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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第22期 【1985年3月11日人民日报头版刊文“河南农村出现股份制合作模式”】
一日三十年——3月11日
●1978年国务院决定兴建上海宝山钢铁厂
●1985年 《人民日报》报道河南农村出现股份制合作模式
●1988年中国残疾人联合会首届全国代表大会在北京举行。会议选举邓朴方为中国残疾人联合会主席团主席和执 行理事会理事长
●1992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加入《不扩散核武器条约》
●1995年中美正式签署关于知识产权的协议
●1998年国务院计划将医院和药房收入分开
●2000年江西萍乡发生烟花爆竹爆炸事故,造成33人死亡
●2003年胡锦涛参加十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台湾代表团审议
24年来,牛红梅经常想起那个炎热的下午,她把蜜蜂牌缝纫机搬出家,拉到了一个临街的仓库内。
仓库里,挤满了大姑娘小媳妇。她们把一台台缝纫机拉来、摆放整齐。
1984年,临汝县尚庄乡针织厂就这样成立———所有的缝纫机都是农妇们从自己家里搬来的。
也因为此,她们既是员工,也是股东,一个月能发三四张“大团结”,名曰“分红”。
24年后的今天,牛红梅已是县城最繁华的街区一家服装店的老板。当年的农家媳妇,靠一台缝纫机成为股东后,见 识和资金日长,最后远离了那片贫瘠的土地。
在上世纪80年代初的河南临汝县(现称汝州市),如尚庄乡针织厂一样,数千家利用人工、生产资料入股的经济联 合体,如雨后春笋般迅速兴起。
1985年1月,中央一号文件明确提出,“按照商品经济的要求,积极发展和完善农村合作制”。临汝的众多股份 合作企业,获得了政策上的支持。
当年3月11日,《人民日报》头版发表文章《临汝农村兴办股份合作企业》,见证了临汝当年股份合作企业的兴盛 。文章称,这种股份式合作经济开始于1984年上半年,当时,一些地方的农民或因资金不足,或因无技术、或因缺劳力, 想办企业却力不从心,便自动联合起来,办起了股份式合作企业。
这种股份式合作经济,迅速成长并成为临汝农村经济的支柱。1984年当年,临汝县各类股份式合作企业所创产值 ,占全县乡镇企业总产值的61.9%。
在中国很多地方在为“姓社还是姓资”争讼不已时,这里的人躲在群山的臂弯里,利用原始的股份制模式,聚集更多 的钞票和劳力,开矿建厂,去博取更多的钞票,让更多的人过得更好。
乡政府买不起缝纫机
尚庄乡针织厂,属于乡企。让员工们搬着缝纫机去上班,这在当时,其实是一种无奈。
“穷”,是牛红梅记忆中,关于当年的最深印象。她身上的衣服,基本上都是自己扯来白布,在做饭用的锅里下几块 颜料,自己染好了做成的。
乡政府跟牛红梅一样穷。当时,政策鼓励农村搞多种经营,一名郑州有亲戚的乡干部打听到,郑州一家服装厂接到一 批大订单,正找代工的地方,就带人过去谈妥了。
尚庄乡政府把大集体时候留下的一个仓库整了整,好不容易凑了3万多元,买来了大机器,但女工用的缝纫机却买不 起了。
当时,缝纫机是临汝农村结婚的“三大件”之一。就有领导提议让农妇们带着自己的缝纫机过来。
这个提议,很快得到了执行。在大集体时代,带着农具上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牛红梅记得,当时全针织厂100多员工,除了厂领导拿政府工资外,其余的100多号人基本上都和她一样,每月 根据工厂盈利情况,可拿到30元至40元不等的工资。
事实上,当时即使去工商局注册,也没有“股份制”这一条选项。牛红梅所在的针织厂,就是以“集体企业”的名目 注册。法律上,尚庄乡政府是厂子惟一合法的所有人。
