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记者见证历史上最深远的国家变迁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12月29日16:53 青年参考

  作者MelindaLiu(刘美远,美国《新闻周刊》驻中国分社社长)

  共产党官员邀请外国记者参加在香港对面举行的一个破土动工仪式——深圳当时是一个小渔村,只住着17户人家。 那天,与我同行的西方记者怀疑地看着那块泥地,不相信那会是中国的将来。

  共产党在中国夺取政权时,我大哥光远才7岁。20世纪40年代,我们的父母去美国前,把他托付给了苏州的亲戚 。或许他们当时不完全理解祖国发生的事情。接着,毛泽东在1949年10月进驻北京,整个世界为之一变。回国已经变得 太危险了。

  光远在我外公外婆的照顾下长大。而我在美国的中西部出生和长大,与我一块儿的还有两个哥哥,我梦想着有朝一日 能与被共产党从我家里“偷走”的哥哥见面。

  我的机会终于来了,那是1979年1月1日,敌对了30年的美国与中国恢复了外交关系。没有人能说那种蜜月能 持续多久,因此我不失时机地取得了签证。到了2月20日夜晚,我拖着沉重的行李登上119次火车,从北京直奔南方。在 灯光昏暗、烟雾缭绕的“硬卧”车厢,其他乘客好奇地瞅着我。许多人之前从未见过美国人。

  火车从北京到苏州行驶了21个多小时,行程约1120公里。我哥哥当时37岁,与他的妻子、两个女儿和岳母住 在玉凤巷。5岁的侄女一看见我就绕圈跑,口里喊着姑姑是“外国人”。他们的屋子是一个大单间,中间用一个大衣橱隔开, 两边各有12平方英尺(约1.08平方米),厕所就是一个便壶。光远在一家丝绸厂上夜班,每月收入相当于26美元,他 认为自己是幸运的:他的家有木地板、天花板,还有一个小院子,可以养几只鸡。他最大的遗憾是在“文革”的反知识分子浩 劫中失去了所有藏书。

  此前一年的夏天,共产党官员邀请外国记者参加在香港对面举行的一个破土动工仪式。深圳当时是一个小渔村,只住 着17户人家。但中国领导人邓小平选择那里作为一处试验地:深圳将成为一个资本主义式的出口导向型“经济特区”。那天 ,与我同行的西方记者怀疑地看着那块泥地,不相信那会是中国的将来,许多人认为那个构想是玩笑。30年后,深圳成了一 个1200万人口的大都市,并且仍在迅速扩大。

  我是幸运的:从坐上119次列车开始,中国之行对我就是一个宝藏。一年以后,中国政府敞开了大门,我受雇于共 产党掌权后的首个美国杂志分社——《新闻周刊》北京分社。此后,从北京、香港和华盛顿的有利位置,我亲眼见证了堪称人 类历史上最迅速、最深远的国家变迁。

  在1980年,我以为自己一头扎进了记者的“黑暗时代”。我的办公室是在前门饭店的一个8层楼房间里。每当在 打字机上写完一篇稿件后,我就骑上自行车,发疯似地蹬到几英里之外的公共电讯楼。我在那里重新把稿件打入一台老掉牙的 电传机(telemachine),接着将穿孔纸带交到柜台上,请求办事员把它发出去。为了确保不发生差错,我通常都 要等到发送完成才走。有时候我在长椅上打盹,耳听机器的“扎扎”声在冷飕飕的大厅里回响。

  我在1992年与大哥和他的妻子重返苏州,这是他俩移居加利福尼亚州后首次回家。大哥跟他的朋友谈论最多的话 题,是当时的“下海”潮。他最好的朋友到处奔波,在全国各地卖羊毛织物。我在电话里与一位在一家外国石油公司找到工作 的亲戚交谈。看着哥哥与他的朋友说笑的情形,我不禁陡生怀疑,感到他失去了两次机会:第一次是在艰难年代被困在中国; 第二次是在上世纪80年代移居美国,而他的同龄人开始在国内兴旺发达。

  父亲对中国的看法总是令我吃惊。1997年初,他已经80岁了,刚刚动过心脏手术,当我提到自己7月1日将在 香港报道这块英国殖民地回归中国的消息时,他马上宣布,“我也要去!”这个计划听上去疯了。单是坐飞机就要18小时, 而且为什么他要去庆祝移交呢?但他坚持说,他只是希望人在那里——“成为见证那一刻的几百万中国人之一。”

  斗转星移,到2001年7月13日夜晚,成千上万人走上北京的街头。烟花和激光照亮了天空,狂欢的人群一起涌 到天安门,长安街满是挥舞着五星红旗的年轻人。中国刚被选为2008年奥运会主办国,人们爆发出内心狂喜:他们的国家 终于作为国际社会完全合格的一员得到承认了。

  中国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像我这样到处走的外国人,曾经就像是来自外星球的动物。现在西方人能在中国找到各 种工作。但真正表明变化之大的,是海外华人的“归国潮”。许多人害怕在国外待得时间太长,会错过新涌现的发展机遇。我 侄女的丈夫是在北京长大,后在加利福尼亚遇到未来的妻子,他对中国的变化幅度感到惊奇。“我在美国待了两年后回来,甚 至不明白朋友在谈什么。”他说。

  我父亲在这个圣诞节就要91岁了,他坚持明年在北京观看奥运会。光远如今已退休,大部分时间待在他的老家苏州 。在美国工作多年后,他和妻子舒舒服服地住在一个3000平方英尺(270平方米)的顶层公寓。他们以前在玉凤巷的小 屋子几年前被拆了,那里将建起一座购物大厦。“回家真好。”他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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