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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提示
从地震后到8月中旬,北川最大的灾民安置点擂鼓镇,两万左右灾民过着帐篷生活。这是一种独特的集体生活,几家人合住一个帐篷,一起搭伙轮流做饭。
地震不仅改变了人们的生活状态,也使人们的心理产生变化。“某些时候,每一个人都非常通情达理,关心他人,而有些时候,他们又会因为很小的利益发生争执。”
不过,绝大多数时候,他们的棚居生活是乐观的,他们相信自己能支付未来生活的转变。
目前,擂鼓镇安置点的灾民已全部从帐篷搬进过渡板房。另一种新生活,又开始了。
□本报记者 杨继斌 四川北川报道 □专题统筹 本报记者 闾宏
再见 80天帐篷生活
北川擂鼓镇安置点两万灾民已全部搬到过渡板房,结束独特的集体生活
忍不住了,杜耀邦决定和几个同村的人去找村支书,问什么时候能搬进曲山镇任家坪的板房。
村支书朱华银正抱着收音机听奥运比赛,说,任家坪的农民有情绪,要求上级给他们补偿了青苗费,才允许外来的灾民住进去。
修建临时居住的板房,占了任家坪的地,那里的农民要求赔偿的事,已经在聚居点流传了一段时间。
“听说每间板房我们要自己给人家交2000块钱?”杜耀邦问。
“谣言”,朱华银放下收音机,“这笔钱是县政府统一出,不用我们掏。你们耐心等着就是了。”
听说不用自己掏钱,杜耀邦笑了。在8月15日这天,这是他听到的比搬家更高兴的事。
【吃集体】
大家轮流买菜搭伙做饭
大米可以免费领取,但油盐酱醋菜得花钱,11个人每天的生活费是10元钱
自5月24日从绵阳九洲体育馆搬到擂鼓镇第二安置点,杜耀邦和父亲在107号帐篷已经住了80多天。
擂鼓镇坐落在一个山坳里,对于境内几乎全是山地的北川县来说,这是除了县城所在地曲山镇以外,一块较大面积的平缓之地。
5月下旬开始,擂鼓镇建新、胜利两村的废墟和耕地被推土机夷平,北川最大的一个安置点就设在这里,集中了曲山和擂鼓两地两万左右的灾民。
安置点被分为三个大区。出于防火的考虑,帐篷里没有电路设备,一米左右宽的过道边牵着照明灯。临时厕所、取水点以及火灶都分别集中在周边区域。
杜耀邦所在的曲山镇东溪沟村,有300多人暂住在安置点二区。
在弥漫着丝丝汗味的帐篷前,杜耀邦把来自于村支书的好消息告诉了同村的赵正富等几个人。
赵正富正蹲在地上做饭,锅台是用几块红砖垒起的,锅里是107号帐篷11个人的午饭———米饭、白菜。
由于锅灶很少,灾民们过着一种独特的集体生活。住在一个帐篷里面的几家,或者挨着的几个帐篷,搭伙做饭。
怕引发火灾,安置点管理委员会禁止灾民在帐篷区内做饭,在帐篷群东侧的空地上,密密麻麻地砌了100多个简易灶台。到了饭点,女人在这里集中做饭。
但是这些规定并没坚持多久,大多数家庭还是在局促的帐篷门口做饭。“农村人忌讳让别人看到自己锅里做的是什么。”赵正富这样解释集体灶台的流产。
20平米的107号帐篷,挤了3个家庭11口人。大家轮流买菜,轮流做饭。
大米不用买,没有了即可去安置点免费领取。但是油盐酱醋、蔬菜乃至做饭用的木柴都得去买,11个人每天的生活费是10元钱。
【住帐篷】
放个屁都会有几十人听到
除了洗澡不方便外,更大的折磨在于闲得人心里发慌
地震发生3个月后,这个聚居点已经出现了小餐馆、菜摊、肉摊以及出售日用百货的小商店。但生意似乎都只是差强人意。
50岁出头的张敏是擂鼓当地人,从5月下旬就开始在这里摆肉摊。她记得,最多的时候,擂鼓安置点有4个这样的肉摊。但是进入8月后,肉摊减少到两个,每天的销售量大概是在300多斤。
一个星期能吃一次肉吧,杜耀邦说,但吃饭并不是最大的麻烦,关键是洗澡。男人相对容易一些,拎一桶水到公共厕所就可以解决。女人们只能躲在帐篷里,用湿毛巾擦一下身子。
帐篷里没通电,电风扇自然不能用。在一些闷热潮湿的夜里,男人们会从帐篷里爬出来,到聚居点西侧的几棵树下呆坐到天亮。
这样的群居生活,一个人是不可能有任何隐私的。“放一个屁都会有几十个人听到”,杜耀邦开玩笑说。
“难为了他们这些年轻夫妻”,60岁的五保户郑兴发指着赵正富说,“想亲热都没办法”。
和生活上的诸多不便相比,更大的折磨来自于百无聊赖,闲得人心里发慌,杜耀邦说。
北川的政府官员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必须给他们找到活做,这样灾民会觉得他们能为改变自己的命运做些什么,有利于消除各种悲观情绪。”北川县委副书记郑荣说。
在安置点内,张贴着各种招工信息,大多是来自于援建方山东的一些企业。
“但现在家都不知道安在哪儿,只有把老婆娃儿安顿下来,我才能放心外出。”杜耀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