“直到90年代,这里才有法律承认的股份制企业。”在临汝县政府任宣传干事20多年的刘智斌说。
县长为致富先进牵马
“当年有没有担心,怕人说‘资本主义尾巴’?没有,有领导顶着呀!”2008年春,孙春元再次回忆当年的情形 ,话语轻松。他当时的职务是临汝县乡镇企业局企业科科长。
开业那天,孙春元和几位县领导一起,赶到现场祝贺。作为临汝县最早的多种经营企业之一,领导们对它看得很重。
和许多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一样,孙春元亲眼见证了许多“割资本主义尾巴”的事实:穿工商制服的人踢倒路边卖烧 饼人的火炉;两个贩猪的外地人,因被指“投机倒把”而拦下,猪被没收款被罚,蹲地上抱头痛哭。
但他更多的庆幸是———“临汝县的领导比较开明。”孙春元回忆说,时任县委书记吉长荣每次开经济工作会,都要 求护老百姓致富的热情和努力。
两件事让孙春元记忆深刻。
1983年,临汝县小屯乡宋庄村村民冯清立开了家翻砂厂,为煤矿做工具。因为收废铁,他被警方数次传唤,翻砂 厂也被工商部门关闭。无奈之下,冯清立托人将上访材料递给了县委副书记胡立。
胡立赶到冯家,问清楚了情况后,在乡里和村里的会议上,以一个县委常委的身份,为冯清立“恢复名誉”,并让冯 清立在全县巡回做致富经验的报告。胡立还找到处罚冯清立的各单位领导谈话,与他们理论“冯清立究竟违法不违法”。
寄料镇寄料村村民郭明与人凑钱,买了两辆汽车拉煤,1984年一年就赚了4万元,成为全县典型。县里特意开会 对其表彰,会后,郭披红戴绿,骑在一匹枣红马上,县长马庆立为他牵着缰绳,在县城几条大街游行。
“领导的重视是最重要的。”孙春元所在的单位,被要求利用一切便利,为乡村工业,搞多种经营服务。“一开始, 多种经营还局限于农民搞个养殖什么的,到后来,我们发现发展乡村工业,也不能只靠政府。”
按当时的企业法规规定,个体户的雇工数量不能超过8人,要不就是资本主义。
但在杨楼乡杨楼村,农民李景源雇了十几个人做瓶盖,生意好了之后,还在上海设办事处,雇四个上海人做业务员。 “县领导都以此为荣呢。”孙春元说,“你要是下面的干部,你敢去说人家是资本主义,让人家关门?”
“中央在摸索,地方也应该跟着摸索。无论咋说,让百姓合法致富总没错。”吉长荣的话,让孙春元记忆犹新。
5村民一人一千齐开厂
在有着“百里煤海”之称的采煤大县,在上世纪80年代中期,更为红火的是分布在各处乡村的煤矿。
开个最简陋的小煤矿,在当时需要3万元左右。临汝当时有(公)社(生产)队煤矿26个,集体资金投入已经力竭 。
那时,中央对矿山业的指导思想是:“大矿大开,小矿小开,有水快流”。为了鼓励群众开矿,临汝县当时的政策很 宽松:经过村委会和乡镇政府批准后,再到县煤炭局申请,在省里备案,就可以开挖了。
但是有一点,个人凑钱开办的煤矿,必须冠以村或者村民小组的名义。“煤炭矿产属于国家和集体,个人是不能挖的 。”当时在寄料镇政府工作的陈保松说。
除了煤矿业,更多的股份合作,也在各个能赚钱的行当展开。在寄料镇马长庄,5个村民一人凑一千,开了一家耐火 材料厂。四个人在家做,一个人跑业务,每到月底,5人按经营成本和劳动力的入股量分配利润。此厂因工作效率高而远近闻 名。
私人资本如此,集体企业也跃跃欲试。汝州镇阀门厂原是个镇办企业,固定资产有130多万元,为了扩大生产规模 ,就将厂子做股发行,镇里占了80股,职工以货币入股后,还可以自己的劳动力入股。
数据显示,1984年,临汝县各类股份式合作企业所创产值,占全县乡镇企业总产值的61.9%,达到1300 0多万元;利润占70%,达到2800多万元。
临汝县的财政收入因此在河南省位居前列,两年后,甚至跃为全省第一,是该县史上惟一一次。
全县清查干部入股
尚庄乡针织厂仅仅存在了两三年的时间。和这个匆匆一现的针织厂一样,当年临汝遍地的“股份制”企业,几乎都没 能延续至今。
“这些企业留到现在的几乎没有。”孙春元说,其中一大部分在数年内倒闭了,少数县级企业撑到上世纪末,也因为 资不抵债,全部改制。
