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华

　　陈水扁一家乐此不疲地为台湾民众演出着一出真人连续剧，情节丰富，台词精彩，高潮迭起

　　电视屏幕里这个瘦小的女人在引述一桩旧事：“‘喂，你找谁？我是吴淑珍。’电话另一头的人听我这样说，不相信 地反问：‘你就是那个吴淑珍？’也许是以前的总统夫人不会在官邸亲自接电话，才有人如此惊讶。我告诉他：‘是的，我就 是那吴淑珍。’”——陈水扁的夫人曾对自己的“亲民”作风不无骄傲，但当年这个以她为主角的访谈节目录映时，她一定预 料不到在若干年后，她亲自接电话的佳话，会被续上尾巴——当“夫人”这习惯传出去后，多少达官贵人和女眷千方百计打电 话进官邸接近吴淑珍，从而展开有利事业的游说与笼络。由那时候开始，陈水扁夫妇等于把通往最高权力的后门打开，并终让 他们“求仁得仁”——贪渎和洗钱案使二人的名字永远烙印在台湾的历史和人民心里。

　　在喜欢戏剧性的人眼中，陈水扁与吴淑珍的神通广大，比经典好莱坞电影《邦妮和克莱德》(BonnieAndC lyde)与《贼公贼婆做世界》(FunWithDickAndJane)犹有过之。陈水扁擅长出尔反尔，吴淑珍的厉 害，则是讲一套做一套时面不改色。

　　崇光礼券案还未被揭发时，电视中的她把这样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传统元首夫人大多喜欢与贵妇团茶聚、逛街。 我最不爱这一套，因为我先生是公职人员，我不适宜随便与人走得太近，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闲话与猜疑。”——多么深明大义 的见解，可惜没有观众以历史镜子对照昨日与今日的她：说了因避嫌而不与官商太太们交际应酬，事实却是，贵妇团正好给她 利用来搜集发票、充当报账之用。在洗钱案侦讯期间，她不止一次大声向侦察员说：“我又不是公务员，为什么不能接受他人 送礼？为什么不可以有私己存款？”

　　新闻纪录片对待她真是残酷——一幕一幕的“变脸”，使吴淑珍的前言不对后语无所遁形。加上陈水扁由8月中旬公 开道歉说“做了不该做的事，不能继续欺骗自己”，到日前被收押时自导自编自演的“革命英雄被政治逼害”一幕，这对“台 湾之子”夫妻，已完全改写台湾人民对真实和真相的定义，过程就如10多年前美国的电视频道创作了《幸存者》(Surv ivors)幕前幕后的无所不用其极——为了生存，有些人抛头颅、洒热血，另一些人则声东击西、移花接木、拉人下水、 借刀杀人。

　　与司法斗法，如是升级成全台湾都在看的真人连续剧，其娱乐性之丰富可想而知。但真正令陈水扁吴淑珍大红大紫的 ，还不是案情如何峰回路转，而是二人身上有着太多的肥皂剧桥段，同样是由穷小子爱上富家女，无名小子从低向上爬，肥皂 剧主角的飞黄腾达顶多是成为某机构或企业的管理者，陈与吴却是“台湾第一”。甚至，其一子一女均得乃父乃母真传，女的 深信天下人对她一家都有所亏欠。男的在沉默寡言背后，原来也继承了律师性格；他的妻子先被传深得婆婆欢心，后又有说“ 闹不和”，她却始终笑嘻嘻地主动找媒体报道：“怕你们不知道我们(与丈夫)早来了。”上述角色还未把女婿一家、舅父舅 母、管家与女佣等人物计算在内，但是，情节之丰富，各人台词之精彩，它已足够每天分别在早午晚时段播出内容不同的三集 。

　　当然，还有评说这一家子的各大名嘴。这出真人连续剧不只娱乐了观众，更养活大量的传媒从业人员。早前陈水扁才 被收监，已有传媒界人士担心饭碗不保，幸好陈就是陈，不消半日又玩出禁食花样，再过两天，电视新闻又热报他用软原子笔 芯写狱中万言书。更出人意表的，是曝出检察官与他的“仙人跳式”合影照片，而挺扁族群又孜孜不倦以捍卫人权之名举行集 会。名嘴说：因牵连甚广，这宗大案光是审讯，便可能需时5至8年以上——以陈氏一家的不甘蛰伏，台湾人民何须担心扭开 电视翻开报章时没有高潮迭起的免费娱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