幼军的指示，山西省公安厅在媒体上发布公告，向社会公布了受理举报投诉和帮助寻找失散亲人的联系电话、传真、网址和通讯地址。

　　7月4日，记者从山西省公安厅获得的资料表明，被解救的359人中，有21人“疑似”童工。经过查证，这21人中，有13人已经确认童工身份（比新闻通气会上确认的多了一人），有5人确定不是童工，另外3人的情况正在核实中。“我们要一个一个地到这些人的户口所在地去查实，通过户籍资料验证他们的真实年龄。”山西省公安厅一位负责人这样表示。

　　杜玉林介绍，被解救的农民工，大部分已经分发路费送上火车返家。对于其中的智障和未成年人，为了防止自行走失和二次被拐骗，各地公安部门与民政、劳动部门配合，首先与其家庭成员或监护人取得联系，并认真核实身份，确认无误后，才准予认领或派人送返。截至目前，除了12名智障人员仍然滞留在当地民政部门的救助机构外，其他人员已全部返乡。

　　“没有找到他们的亲人之前，我们会负责把这些人养起来。”在运城市芮城县民政局光荣院，由于无法沟通，6名智障或聋哑人员一直无法确定身份和籍贯。县民政局局长冯当顺告诉记者，县里已经为这6人拨出专款，如果无法送返，就一直将他们安置在光荣院生活。

　　（三）

　　“吴某某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回老家上学了。”6月30日晚，运城市万荣县通化镇六毋村小学，原老师的话中透着一丝忧虑。原老师所说的吴某某，就是一度被媒体广泛报道的万荣县六毋村砖窑“8岁童工吴某某”。

　　“吴某某，男，12岁，1995年2月23日出生，云南省昭通人，父母离异，跟随在万荣砖窑打工的父亲共同生活，有时帮其父亲干活，不领取工资报酬。”6月22日下午，在太原举行的新闻通气会上，劳动和社会保障部、公安部、全国总工会联合工作组对“8岁童工吴某某”的查实情况做了说明。

　　在万荣县的采访中，副县长谢启宽也一再向记者澄清，吴某某只是跟随父亲吴学科一起生活，并非童工。据他介绍，6月17日，吴某某和父亲一同被解救出来后，当地政府已经安排他在六毋村小学三年级就读，同时为父子俩安排了住所。为了解决他们的生活来源，万荣县劳动职业介绍中心聘请腿有残疾的吴学科为六毋村劳务信息员，月薪500元。

　　6月30日傍晚，记者赶到万荣县通化镇六毋村小学时，天色已经昏暗。吴某某的班主任原老师十分惋惜地告诉记者，吴某某已经走了。

　　原来，6月27日，吴某某的父亲吴学科提出不放心家里的另一个孩子，要带着吴某某回老家云南。当地镇政府和劳动部门为他们准备了1000元路费。第二天一大早，父子俩就走了。

　　“这个孩子非常聪明懂事。”令原老师十分感动的是，过早经历了生活磨难的吴某某，仍然保留着许多美好的品质，“别人送好吃的给他，水果什么的，他总是拿到班上，分给同学、老师吃”。在课堂上，她曾经要求每个学生就“如果有陌生人向你求助你会怎么办”这个题目写一段话，吴某某这样回答：“如果有陌生人向我求助，我会相信他，给予他帮（助），老师经常教育我要把雷锋精神发扬光大，要关心别人，帮助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