早期的“股份合作企业”,在运行过程中逐渐显现其存在的问题。
首先就是产权不明晰,权责混乱。
当时,临汝县各乡镇都建立了经济联合社,政府、集体和私人一起入股倒卖物资做生意。据陈保松介绍,经联社班子 的任命,往往就是党委一把手的一句话。
一个典型的例子是:某乡领导罢免了一个不喜欢的经联社经理后,继任者是一个连账都不会做的教师,结果经联社很 快倒闭,留给股东的,是几万元的欠款。
牛红梅的针织厂也是如此。她虽然号称是股东,却对企业的经营方针没有什么发言权,而被政府任命的厂长,自主权 也少得可怜。
缺乏竞争力,是当年的“股份合作企业”显现的另一弊端,而这,也直接导致了包括尚庄乡针织厂在内的诸多企业最 终倒闭。
“干部们还是喜欢把企业看成是下属的一个单位。”孙春元说,“就像老国企一样,效率肯定比不上私人企业。”
当先富起来的农民脱离集体经济的幌子,出来单干以后,就是这些企业的末日。
“经济越来越发展,什么生意都有竞争,这些政府牵头的企业成本降不下来,创新又不如那些私企,只能等死了。” 孙春元说。
此外,在当年,“乡镇领导”的“股份制企业”,甚至成了一部分腐败的滋生地。
孙春元说,当时有部分领导利用职权,向农民办的企业入“空股”,当名誉股东领取报酬。
1984年,寄料镇党委副书记李丰年,从梨园煤矿划拨给高庙村的搬迁费中索要1000元,到牛沟煤矿入股,结 果被逮捕法办。该年,临汝县纠正的不正之风案件,公开的就有43起。
为此,临汝县派出5个工作组,赴全县清查,禁止干部们在股份合作企业入股。
创业传奇始自股份制
大浪淘沙之后,弄潮儿却变得更加从容。
牛红梅从针织厂搬出缝纫机后,用在厂里学来的手艺,先在镇上开了个裁缝铺,给人做时兴的衣服。不到一年,她又 在县城开了一家店,托厂子以前的业务员联系郑州的衣服货源,成了一个生意人。
在现在的汝州,全国人大代表李留法是个家喻户晓的人物。这位据称身家数十亿的天瑞集团董事长,旗下企业涵盖铸 造、水泥、铝业、煤电等。
李留法的创业传奇,便是从股份制合作企业开始。30年前,李留法还是一家工厂的卫生员。上世纪80年代初,李 留法与十六七个人合股,开了一家小铸造厂,专门做城市的污水盖,并于1983年注册成立了公司。后来的20多年里,他 东收购,西拓展,成为当地巨富。“天瑞”水泥也名闻全国。李留法曾多次表示,没有创业初期的积累和历练,就没有他的今 天。
但并不是每个参加合股的人,都成为了大老板,更多的人,还像牛红梅一样,留在汝州这个经济总量位居全省前列的 土地上生息。
“我常念起那台缝纫机。”2008年春的一个午后,穿着真皮毛领大衣的牛红梅,磕着瓜子喃喃自语。
本报记者孙旭阳河南汝州报道
-新观察
股份合作:破解三农问题良药
人们都知道农村的“土地承包”开创了中国经济的新纪元,可能很多人不知道,现在已经视为平常的股份制,也是从 农村发端的。
24年前,在中原河南,饱受计划体制禁锢、吃了数十载大锅饭的农民,分田到户开始激情创业时,他们发现或资金 不足、或无技术、或缺劳力,欲规模生产和办企业均力不从心,便自动联合起来,以资金、土地、厂房、牲畜、车辆入股合作 经营,这样,“股份”合作模式开始出现在中国大地上。
这种新型的经济合作模式,一出现便表现出强大的生命力。群众手中的零散资金开始聚集,人财物土地等生产要素重 新组合,农村各业的生产经营规模向广度和纵深发展。
作为中国股份制经济的自发试验,此合作模式在乡村萌芽后,开始向城镇集体企业扩展,经过在国有小型企业的试点 改革后,逐步扩大到大中型国有企业,并直接推动了上世纪80年代末股票柜台交易和90年代初沪深股票交易所的出现。
相较于在现代企业产权制度层面的推动,股份合作模式在其孕育地的发展却极其缓慢和脆弱。由于受政策的影响,农 村股份合作模式全部带上集体的“红帽子”,再加上农民的知识陈旧,这些合作企业多产权不明、权责混乱。
所以,像临汝县出现政府、集体和私人一起入股倒卖物资做生意;而同时,经联体高层管理者的产生,也并未按照公 司章程,往往是“一把手的一句话”。如此,在农村股份合作经济中,现代企业制度难以建立。
