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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黑砖窑调查透视:33民工挨打骂是家常便饭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7月10日17:00 都市消费晨报
民工被烫伤的手 民工居住的房子 砖厂全景 一个小砖厂,为何在三四个月里成了“人间地狱”?! 33位民工在被警方解救后,讲述了他们“监狱”式的生活和工作环境。 在长达半年多的时间里,二十多位民工受助陆续逃出砖厂,可只有一人向检察部门报案,更多的人保持了沉默,他们为什么如此沉默? 7月6日,晨报北疆新闻报道了这一事件。同时,记者走进了这家砖厂,采访了有关人士,揭开了黑心包工头牛海东和他的手下非法长期限制工人的人身自由,采取全天监管、殴打等方式,强迫66名民工从事超体力负荷、超时间劳动的行径。 新闻事件: 5月25日,从砖厂逃跑的民工漆龙强向玛纳斯县人民检察院报案,称30多名民工被包工头全天监管、殴打,超体力、超长时间劳动,玛纳斯县“黑砖窑”事件浮出水面。 5月28日,玛纳斯县公安局刑警大队会同县劳动局冒着倾盆大雨赶到砖厂解救33名民工,当时民工们冒着大雨干活。 6月20日,牛海东、牛海存和钟锦铠三人涉嫌犯罪被依法批捕,此案进入诉讼程序。 7月1日至7日,玛纳斯县劳动人事和社会保障局对全县砖厂用工进行拉网式检查,发现个别砖厂存在小问题。 33名民工雨中获救 7月5日20时许,太阳仍旧高高挂在西边的天空上,地面像烧红了的烙铁一样滚烫。 玛纳斯县广东地乡硝渠湾村洪山砖厂,四周都是农田,作业区和生活区是一个封闭的环境,只有一个大门可以进出。 砖厂大门左侧是厂长梁红山住的院落,院里有两只大黑狗,闻声便不停地叫唤;右侧是包工头牛海东及民工居住的地方。 5月25日,从这个砖厂逃跑成功的民工漆龙强,向玛纳斯县人民检察院报案,说他和砖厂的30多名民工被牛海东等人“全天监管、殴打,超体力、超长时间劳动”。该院认为此案重大,立刻移交玛纳斯县公安局侦查,“黑砖窑”事件由此浮出水面。 该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教导员张宏斌密切关注着未来几天的天气预报,得知5月28日有大雨,他决定在这一天进行抓捕和解救行动。当天下午,果然下起了倾盆大雨,9名民警组成的专案小组会同县劳动局工作人员赶往洪山砖厂。 民工的住房很简陋,民警只看到几名休息的民工,每间房里有一张张相连的铺板床,床上的被子凌乱而脏臭、一件件衣服上都沾满了泥土。在砖厂的生产区,20多名民工正冒着雨干活。 丁启东,四川籍民工,他的命运比漆龙强更不幸。他是玛纳斯县公安局成功解救的30多位民工之一,也是在砖厂见到民警后第一个站出来说自己遭遇的民工。 他那天走到民警跟前,让他们看自己被打伤的手。民警问是谁打的,他指了指牛海东和钟锦铠。警方当天将牛海东、钟锦铠及牛海东的哥哥牛海存抓获,并将在此干活的12位民工带走进行调查。 警方说,今年3月24日,丁启东经他人介绍,由牛海东的妻子带到砖厂。“到砖厂后,他就被钟锦铠安排到砖厂干活,控制了人身自由。” 今年5月上旬的一天,因无法忍受恶劣的生产、生活条件,丁启东使用已欠费停机的手机拨打了110,但并没能和接听者通上话。钟锦铠查看丁启东的手机时发现此事,他遭到了包工头牛海东和钟锦铠的木棒毒打,手臂被打断。 “110风波”后,牛海东给民工们开会恐吓说,谁要再打110或逃跑,将会得到和丁启东一样的下场。 至于对丁启东的伤势,他们“没有进行很好的治疗,只是给他买了点药”。 而当地警方在看到丁启东拨打110的来电显示后,曾来该砖厂调查过,牛海东害怕丁启东把事情真相告诉民警,便让另外一位民工去搪塞民警,并对他许诺“你去摆平这件事,我给你1000块”。这位“被收买”的民工告诉民警说是自己拨错了电话,这致使30多位民工失去了一次被解救的机会。 办案民警刘波涛告诉记者,由于长久不说话,民工们表现出神情麻木,缓了很长时间才断断续续地讲述了自己在那些日子的遭遇。 这次被解救的民工共有33名,最大60多岁,最少的还不到16岁,来自甘肃、陕西等地。其中25位民工向警方证实了他们遭受全天监管、殴打,超体力、超长时间劳动的事实。 