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旭明回应外界非议:喜欢用自己方式传达政策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3月05日11:37 新民周刊

  他,最受争议的发言人

  在中国的新闻发言人中,教育部新闻发言人王旭明是最独特的一个,每次公开表态,均引发公众关注。任职5年来,王旭明持续与一些媒体及评论人唇枪舌剑,“教育买衣论”、“媒体无知论”、“中国教育成功论”、“名校生养猪论”,为媒体对其表态之浓缩。对批评声,王旭明几乎都公开回应,雄辩滔滔。

  撰稿·贺莉丹(记者)

  2008年2月20日,北京依然寒冷的天气,在位于西单大木仓胡同的国家教育部,王旭明接受了《新民周刊》记者专访。3个多小时的采访中,王旭明办公室的电话始终响个不停,这并不影响他有耐心地回答每个提问,不管挑不挑刺,始终彬彬有礼。

  王旭明形容自己是“一步步”走过来的:北京人,当过7年多的语文老师;做了7年记者,直至总编室主任;1998年,他进入教育部担任了5年的教育部办公厅新闻处处长;2003年4月,他始任教育部办公厅副主任、教育部新闻发言人。

  光看外表,他是注重仪表、方方正正的大男人,一身玄色中山装,发型一丝不苟,谈话时附加了丰富的手势与强烈的感染力,十足京派官员。

  但似乎有一些求变的细节潜伏在他的身上,刺破他看似传统的外壳,比如,用周杰伦的《菊花台》作手机铃声;还有,接朋友电话时,他高兴地蹦出一句费翔的《故乡的云》,“归来吧,归来吧……”声音洪亮,唱腔不错,热情洋溢。

  王旭明的办公室内,各种书报杂乱堆积,堂皇地占据了本不宽敞的空间;书柜上几只大小不同的旅行箱包肩负着主人远近出行的使命;地板上的那张“助学政策我成才”宣传板,红、黄、黑三色,很跳,“是啊,宣传国家资助困难学生政策时,我就把它扛在肩上,多醒目!”高个子的王旭明神采飞扬。

  发言人不应是传声筒

  记者:你如何看待公众对你的关注?

  王旭明:教育涉及千家万户,涉及每个人。当代中国,经济发展了、温饱问题解决了,人们开始渴望接受良好教育。我觉得这样的心情完全可以理解,人们对教育的不满也完全可以理解。说穿了,与其说是对我的关注,更多的是对中国教育的关注。每每想到这里,我觉得我做的工作很崇高,也很欣慰。

  记者:也有人说你是替教育部背了“黑锅”。

  王旭明:新闻发言人就是所供职部门的代言人,不存在背“黑锅”、“红锅”。

  记者:2003年你第一次主持新闻发布会时,感受怎样?

  王旭明: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把它当成一个课堂,发布台就是讲台……心里紧张,完全用曾有过的老师经历来取代没有过的新闻发言人经历,就这么下来了,替代效果挺好。(笑)

  记者:对一些谩骂或非议,你内心感受如何?

  王旭明:我心态很好。从我第一次正式发言,到现在5年,我对网友或听众的反馈非常在意。刚开始心态不很平和,到现在不管怎样的议论,我完全以平和心态接受。赞美的,我高兴;对各种负面、否定的东西,我现在已习惯接受并分析。

  我们国家网上筛选制度很严,但我就奇怪,怎么一些低级、下流、谩骂、污辱性的语言能长期在网络存在?对我个人造成伤害倒没什么,但对公众影响恶劣,我盼望我们网络语言更文明。反对不怕,但不能谩骂;否定不怕,但要文明。

  记者:你提出“教育买衣论”后,有人说你是“权贵代言人”。你是否认为当初表态过于武断?

  王旭明:这样的概括是不准确的。抛开其失真的一面不说,这里还有一个关键问题。我看过有文章说,“王旭明有越位之嫌”,这位论者认为新闻发言人就是传达政府政策。如果从“传声筒”意义上说,我是越位了;但我认为一个合格的新闻发言人不是“传声筒”。我从做新闻发言人的第一天开始,就用16字作为自己的追求,我认为新闻发言人的职责是“传达政策,提升理念,引发深刻,丰富情感”。

  从传达政策层面讲,我觉得我这5年来没有传达错。传达政策是一个新闻发言人的基本工作,但停留在这个层面远不够。如果照本宣科式,找播音员来多好,在新闻发布会上一念,又清脆、又悦耳,何必设新闻发言人?我的100多场新闻发布会没有一场是照本宣科式的。我力图用自己的方式、方法传达政策,这是我追求的。