1989年后,温州等地开始规范此类企业的产权制度、分配制度、领导制度等各项规章制度。两年后,农业部农村 改革试验区办公室也赴温州,就“农村股份合作”进行专题调研。
但这些,并未阻止中国农村合作企业的转型和倒闭。当然,个体的没落并不意味着该模式的失败,事实上,这几年发 展起来的专业合作社、资金互助组织、农会,已经成为新农村新股份合作模式的象征。
同时,时隔20多年后,以小生产为特征的一家一户、小而全的生产模式也期待更多样的经营合作。因为家家户户都 齐备的生产资料严重闲置和浪费,无法推广先进的科学技术,也无法形成农业的产业化。
温家宝在今年两会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到,“2008年要健全土地承包经营权流转市场,有条件的地方可以发展多 种形式的适度规模经营,并大力发展农民专业合作组织”。
此积极信号无疑会为农村股份制改革指明发展方向。而如果将20多年前出现的以土地入股的股份合作,再次运用到 农村土地产权制度改革上来,推进以土地经营权为中心的合作,或许是再推农村股份制改革的一个突破口。
土地是农民最基本的生产资料,也是代表着农民根本利益的生产资料,进行土地股份制改革,就是将土地资源转化为 土地资本,而农民可以获得多种收入:地租、分红、腾出更多的劳力变现,以及依托宅基地改造后从事经营活动的营业收入。
这样,因为农民将由“失地农民”变成真正的“股东”,在征迁过程中出现的补偿低等矛盾都可缓解。与此同时,借 助外力将已成型的现代企业制度移植到农村,将比20年前光明许多;如此,发端于20多年前中原地区的农村股份合作模式 ,也终将绽放出新的光彩。
□刘炳路
温故知新
12岁儿童耳朵能认字
四川省大足县小学五年级学生唐雨,现年12岁,耳朵能认字。
1978年的一天,唐雨和小朋友陈小明一起走在路上,他的耳朵无意中触到陈的上衣口袋,大脑便呈现出一包香烟 的品牌名“飞雁”二字……唐雨对他们说:“我们来猜字。随便你在什么地方写,写好裹起来我来猜。”
同学写的字都被唐雨很快辨认出来了。
消息传开后,公社干部、县科委、文教局等先后对其核实,唐雨均能辨认出来。他把揉成一团的纸条贴在耳边,静听 一会儿,就能把字念出来,还能鉴别字的颜色、用什么笔写的……
省有关科研部门对此已采取措施进行科学研究。
———摘编自人民日报
1979年3月11日报道《大足县发现一个能用耳朵辨字的儿童》
[新闻延伸]当时的国人刚刚从严重的思想桎梏中解放出来,人们的思想观念还比较混乱,这篇有悖科学常识的报道 犹如一枚重磅炸弹震惊了全国。在此后的一段时间里,《安徽科技报》、《北京科技报》、《河北科技报》等媒体纷纷报道了 其他地方发生的类似事情。由此引发了全国的第一轮特异功能热潮,并引发了科学界有关其真假的争论,并最终予以否定。1 979年4月24日,时任中宣部部长的胡耀邦同志也在批示中予以严历驳斥。
那时流行
健力宝
流行时间:上世纪80年代至90年代流行指数:★★★★☆
1983年8月,广东三水县酒厂以广东体育医学院欧阳孝教授的研究成果为依据,研制成功含碱性电解质运动饮料 ,并取名为“健力宝”。
第二年,美国洛杉矶奥运会期间,在全国市场尚难以找到健力宝的情形下,健力宝公司总经理李经纬将健力宝运至美 国,让中国运动员先行饮用。
伴随着中国运动员在此次奥运会上的出色发挥,健力宝也成了各国新闻记者的宣传对象。日本《东京新闻》报道说: “……在中国队加快出击的背后,有一种‘魔水’在起作用,运动员饮后,精力马上充沛了,这是一种新型饮料。”
从此,“中国魔水”这一带有浓厚民族情结的称呼,成了健力宝的美称,并迅速风靡全国。
中国饮料工业协会统计资料表明,健力宝几乎囊括了1991年至1996年全国软饮料行业从产量、销量、利税到 利润的所有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