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到路径导航栏
跳转到正文内容

时代背景与矛盾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3月19日10:11  三联生活周刊

  时代背景与矛盾

  黄宗江告诉本刊记者,当时在敲定《农奴》的主题时,他记下了三块内容:一、从阶级本质揭露旧西藏那个最反动、最黑暗、最残酷、最野蛮的农奴制度;二、用阶级斗争的观点和阶级分析的方法,来说明是谁在为结束和消灭这种制度而斗争,又是谁在疯狂挣扎,妄想延续它,大嚷大叫地保卫它;三、显示出我党我军在西藏人民革命中的伟大作用以及西藏人民在民主改革后和全国人民一起走上社会主义道路的伟大前途。

  他写下这段话的时间是1964年,而剧本在1961年时酝酿完成,他曾想设置一个序幕,展示西藏美丽的大自然,由高耸的喜马拉雅山和滚滚的雅鲁藏布江转入一望无际的田野和望果节仪式,再转入黑暗穷困的农奴生活。李俊觉得这样会营造出丰收的欢乐气象,破坏了影片基调,于是大自然成为严峻的、仰天长鸣的沉闷号筒声,在农奴呻吟的劳动号子声中,引入高大的庄园和袒胸露腹的农奴。这段修改曾让编剧和导演争执不下,黄宗江说他很不开心。

  黄宗江想让兰尕死去,这样悲剧意味更浓,拍摄中途改成她不仅没死,而且参加了革命。老奶奶原本处理成和野狗一样躺在路边死去,后修改成手握“护身符”死在河里,他也认为这个改动更深刻一些。

  结尾大家七嘴八舌地出主意:有人说强巴应当入党当干部,应该多说一些;有人主张强巴参加控诉会,和反动活佛做面对面的斗争。强巴重新说话时说多少、说什么成了难题,如果有个缓慢的过程,从说一点到大说特说,李俊认为太拖沓,最后定下“毛主席”三个字,大旺堆喊这个名字时,感情到达了沸点。

  黄宗江说,全剧组公认的败笔是“双人一马跳崖”那幕,作为一部黑白片,这个镜头让特技人员煞费苦心,在今天看,也不觉得穿帮。他们将真实的跑马动作用放映机放在动画设计纸上,一格格描绘,制成动画片,背景的山崖用照片加工制作,马和人的动作用动画逐格拍摄,技术上在当时讲是很先进的。但是李俊认为,这场戏像突然插进来的惊险片,和影片风格不协调。影片重在真实,这里“巧”到两个人跳崖,一个不伤,一个不死。另外,全片中没有一个贯穿的解放军形象,强巴每次看到的“金珠玛米”(解放军)都不同。

  剧本和电影最大的不同产生在对宗教和神的处理上。“在西藏生活中,宗教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这在剧本中是无法回避的,我们必须尊重西藏人民的宗教信仰自由。但是,我们也知道,在阶级社会中,宗教经常被剥削阶级利用而成为从精神上奴役人民的工具。我们没有权利伤害西藏人民的宗教感情,但也没有权利不在这方面提高人民的阶级觉悟。”当时的黄宗江这么想,他让奶奶握着“护身符”死掉,让善良的更顿喇嘛在佛前开光时失明。电影设置了两组宗教人物,开明的曲佩活佛和叛乱的土登活佛。

  对剧本最大的改动是“白度母”,相传白度母是观世音菩萨左眼眼泪所化,性格温柔善良,非常聪明,没有什么能瞒得过她的秘密。人们总爱求助于她,故又称为救度母。白度母身色洁白,面目端庄祥和,穿丽质天衣,颈挂珠宝璎珞,头戴花蔓冠,乌发挽髻,无论福禄寿财喜,求她什么均可兑现。在黄宗江的剧本里,白度母是一座美丽的女神,妩媚的愁容,似为人间担下了什么心事。在她颦蹙的眉间和一双莲花绽开的手心里,各有一只眼睛,但也是似见非见的样子。

  白度母代表着希望、善良和美丽,他拿兰尕去类比:“这‘黑骨头’的姑娘长得多么美丽,破衣褴衫像是不愿掩盖住她的肉体与灵魂,这样光亮洁白,有如她腕上那只美玉似的海螺镯,刹那间她或许会使人想起‘白度母’。”兰尕相信白度母会听见她的祈祷,“她那么好看,心一定顶好,她有那么多只眼睛,什么她都看得见”。

  在极饿的时候强巴甚至产生过幻觉:白度母忧愁怜悯地望着他,伸出一对雪白的臂膀,把面前的酥油供果递给强巴。当他们无奈跳崖时,兰尕安慰自己的是:“死在一块,菩萨是不会见怪的!”