  第二个层面是提升理念,最多的分歧在于此。比方我在新闻发布会上评论报纸,引发许多争议。我曾动摇过:我这样越位吗?后来我专门拜访过资深传播学者,参加国外培训班时,我也向诸如联合国秘书长前发言人及布莱尔发言人等咨询过,他们的观点集中就是:新闻发言人有转变公众理念,并且由转变的这些理念指导他们新的行为的职责。我更坚定了自己的这种做法。在新闻发布会上或接受记者采访、撰写文章时,我力图用我的感受、理解阐释对某件事的观点,力图达到提升大众理念的作用。当前我们社会转型期,各种思想激烈碰撞,我觉得我作为一个新闻发言人、文化传播者,有责任把一种先进理念及时、有效、全面、深刻地表达给公众,引发大众的观念转变。

  新闻发言人的手段和办法绝不仅是新闻发布会,现在新闻发布会只占我工作的30%左右,更大量的工作在撰写文章、接受采访、组织活动、直接做节目、接受我俩这样面对面的采访……这些活动远比新闻发布会繁杂和丰富得多。比方我一年要接受几十位记者采访,如果算上电话咨询,一年得几百位;5年来我大概组织了近百个记者采访团到全国各地,基本上周六、周日我没休息过。

  我这样做和新闻发布关系太密切了!我只有下去了,和老师、学生、教育行政部门官员接触,我才能切实感受到教育部制定的政策到底有怎样的影响,大量鲜活、生动的事例引发我更深层思考,在新闻发布会上我能适时信手拈来。如果说和别人有什么不同,我的新闻发布会更多地不是停留在传达政策层面,更多地是用事例、数字、不同的人物,使每场新闻发布会尽可能立体化。

  比如我对上海的感受是通过不断深入采访得到的,原来我认为上海就是钱多好办事,我们2007年去上海采访,原上海教委沈晓明主任谈到上海把大学生全部纳入医疗保险,谈到精细的制度设计资助困难学生政策等等,我颇受启发。我觉得上海人不仅有钱,还求细求实,能把事办好。

  除新闻发布会之外,每年我们还有十几场记者见面会,把不同的采访对象请到教育部来,和记者面对面。做这项工作很累,但对提高新闻发布的质量起到非常好的作用。

  比方说丰富情感,新闻发布会上或和记者见面会上,我有时热泪盈眶,不是我在表演,确实是某种情感打动了我,而我的情感可能又打动受众。这个互动中,情感得到升华。

  发布会可以开得没有任何非议,但我不愿这样

  记者:譬如网上有人说你是“清醒的冷漠”、“自我膨胀”……对类似负面评价你如何看?

  王旭明:这样的评价我都看过,还有更火辣的,比方说“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像教育部新闻发言人王旭明脸皮这么厚的”,点名道姓。《南方周末》采访我时,我说我做的是新闻发布、推进政务公开的工作,做这个工作的人现在不多,中国还需要成千上万个做这项工作的人。标题是“中国需要成千上万个王旭明”。中国所有政府官员都应该成为政务公开的工作者,那照样就是王旭明这样的工作者,我觉得这没什么错,但有评论说“还成千上万王旭明?有一个我们就够了”。

  如果狂妄点说,世界上任何大师,在他们工作阶段,甚至在他们生前,都遭到非议。我当然不能跟这些大师媲美,我做的是很微小的工作,但我深深感到我做的这件事的重要性和我所追求的这16字对我人生价值的体现。你可以不这么开新闻发布会,比方你可以简单说,“记者朋友们大家好,我们请来了张三、李四、王五,请张三、李四、王五说,大家有问题吗?好,今天我们的新闻发布会结束了……”

  这样做很保险,没有任何非议,我不是不会。但这样做我不愿意,这16字目标是我内心的追求,没有什么力量比自己内心追求更强大的。自己内心有种信念,认定了要这样做,什么也阻挡不了。

  职业人和自我总有区别,现在(我的)区别不太大。我最大的痛苦是照本宣科。

  记者:要你“下课”的声音有很多次,你有压力吗?

  王旭明:也有。比如某本著名杂志说,“王旭明这样的人还能当新闻发言人,我们要追究的不是王旭明的责任,是要追究王旭明所在单位人事部门的责任”。这说得很恐怖了!

  这样的压力是有形的,有很多压力是无形的。还不包括这个工作本身的压力,比方,说什么都行、怎么说也行,但你不能说错。但人不是机器,尤其我这样的说法。我说新闻发布工作如果不照本宣科、是自己解读式的,就是在钢丝绳上跳舞。

  记者:有没有几乎想放弃之时?

  王旭明:有。倒不是放弃这份工作,是放弃人生。

  我总想人生是不断升华的过程。我毕竟生活在物欲化社会,许多个人的东西强烈涌动着,当高尚的东西出现时,两者产生激烈碰撞,最后我可能倾向高尚的东西,可能就特别谴责自己曾有的卑微。这有时是种不可解的结。我认为干什么工作,首先也最重要的是谋生的手段,如果不为谋生,我什么工作都不干,就愿在家里天天听贝多芬、莫扎特,天天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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