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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子:最体面的死法是从飞机上往下跳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3月26日09:16  中国新闻周刊

  

  1988年11月,海子完成了他的长诗《太阳·弑》。他的好友骆一禾在一篇评论中谈到,这首诗剧的舞台是全部血红的空间,间或楔入漆黑的空间,宛如生命四周宿命的秘穴。在这个空间里活动的人物恍如幻象置身于血海内部,对话中不时响起鼓、钹、法号和震荡器的雷鸣。

  “这个空间的精神压力具有恐怖效果。从色调上说,血红比黑更黑暗,因为它处于压力和爆炸力的临界点上。”骆在一篇写于1989年5月13日的文章里写道。

  西川也认为,能写出这样的诗剧的海子“一定是看到和听到了许多我不曾看到和听到的东西”。对此,海子生前的好友和邻居常远相信,海子是通过修炼气功,可以使思维进入一些特殊状态,开辟“超自然通道”,感应到别人感应不到的东西。

  海子的父母至今保留着一份海子的亲笔遗书的复印件,在这封写于自杀前一天的遗书上,他谈到了自己可能的死亡,并把责任指向常远。而在同一天写给学校的遗书中,海子控诉,由于常远“揭开我的心眼或耳神通”,导致自己出现了幻觉和幻听现象。

  20年后,《中国新闻周刊》记者辗转联系到常远,在记者的再三追问下,常远承认自己曾研究过人体科学,而海子也确实请求他教点什么,但他否认自己会气功,也没有教过海子气功。不过,常承认自己“曾给他介绍过一位藏密气功的传人”。

  常远印象里的海子形象很像卡夫卡笔下的饥饿的艺术家:他常常独自一人行走在昌平的街道上,嘴里嚼着西红柿或大葱,透过镜片茫然地观察着市井万象,头脑中却在冷静地思考着人类乃至所有生命存在的意义。

  他们在一起聊得最多的是系统论、数学和人体科学。海子对所有的宗教都感兴趣,佛教的密宗,道教的全真派,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那些神秘主义的支派,都跟超自然力量有关。

  这种试图从整体上和根源上认识世界的偏好,早在海子年仅20岁时就有所体现。《中国新闻周刊》记者独家获得了一篇署名“查海生”的文章《从突变理论看国家产生形式和法的作用》,在这篇写于1984年的文章里,海子用拓扑学方法中的尖顶突变模型分析了国家与法律的起源。

  海子经常吟诵英国哲学史家丹皮尔的名言,“真正的宗教是一种更为深奥的东西,它建立在直接经验这块不可动摇的磐石之上”。常认为,这体现了海子对宗教的理解,他不是像农村老太太一样烧香拜佛,而是想借此进入到一个超出人类经验范围的领域,看到常人看不到的场景。

  常远回忆起海子出现幻觉的一个场面,那是在1986年或1987年,海子惊慌失措地把同一栋楼的几个朋友叫到自己的房间,讲述了他刚才看见的“闹鬼”:海子说,看见自己的书在地上走动,而他挂在墙上的西藏唐卡画像也飞向对面的墙壁。

 

  

  “对于他而言,现世的死并不是件可怕的事,在跟我们日常聊天时,他就体现出对生命轮回的认同。”孙理波对本刊记者回忆,自己最后一次碰到海子是在1989年3月18日,在学院路的老校区教学楼主楼大厅门口,当时海子手上拿着一张表格,气鼓鼓地说,“他们评讲师职称也不告诉我”,之后他就坐班车回昌平去了。

  在去世前半年左右,海子曾与朋友、青年散文家苇岸讨论怎样死去才是有尊严的,苇岸说上吊太难看,海子说,最体面的死法是从飞机上往下跳。但他最终没有从飞机上往下跳。他选择了铁轨。自杀时他身边带有4本书:《新旧约全书》、梭罗的《瓦尔登湖》、海雅达尔的《孤筏重洋》和《康拉德小说选》。他在遗书中写道:“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

  海子出事后,他的大学舍友刘广安与骆一禾一起赶到山海关,见到了海子的最后一面。“他死得很有尊严”,刘对本刊记者说。他记忆里的海子永远是个孩子:上学时,整个北大法律系的人差不多都认识他,因为这孩子实在太小,15岁上大学,班上跟他一届的同学年龄比他大一截,班上组织去香山郊游,照相时,那位同学搂着他开玩笑,“来,咱爷俩照一张”。

  西川在海子死后编辑出版了海子的遗作,他反复在海子创作于生命最后阶段的长诗里,体味他的孤独感,“《天堂弥赛亚》里的天梯,一个人在天梯上,上下四方都是黑暗,没有人,他在大声地喊,‘还有谁在?还有谁在?’——那是一种透彻骨髓的孤独感”。

  在《死亡后记》一文中,西川推测了海子生命的最后轨迹。“海子大概是25日早上从政法大学在北京学院路的校址出发去山海关的。那天早上我母亲在上班的路上,看到了从学院路朝西直门火车站方向低头疾走的海子。当时我母亲骑着自行车;由于急着上班,而且由于他和海子距离较远,不敢肯定那是不是海子,便没有叫他。

  现在推算起来,如果那真是海子,那么他中午便应到了山海关,我想任何人,心里难处再大,一经火车颠荡,一看到大自然,胸中郁闷也应化解了。看来海子是抱定了自杀的决心。他大概在山海关逛了一下午,第二天又在那闲逛了一上午,中午开始沿着铁道朝龙家营方向走去。”

  ⋯⋯

  火车沿着冰冷的铁轨呼啸而来,车轮所过之处,一个时代无可挽回地宣告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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