  黄宗江回忆,讨论剧本时,曾考虑用扮演兰尕的演员同时扮演白度母,但商量之后,认为不妥当。对白度母是态度含糊还是坚决否定?结果是后者。当小强巴饿着肚子祈求她赐福时,白度母是一尊普通的泥胎,没有美没有善;当小强巴被铁棒喇嘛抓走时,白度母依然是一座泥胎。电影拍成后的白度母不再是兰尕的化身,成为被批判否定的对象。

  同样,剧本里小强巴吓病后在幻象中见到轮回图徐徐旋转,手执断臂的凶神破图而出,被认为会产生很大的副作用,被删掉了。

  李俊在回忆录中说:“在迷信鬼神的现象还很普遍的情况下,必须很好地掌握分寸。在神话和迷信不易区别时,宁可不采用神话形式来表现寓意,搞不好,不仅寓意不明,反而宣传了迷信。在宗教活动极多、宗教色彩极浓的地方,必须防止猎奇心理,以免产生副作用和反效果。在文学描写中可以成立的形象,并不往往适合于银幕上完全照搬。”

  果然,在电影《农奴》完成之后,电影业内的讨论中,“白度母”成为焦点。1964年发表在《电影艺术》上一篇题为《关于〈农奴〉的电影文学剧本及影片的主要成就和问题》中提出:这种“幻觉”、声音,总像无形的毒蛇一样,紧紧纠缠着人们,怎么能避免在群众中产生副作用?为什么宗江同志对宗教的描写如此用心?我一直迷惑不解,要不是考虑艺术表现上的新鲜感太多了一些?另一篇导演严寄洲所写的观后感中也说:“这一段描写,是容易产生一些不应该有的暗示性效果的。这部影片,很容易把导演引向猎奇、恐怖、神秘的歪路,也很容易拍得异常压抑低沉。而我们看到的,则是质朴浑厚的风格、粗犷豪迈的笔触和浓郁的地方色彩。”

  在摄影师韦林玉的眼中:“由于地势高耸,西藏天空显得极为明净,往往露出罕见的深蓝色。山峦树影清新明快,河流纵横,水势湍急,有大块的原始森林和小块的‘林卡’(寺庙与贵州的林园)。醒目的贵族住宅和喇嘛寺与贫民的家对比鲜明,穷人家里多半只有背水罐子、水瓢和一个烧茶用的小锅。贵族享有巴黎香水、印度绸缎、英国糖果、意大利的毛织品。”

  这样绚丽的色彩,画面却只能用黑白两色,大块的阴影、黑白冲突铺出空间,主人公尽量线条粗犷。为了让强巴显得黝黑,他实际上涂了一种棕蓝色的油。

  人们都记得才旦卓玛演唱的片尾曲《翻身农奴把歌唱》,其实她并不是在这部电影里首唱这支歌的。北京新艺电影制片厂拍了一个大型纪录片,反映西藏民主改革,他们找到在上海学习的才旦卓玛,她因为不太会讲汉语,还推辞过,在老师一句句教授下才学会。为《农奴》真正创作音乐的是彦克,取材于民歌的《悲歌》:“我阿爸没有了,是旺杰老爷杀的;我阿妈没有了,是旺杰老爷打的;我弟兄三个没有了,是旺杰老爷害的;我身无衣,囊无食,只有痛苦和悲伤,也都是旺杰老爷‘赐’的。”兰尕反复吟唱的“啊啊啊啊”的《无字之歌》,据黄宗江说,也是早就在西藏地区存在的。■


     新浪独家稿件声明:该作品(文字、图片、图表及音视频)特供新浪使用,未经授权,任何媒体和个人不得全部或部分转载。

Powered By Google

更多关于 西藏民主改革  的新闻

新浪简介About Sina广告服务联系我们招聘信息网站律师SINA English会员注册产品答疑┊Copyright © 1996-2009 SINA Corporation, All Rights Reserved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