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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记忆
“三转一响”今安在
30年前,要讨个老婆,人家首先要问:有没有“三转一响”?如果没有,几时会有?倘若你连这个都答不上来,那 就对不起了,“老婆”就归了别人。
今天50岁以上的人,恐怕没有不知道“三转一响”的。
30年前,要讨个老婆,人家首先要问:有没有“三转一响”?如果没有,几时会有?倘若你连这个都答不上来,那 就对不起了,“老婆”就归了别人。
当年为了让这个“老婆”归自己,人们就得钻天打洞,上穷碧落下黄泉,千方百计去搞“三转一响”。
记得我弄它时,夸张一点说,就相当于打了一场“人民战争”。因为没有任何“背景”,个人能力也极为有限,搞“ 三转一响”
就只好仰仗亲友了。
同事“来会”凑钱买表
先说第一“转”———手表。故乡旧时有句话,“欠着急,就讨小;欠背时,去买表”。意思很明白,玩手表无异于 当败家子。可是,手表又是“面子工程”,因此,包括我在内,很多人都不得不打肿脸充胖子去买表。
当时买表有两大困难。一是钱的问题,二是票的问题。
我月薪36元,上海表120元一块,北京表110元,天津表也好像是110元。我三个月工资加一块,即使不吃 不喝也买不来一块表,指望攒钱去买表,那可真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也不知谁的发明创造,民间有个叫“来会”的办法相互调剂周转。当时厂里的师傅们就是用这个办法帮我把钱凑齐的 。
他们几经努力,好不容易帮我邀了11个同事,连我一起12个人,组成一个“会”,每人每月从工资中拿出10元 钱来,交给“会”中一人。得钱的那个人叫“得会”,而“得会”的顺序是由抓阄确定的。一年十二个月,月月都有人“得会 ”。我“得会”的时间是夏天,刚好休探亲假。
我就借路过武汉的机会,在汉口中心百货商店买了一块北京牌手表,解决了一“转”。
工友找关系帮忙买“飞鸽”
再说第二“转”———自行车。记忆中,这一“转”是最难弄的。当年拥有一辆崭新的永久、凤凰,或者飞鸽牌自行 车,比今天坐奔驰开宝马还要风光。我所在工厂里,谁要是买到了一辆全链盒的“凤凰”18,那就跟抱得美人归一样,围观 的,赞叹的、评头论足的、心底艳慕的、暗中眼红的,不一而足。
我因为穷和没有路子,根本就不敢有此奢望。可一个工友看穿了我的心事,一天他问我到底想不想买?我说,情况这 不都明摆着吗?一辆车小二百,不要说我拿不出这钱来,就是拿得出,也没有路子呀!他二话没说,不久,他探亲时从武汉打 来电话,说车子已经给我买到了,“飞鸽”28,全链盒的。原来他动用了姐姐、姐夫的关系,从市外贸局弄到一张票,把家 里的钱先给我垫上……
朋友帮到这份上,真让我喜出望外。为防止油漆碰坏划伤,我买来好看的塑料带,细心地把三角架的横梁缠裹起来, 又给链盒装上外套。这还不够,还买来彩色胶丝,请女工帮忙打成荷花坠子挂在钥匙上……经过这么一整,除油漆比“凤凰”
18略微逊色外,其他都难分伯仲了。那可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啊!
车子在我手里用了两年,我宝贝得什么似的。可谁料我的一个师傅高低要我把车子转让给她!原来,她要给她的二女 婿买辆像样的自行车,可办法想尽了却一点门道都没有。师傅是个轻易不开口的人,见她说得那么可怜,我不得不忍痛割爱。
一台缝纫机辗转千余里
第三“转”是缝纫机。
在人们普遍做不起新衣服的穷困时代,缝缝补补就是常有的事。因此,缝纫机成了家家户户过穷日子的必备品。当年 帮我解决问题的是我妹夫的姐夫,是他从千里之外好不容易弄到一台“大桥”牌缝纫机,用火车托运到武汉,再请汽车送到我 家里,真可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工友凑份子送台收音机那“一响”指的是收音机。我结婚那年,几个工友凑份子,送了我一台6管二波段的晶体管收 音机。
如今想起这些事来,总是凄惶和心酸。令人欣慰的是,那一页很快就翻过去了。那些曾经弥足珍贵的玩意,如今已没 人再在意。这绝非人们“一阔脸就变”,实在是时代法则使然。
□衍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