从牛海东的办公室,警方找到66份只有民工签名但没有他签名的单方合同,这意味着先后有66位民工在砖厂为牛海东干过活。 刑警张宏斌说,他们调查得知,牛海东、牛海存和钟锦铠等人,几乎殴打过所有在此干活的民工,将一人打成轻伤,三人打成轻微伤。6月20日,这三人因涉嫌犯罪被依法批捕。此案进入了诉讼程序。 7月8日,玛纳斯县劳动人事和社会保障局局长肖玉军说,事发后,他们在该砖厂发现一名童工并让其放孩子走,与砖厂法定代表人梁红山沟通后,督促其发放拖欠民工的4万多元工资。7月1日至7日,他们对全县砖厂用工进行拉网式检查,发现个别砖厂存在小问题并将进行处理。 调查: 记者探访“集中营”,触目惊心事不少 玛纳斯县“黑砖窑”事件浮出水面至今已经一个多月,当地警方抓获包工头牛海东等3个主要涉案人员,解救出33位民工。可曾经的阴影依旧盘踞在砖厂民工小军(化名)、红红(化名)等人的脑海里,那种全天被监视、挨打,超体力、超长时间劳动的一幕幕场景却无法从心头抹掉。 他们现在还住在原来的工房里,没有门锁,甚至连门扣都没有,没有折叠的被子凌乱地堆在铺板上。另一间工房里也是一片狼藉,曾经住在这里的民工留下了破旧的行李包和沾满泥土的破衣服,还有莫合烟、记工本和一张写着“妈妈我想回家,家家家家家,妈妈妹妹哥哥妈妈哥妹妹姐姐,我想回家”等话的字条。 小军说,现在比原先好多了,没人看管,也没人打他们。他和红红向记者讲述了他们的非人生活。 吃的差住的陋说话受限制 骗术:称“包吃包住,一天给60块,一月能净赚1800块……满意就留,不如意可以走” 工时:每天早晨6点半起床,一直干到早晨10点半吃早饭……从11点干到中午两点吃午饭……从两点半再干到天黑吃晚饭。最长工作时间达16个小时以上。 管制:一间十平方米的房子住9个人,睡觉时电灯长明,不让相互说话。 伙食:不是馍馍就是面条,菜里没油花,哪样菜便宜吃哪样,“剩饭连狗都不吃”。 小军是一位陕西籍民工,今年26岁,今年3月底来到了新疆。 “我到乌鲁木齐火车南站后,一个女的问我找不找活干,还把牛海东他老婆介绍给我认识,说她是老板。他(牛海东)老婆给我说在她的工地包吃包住,一天给60块,一月能净赚1800块。”小军说,正在他犹豫和顾虑的空当,牛海东的妻子套近乎地称他是“小兄弟”,说要请他吃饭,要带他去看她的厂子,“感到满意就留下来干,不如意可以离开”。 经不住牛海东妻子的一番“糖衣炮弹”,小军当天中午就和她来到这个砖厂,被交给了牛海东和钟锦铠。 小军记得,牛海东拿出一张没有他自己签名的合同,让他在上面签名,合同注明工作时间为8小时,工资结算采取“多劳多得,按件计算,每月按产量结算一次”,他签了名“并在他(牛东海)的逼迫下”摁下了手印。钟锦铠将他带到砖厂生产区,让他和厂里的工人一起干活。 工人们每天早晨6点半起床,在院子里排队,由钟锦铠点名,人到齐后排队进生产区干活,一直干到早晨10点半再吃早饭。早饭时间只有半个小时,然后从11点干到中午两点吃午饭。中午干活则是从两点半开始,一直干到天黑再吃晚饭。工人们干活时间最长的达16个小时以上,吃饭打饭都要排队,晚饭后睡觉,电灯长明,“不让相互说话”,一间十平方米左右的房子里住着9个人。 “每天的生活费是6块,吃的很差,不是馍馍就是面条,菜里也没几颗油花花,哪样菜便宜吃哪样,那种放几片青叶子的汤面条吃的最多。那吃的跟我家喂猪的东西差不多,梁厂长院里的两只狗都不吃这剩饭。”小军这么形容他们的伙食状况。 工人生小病了,“老板”就从药店买点药回来给工人吃;谁要生大病,他们就将工人带到玛纳斯县的个体诊所看病,同时安排砖厂一个在老家给猪和牛打过针的民工用“大大的注射器”给生病的工人打针。 小军说,“老板”经常认为工人生病和劳累过度,是偷懒躲工,不是将体温计放在病人身上测体温,就是让患病的工人吃药。有很多劳累过度的工人,为了得到休息时间,将药藏在舌头下,等老板走了后就吐出来。 “牛海东很黑心,他和砖厂厂长梁红山2006年年底签过一份合同,每生产出1万块成品红砖,梁红山给他325元。可他(牛海东)给我们的是,装窑1万块砖30块,出窑1万砖60块。他老婆介绍工作时还说干一天60块,其实我们必须干两三天才能挣60块钱。我们被解救时才领到工资!我们是被骗到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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