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廖万侦

　　从敦煌佛画和大足石刻可以看出，早在千年之前的唐代，中国人就发明了火炮

　　手炮、古文耳，译成白话即是手榴弹、手雷之类。手炮一词，最早在文献上出现，是在宋代《行军须知》一书中。宋 人曾公亮在《武经要览》中清楚说明“手炮敌近而用之”，然而，手炮却不是宋人发明的，远在辽金之前，它就已经存在了。

　　而在西方，除了阿拉伯地区外，直到十六世纪，手榴弹才问世，少说晚生了五百年。

　　敦煌佛画绘有火器图样

　　几十年前，英国的中国古代科技史家李约瑟，在法国吉美博物馆发现了两件火器图样。它们绘在一幅佛画上，分别由 一个三蛇魔头与一个眼蛇魔头持有。李约瑟当时就认定，那件管形火器是火枪，那个容器形火器是手榴弹，或说是薄壳炸弹。

　　佛画来自敦煌藏经洞，是伯希和当年从王道士手上弄走的，学界认为其年代是公元950年。这就是说，千年之前， 中国已经原创了手榴弹。

　　事实上，史著《九国志》早就证实，远在唐天佑元年(904)，中国就有了火炮——一种燃烧弹，但很多人都半信 半疑，惟有李约瑟坚信此事。后来，他与鲁桂珍、潘吉星先生在四川大足石刻149号洞窟中，又发现了一尊持有手炮的神鬼 雕塑。

　　蒺藜手炮个头似鸭梨

　　去年，笔者在河北省逐鹿县一位向导的带领下，在下花园磁炮窑村的半山上，寻获一枚蒺藜磁炮片，从炮片之薄及弯 曲度上看，磁炮也就一个拳头大小，显然是一枚手掷的火炮。

　　据地志记载，下花园磁炮窑村，建于辽应历年间，早于大足石刻的年代，当与敦煌佛画大致时代相同。从那时起，笔 者便深信，李约瑟、鲁桂珍、潘吉星先生们的见解绝无问题。

　　没出半年，笔者就找到了更多的证据。在河北阳原县的另一个磁炮窑村，笔者不但发现了小型的炮窑，还见到了两枚 完整的蒺藜手炮。两枚手炮与鸭梨差不多大小，握在手中不大不小。说明一千年来，华人的身高、手型无甚变化。两枚手炮的 生产年代应该在五代、辽以前。笔者收藏了其中一枚，它的底足是线切的，胎质疏松，夹杂着不少的颗粒，半施釉、烧结温度 偏低，唐辽瓷器特征明显。与下花园那个炮窑不同的是，这个炮窑好像仅生产手炮，大概是个造手榴弹的专厂。没有大型磁炮 可能与村中缺水，窑口作坊小有关。

　　之后，笔者在各地古玩市场，又搜寻到两枚手炮，一枚来自山西广武，另一枚来自内蒙古和林格尔。它们的药口与火 线孔不在一处，火线孔在器肚的下边，造型和抗战时的香瓜手榴弹一模一样。这种香瓜弹，虽也是线切，胎质颗粒多，施有化 妆土，表面吸釉，但烧结温度不低，看样子不会早于辽，但也不会晚于金。

　　笔者认为，这类手炮极可能是一种商品，在山西、内蒙古、河北等地流通。这种弹有好几种形状，有一位曾经当过兵 的集宁藏友，碰到过另一类磁瓜弹。令他惊讶的是，那枚弹和他当年在部队中使用的手雷完全一样。这些弹与大足石刻中那个 雕塑中出现的瓜弹，应是同一版本，仅是釉色、形状略有不同而已。

　　村民火药知识丰富

　　在与河北阳原县磁炮窑村村民交谈过程中，笔者发现，他们的火药知识非常丰富。据村民介绍，附近山中有一种树可 专制火药，磁炮里是装石灰的。几十年前，村中好多户人家都有磁炮，孩子们天天拿着玩。

　　在桑干河、壶流河流域，很早就流传着一个古老的石灰水炮传说：很久以前，河中常闹水妖，两岸百姓深受其害。后 来，一个聪明人造了个生石灰炸弹，把水妖炸死了，这种炸弹一直流传至今。

　　石灰弹的造法很简单——只需用瓶子装上半瓶生石灰，临到河边灌水密封，丢进水中就会炸。这种石灰弹有多大威力 ，笔者没有亲见，但生石灰兑水会发生剧烈的热膨胀反应则是常识。

　　蒺藜手炮是不是源自石灰水炮，目前还找不到更多的证据，但手炮中装过石灰，倒是千真万确。史料中，就有岳飞的 灰瓶、灰炮，以及虞允文的霹雳炮中石灰的记载。

　　无独有偶，远在中亚、西亚发现的许多中世纪手炮不但造型上与中国的手炮几乎一样，而且丹麦的考古家在叙利亚哈 马镇一个13世纪的手炮作坊中，发现一个大坑，里面有大量制作石灰的蛋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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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炮作战史料少之又少

　　当然，手炮的功用，主要还是用于作战。很遗憾，现在笔者能找到的手炮作战史料少之又少，只有几处记载不排除与 手炮有关。

　　一、陆游的《老学庵笔记》所记岳飞与杨么作战时，官军所用的灰炮是磁的，装有石灰，与阳原手炮不谋而合。

　　二、虞允文采石之战的霹雳炮，虽未记如何发射，但装石灰，有手掷的可能。

　　三、金元之际，金河中(山西永济)守将完颜讹可战败，夺船逃跑时，被蒙军战船拦截，幸好金人“船上有赍火炮名 震天雷者连发之，炮火明(《金史》)”，终于冲开了敌船，逃往了潼关。这种能随身携带的震天雷，估计没多重，多半是手 掷的。

　　四、《金史·郑家传》中还有这样一段记载：“以火炮掷之，郑家顾见左右舟中皆火发，度不得脱，赴水死”。文中 一个“掷”字，清楚表明火炮是手扔的。