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第一号黄金贩子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6月25日15:25 南方人物周刊

  熬过了两年的监狱生活,1984年5月,沈志华出狱。“最痛苦的就是刚从监狱里出来的时候。在监狱里头,虽然不把你当人看,但是大家都是同等的。出来就不一样了,人家都是正常人,你找工作没人要你,楼道里的人见了你都斜眼看你。我明白了,为什么很多人一旦进了监狱,这一辈子就沦落了。因为你出来以后,完全是一个社会最下层的人。没人关注你,没人信任你,也不给你工作。”

  他感慨,如果没有后来的改革开放,那就简直无法生活了。“那会儿改革开放,气氛已经有了,所以也还是有一定的机会的,比如说自己做点小买卖。我弟弟让我卖水果,弄了一车梨,我推到大栅栏去,半天我就回家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吆喝啊。”

  北京呆不下去,就想到了南下。“85年春节的时候,他们让我去深圳看看,深圳那会儿英雄不问出路啊。我就去了深圳。跟着几个朋友一起做进出口贸易。”

  后来,研究生时的同学做了华夏出版社的总编,要出一套外国学术丛书“20世纪文库”,缺人审稿。于是找到了沈志华。他放弃了南方已经稳定的工作,每月700元的工资,回到北京,看稿子,每个月130元。

  这一年连轴下来,审完了60多本书,近2000万字。“到88年底,眼睛坏了,医生说再继续下去,就有瞎的危险。我发现,不依靠体制,我自己也可以搞学问。”

  “我想不行我还是回去又挣钱去吧,我就回广州了。”

  这就开始了他的黄金生意。

  黄金买卖是有严格管制的,很多人靠的是走私。但他凭借自己的学识和诚恳,很快就在北京打开了渠道,拿到了合法批文。“我没走什么歪道,我也干不来这个。就是人家负责管事的人认可我。我每月几次飞北京进货,每次背个三几块,一块25公斤,那一年我一人做了半吨黄金。那个时候黄金界都知道我,沈志华,中国头一号黄金贩子,每天在飞机上来回背黄金。”

  “后来,海南省的银行的人,黄金处的人都来找我,说你在北京有什么关系?给你们一个公司的黄金比我们银行的还多,下次到北京带我们一起去吧。”

  40岁开始的好运气

  他赚了不少钱。“反正有几十万,我就觉得足够了,自己搞个研究所,能花多少钱,而且正好1990年那年我40岁了,我想不能再干了,再干就掉钱眼里出不来了。”

  也真如他所说,他的好运气从40岁开始。“回到北京,我又赚了一把,这次更多。我做了一套文白对照的《资治通鉴》,很成功。”

  开始是跟人合作,他只管内容编辑,组织学者翻译。后来对方不看好,撤伙了。他被逼上梁山,只好接过来自己干。“发行的时候,我也想了几招。我把新书发布会开到人民大会堂,花了钱,上了新闻联播。”

  在北京丰台新丰宾馆的书会上,他争取到一个小时,给几百家新华书店的经理讲《资治通鉴》。“效果很好,当场就订出4万套。”

  这一把奠定了他的底气。他彻底退出了生意圈。“开始写论文,搞研究了,组研究所,建立史学基金,都是自己出钱垫。这是1993年开始的。”

  从回归学术圈,到正式为同行所承认,进入“体制”,当大学教授,沈志华用了10年。这应了他社科院导师的一句话,“以你的天分,加上现在的用功,10年内肯定成为有名的学者。”

  30美金雇用俄国学者

  淘苏联档案的事,是他尤为得意的一笔。

  苏联解体,一大批档案得以公开。对历史学者来说,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大概94年,在一个会上,我提出要去搞档案。我说现在我们是跟国外学者同一个起跑线上,他们也是刚看了这些东西的,我们搞苏联史的真是得天独厚。”

  他需要一个官方身份。“没正式单位,也没有档案,谁给你证实,你怎么出国?”他去找了当时的社科院副院长王忍之。很快就谈好了,社科院出名义,沈志华出钱。发文,搞一个俄国档案收集整理课题。然后他挑了几个俄文好的就去了。

  去了俄罗斯,才发现那里的效率之低下,令人难以忍受。“一天也就是两三个小时上班,9点上班,11点才开门。而且特别贵,一页一个美金,这是国家档案馆,你要是去苏共中央档案馆,一页2.8美金。”

  “我灵机一动想个招,咱们雇俄国学者干。他们国内学者收费便宜。我们买了几本指南,复印了大量的目录,挑出我们需要的。然后走访各研究所,找人,找愿意干的。那时候带了好多二锅头和茅台。酒过三巡,‘哥几个,有事儿求大家,我们就是想弄点儿档案回去,主要是研究你们苏联的历史。’俄国人喝完酒,非常活跃,大家谈得非常诚心。每人我先发300美金,大家很高兴。”

  再就是去美国复印档案。“苏联刚解体的时候,他们就花了重金把大量的档案买走了。一个胡佛研究所,光目录就上百卷。”

  现在,这批花费上百万巨款的苏联档案差不多已经整理出来了,还在陆续翻译中。到他家查资料复印档案的人太多,他索性完整地复印了两套,一套放在北大,另一套放在华东师大。“我敢说,我北京大兴的家里藏的苏联档案比图书馆都多。”

  “国内原来没有冷战史研究这么一个领域,《毛泽东选集》我查了一遍,大概也就讲过三四次,都是带引号的。所谓冷战,他认为是美国的一种政策。”

  “最开始搞,都是我自己花钱。我每年召开一次会,我就看国内谁研究这个,比较不错的,我来挑人,然后我出钱。

  “我们搞的都是神仙会,规模不大,每次开会二三十人。但是我要求论文要好,而且我们这个会都是针尖对麦芒,讨论得非常热烈。每次开完会我们都出本论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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